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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城兄弟-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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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没有闲着,一边走一边搜寻着斗焕的墓。如果只是盲目地相信祖鞠,跟
在他屁股后边走,说不定跑到一个毫不相干的坟头前哭了半天,还不知道里头埋
的是谁呢。
巴西事件结束以后又换了一届总统,时间也就这样悄悄从我们身边溜走了。
虽然事过境迁,但我对祖鞠和升洲的不信任感并没有随时间的流逝而有所减少,
对他们两个说的话我总得打个问号,不亲自确认绝不会轻易相信。不过有时还会
让他们给卷进去,但是,我总感到即使不能避免受牵连,多画几个问号也是没有
坏处的,它可以成为减少损失的一种手段。
实际上我们并没有费多大力气便找到了斗焕的墓。它孤零零地躺在一排坟墓
的尽头,看那架势,就像斗焕叉开两腿平躺着,脚下还领着几十个阴兵呢。这个
坟就像斗焕的性格一样,显得那么有冲劲,虎虎生威,颇有点好汉不减当年勇的
味道。
祖鞠从一个纸袋子里窸窸窣窣地摸出了烧酒和明太鱼干。升洲鼻头被冻得红
红的,微弯着腰,一动不动地站着。天是那样的蓝,蓝得让人心颤,深邃的苍穹
也好像在为死者哀悼似的,睁大眼睛呆瞅着这充满不平的世界。我们把整整一瓶
烧酒倒在了墓前,然后又打开一瓶喝了起来。
斗焕是被人用枪打死的。
斗焕为做皮革生意,到哥斯达黎加去开辟海外市场。殊不知,开拓市场并不
是件容易的事。在哥斯达黎加待不下去,他就混进赴美的偷渡人群,踏上了美国
的领土,成了一个非法滞留的黑户。老岳丈的资助是有限的,而且也非长久之计,
所以他想靠打黑工来养家糊口。在拿到绿卡之前,斗焕和我们所知道的黑户一样,
只能干些帮人送送货,洗洗衣服,在加油站打打工,洗碗刷碟子的粗活儿。他当
过私人保镖。为了挣钱他还给人家当过男保姆——虽然这种职业与他的体格并不
相称。斗焕临死前在超市打工。有一天,他留在店里值夜班,半夜两点,突然一
个强盗持枪破门而入。斗焕看这强盗很年轻,便想露两手吓唬吓唬他,对方用英
语喊了声:“不许动!把手举起来!”斗焕佯装没听懂,顺手拉开十八罗汉的决
斗架势,攥紧拳头,弯起两臂在头顶上一架,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对方被这突
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颤,下意识地扣动了扳机。在洋人眼里,东方人做这种动作
不是少林武术便是跆拳道,是要置对手于死地的功夫。扑通一声,斗焕倒在了地
上。就这样,受尽生活煎熬的斗焕在新世纪即将来临的前夜——2000年冬天,一
声不响地倒在了万里之外的超市的收银台前,永远离开了这个专跟普通老百姓过
不去的世界,他的账到此结清了。当他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也许在想,这样死
了倒痛快些,总比坎坎坷坷、窝窝囊囊地活一辈子,最后抱憾而死要强一些……
斗焕想到这儿,说不定嘴角上还会露出一丝微笑呢。
回首往事,我们不能说斗焕的人生是拴在我们这辆马车上的,就是在万寿山
四人俱乐部时期,他也只是在我们三个人周围转悠,时不时地抖抖腿,对我们的
事并没有更深的关心。严格地说,二十六年前,也就是高中二年级的时候他已经
从我们身边消失了。打那以后,我们只和他见过两次面,但每次见面都会使我们
三个人的人生出现新的混乱。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感到,和斗焕的奇异缘分,似乎
对我们三个人的人生起到了遥控作用。进入不惑之年后我们才逐渐明白,人生并
不是由自己来安排的,而是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着鼻子走。只有这时,我们才隐
隐约约地感到,在这个世界上,作为一个普通人,面对自己的命运居然是那么无
能,那么软弱,就像一条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当然,我们的这种想法并非出
自个人遭遇和思想上的偶合。
我们三个人并排坐在斗焕的墓前,默然地把纸杯里的烧酒一杯接一杯地灌进
肚子。此时,我们心里十分难受,为斗焕的死感到悲伤。我们伤感的并非是斗焕
一个人的死,而是已经预感到剩下的这三个人结局并不会比斗焕好多少。我们感
到失落,也感到十分绝望……祖鞠几年前就从金太星那个公司脱离出来,成
立了一个什么“祖鞠演出策划公司”。如果说他这次是如愿以偿的话,也只能说
公司办公室不是租的打糕店而是比萨饼店的房子,地点就在比萨饼店的三楼。祖
鞠干的事和他这个堂皇的招牌是十分不相称的,他的主要工作,是为面馆、海鲜
馆、骨头庄之类新装修的饭馆在开业时拍几张广告宣传照片,或给往越南等发展
中国家出口人造宝石、化妆盒的小公司拍产品广告、搞个活页宣传品之类的东西,
日常工作则是在大人生日、小孩周岁或幼儿园举行毕业典礼时上门为人家拍照等
等。
祖鞠公司刚开张的时候没少着急受罪,找不着活儿干,但公司的维持费用却
一天也少不了。祖鞠把朴小姐多年攒下的私房钱搭进去,后来又用自己的房产—
—一套四十平方米的公寓作抵押才从银行弄出点贷款,每月的利息就不是个小数,
真够祖鞠受的。不久,为了缩减开支,公司又搬到了一个半地下的房子办公。条
件很差,手头一紧土锅炉就出毛病,办公室冷得简直就像个冰库。当时不管是家
里还是公司都只有出项没有进项。有一天,祖鞠为了散散心,出出闷气就把金太
星总经理以退职金名义赠给自己的科兰多旧轿车开了出去。由于他开得太慢,被
后面一个性急如火的司机追尾了。虽然撞得并不怎么重,但祖鞠还是以惊人的速
度住进了医院。朴小姐听到噩耗后一路小跑来到〖BF〗了丈夫的病床前:“哎哟,
美娟她爹哟,天塌下来还有大个子顶着呢,你怎么能就这么离开我们呢……”
这次交通事故使祖鞠公司转危为安,他从保险公司拿到了一笔补偿金。当天
那个土锅炉就没有了毛病,开始供暖了。
祖鞠住院治疗的地方是一个交通事故长期受害者云集的小卫生院。有人说,
那几天经常见到祖鞠用短大衣罩着住院服出入于附近的酒馆。也有人说,并没听
说这次交通事故使祖鞠的腿受了伤,但他的桌边却经常立着个双拐。出院前的一
个星期祖鞠干脆晚上回家住,第二天早晨又穿上住院服到医院“上班”,等等,
总之小道消息一个接一个地传开了。
朴小姐为人和善又很会交际,仰仗这个贤内助祖鞠才弄到了一套房子,也才
有能力租这间办公室。后来,朴小姐当上了祖鞠公司的值班经理,成了名副其实
的“小姐”。她嘴很巧很甜,又会说话,在顾客面前常常是我们经理长我们经理
短的,简直把祖鞠都捧到天上去了。
由于贤内助的密切配合,祖鞠除了女儿外还生了个儿子。虽然家里没有什么
值钱的东西,但祖鞠有着艺术家与事业家的自由。最近,祖鞠老长吁短叹,说自
己已经丢了灵魂,成了扔给野狗狗都不吃的废物。看样子,他对那些需要灵气的
“施工项目”是再也做不了了。祖鞠从前有没有灵魂我并不清楚,如果有,也早
叫朴小姐给勾走了。朴小姐不仅关心祖鞠的魂,也非常关心其他男人的魂,这对
祖鞠来说十分苦恼。
朴小姐车开得很好,花样百出,而且家庭的经济命脉都捏在她一个人手里,
相当宽裕。但这些还不足以说明朴小姐的优点,她最大的好处是和祖鞠差了近十
岁,现在才三十出头。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嘛,现在正是朴小姐精力旺
盛,能折腾的时候。她爱笑,只要一抿小嘴,一抹甜甜的笑就浮上了她的酒窝,
往往会使男子产生误会,魂儿也就跟着跑了。
祖鞠最怕听“好景不长”这句话。他也知道,无论是体格、抱负还是处事为
人,自己都和韩国男子的标准值差一点儿,可他也从来没有过劣等男子干的那些
花花绿绿的事儿。如果朴小姐真干了对不起他的事,祖鞠会气得咬牙切齿,他认
为女人干那种伤风败俗的事是为天理所不容的。
这一段儿升洲也连续换了三家公司,都是当推销员,向贤珠姐姐等熟人推销
了几台饮水机及玉石床以后,就一个接一个地收摊了。升洲只赚了几个零用钱,
刚刚够维持生活。在公司上班的时候,与其说他想赚钱,倒不如说他更关心自己
在女职员心目中的地位,公司常常举行女职员对男职员的人气投票,自己每一次
名列第几是升洲最关注的。在他跳槽到下一家单位时总有段间隔,这时他免不了
要到自家门前名为“蹉跎岁月”的录像带租赁店租几盘带子,给自己的体力和心
力充充电。升洲从来不吝惜时间,争分夺秒究竟是一个什么概念他连想都没想过,
只有他领着雏妓上宾馆,那个女孩子不拿够钱就不肯脱衣服的时候他才嫌人家慢,
说她磨蹭。这个时候他的时间观念是最强的,慢一分一秒他都急得火烧火燎,坐
也不是,站也不是。
这几天,升洲的姐夫因为机构调整而被“精简”了出来,正筹划搞一个什么
风险投资公司。升洲一听又来了精神,过几天就要到姐夫的公司上班去了。
升洲的那口子——金护士的躯干比以前更肥大了,因为她工作肯卖力气,所
以升成了护士长,当然工资也比以前高多了。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护士长偏
偏生了个傻儿子,怎么也不长个儿,后来只好送到了残疾人学校。傻儿子使护士
长花去了不少精力,自然对永远长不大的升洲的“保育”也就放松了。近来她看
到升洲嘴上、脖子上常常有鲜艳的口红,可现在的护士长没有以前那么刁蛮了,
她问升洲:“你背心上那些红的东西是什么?”“那是我吃饭时不小心沾在身上
的辣椒酱。”护士长瞅瞅升洲涨红了的脸,淡淡一笑:“那么你嘴唇上那红颜色
也是辣椒酱了?”升洲拿起镜子一照,心想:糟了!要再说是辣椒酱,这面积也
太大了点。他灵机一动:“不,这不是辣椒酱,这是吃辣萝卜泡菜沾上的,杂碎
汤饭馆的泡菜汤实在是太好吃了,我就多吃了点。”就这样,每一次升洲都能东
拉西扯地作许多蹩脚的辩解。金护士长对此似乎并不大在意,但升洲心里却更不
是味儿了。
令人不解的是,祖鞠和升洲都从内心深处感到自己活得很惬意,有滋有味。
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羡慕过他们,但只要在他们面前说“你们俩真是好样的”,
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说“您可真会看人”,面露得意之色。评价两个人“根本不
是玩意儿”的不是最了解自己的他们而是我这个局外人。从高中开始我就一直装
聋作哑,看见他们就紧锁眉头,这其中的苦衷及对他们寄予的无限同情,又有谁
能理解呢?
……
祖鞠又把我的杯子满上了。
“最近你还接着写自传吗?在学校的时候你就代人写信,在军队你又代人写
情书,看来,你是想以替人代笔来度过自己的人生了?”
“亨俊在高中的时候还写过小说呢,难道你忘了?小说一开头就写‘那小子
’、‘这小子’。你记得不,他一篇小说的开头有这么一句话:”那小子有一天
从胳肢窝里打出了个喷嚏,他想忍都没忍得住。‘“
“嗐,还有一句话来着,他在另一篇小说里写:”这小子今天非要弄清楚究
竟是山羊的力气大还是猪的力气大。‘“
“哼!亨俊这小子没有继续写下去,如果他真接着往下写,那尹东柱、徐廷
周就比不上他喽。”
祖鞠和升洲蛮有信心地嚷嚷着。
“老婆子最近闹着要和我离婚呢。我琢磨着,她一定是有第三者了。”
“离就离呗,还有什么问题不成?”
“她要把孩子都带走呢。”
“是吗?你就没有办法再娶个比她更好的?”
“我不是结扎了吗?在预备役部队进行训练的时候下身就挨了一刀。那一天
我回到家,你猜猜我跟老婆子大声嚷嚷什么来着?”
“你小子也敢在老婆面前大声说话?听听你说什么来着?”
“我把脸往下一沉:”喂,给我铺被褥!‘说真的,如果现在老婆子把几个
孩子都带走,你叫我到哪儿去再找根儿呀?“
“根儿?你小子要找什么根儿?你以前不是下死劲想甩开人家吗?”
“你到我这个年龄就会明白了。”
“是吗?你和老婆讲明白了?”
“最近周围离婚的人也太多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我接触的那些小鸡
雏也太多了,老和这些小姐在一块儿混,人家看着就不舒服呗。可我并没有花心
呀!和这些小鸡雏在一块儿不就是逢场作戏吗?由于工作上的原因我常去一个沙
龙酒吧……”
“你去那儿和小姐玩过裤衩颜色猜猜猜游戏,或者是互相用嘴喂酒?”
“那些事倒没有干,但是,坐在我身边的小姐一会儿就换一个。”
“什么?你说的逢场作戏就是一个接一个地换着搂小姐?!”
“是啊,老搂一个,时间长了兴许就会有感情的。为了防止这种后果我才这
么做的嘛。我的自我约束能力还蛮强的吧,你说,难道我做得不对?”
“你常去沙龙酒吧,看来还真行嘞。”
“不去那儿又该去哪儿呢?难道这个年龄了还到永登浦红灯区去瞎混?”
“听说最近玩一次得六万元?”
“最近行情我不大清楚。听说弥阿里那里新来了个女警察署长,两只大眼睛
瞪得溜儿圆,把红灯区给盯得紧紧的,那些小鸡雏可惨了。”
“弥阿里也好,千户洞也好,那些地方我是不去的。”
“为什么?”
“说起来话长,大概已经是十年前了吧。我和一个狐朋狗友喝酒喝得时间长
了,凌晨站在冷风里等出租车,突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五十开外的鸡婆子,
脸上的化妆品抹了厚厚的一层,一笑都往下掉渣儿,她扭扭捏捏地说:”你们两
个都上,一共就五千元〖HTK 〗(注:相当于人民币五十元)〖HT〗,怎么样?
师傅,走吧!我给你们已经便宜好多了。‘一听这话,我的脑袋嗡的一下就大了,
太可怜了,这究竟算什么事嘛,想着想着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起了转转。“
“噢,为了忘掉当时那个情景,也为了抚慰自己受创伤的心灵,打那以后你
就再不去那个鬼地方,而改到沙龙酒吧玩了,是吧?你在那些地方玩,就没有让
警察逮住,给你扎一针〖HTK 〗(注:指给逮住的人打传染病预防针)〖HT〗?”
“扎针?你说的是‘照相机大出动’扫黄时候的事吧?”
“是,那是什么时候?”
“我倒没事儿,但朴志满在永登浦正跟野鸡云里雾里男欢女爱的时候,让警
察逮了个正着。”
“看了那条新闻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是总统的儿子呀,怎么能干那事呢?”
“我的心情也不好,他和我们又不是外人。”
“怎么不是外人?”
“他和我们是同龄人,也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
“亨俊好像对我说过七十年代吉他手教总统儿子抽大麻的事,实际上那个吉
他手一边教吉他也一边教他抽大麻。”
“难道不是他自己闻着味儿好才染上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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