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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血江湖-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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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渊心地纯厚,那想到人心会这般险恶,闻言骇异道:“这么说于三飞昨夜所送的人,并非是王敬实与皖南四剑吗?”

笑面跛丐巨掌一拍,“叭”的一声,道:“着哇!老跛子也这般想,那于三飞必已将五人害死在他的镖局里了,昨夜他送出的五人,必是秘密遣派心腹,假扮而成,利用黑夜,使人难辩真伪,再在门口大声说话,故意惊醒门房的镖伙,藉他等之口,证实五人确实离店……”

龙渊闻言大惊失色,但心中却存着三分不信。

云慧的想法,与笑面跛丐不谋而合,闻知跛丐此言,不由理直气壮,秀眉一耸,煞气毕显,道:“叔叔言之有理,咱们还等什么,赶快去找这贼子,当面问问他……”

龙渊瞥见她玉面煞气腾腾,心中一惊,忙即劝道:“慧姐姐,这事先处理推论,虽有可能,但咱们毫无证据,怎能以莫须有从于罪?”

云慧一时默默,笑面跛丐“嘿嘿”而笑敞开破锣嗓子,道“要证据还不简单,只要将于三飞擒下,还怕问不出实理来?”

云慧心中一动,道:“要不待今天晚上,咱们到于三飞私宅之内,搜查一下,若他果已谋财害命……”

龙渊不待她说完,抢先打断,道:“吾等正人,怎可效宵小行为?”

云慧见他这也不行,那也不好,神色一沉,嗔道:“那你说该怎办啊?”

龙渊见状,忙道:“慧姐姐别生气嘛!小弟有一计在此,但不知可行否?”

云慧回嗔作喜,连问:“何计?”

龙渊逐即伏在她耳边,悄言数语,云慧闻之,绽颜大喜,连连点着螓首赞成!

笑面跛丐不知他俩葫芦里卖的何药,瞪着一双铜铃眼,正待询问。

云慧飘然走近笑面跛丐身边,悄悄对他说了。

笑面跛丐顿时目露喜意,却偏偏面寒似水的“哼”声不止,半响方道:“好小子,你这主意果然不错,那于三飞如果已做下这亏心之事,必然吓破狗胆……”

说到此处,话头霍然顿住,扭头沉思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龙渊与云慧,已知这笑面跛丐的个性,此时见他大笑,不由愕然相顾,一时猜不透,他为何突然发了怒气。

笑面跛丐,笑声沙哑如同鸭鸣,不但难听之极,更且刺耳惊心。

好半晌,跛丐笑罢,眸中隐蕴着悲怒,对云慧点首示意,待她行近,亦悄悄告以数语。

云慧本来是笑意满面,闻言喜意尽收,玉颜上霍地也布上悲愤之色,玉齿一咬,道:“好,叔叔这事我可以做的,你放心好了……”

龙渊见他二人神色,心中也已瞧料了几分,但却不愿点破,而准备到时再说!

下午时分,王嘴多又复垂头丧气的走回来,一进房便连呼:“奇怪,奇怪!”道:“大爷,小的把全城和下关都跑遍啦,可就是未打听得有人见过这五位爷,你说怪不怪?……”

龙渊已决定了方法,听他这般说法,便又赏了他一绽银子,道:“好啦!既然找不着,就算啦!嘴多你也累了,快拿这点钱,买点酒吃,休息休息吗!”

王嘴多本一身倦劳,但一见又有银子,精神不由一振,伸手接过,“嘻嘻”笑着,道:“不是我的吹牛,我嘴多在金陵城里,可真没有不能问出来的,这一次……这一次,真他妈的活见鬼,……”

话说出口,王嘴多方才惊觉,当着赏钱的大爷,骂他的朋友,有点不是意思,正待解释,笑面跛丐见他唠叨得没完没休,已感不耐,忍不住“哈哈”一声喝道:“走吧!别噜苏啦!”

王嘴多被他吓了一跳,扭头望见笑面跛丐,铜铃眼瞪得大如鸽蛋,寒光煞气迫人,盯在他的身上,不由又吃了一惊,转身向外跑去。

边跑心底可在嘀咕着骂:“妈的皮,你这死化子狗仗人势,神气什么,要不是那位大爷在,我老子不赶你滚,就不是人养的!……”

入夜之后,龙渊与云慧,早早的关起房门来睡了!

笑面跛丐独个儿一跛一拐的,出了客栈,上街去了!

三江镖局的大门前,亦如往常,四盏气死风的大灯笼,高悬在门楼之上。

大门仍敞着,园里旗竿上,仍挂着猎猎有声的大旗,旗下刁斗四角,也各悬上了明灯,照得前后通明。

门房里五六个的镖伙正在闲聊,两个对门而坐的,突然觉得似有一阵阴风,自大门口直吹进来。

门上四盏大灯,忽的熄灭,紧接着似还见两条身着黑衫的人影,一闪而没!

他二人大吃一惊,探头窗外一瞧,霍然见两条人影,一闪又至。

这一次两人都看得仔细,黑暗里,只觉得那两个人影的面部,虽然是胖瘦不同,可均是青渗渗的,十分可怕。

两名镖伙都会几手把式,见过的场面多,胆量也在,正待喝问,突见那两人之中,有一人突然把口一张,喷出二团白气,接面而至。

立时只觉得面上一冷,喉咙上一麻,便自口噤难言,怔怔的伏在窗上,眼睁睁望着那二条人影,飘飘地,如同凌空未踏实地一般,滚滚向后宅驰去,错眼间倏失所在!

别的人正天南地北的扯的高兴,他二人伏在窗上,初时尚不在意,等了会还不见他下来,其中一人性子急躁爱闹,站直起来走到他两人背后,“叭,叭”两下,便劲拍在那二人背上,道:“你俩是撞着鬼啦!外面有啥好瞧的,怎么紧不下……”

那二人经他一拍,猛的全身一震,陡然回醒,“妈啊!”大叫一声,呼道:“有鬼!有鬼!”

打他们两个的那人,只当那一下吓着了他们,正待相骂,霍瞥见两人,一般的唇青脸白,满头大汗似受了什么惊吓,六个镖伙,七嘴八舌的争着询问,乱成一团,问清楚之后,有的不信,跑出去察看门灯,有的没有胆子的,藏在床下打哆嗦!

且说镖局后宅,乃是局主兼总镖头于三飞的私第,其中房大院广,花木扶疏,建筑精巧壮丽。

院中央精舍七八间,叠石而成,外观古趣盎然,坚固无比,内里经纬垂络,陈设得华丽之极。

这晚时交二更,于三飞与二子于诀于珩,正在一间书房中对坐交谈。

忽然门帘无风自动,霍然倒飞而起,一阵凉凉的阴风袭入室内,将案上灯烛吹得摇摇欲灭,室内的光线,也因之暗了下去!

于三飞一生行走江湖,经历过无数风险,此时见状,神色骤然一变,只当是来了功力高绝的对头仇人,慌忙对两子一施眼色,挺腰站起身来,暗中运功以待,表面上却装作毫不在意的,大声喝道:“外面是那路朋友,既然瞧得起……”

他应变神速,这起身待敌,加上对两子示意戒备,发话喝问,只不过是灯光一暗之顷!

那灯光一暗复明,于诀、于珩已然一纵身跃在墙边书柜边,取过两柄长剑。

三人六双眼,齐注门边,一瞬不瞬,那知于三飞一语未毕,门帘尚未落下,房内倏忽间多一个来!

这人身法之快,当真是罕世无两,不仅是无声无息,飘忽犹如鬼魅,在这室中三位名镖师眼下,竟然未看清他是如何进来,而生像是由地上突然冒出来的一般!

于三飞一生阅人千万,功力亦是冠绝京华,执金陵镖行之牛耳,此际也不由勃然变色,心悸不已。

又待瞧看那人面容打扮,于三飞等父子三人,更不由大惊失色。

尤其是于珩年在二十五岁左右,定力阅历均差着父兄老大一截,一望之下,顿时惊呼出声,道:“王……敬……实……有鬼……有鬼……”

来人见状,“‘哼哼”一阵冷笑,道:“于镖头别来无恙,……”语声震颤,宛似来自四面八方。

说话间,身躯缓缓飘起,似有宝物托在脚下,冉冉掠至于三飞身前丈许!

这一点尚不足惧,最可怕是那面容声音,像煞是王敬实,但王敬实地道的商贾之流,对武学一窍不通,这人,这人……

但这人肩不托,腿不屈,更不见他抬脚迈步,怎地能徐徐一掠二丈?若非是已达武学化境,岂非是个鬼魂!

于三飞一听小儿子于珩大呼有鬼,一看对方这飘忽身形,顿时毛发肃立,心头发毛。

但他究竟是老江湖,多年来已养成临危应变的镇定急智,“有鬼”的念头,在心头电闪掠过,霍地变手抱拳,在胸前一揖,道:“阁下何人?……”

语未出拳风大作,“呼”的一声,直撞而出,正是崆峒由少林百步神拳中演化而成的绝学——“开门揖盗”之式。

两边与于三飞各成崎角之势的于诀、于珩,一见爹爹动手,顿时“呛啷啷”抽出长剑。

剑身一竖,方待进攻。

那人似乎被剑鸣之声,吓了一跳,亦不知举臂按架化解对面于三飞打出的拳风,仍木然的站在那里,直视着于三飞。

于三飞见状,虽觉得对方目光,如刃如刀,锐利得刺入肺腑,不敢与他对望。

心中却不由暗喜,忖道:“好家伙,这一拳让我打实了,管你是人是鬼,也够你受的……?”

想着手上加劲,拳风呼呼,直撞在那人胸前,但奇怪不仅未生预期的效果,更连一点声息也无,生像是那人并非实体,轻逾一片枯叶。

倏忽间,随拳风直飞出被拳风吹起的窗帘之外,消失无踪!

于三飞、于诀、于珩,父子三人,齐皆大惊失色,相顾愕怔半晌,于三飞大着胆纵至窗边,向外一瞧,只见庭院中树影婆娑,银辉满地,那还有半丝影儿?

于三飞长叹一声,缓缓地回过身躯,一瞥二子脸色如土,不由得心生怜惜。

有心说几句安慰的话,但觉得自己心里,犹有余悸,“吁吁”片刻,竟而难以吐出只字!

于诀于珩执着青钢长剑,怔怔的望着他爹,只觉得于三飞神色沮丧,骤然间似已衰老了十年,不由心头惨然,有心开口,却与于三飞的心情一样,说不出半句话来!

三人痴怔的对望着,也不知经过多久,忽然被一阵疾奔之声惊醒。

三人同时一凛,念头未转过,窗帘一动,已然钻进一人。

于珩尚未看清,猛地大喊一声,纵身一跃,举剑便劈。

那知身方跃起,进来那人瞧见这森森剑光,夹带着锐风虹影,电闪而至,“哎唷!”一声,顿时吓晕过去。

于珩身在半空,耳闻那惊叫声十分娇脆,百忙中闪目一掠,却是家中的丫环——“阿菊”,同时,耳中也听得于三飞叫唤,“珩儿不可!”

于珩紧忙收势,努力一拧腰肢,“嘿”声叫劲,硬生生收住去势,以千斤坠地身法,落在中途!

他赶紧放下长剑,伏身用掌在阿菊背上一拍。

那“阿菊”经这一震,顿时醒转,爬起身来,用手背揉眼拍胸,犹有余悸的叫道:“二少爷,怎么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嘛!”

于三飞惊魂也定,不愿让下人晓得适才之事,便道:“阿菊,这里没事,你去睡吧!同时替我传话,无论书房里有什么响动,后面的都不许来!知道吗?”

阿菊应“是”,道:“是二少奶刚才听见老爷的喝声。特意遣我来的……”

于三飞心中正烦,不耐与她噜苏,挥手止住她的话,道:“别噜苏啦!去知会后面,今晚都替我乖乖的呆在各人的房里,不闻招呼,不许出来。快走吧!”

阿菊怀着满腔的惊悸与疑虑走后,于三飞先脱去外罩的长衫,将里面紧身劲装,收拾利落,将架上的“银连环”扣在背后。

于诀于珩见状,也跟着收拾自己身上,爷儿三个将一切准备舒齐,灯光拨小。

于三飞示意二子紧坐身畔,方才低声叮咛二子道:“今晚的事,可透着有些邪门,方才进来的那人,决不是什么鬼魂,以为父猜想,八成是个功力奇高,罕世无匹的高手所扮,故意……”

于珩此时紧张得掌心里还在往外冒汗,这刻一听于三飞之言,不由颤声道:“爹,方才那人成是个冤鬼,前夜里我做翻那个姓王的,就看他睁着眼,不肯瞑目,这……”

于诀闻言,激灵灵的打个寒颤,周身毛发一耸。于三飞心中也是一凛,但不便在儿子面前示怯,干“咳”一声,佯怒道:“珩儿你胡说什么,为父就不信世上真个有鬼,想当年在为父手下,丧命的何止百人?怎的这多年也不见有一个鬼魂,找过为父……”

那知他一语未毕,桌上灯光霍地又是一暗,窗帘如前一般,倒卷而起。

一条人影,倏忽而至,冉冉飘坠到三人坐前,周身淡烟环绕,衬得那人如现如隐。

同进,一阵极尽幽凄的语声,也随风而至,道:“于三飞,还我命来……”

于氏父子三人,陡然见这等情况,纷纷大惊失色,于珩“哎啊!”一声,往后一仰,“叭哒”一声,顿时跃翻在地。

于三飞霍然站起身来,强忍着心悸身颤,反手一抽,“哗啦啦”连声脆响,已撤出背扣银连环,左肩同时一挥,已将坐下的椅子,掷了出去!

那人影缓缓移动,其实是快速之极,于三飞一椅击出,那人却早已移开,椅子“砰”地直撞在对面窗上,将窗棱击碎一片,散飞出去!

那人影双臂扬起,屈指如爪,扑向于三飞,口中却仍然不断的呼叫:“于三飞还我命来,于三飞还我命来!”

此际室内灯光一暗之后,复转明亮,于三飞连连后退,惊悸之余借着灯光,一瞥那人影脸孔,只见他双目锐利,闪闪透出煞气,脸庞枯瘦有须,一身黑布长衫,长垂及地,盖住双脚,两臂前伸,指爪枯黄,真个像煞的确爪子般,尤其是周身布满淡淡雾气更像是个鬼魂!

他不由惊得眼睛凸出,周身颤战,手中虽拿着成名兵刃,却不晓得使用。

只一径后退着,发出惊怖之声,呼叫道:“你……孤独客……鬼……”

那人闻他这一阵凄绝叫声,身形微滞,缓缓的发出冷如冰一般的声音,道:“于三飞既识得我,快快还我命来……”

于三飞自知生望已绝,皆因对面的即便非鬼是人,那孤独客当年威震环宇,他亦非是敌手。何况看形状,又多半是鬼呢?

一边于诀亦是怕极,他抓着长剑周身止不住籁抖,但他事亲至孝,此际瞥见父亲的狼狈之状,心中霍鼓起一股勇气。

长剑一扬,便欲扑上前去。

那知身形未动,突闻于三飞大喝一声,道:“诀儿不可!”

他微一怔神,便见于三飞“扑通’一声,已然跪倒在那人身前,流泪满面的号道:“老前辈前来索命,于三飞自当奉上,但望老前辈手下留情,勿伤三飞孩儿……”

“孤独客”见他如此,突然一怔,实在料不到于三飞如此脓包,但他似是别有用心,一怔之后,双爪缓缓扣向于三飞的喉咙。

一寸一寸的渐渐欺近,双睛一瞬不瞬,直直的盯住于三飞!

等死的滋味,自古以采,本最难以忍受,那于三飞生具劣性,怎不“贪生怕死”!

故此,当那双鬼爪将临之际,于三飞陡然嚎啕出声,就地一个懒驴打滚,翻出一丈,“砰”的一声撞在壁上,“哇哇”大叫,道:“你是我师父杀的,怎能来找我素命?不,不止是我师父,还有逍遥真人,衡山的浮风、浮土,华山的天和老道,武当的飞云、驰月,少林玄法,点苍谢家,是他们下的手,我于三飞不过是摇旗呐喊的无名小卒,那里配和你老人家动手?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找我于三飞有什么用……”

那孤独客凝立着,一动不动,双手早已垂下,静静的听着,于珩早已爬了起来,他与于诀并肩站着,怔怔的望着好周身烟雾的“鬼魂”,只觉得手足冰冷,遍体生寒,欲待有所行动,四肢却偏偏不听指挥了!

那“鬼魂”待于三飞说罢,默默的转头望了望于家兄弟,“吁”地一声口哨。

破窗处霍地飞掠进二条人影,一个是一身破衣的跛脚化子,另一个则是来过一趟的“王敬实”。

那跛脚老丐方一落地,顿时仰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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