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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新妇-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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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去年这个时候,我还为着自己的将来小心算计,就算决定跟着魏郯回去,我也小心翼翼,对他察言观色。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能这样自然地和他说话,亲密地拥抱这个人我的丈夫。
“夫君。”好一会,我轻轻开口。
“嗯?”
“等胎儿安定些,夫君就与妾回雍都,好么?”
魏郯的摩挲停住,抬起头来。
我望着那近在咫尺的黑眸,里面映着我的脸,满怀期望地注视着他。
魏郯笑笑,片刻,抚抚我的头发,没有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临时拉馥之串个场,现在改回去了,嘻嘻
☆、火光
魏郯变得更加忙碌。他要亲自督促修筑营寨,还不忘三餐盯着我吃饭,有时他忙碌回不来,就让王晖盯着。
幸好我并不常常想吐,又有韦郊在,一连几日,除了走动多谢限制,并无太大改变。魏郯夜里睡觉也变得无比规矩,他不敢动我,有时习惯地把手伸过来,他也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样,顿住,收回去。
于是,我占尽上风。我坏笑地贴过去,捏捏他的脸刮刮他的鼻子什么的,魏郯不满,我就无辜地望着他,摸摸肚子以示提醒。
魏郯只得作罢。我对他吃瘪的样子很欣赏,开心地笑。
韦郊对我带来的药材很感兴趣,拿出来的时候,两眼放光。“自从战乱,这么好的药材,某许久未见了。”他又看又嗅,啧啧称赞。
我笑笑:“听说是南方的药材,韦扁鹊随军来南方月余,也不曾见过么?”
韦郊摇摇头:“行军打仗,药材供不应求,所过之处,哪有还有存货之理。”
我想着延年堂那边最缺一个精通医术的人,自从见到韦郊,心里便一直打算着将他笼络笼络。见他一脸垂涎的样子,我顺水推舟:“些许药材,韦扁鹊若有用处,说一声便是。”
韦郊果然高兴,笑眯眯地向我作揖:“如此,多谢夫人。”
天不下雨,加固营寨的工程很顺利。我在营中散布,能望见高大的箭楼一天一天变多。
魏安每天都去前军看大船,人被晒黑了许多,却兴致勃勃,回来的时候不停地跟魏郯说什么船舷啊船舵啦等等我听不懂的事。
魏郯听着他说,时不时问上一两句话,比如魏傕那新造的铁链如何。
魏安想了想,认真地说:“锁船的铁链锻造精良,的确稳固。不过太沉,每解开一船,最快也须军士十人花费半刻才能撤走。”
魏郯听罢,拿起水杯喝一口水,凝眉不语。
天气接连晴了几日,天空中的云渐渐厚了起来,开始变得闷热。众人都觉得天要下雨,可是并没有下。
这日黄昏的时候,却起了雾。
“江南天气真怪。”阿元抱着一堆白天晒干的衣服回来说,“大热天的,竟会起雾。”
魏郯出去了一整日,知道晚上,我才听到帐外传来熟悉的马蹄声。
我出帐去看,雾蒙蒙的,火把的光照犹如蒙上了绢。
“今夜岗哨巡营加倍。”魏郯下马时,对程茂道。
“诺。”程茂领命,转身退去。
我让阿元打一盆水来给魏郯擦身,跟着他进了行帐。
“你坐着。”他挡开我倒水的手,自己斟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我乖乖地坐在一旁,这几天他都是这样,什么也不让我干。
待得阿元送水来,魏郯让她出去,自己动手把上身擦了擦,换下湿透的衣物。
“夫君去了水寨?”我见他一整日不曾露面,好奇地问。
“嗯。”魏郯系好衣带,走过来,在我身旁坐下。
“如何?”我问,“听四叔说,水寨又添了几十艘大船。”
魏郯不置可否地笑笑,轻叹口气,“还能如何?甚壮观。”说罢,他却转向我,目光温和“夫人今日觉得如何?”
这话他近来每天都要问上两三遍,我也不置可否地笑笑,学着他的语气:“还能如何,并无动静。”
魏郯哂然,捏捏我的脸,眼睛里却弯着笑意。他手臂一伸,把我抱在膝上。
天很热,我能闻到他身上汗气和水汽混在一起的味道。我挺喜欢这样,他的肌肉很结实,被他抱着或坐或靠,都很舒服。
魏郯低眉瞥向我的小腹,将手放在上面。
“你说,他知道我在摸他么?”片刻,他低声道。
这人好奇时的样子挺有趣,眉头微蹙,眼睛发亮。
“他太小,也许以为夫君在打他。”我打趣地说。
“是么?”魏郯抬眼看我,黑眸狡黠,认真无比地点头,“有这般觉悟也好,此子想来与夫人一样,出世之后要常常收拾。”
我的手在他背上捏一下:“妾自幼听话,从不惹父母生气。”
“哦?”他笑着扬眉,“那是与为夫一样?也好,那就不用我收拾,将来给他找个妇人收拾。”
我听得这话,小心眼地问:“夫君怎知是儿子?若是女儿呢?”
“女儿么”魏郯搂着我,把头探到我的颈窝上轻咬,“那就给她找一个我这样的丈夫。”
我笑起来,想顶两句,又觉得没什么好顶的,搂着他的脖子,舒服地眯起眼睛。
“夫君,”过了一会,我望着案旁那簇迷蒙的烛光,轻声道,“我们何时回去?”
魏郯的动作停了一下,片刻,抬起头来,脸上的玩笑之色已经收起。
“此事我问过韦郊,”他将我鬓边一缕散下的头发绕到耳后,“马车铺上厚褥,行程得当,你可安然回到雍都。”
四周有刹那的安静。
我看着魏郯:“你呢?”
“阿嫤。”魏郯的眉宇间泛起无奈的神色,“我统领后军,不可擅离职守。”
灯光在帐中明明灭灭,似乎起风了。我躺在榻上,许久也不曾睡着。
魏郯出去了,他说要巡营。
我让他去了,没有像往常那样搂着他的腰再缠绵一会。
魏郯自然看出了我的不快,但他并没有解释许多,只安慰似的说他派两百人送我回去,兵将都是善战之人。
你本来就没什么把握能劝动他。心里一个声音安慰道。可是我仍然没法放下,我摸着腹部,即使是为了孩子,他也不肯离开这里
我心中怀着纠结,辗转之间,始终睡得迷迷糊糊。
夜里再度醒来的时候,我是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的。帐中的灯火已经灭了,显得动静十分清晰。我听到军士急急奔走的脚步声和军曹催促的呼喝声,还有“嘚嘚”的马蹄声,似乎有人要赶去何处。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
下榻去掀开帐门,只见火光熊熊,营帐前,箭塔上,军曹还在大声叫军士再点火把,以冲散雾气的遮蔽。
“出了何事?”我看到阿元一边跑来一边整理着头发,连忙问道。
“夫人!”她脸色不定,道,“我听军士说,水寨被对岸火攻,烧了起来,南方大军已经登岸!”
我大吃一惊,正要问魏郯何在,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忽而传来,我望去,正是魏郯。
“即刻将马车备好!阿元,收拾物什,多余的不必带!王晖,将帐中被褥铺到车上,越厚越好!”他一边下马一边沉声道。
阿元和王晖各自应诺,转身奔去准备。
“水寨出事了?”我心中惊惶,望着他。
魏郯没有答话,走过来说:“你今晚就上路,我让部将宋柯送你。”说罢,他朝身后喊一声,“宋柯!”
一名浑身甲胄的武将应声上前,向我一礼:“少夫人。”
“你呢?”我盯着魏郯,胸口突跳着。
“我随后就到。”魏郯低声道,说罢,不容分说地握着我的手朝帐后走去。
王晖已经把马车备好,阿元和几个军士将被褥铺在上面,一队兵卒候命在旁。
“韦郊何在?不是让他一起走么!”魏郯转头对从人喝道。
“来了来了!”这时,韦郊分开一队士卒急急忙忙跑过来,衣衫不整。
“打探好了么?四周可有细作?”魏郯问从人。
从人道:“打探好了,营寨往北三十里,并无异状。”
魏郯转向我,火光将他的脸映得半明半暗,唯有双眸定定。
我望着他,知道此时容不得我做主,眼泪却还是不争气地跑了出来,一下子把那张脸糊得看不清。
“你与我一起走”我低低哀求道,喉咙卡得难受。
魏郯一手放在我的肩上,想说什么,抿抿唇,低声道:“放心,我必无妨。”
我握住他的手,不肯放开。
魏郯却抓着我的手臂将我带到车前,“事不宜迟,上车!”
阿元在车上,忙拉着我坐上去。
我扶着车壁,望着魏郯。
“一路保重。”他低头看着我,粗砺的手将我脸上的泪水轻轻擦掉。
“夫君”我唤了声,魏郯却把我抓在他衣服上的手掰开。
“启程!”他对驭者喝道。
扬鞭一响,马车奔起,我扶稳身体,再朝他望去。火光笼着雾气,在他身后连成一片,将他的身形映作剪影。
“夫君!”鼻子一酸,我大声地喊。魏郯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一切,很熟悉。恰如我离开家的那个晚上,我爱的那些人立在雪地里,目送着我远走。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大家看美剧《冰与火之歌》,不过是个坑,嘻嘻
☆、野人
呼呼的风声和马车的疾驰声充斥耳畔,泪水将一切模糊,只剩下扭曲的火光和阴影。
“夫人,大公子会安然回来的。”阿元在一旁劝着,把我拉到车里系好帏帘。
我伏在褥子上,睁着眼睛,除了外面的嘈杂,周遭只剩碜人的黑暗。
马车一路疾驰,两个时辰之后,护送的部将宋柯来报,说天已经快亮了,马匹和士卒奔走半夜,需要歇息。
我不想说话也不想出去,让阿元替我告知宋柯,行止之事由他做主。
车子停了下来,我听到外面的士卒走动的声音,偶有人低语,随即被人训斥噤声。
连夜离开骐陵,谁都知道这是逃出来的。气氛有些压抑,连树上的鸟鸣也多了些诡异的意味,人们小心翼翼,就像是怕惊动了什么。
“夫人,”阿元下车走了一趟回来,对我小声说,“四公子也和夫人一样,不吃东西呢。”
我这才想起来这些人里面还有一个魏安,想了想,从褥上起来。
“我头发乱么?眼睛肿么?”我问阿元。
阿元看看我,笑笑:“我去拿湿帕来,夫人拭一拭才好。”说罢,下了车。
她用巾帕湿了溪水,回来给我擦擦脸,又在眼睛上敷了一会。等到她觉得无碍了,我下车去。
外面的宋柯和士卒们见到我,皆露出讶色,纷纷行礼。我对他们颔首,又问了些行路用食是否安好的话,寒暄一阵,朝魏安的马车走去。
魏安坐在车里,削削凿凿,正在做一只船。看到我,他有些诧异,行礼。
“四叔未用食?”我问。
魏安面无表情:“长嫂也不曾用。”
“如此正好,妾与四叔一道用。”我不等他回答,让阿元把糗粮和水拿过来。
魏安有些犹豫,看看我,还是停下了手里的活,下车跟我坐到山石上,拿起一块糗粮慢慢吃起来。
“四叔还在造船?”吃完以后,我看看那那只还未成形的木件。
“嗯。”魏安嚼着糗粮,道,“我要试试究竟如何才能找到又好锁又好解的铁链。”
我哂然,想法不错,不过,现在似乎太迟了。
“四叔。”我心底沉沉,缓缓道,“若是我说若是,水寨被烧,那些船会如何?”
魏安想了想:“各船解脱不便,昨夜又有风,还没解开,船就已经着火。”
也就是说偌大的水寨,还未开战就没了用处。
魏郯的后军,就成了最后的营寨。
我感到手心冒着凉气,缄默不语。
“长嫂勿慌。”魏安安静片刻,看着我,双目清澄,“等我造出拆解简便的大船,将来再战,水寨就不会烧了。”
我愣了一下,只觉又好笑又无力去笑。想起昨夜那个身影,心底苦涩。
“如此,四叔努力。”我说罢起身,走回自己的马车上。
一行人紧赶慢赶,骐陵早已经被远远抛在后面。山泽草木,虽与南方隔着江,风物却与北方迥异。
谁也没有心情停下来游山玩水,一直走到午后,宋柯来对我说,前方十里是新安地界,有一城池名菀城,是菀县的县邑,可在那里留宿。
我对这些不熟悉,让宋柯尽管安排。
日头斜照的时候,果然,一座城池出现在视野之中。众人皆喜,忙加快步伐走去,到了城下,却见城门紧闭。
宋柯在城下喊门,未几,一人在城头上露出脑袋。
“何人来到?”
“我乃丞相麾下偏将宋柯!还不快快开门!”宋柯道。
那人道:“哦哦!原来是宋将军!稍等稍等,近来闻得前方又战事,县长不许轻易开门,小人故而先问问!”说着,只听一声闷响,城门缓缓开启。
宋柯却拦住众人,没有入内。
“怎么了?”阿元疑惑地错过来从车窗窥去,片刻,只见宋柯大喝一声:“回头!走!”众人皆惊,驭者急忙调转马头,我和阿元被颠簸得倒在褥上。
待我再坐起,只听喊杀声传来,宋柯大喊:“护卫主人!”话音未落,已经响起兵刃交错之声。
车辆扬起的尘土在路上飞扬漫天,我看不清楚那些厮杀的场面。但是马车飞驰,没多久就将那些声音跑到了后面。颠簸了将近一刻,突然,“噗”地一声,马车猛地一震,驭者高喊着“吁”,车厢震得人骨头生疼,好一会才停了下来。
我惊魂未定,正要问出了何事,驭者气喘吁吁地说:“夫人!车不能再跑了!拉车的马跑死了一匹!”
意外频出,我心乱如麻,不顾阿元拦阻,我下车去看。
四周是一处乡野中的山林,僻静无人。马车前面,拉车的两匹马只剩一匹还站着,喘着粗气,令一匹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驭者正在拆开死马身上的羁绊,一边拆一边叹气:“它自从昨夜从骐陵出来,一路也不曾歇过几回。原想着夜里能进城邑,可唉”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逼近,我心头一震,正要叫他们躲起来,驭者说:“不必躲!是四公子的马车!”
我望去,果然,那马车疾驰而来,可坐在驭者位置上的却是魏安。
“吁!”魏安驾车并不熟练,超出好几丈才把马车停下来。
“四叔!”我忙上前去,将他上下打量,“四叔无事么?”
魏安将鞭子放下,跳下车来,摇头:“无事。”
“啊!总算停下来了!”我正要再说话,不料,车帏掀起,韦郊一脸菜色地钻出来,“吓死某了!”
我讶异地看着他们。
韦郊拍拍身上的尘土,笑道:“少夫人莫惊。某那马中箭倒了,幸亏四公子拉我上了车,而后车上的驭者又中箭倒了,四公子就去驾车。”说罢,他拱拱手,“少夫人无恙否?”
我:“”
“不知那些军士如何了?”阿元问。
韦郊摇头道:“那城池里的是敌军,宋柯将军为掩我等逃脱,死战在后,恐怕凶险叵测。”
众人默然。
我看看这残缺不全的马车,怅然道:“现下如何是好?”
韦郊想了想,道,“某曾在这一带行医,少夫人若愿意,某倒有一计。”
我说:“韦扁鹊请讲。”
韦郊道:“此处县乡,凡殷实人家都有马车,每逢大战,举家迁徙乃是常事。我等四人,三匹马。不若将残车弃了,两马拉车,一马骑乘,看起来也不过行人。”
我看着他,又看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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