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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色的告别-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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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对面中铺?”
  她点点头。我感觉自己简直问了一句废话。初升的日光映亮了她线条好看的侧脸。
  “一个人旅行?”她缓缓吸一口烟,问道。
  “不,跟你对面那个家伙一起。”
  “你们只去省城?”
  “不,去L城。”
  她思索了一刻,下意识地轻弹手指,抖去烟灰。
  “我也去L城。——不过这会儿,一般学校还没放假吧?”
  我说自己刚高考完。至于老米,完全是提前放假,打着实习的旗号溜出来危害社会罢了。
  “考完轻松了吧?”
  “不,考砸了。”
  若问话的是老米或其他BT人士,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一瞬间毫不犹豫地吼道“轻松个屁!”然而,对面是一个毫不知情的女孩子,举止潇洒大方,说着富有磁性的优美话语。我不得不藏起直率的性情,以温和有礼状示人。这一招在与陌生人初见时颇为管用,处久了则本性暴露,此乃后话。
  她偏过头,细细审视着我的脸。
  “我看不像嘛!”
  “怎么不像?”我错愕。
  “不像有考砸那回事。”
  人的知性好奇心往往是被这种毫无意义的细节激发出来的。“喂,考得好的人有必要开这种玩笑?你倒说哪里不像?”
  “长得不像。”
  我差点噎死:“这跟长相有关系?”
  “从长相看来,你该是行事四平八稳的人,说话又很乐观。这么个破考试,你应该完全搞定得了。准不?”
  我苦笑着摇头。她的分析听来准确,用在我身上就出了问题——我果然是个无可救药的特例呢。我急于转移话题:“你呢?”
  “我没参加高考。”
  “?……”
  女孩一笑,漫不经心地掐灭了烟。
  “高中就给送出国了。反正他们都说,考不上国内一流大学,等于白上。”
  该理论一听之下如雷贯耳。在我的印象中,整个高三的老师们都在以不同角度复述这句话,什么“优秀是种习惯”“力争上游”“人往高处走”,同样的话说了一车。罢了罢了。我没精打采地换了话题:“你们放假也早?”
  “我们?五月中旬就放了。我实习了一个月才回来。毕竟大二了嘛!”
  她轻松地说着,语气相当老道,压根儿不像大二学生。我点点头,悟到与她交谈时的愉悦源自何处:她毫不做作,无论言语姿态,都带点西方人的直率味道。仅此一点便打消了我的种种疑虑,并点头承认:这世界上的确有天生的外向型。
  七点半了,广播里开始传出柔和而不悦耳的晨间音乐,报告列车的方位和下一停站。陆续有人醒来,车厢里弥漫着走动和说话的声音。洗手间门口已经开始排队了,我建议回去,她默许了这一提议。
  回到车厢,老米的床位空着。我掏出水杯,喝了几口昨夜储备的凉水。正寻思去打热水,却被她一把按下。
  “没事,我去吧!”
  她怀揣两个水杯,像松鼠一样轻捷地滑下地,精确无误地跳到凉鞋上。回来时她一边甩手哈气,放下滚烫的水杯,一边迅速地溜上中铺。我目瞪口呆。如此看来,简直是林格伦童话里长袜子皮皮的化身。
  我谢过她,从包里翻出柠檬夹心饼干递过去,她拿出几包蛋黄派,资源共享。中国人的交情往往由吃开始,年轻人尤甚,零食尤甚。一拨混熟的人,成天就撺掇着一起吃饭,可见食文化影响之深远。对新朋友,交换食物绝对是互相信任的体现。我占了老米的床位,俩人相对而坐,慢慢吃早餐。吃毕,我从包里掏出盒装牛奶,叼住吸管慢慢喝。她喝了几口清水,旋上瓶盖,用纸巾细细揩拭嘴角,举止颇为可爱。我凝视着她,无可名状的亲切之感浮现出来——简直不像对一面之交应有的印象。
  “话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哎。”
  她微微一笑,利落地摆手,好像我说的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我叫安素晴。叫素晴或者阿晴都可以。”
  “真好听!不过‘素晴’这个词好像是……”
  “日语‘非常美好的’意思。”她腼腆地一笑,仿佛被看透了什么秘密似的,“总是有人问起,其实是随便起的。你呢?”
  “文子渊,女,十九岁,高考考砸的无业游民一只。”
  “何必论‘只’?”素晴一脸无辜地问。
  “好玩呗!”
  “得了吧。依我看,你幽默得很,压根儿不像考砸的嘛!”
  天下无奇不有,什么都不信的人也有。我叹了口气:“考砸这种事还要开证明?一会儿人证回来,你问便是。”
  “人证?”
  我拍拍床铺:“这只。”
  话语刚落,我远远看见老米朝这边走来,像愤怒的贝多芬一样浓眉紧皱。走近时,我才看清他紧握手机,劈里啪啦地狂发短信,神情如同讨债一般。这副德行着实莫名其妙。素晴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扑哧一声笑了。
  “你男友?”
  我耸耸肩:“显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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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海岸 2
我取来暖水瓶,朝水杯里缓缓倾入茶水。淡白的雾气和浅褐色的芳香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老米坐在对面,一脸严肃,让人不禁想笑。
  “我跟一哥们儿联系上了。”他抿了一口热水,放下杯子,“他就在L城。”
  “哦。”
  “那可是个牛人,跟我一样的摄影高手,论坛上小有名气。据说他在那儿开了间酒吧。”
  “听起来不错嘛。”我心不在焉地附和。
  说起这位老友罗伊,老米有些眉飞色舞。相较之下,方才我向他介绍素晴时,他的态度颇不自然。倒是素晴大方地一点头,伸出手来。在初次见面的场合,她始终掌握着主动权,保持着一贯*潇洒的态度。此刻她又称赞老米交友范围之广,后者故作谦虚,连连摆手(真是奇迹,我从未见他谦虚过):“哪里哪里,不过是小圈子而已。——你也去L城?真巧了!路上一起走吧!”
  我在一旁顺势煽动。面对我二人无比真诚加忽悠的目光,素晴摊开手,面露微笑。她显然难以拒绝。
  “三缺一。”我说。
  “这还不好办。到L城找上罗伊,再凑桌麻将!”
  三人团旅行计划迅速成形。仔细想来,我们确有不少共同点:年龄都在二十上下;都是背包客,喜欢慢而细致的旅行节奏,鄙视旅行团的烦扰匆忙;都希望在L城小住几日。当着素晴的面,老米一再标榜自己经验丰富,计划事无巨细,从去L城的大巴线路到必去景点,无所不包。素晴听得频频点头。
  我打断老米:“你没考虑过住处的问题?”
  后者一脸无辜神色:“怎么没有!我已经向罗伊打听过。有家旅馆在老城边上,离城中心不远,价格也不贵,可以打折。总之,一切都妥当了嘛!”
  “喂,你可别忽悠我们……”
  “我说的是真话!没吃回扣!”
  众人大笑。笑声中老米的决议被一致通过。
  不可思议的是,我们就此熟稔团结起来。像我一样,老米与素晴同样交谈愉快,一见如故,毫无陌生之感。于他并不奇怪,老米是交际型的人,在火车上认识朋友并不是第一次。而我却不是,我与素晴的默契似乎在一瞬间产生。或许是相似之人自有相似之道,对于L城这一目的地,我们似乎都怀抱着某种特殊的情绪、隐秘的意愿并渴望涅槃式的化解。这种共同的情结(抑郁,不平或悲感)成就了我们的默契。但问所寻找的具体为何,我们却无从判断。具体目标一开始便不存在。它是一个幻影,像特兰西瓦尼亚的吸血幽灵一样在广袤的欧洲大陆上漂泊,一如漂泊于人生困惑中的我们。
  一切终将交给时间评判。
  入睡前各道了晚安。那时我倒在床上(无论何时,我无疑都是最懒的一个),对面传来素晴的声音。她立在卧铺之间,几乎正对着我的侧脸。
  “困了?”
  我点点头:“醒得早嘛。你也早点睡?”
  “嗯。——那么,晚安!”
  “晚安啦。”
  我闭上眼睛。灯光很快熄去,视野里的一片模糊成黯淡不清的橙色光点。火车仍在行驶,漂移之旅仍在继续,像地球的板块运动一样无休无止。结识有趣的人,开展地道的人生,难道不是我想要的吗?够了,生活并未亏待过你。除了喋喋不休的抱怨和失败者的自怨自艾,你还能做什么?你还能感受些什么?
  然而我仍怀抱着那种执著的希望,不肯放手。倘若生活之船与庞大的冰山相撞,它注定是沉入海底之前的惟一见证。我将抱紧它,沉入冰冷的、深不可测的海底。一切预感都指向旅行本身。有人说,谜底将在旅途中揭开。
  我中断了回忆。心神安定下来,不再求索,不再追问,不再抗争。睡意像最迅猛的闪电一样击中了我。
  

蔚蓝海岸 3(1)
“子渊,醒醒啦!”
  我猛然坐起,额头在天花板上撞得生疼。意识一点点浮出深海,在阳光下闪耀着晶莹的白色泡沫。它们飞舞着、喧腾着,力图证实自身的存在。我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以验证自己正在醒来。
  不容我辩白,素晴把一块表递到眼前。天哪,整整十个小时!我简直吓坏了。
  “再过两个小时就到站了哟!起来收拾一下吧。”
  我以最快速度跳下床,盥洗完毕,开始打理行装。其间老米送来鸡蛋饼两袋(据说是在上个停了十分钟的小站上买来的),顺便狠狠嘲笑了我一番,言无非“好吃懒做”四字。我懒得理他,埋头大嚼,任鸡蛋饼的香气飘满鼻孔。随它去吧!一觉醒来,我又变得食欲旺盛、精神饱满。这倒是个好兆头。
  从郊县驶入城市,田野逐渐为参差不齐的楼房取代。省城的街齐整干净,建筑并不新奇,却给人以温和而有条理的印象。对这个小小的中间站,我倒是充满了一时冲动式的喜爱。L城……又该是何种形式的存在呢?
  思绪随列车戛然而止。车厢里纷乱起来,人们像八爪鱼一样舒展开长长的手脚,够下行李,涌出狭小的车厢,散入更加广阔的外部世界。在老米的英明领导下,我们一出站便找到了大巴停靠点。此人的方向感十分上乘,一张地图即可搞定,精确如GPS定位。凭此一点,我们不得容忍他的种种吹牛:一个称职的导游是多么重要啊。
  大巴缓缓发动,驶上高速路。灰扑扑的窗帘后是灰濛濛的玻璃窗;拉开半扇窗,凉风阵阵涌来,让人万分清醒。远处的原野显现出陌生的灰绿色轮廓。阳光像一只无形的手,握住金色的画笔,描摹出丘陵、山腰和梯田的宛转起伏的形状。水潭边某一处阴影里,伏着一株弯折的老树,柔柔垂下的枝条像刀一样锋利地划开水面。赤褐色的土壤像纯天然的砖石。从未谋面的新鲜事物风驰电掣地映入眼中,又向后退去,飞快消散。仅仅一秒钟的存在,这一秒的认知算什么?再来一次,我不会记得这片陌生的风景。它们甚至不会在你的回忆里占据一个点,一个小小的位置。
  “来,听音乐吧。”
  素晴微笑着递来一只耳机,像递口香糖或巧克力一样。我接过戴在左耳上。乐声悠悠流出,像阴郁天空下的雨滴划破平静的池水。歌词是听不懂的语言,似乎是德文或意大利文。曲调里有一种万籁俱寂般的哀愁。
  我凝神听了一会儿:“好像小时候听过似的。”
  “你肯定听过。”
  她笑着,全不像卖关子的模样,我只好猜下去:
  “小学音乐课?”
  “嗯,是《菩提树》。”
  舒伯特《冬之旅》组曲的第五首。她说出名字,我还是小小震惊了一下。小学时代啊,多么遥远的光景了。
  “当年只听过中文版……”
  她嗯了一声,安静地把手指竖在唇边。我不再出声,随着她静静地听下去。窗外一闪即逝的是广阔的田野,交叉的道路,永不相逢的人们。我合上眼睛,随着听不懂的德语唱腔,脑中回放出十年前音乐课本上的歌词,五线谱下两排黑色的正楷小字。
  门前有棵菩提树,站立在古井边。我做过无数美梦,在它的绿荫间。
  也曾在那树干上,刻下甜蜜诗句;无论快乐和痛苦,常在树下流连。
  今天像往日一样,我流浪到深夜。我在黑暗中行走,闭上了我的双眼。
  好像听见那树叶,对我轻声呼唤:“同伴,回到我这里,来寻找平安!” 。。

蔚蓝海岸 3(2)
凛冽的北风吹来,直扑上我的脸,把头上帽子吹落,我仍坚定向前。
  如今我远离故乡,转眼有许多年。但仍常听见呼唤:到这里寻找平安。威廉?缪勒词、舒伯特曲《菩提树》。
  “这首曲子,”她用平平淡淡的腔调说,“我四五岁时第一次听到。是我爸爸教我唱的。”
  我点点头。她轻轻靠在椅背上,样子有些疲倦。
  “尽管免不了意识形态宣传的窠臼,小学时的确教过不少好歌,”我说,不觉间放松了与现实世界先练的那根神经,全心浸入昨日的影子里,“比如那首《土拨鼠》:‘我曾走过许多地方,有土拨鼠陪在我身旁……’”
  她顺着我开端的前几句哼唱下去,一只手轻巧地在前方的座椅上按出节拍。那该是一双弹钢琴的手,我忽然想到。
  “是啊,许多年过去了,”素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自然地接过方才中断的话语,“我不算什么古典乐发烧友,而我父亲是。他一向喜欢……”
  她忽然停住,任下半句不知所往地悬浮在空气中。过了好长时间,她取下耳机,用纤长的手指静静理好耳边碎发,垂下眼睑,转向窗外。垂下眼睑时,她的面孔上笼罩上一层似有似无的阴影。光芒从她的眼神里一闪即逝。
  我默不作声地凝视着她。老米在椅子上睡着了。她在自己的世界里陷入沉默,此时此刻,惟我一人清醒。每一个人都有无法言说的痛苦吗?人们该怎样做,才能彼此理解、彼此慰藉,而非带来伤害?
  我深深呼吸,试图把新的思想同新空气一起注入体内。我并不晓得该怎样帮助别人,因为我自己也同样陷于泥潭之中,独自挣扎,不得解脱。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处境。身处人群之中,我们愈发孤立,陷入冷漠与疏离之境。他人便是地狱。人们筑起厚厚的玻璃幕墙,将自我隐匿于后,我看不见他们的表情。我喊不出声音;应答的惟有墙壁空洞的回响。
  没有人听见我的声音。没有人停下来聆听彼此。
  到达L城已是下午。我们打车前往老米介绍的旅店。该店地处老城边缘,与喧闹的旅游景点和商业区有些距离,却别有一番僻静之美。进门是古雅的中式院落,青砖黛瓦,细细流水从门前横过。门两侧的墙上密密爬满了爬山虎的绿叶。院子一角有个用鹅卵石砌成的花坛,上面撒着褐色泥土,一任野草野花肆意生长。几盏雕花壁灯冷冷地照着月白色的石墙。一把阳伞、秋千椅、几个坐凳闲闲地散放在院子里。一只猫沿墙根走来,步子轻盈柔软,看见我们时骤然停下,倒退了几步,淡绿色的眼睛闪着海水般的柔光。
  入住手续很快办妥。我们收好证件,拿了两把钥匙,踩着木质楼梯爬上二楼。好在箱子不算沉重,楼梯的咯吱作响也颇为悦耳。房间不大,两张白色单人床,电视机蹲伏在地柜上,像一条温驯的老狗。巨大的落地窗是惟一的亮点。站在窗前,整个院子尽收眼底。孩子们绕着秋千椅跑来跑去,玩着奇妙的游戏。老城区接连成片的青色屋顶大面积地占据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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