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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新妇-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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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郯今日穿得甚是神气,锦袍玉带。我抱着阿谧与他立在堂前,与他一道迎宾。
天气还凉,阿谧穿着三四层衣服,睁着一双乌亮的眼睛,水嫩的嘴唇微微张着。来见礼的妇人们无不夸赞,玉莹的丈夫许寿迎战吴琨立了大功,她今日带了一双儿女来,意气风发。
宴席太大,周氏、毛氏等侄妇也没有闲着,里里外外地帮我们招呼人。可尽管如此,我还是忙得分不开身。一会有人来报什么地方缺了什么,一会有人来问何人该引到何处入席,一会管事又来问谁人送来的礼物该放置何处魏郯忙着与宾见礼,我看向堂上,郭夫人陪着魏傕,与宾谈笑,似乎一点都不打算管。魏昭和梁蕙也各自与人说话,外面的事全完无关。
我打起精神,一件事一件事安排好,可才松口气,阿谧却哭了起来。
“少夫人该哺乳了。”乳母在一旁道。
我颔首,交代了家人,抱着阿谧离开。
回到房里才发现,阿谧的拉脏了尿布。她也似乎真的饿了,喂她的时候,“咕咕”啜个不停,一边不够,又换到另一边。
正当忙着,门上传来被推开的声音,我道是乳母进来,问:“温水备好了么?”
“嗯。”传来的却是魏郯的声音。
我讶然回头,却见他端着水走过来。我从前没在他面前喂过阿谧,很是不自在,连忙拉起一边衣服。
“夫君先放外面。”我转过身去。
“嗯?”魏郯却已经走到了我面前,放下水盆,看看我,忽而一笑,“又不是没看过。”说罢,他不管我的瞪视,转头又看看仍在地上的尿布:“拉了?”
“嗯。”阿谧终于吃完了,我连忙将衣服拉好。
魏郯在我旁边坐下,笑着看向阿谧,点点她的小脸,低声道,“臭阿乖。”
阿谧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茫然,望着他,打了个奶嗝。
我笑笑,道:“夫君怎回来了?宾到齐了么?”
“差不多了,有子贤在。”魏郯说着,将水盆里的巾帕绞干,过来替阿谧擦拭屁股。
阿谧皱着脸,似乎觉得被翻起腿不舒服,“嗯啊”了两声,但没哭出来。
“她平日里都这样?总拉在布上?”魏郯问。
我对这样的问题感到好笑:“她才满月,夫君莫非想让她自己去便桶如厕?”
魏郯却若有所思:“此言甚是,可让四弟做个小便桶,连着榻,我来教她如何爬去如厕”
我哭笑不得,打断他的幻想:“夫君再将巾帕洗洗。”
魏郯回过神来,将巾帕放到水盆里洗了,再给阿谧擦一遍。
我用尿布将阿谧的屁股重新包起,再裹上衣服。刚结好衣带,忽然,我发现魏郯安静得出奇。转头,却见他的目光盯着我的身上,低头看去,不禁赧然。方才匆忙,衣服不曾掩得严实,胸前隐约可见沟壑。
我忙将衣服掩起。
魏郯一笑,收回目光。
“我先出去。”他说,起身走开。
阿谧已经熟睡,我将她交给乳母,自己回到前堂。
众人已经开席,谈笑之声很是热闹。
“少夫人怎才回来?阿谧呢?”魏傕已经不在席上,郭夫人抱着魏治,一边喂他吃粥一边问我。
我答道:“阿谧在室中熟睡,她方才腹饿,儿妇带她去用食。”
郭夫人颔首。
“少夫人得了女君,如今丞相孙儿孙女都齐全了呢。”她身旁一名贵妇笑道。
郭夫人亦笑:“正是、”
我告退,回到自己的席上。
魏郯算是主人,要四处招呼,坐没多久,就到别的席上与人谈话去了。我这边也围上了玉莹等一干妇人,说些育儿之事,从前觉得无趣,现在倒也兴致勃勃。
“阿嫤,我听说,大公子还无妾侍。”间歇时,玉莹私下问我。
我讶然,看着她。
玉莹似乎意识到此言太多,不好意思地笑笑,道:“阿嫤莫恼,近来闻得你得了女君,便常常听人议论。”
“哦?”我亦微笑,“都议论什么?”
“还能议论什么。”玉莹道,“大公子如今可是大司马,丞相的事务都归了他。”说着,她勾勾唇角,目光微微扫过四周,“阿嫤,好些人都在想,大司马这般人物,一个女儿可不够。”
我看着她,片刻,再看向别处。堂上言笑晏晏,男男女女,无论低语或高谈,当我目光扫过,总有人瞥来。
“夫人。”这时,管事过来,向我一礼,“太常府高夫人要回去了。”
我应下,让众妇且坐,起身去送。
一番应酬回来,我看看四周热闹的场面,忽然想回去看看阿谧如何了。心中一动,我毫不犹豫地绕开宴席,走上庑廊。
可没走几步,身后忽而传来一个声音:“少夫人。”
我驻步回头,却见是一名中年男子,弯腰长揖。
“公台。”我还礼,微笑道,“不知公台”话未说完,那男子已经抬头。
我愣住。
那眉眼与裴潜有几分相似,但不是他,面容比裴潜老一些。
此人我认得,是裴潜的三兄,裴宽。
“叔容兄。”我意外得有些不知所措,张张口,却发现不能像从前那样跟着裴潜唤他“三兄”,只得称字。
裴宽看着我,脸上露出些无奈的笑。
“叔容兄怎在此处?”我看看他身后,并无别人,连忙问道,“你何时来到了雍”
“裴小史。”此事,魏郯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我再吃一惊,转头。
魏郯正从堂侧的庑廊下走来,微笑地看看我,又看向裴宽:“小史怎不去用膳?”
小史?我更加诧异。裴潜的父亲是太史,我一直以为裴潜的几个兄弟都随着裴氏回到了扬州,不想这位三兄却一直在雍都?
看到魏郯,裴宽的脸色有些不定,少顷,他昂首,端正再一揖:“某冒昧,今日登门,乃为求大司马出手,救我裴氏阖族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蛮大人上章捉虫
今天鹅MC第一天,各种累,就写到这里,早点睡了,晚安
☆、营救
裴宽的话很让我心惊。
“昔时,天下罹乱,家中长兄、次兄因疫病而亡,尊长伤心之余,举家返扬中避难。彼时吴璋爱才,数次登门来请,舍弟季渊感其诚意,亦为立足扬州,应允辅佐。”裴宽道,“然吴琨继位,其人气盛而多疑,任人唯亲,季渊多受非议。而去年年末,季渊谢绝吴琨联姻之邀,吴琨待其愈加冷淡。此番吴琨来犯,季渊曾全力劝阻,可吴琨斥季渊惑乱军心,一怒之下夺了都督之职,放言回了扬州再治其罪。”
联姻?我想起吴皎嫁给梁玟的事,原来是因为裴潜拒绝了么?
还有裴潜那些兄弟的事,他从来没有跟我提过,我也全然不知道。如此说来,裴氏在江东,只有裴潜一人在支撑,他若是遭遇险境,确实脱身困难
“小史此言差矣。”魏郯道,“吴琨之败,正是季渊言中。而季渊从梁玟手中救了扬州,岂非大功?”
裴宽却急道:“大司马有所不知,吴琨为人气量狭隘。若其得胜,舍弟不过受辱一番;如今吴琨落败,则必忌恨舍弟。且舍弟救扬州之时,并无兵符,而民人一呼百应,吴琨岂无忌讳?”
魏郯看着裴宽,没接话,目光里不知情绪。
裴宽满脸忧虑,恳求道:“某亲族全在扬州,得知此事,心焦辗转,唯有来求大司马。”说罢,他便要下拜。
“小史请起。”魏郯一步上前将他扶住,道,“某与季渊有旧日之谊,小史来请,必不袖手。”
“大司马此言当真?”裴宽眉头一展,露出喜色。
“然有一事。”魏郯看着他,道,“公台亦知晓令弟脾性,某肯出手,也须他愿意离开才是。”
裴宽了然颔首,忙道:“某可修一封,只是如今通路全断,不知如何送信。”
魏郯微笑:“小史放心,某自有办法。”
我一直担心着裴潜在江东的处境,没想到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魏郯已经做了决定。
“夫君如何救季渊?”送走了裴宽,我问魏郯。
“嗯?”魏郯看着我,“自然是派兵。”
可他在扬州。我心里道。这话我没有问出来,我和他再亲密,裴潜都是我们不能多说的话题。而且魏郯这个人,他答应下来的事一向都是已经有了主意,这一点我毫不怀疑。
裴潜要过来了我的心情纷乱,不知是喜是忧。
待回到堂上,管事过来告诉我,舅母来了。
“阿嫤。”舅母笑意盈盈。
我忙上前行礼,舅母拉起我的手,道:“我今晨才从洛阳回到,闻得阿嫤喜事,便匆匆过来。迟到了些,阿嫤莫怪。”
我微笑:“舅母劳累。”
舅母朝我身后看看,问:“怎不见我那甥孙女?”
“她睡了。”我答道,停了停,问她,“怎不见阿缇?”
舅母面上满是掩不住的笑意,道:“阿缇上月也得了孕,随着她的姑氏回了南阳。”
我了然,莞尔道:“恭喜舅母。”这话乃是真心实意的,见不到乔缇,我真是一点遗憾都没有。
二人寒暄了一会,我引着舅母去见过郭夫人,又带她到席间坐下。
用食之后,阿元来找我,说阿谧醒了。我应下,回房去看,舅母也跟着一道。
“阿嫤自己哺乳?”舅母看我抱着阿谧到屏风后,讶然问道。
“正是。”我笑笑。
舅母一脸疑惑:“乳母呢?”
“乳母也有。”我说,“不过我想自己喂。”
舅母的脸上满是诧异之色。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从小到大,我认识的每个出身贵族之家的人都有乳母,每个人的生母都不曾亲自哺乳。阿谧的乳母是从陇西过来的,人不错,奶水也足,但是韦郊在临走钱曾经举过好几个例子告诉过我,喂养幼儿,最好的方法还是母乳。我牢记此言,所以阿谧出生之后,我除了开始几日因为不通乳而由乳母代劳,往后我都自己喂养阿谧。
我一向是个能省事就绝不多事的人,不过对于阿谧,我视她胜过一切。
舅母没有继续说哺乳的事,等我将阿谧喂饱了出来,她和蔼地接过,在怀里逗弄一会,赞不绝口。
“听说丞相仍在卧病?”过了一会,她问。
我颔首:“正是。”
舅母看着我,意味深长地低声道:“阿嫤,大公子如今是大司马,立嗣之事可当抓紧。”
这话,今日已经不止一次出现。
“夫君是长子。”我笑笑。
“话虽如此,舅母可听说拥戴二公子的人也不少。”舅母道,“二公子娶的可是公主,还有一子。”
梁蕙和魏治么?我想到方才在堂上,梁蕙对魏治仍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不禁哂然。
我正要答话,阿谧又哭了起来,一看,尿布又湿透了。我连忙把阿元和乳母叫进来,为阿谧更换干布。
从人在旁,舅母也不好继续说刚才的话,跟我聊了些育儿之事,等到日头偏了,她告辞而去。
满月宴办得大,收到的贺礼也不少。夜里,我在榻上哄着阿谧,阿元则饶有兴趣地将那些贺礼一样一样拆开。出乎我的意料,其中也有天子的。
“夫人,是块玉麒麟。”阿元将锦盒里的白玉拿起来,在阿谧的脖子上比了比,笑道,“真好看。”
“何时送来的?”我问。
“听说是夫人回房喂小女君的时候。”阿元道,“宫中的内侍送来,是大公子接的。”
“说我什么?”魏郯懒洋洋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阿元闭嘴,朝我挤挤眼,连忙起身行礼。接到他瞥来的眼神,又立刻识相地退出去,关上门。
魏郯刚擦了身,穿着宽衣长袴。
“夫君不出去了么?”我问。
“嗯。”他大摇大摆地坐到榻上,看着阿谧,笑了笑,将她抱起,“今日陪女儿。”
阿谧方才吃了奶,已经露出了困相。
“女儿,笑笑。”魏郯逗她。
阿谧听不懂,半眯着眼睛,眉头上皱着浅浅的窝。
“笑笑。”魏郯对她吐舌头。
阿谧打了个奶嗝。
“笑”魏郯翻白眼龇牙。
我受不了,又好气又好笑地把阿谧抢过来,道:“夫君勿吓到她。”
魏郯不以为然:“怎会,我看她很喜欢,是不是,阿谧?”说着,又对她做鬼脸,我嗔怒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臂。
魏郯笑起来,伸手一搂,把我抱在怀里。
烛火静静燃着,对面的铜镜里,他、我、阿谧,一个抱一个地叠在一起,滑稽又温暖。
二人谁也没说话,魏郯把头搁在我的肩上,气息温热而缓缓。阿谧打了个哈欠,我轻拍着他,看着她慢慢睡着了。
把阿谧放到小榻上之后,魏郯却仍然抱着我,手开始不安分。
“阿谧在睡。”我羞赧地把他的手从衣襟底下掰出来。
“她睡得很熟,不会醒。”魏郯却无耻地咬着我的耳朵,声音迷魅。
“韦扁鹊说产后三个月之内不可”我严防死守,搬出了韦郊。
魏郯果然停住。
“他这么说?”他疑惑地问,仍不放开。
我面红耳赤地点头,终于捉住了他的手。
“夫人连这个都问了”魏郯似笑非笑。
“夫君太忙,妾自当代劳。”我跟他比谁脸皮更厚。
“代劳?”魏郯的反捉住我的手,声音低而干哑,“如何代劳?”
我愣了一下,耳根突然烧灼更甚。
不是因为言语暧昧,而是他拉着我的手探到了他的腰下,那里,某样物事已经抵得坚硬。
“阿嫤都半年了”魏郯细碎的啃咬让我周身麻软,委屈的语气像个讨糖的孩童,而当我气息不定,又一下堵上我的唇,不容抗拒
流氓
自从裴宽上次来府中,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裴潜的事我也再也没有听魏郯提过。不过据阿元说,阿谧将满两个月的时候,魏慈领着一队人马走了,跟他一起走的是公羊刿。
我的心七上八下。
许多消息不断传来。
比如,魏傕又骂走了一位郎中。
比如,李尚的药园还在收药制药,不过药苗也已经渐渐长成,去年种下的那些一年成材的药材已经可以收获了。
比如,乔缇的丈夫岑纬被魏郯任命为步兵校尉。
而阿谧刚好满百日的时候,一个消息从南方传来,震动了雍都。吴琨要将扬州裴氏灭族,正下手之时,朝廷的水军突袭淮南。吴琨连忙发兵去救,前脚刚离开,裴氏的屋宅却突然烧起了大火,等到人们把火扑灭,关在里面的裴氏全族却已经没了踪影。
我听到这消息,只觉心中一块大石落下,长长松口气,几乎欣喜落泪。
可还没等我庆幸完,阿元却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夫人。”她嗫嚅地看着我,小声道,“公羊公子传信回来说,季渊公子才到淮北,就独自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刚从小黑屋出来。。
☆、偶遇
魏郯回来的时候,我正忙着给阿谧洗澡。
阿谧很喜欢水,头和后背被乳母托着,手脚在水里又蹬又划,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圆圆,很是兴奋。她刚过百日,眉眼和身体都长开了许多。雪白的皮肤,红润的嘴唇,肉肉的手臂和脸蛋总让人忍不住捏一捏。
“大公子。”阿元首先看到魏郯,忙行礼。
我一边给阿谧洗着手足,一边回头看看魏郯:“夫君回来了。”
“嗯。”魏郯走过来,眼底尽是笑意,在木盆前蹲下来,“今日乖么?”
“呜呜”阿谧仰着头,嘴里哼着不知何意的婴儿言语。
魏郯笑起来,伸手摸摸她的脸。
“看父亲。”他凑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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