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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拿走了那一双雪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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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乐,但婚后我才发觉他以前说给我听的那些很好笑的笑话是从笑话书上抄下来的,我不能接受一个抄袭的人。我是念艺术的,绝不能忍受抄袭,你明白吗?」
「这是可以理解的。」朱文声说。
「跟齐喜庆离婚之后三个礼拜,我遇上了我第二任丈夫冯呈祥。他长得很帅,我很快被他
迷住了,朋友们都说我们是龙凤配。这一次,我和他来往了三个月便结婚,我以为我们婚后的生活会很幸福。」龙凤佩呷了一口马天尼。
「那为什么——」
「他是干钢材贸易生意的,婚后一个月,他到德国公干,要去二十多天,我悄悄走到德国探他,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你发现他和别的女人一起?」朱文声猜测。
「不,冯呈祥是一个很专一的丈夫。我去到酒店房间,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坐哪间航空公司的飞机来?」」
「我告诉了他,他说:「你应该选择另一间,他们的机票价钱划算得多,而且买一张香港德国来回的经济客位机票,送一程香港新加坡机票。」
「这么不浪漫的男人,我受不了。结婚一个月后,我们便分居,直至法庭准许离婚的时间足够才申请离婚。」龙凤佩又呷了一口马天尼。
「明天和我举行婚礼的金古明是我在一个月前认识的。」龙凤佩继续说。
「这么快就决定结婚?」
「现在是秋天嘛,我喜欢在秋天结婚。」
「是的,红棉道上已铺满了黄叶。」朱文声说,他也很喜欢红棉道的环境。
「金古明是一名电脑程式设计员,他创作力高,人也很浪漫,我想,这一次的选择,应该没错吧?」
「那你还担心什么?」
「我两次婚姻都失败,我害怕这一次也失败。」
「失败乃成功之母嘛。」朱文声安慰她。
「谢谢你,但我害怕婚后我又发现丈夫跟我所想的不一样。」
「这是每一个人都会遇到的问题。」朱文声苦笑。
「我害怕我会成为香港历史上结婚次数最多的一个女人。」
「好象还没有一个人因为结婚次数的多寡而成为历史人物。」朱文声说。
「现在反悔的话,金古明一定会恨我,他很爱我的。」
「那你爱他吗?」
「不爱他又怎会嫁给他呢?」
「为爱情而结婚,那是最幸福的。」
「我也这样想。明天,齐喜庆和冯呈祥也会来参加我的婚礼。」
「能够和前夫做朋友,是一项骄人的成就。」朱文声说。
「朱先生,跟你谈话,令我开心了很多。我三次结婚,都是由你主持宣誓仪式,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呢。」
「我有一个提议。」朱文声说,「不如你明天换一个人。」
「换一个新郎?」龙凤佩怔住。
「不,是换一个注册官。你第一和第二次婚礼,都是由我主持,都以离婚收场,可能是我有点不吉利,既然第三次结婚,换一个人吧。注册处内,还有其他注册官当值。」
「对!我怎么没想到问题可能出在你身上呢?」龙凤佩跳起来。
「那么就这样决定吧。」
朱文声离开酒店,名单上还有几千对夫妇,他不打算再联络他们了,得出来的结果,一定是幸福和不快乐的各占一半,婚姻本来就象买大小一样,不是开大,就是开小。
他希望明天之后,龙凤佩不用再结第四次婚。
明天,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他要上律师楼,跟太太丁可儿办理离婚手续。离婚是丁可儿提出的。一个专门替人主持婚事的男人,竟然要弄到离婚,命运也太弄人了。
这么多天以来,当他知道,在过去十年里,所有在他手上缔结的婚姻都是一半成功,一半失败,他对于自己的失败,也就不再那么难过了。
是谁拿走了那一双雪靴 正文 沙漏里的爱人
章节字数:4871 更新时间:07…09…11 15:01
「外面还有多少个病人?」王霭如问护士。
「三十二个。」护士说。
「我的天!简直是非人生活。」王霭如丧气地说。
「每一个实习医生都是这样的。」护士木无表情地说。
凌晨,王霭如终于完成了今天的工作,周秀清来接班。王霭如和周秀清是医学院的同学,一同在这间医院实习,两个人感情要好。王霭如很羡慕周秀清,她是医学院的院花,她漂亮而温柔,许多男同学都想追求她,她独独垂青余一心,余一心比王霭如高两班,是医学院高材生,现在是这间医院的外科医生。
「你的样子很累。」周秀清跟王霭如说。
「今天已经很好了,上星期六我连续三十六小时没有睡觉,这种状态,没有医死人真是幸运。」
「回去休息吧。」周秀清说。
「你的样子好象突然老了三年。」余一心出现,不忘调侃王霭如。
「真令人羡慕,当夜更有男朋友陪。」王霭如拖着疲乏的身躯离开急症室。
回到宿舍,王霭如软软的摊在床上,本来想打个电话给施崇平的,但拿起话筒,拨了电话号码第一个数字便呼呼地睡了。
王霭如跟施崇平是中学同学,一同进入大学,王霭如念医科,施崇平念社会工作,现在是外展社工,两人一起已经六年,是初恋情人。自从当上实习医生以后,王霭如跟施崇平见面的日子越来越少,虽然知道施崇平不满,王霭如也无可奈何,医生的时间,本来就不属于自己的。
这天晚上,王霭如终于抽到时间和施崇平看一场九点半电影,但电影一开场,王霭如便呼呼入睡。电影完场,王霭如才醒来。
「完了吗?」
施崇平不作声。
「好看吗?」
「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你根本没有看。」
「很累呀!」
「我们分开一下好吗?」施崇平说,「我忍受不了一个比我还要忙碌的女朋友。」
「这是我的工作呀。」王霭如抗议。
「你记得我们上一次做爱是什么时候吗?」
王霭如实在也记不起来。
「我不是只想要这些,我需要的是关心。」
「我也想有人关心我。」王霭如说。
「我做不到了。」施崇平痛苦地说。
「那好!」王霭如站起来,离开戏院,她向来是如此倔强,从不肯向施崇平低声下气。
「一心下个月要调去东区,那边需要人。」这天晚上一起当值时,周秀清告诉王霭如。
「那么他以后不能陪你当夜班啦?」王霭如说。
「我们打算年底结婚。」周秀清甜丝丝地说。
「恭喜你。」王霭如不禁感怀身世,「我跟崇平分手了。」
「为什么?」周秀清惊讶。
「是他提出的,大概是嫌我没时间陪他吧。」
「他会不会只是发牢骚,你们都已经一起这么久了。」周秀清安慰她。
王霭如哀哀地摇头:「他早晚会把我忘掉。」
余一心调到东区那边不够三个月后,就跟一个护士来往,他们谈恋爱的消息不胫而走,余一心不再常常来宿舍探周秀清。一天晚上,医生宿舍内,传出周秀清与余一心激烈的争吵声,自此,余一心没有再出现。
周秀清是个很坚强的人,对于分手的事一直不愿多提,事实上,作为一个每天工作二十小时的医生,她也没有时间去失恋。
十二月的一天,周秀清与王霭如在一天内总共做了八个除盲肠的手术。最后一个手术完成后,两个人累得倒在更衣室的沙发上,连说话都乏力。
「你炖致穑俊怪苄闱逦释貊叭纭?
「「快乐」?很久没有听过这两个字了,我现在只想睡觉。」
周秀清与王霭如各自回到宿舍后,大概三十分钟后,周秀清从宿舍房间的窗跃下,头部先着地,一张美丽的脸孔撞得粉碎。
分手后,施崇平头一次打电话给王霭如。
「我看到了周秀清自杀的新闻。」
「她死前三十分钟还跟我一起。」王霭如哽咽。
「是因为余一心吗?」
「所有人都是这样想,余一心或许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我们生活的空间太局促了,没时间快乐,也没时间忧伤,操着每天看着人死去的职业,太痛苦了,我们才是病人。」
「要我来陪你吗?」施崇平温柔地问她。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女朋友。」王霭如哭着说。
「傻瓜,别哭,你可是个称职的医生呢。」
说来讽刺,周秀清的死,竟令王霭如和施崇平复合。
在周秀清的丧礼上,余一心并没有出现。在丧礼后的一个星期,王霭如接到余一心的电话。
「余医生,找我有什么事吗?」王霭如冷冷地问他。
「能出来见个面吗?」
「不用了。」
「我没想到秀清她会——」
「我不想听一个幸存者的忏悔。」
周秀清的事,很快便被大家淡忘了,王霭如的拍档,也换上另一个人,毕竟在医院里,死亡是平常事。
「我昨天在酒吧里碰到余一心,他喝得酩酊大醉,心情很坏。」施崇平告诉王霭如。
「活该!」王霭如说。
「他是蛮可怜的。」
「难道你同情他?」
「他没有想过周秀清会自杀。」
「但他移情别恋。」
「移情别恋何止他一人?周秀清是为他而死的吗?」
「我也不知道。」
「也许她只是无法忍受他离开她,她想用死亡把他永远留在身边。」施崇平说。
「周秀清已经死了,请你不要批评她。」王霭如不满。
「我怀疑医生到底有没有感情。」施崇平说。
「为什么没有?」王霭如反问他。
「算了。」施崇平不想跟王霭如争辩,「我们开开心心的吃一餐饭吧。你喜欢吃什么?」
「医生也是有感情的,而且感情比普通人脆弱,我们比普通人更接近生和死,更明白生死无常。」
「是吗?」施崇平淡淡的说。
这时王霭如的传呼机响起来。
「急症室突然来了一批车祸伤者,我要立即赶回去。」王霭如告诉施崇平。
施崇平不作声。
「别这样,我晚一点打电话给你。」王霭如站起来。
「今天本来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施崇平说,「我已经办好手续,下个月到英国念书。」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你有时间听我说吗?」
「要去多久?」
「两年。」
「你已经决定了?」
施崇平点头。
「那我可以说些什么呢?」王霭如无奈地站着。
「你的工作真的比一切都重要吗?」施崇平反问她。
「如果我懂法术,我会变出许多时间来陪你,可惜我不懂法术。」王霭如叹一口气。「好象是我不谅解你。」施崇平苦笑。
「希望你能够找到一个愿意给你时间的女人。」王霭如倔强地说。
王霭如走出餐厅,登上一辆计程车,哇啦哇啦地哭起来。
施崇平去英国读书前一个晚上打电话给王霭如:「我走了,跟你说声再见。」
王霭如抑压着感情,冷冷的说:「祝你学有所成。」
「你写下我的电话和地址,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好吧。」
「我想你也不大需要我。」施崇平唏嘘道。
「也许是吧。」王霭如倔强的说。
六个月后,王霭如被调到南朝山医院实习,相比起以前,这里的工作十分「轻松」,因为病人都是时日无多的绝症病患者,王霭如不用担心救不活他们。她的工作只是开处方最厉害的止痛药和签发死亡证明。
医院里有一个病人名叫徐乐民,才三十四岁,患上末期骨癌,每天要注射两次止痛药,王霭如相信他只有一至三个月的寿命。
徐乐民瘦得只剩下八十磅,对身高五尺八寸的他来说,是太瘦了,他的脸色苍白,但看得出健康的时候,是一个长得相当迷人的男人。
王霭如特别留意他,是因为他床边时常放着一个沙漏。那个沙漏有一个巴掌那么大,框框是用玫瑰木造的,很漂亮。时日无多的人,通常回避现实,不肯看着时间过去,但这个徐乐民却每天安祥地看着沙漏,看着自己的生命一天一天油尽灯枯。
「这个沙漏是一个很特别的朋友送给你的吗?」王霭如问他。
「是我自己造的。」徐乐民说,「我是礼品设计师,负责设计手表、信封信纸、毛公仔、沙漏、音乐盒玩具等等。我的设计在香港和外国也有得卖。」
「我喜欢音乐盒。」王霭如说。
「有时间的话,我造一个送给你。」徐乐民说。
王霭如听了觉得很唏嘘,这个垂死的人竟然说:「有时间的话。」
「谢谢你。」王霭如说。
「你喜欢一个怎么样的音乐盒?」徐乐民问她。
「有跳舞女孩的。」
「这种音乐盒现在已经没人造了。」
「我小时候拥有过一个,后来不见了。」
「我太太也是跳舞的。」
「是吗?为什么不见她来探望你。」
「她不会来的。」徐乐民幽幽地说。
「对不起。」王霭如后悔自己说错了话,为了扯开话题,她拿起床前那个沙漏来欣赏。
「沙由上面流到下面,每次需要多少时间?」
「六十分钟。」徐乐民说。
王霭如把沙漏举高,抬头望着里面的沙由上流下。
「真的很漂亮。」王霭如赞叹,「里面的沙真是沙来的吗?」
徐乐民没有回答。
王霭如把沙漏放在床前,一不小心,把沙漏从床上掉下来。
徐乐民立即扑到地上把沙漏接住,狠狠的责备王霭如:「王医生,你要小心一点。」
「对不起。」王霭如尴尬地道歉。
这天夜里,王霭如睡不着,独自在走廊里散步,碰到徐乐民。
「你的精神不错。」王霭如说。
「我也觉得今天的精神好象很好。」徐乐民说。
「下床走走也是好的。」
「王医生,你有没有杀过人?」徐乐民问王霭如。
「为了母亲的安全,要把她腹中的胎儿杀掉,算不算杀人?」王霭如说。
「我杀过人。」徐乐民淡淡的说。
王霭如并不感到惊讶,根据她的经验,垂死的病人,会突然产生许多幻觉。
「四年前的一个晚上,我杀了我太太。」徐乐民说,「她是个事业成功的女性,忙得不可开交,我想她陪我,她总说没时间,我造了很多东西给她,其中一个音乐盒,她从来没有打开过。一天,她跟我说,她爱上了别人,要跟我离婚,他说我是一个只会造梦的男人,只会整天造沙漏、音乐盒、心愿树,不切实际。」
「那天晚上,她嚷着要走,我用一个枕头把她局死,将尸体拖到浴缸,把她体内的血放清,然后我用镪水把尸体毁灭,最后,浴缸里只剩下一堆炭,我很小心的把每一块炭敲碎,磨成粉末。」徐乐民从口袋里拿出那个沙漏,翻来覆去,眼里充满爱意。
王霭如不寒而栗,她碰过那个沙漏的,它竟是一个女人的骨灰。
「我把她永远留在我身边,我们之间,终于有了永恒。我没想到,一年后,我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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