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羊的星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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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天骐为了你拼命，其实也就等于是为了钱。　”
　　阿星没有回答，仲威从口袋里拿出空白支票，放到阿星面前。“开个价吧，就当作我跟你买回我儿子的未来。你不是想开店做生意吗？这笔钱你可以拿去付店租，也可以帮你的舅舅重新装潢乡下小店，你和天骐就此各自过各自的人生，这不是很好吗？”
　　“我的梦想，是天骐给我的，要如何实践，也是天骐教我的，他让我找到夏之星最有价值的人生。我们会靠自己的努力持续追逐自己的梦想跟未来，希望伯父能成全我们在一起！”阿星将空白支票推回仲威面前。
　　“成全你？谁来成全天骐？为了你愚蠢的梦想，就必须牺牲天骐？我怕天骐禁不起，他原本就不属于这种生活，我想这点你也很清楚，你最好早点决定，不要等到天骐哪天一觉起来省悟过来，把你一脚踢开，到时候你可是什么都没有！”
　　阿星不作声。
　　仲威准备离开给了阿星一张名片，希望她能早点想通，就随时来找他。
　　阿星呆呆地望着天，看着自己好不容易拥有的店面，心里想着不能因为建构自己的梦想而牺牲天骐。　从店里回到家的阿星，愁眉苦脸，开了电视但什么都看不下去，在屋里绕来绕去，绕道天骐回来，阿星再也憋不住，跟天骐摊牌，责怪天骐为何骗她去上班，事实上去工地作苦工，要不是今天仲威带她亲眼看到这个狼狈的样子，她还傻呼呼地被蒙在鼓里。　天骐说，开店是两人的梦想、是两人的未来。“傻星星，我想证明给你看，我不仅仅是仲天骐，而是为了你存在的仲天骐。　”
　　阿星觉得窝心感动半晌，不一会儿突然想起店面的契约。
　　“糟了，我还是退了房子，因为房东说除非我们能在三天拿出十万，不然房子就租给你爸爸。”
　　天骐沮丧了一下，立刻回神坚定的看着阿星。“我会想办法三天内赚到十万块，证明给我爸看我们活得比他更好！”
　　阿星担忧地看着天骐。
　　天骐走到屋外透透气，想办法要筹到十万元，想起父亲的卑鄙手段，让他又一肚子火，一路碎碎念：“我是来这边谈恋爱的，却每天为了钱烦，真是烦死了！”
　　“现在你了解没钱的悲哀了吧？人家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我们家现在穷到连米都快买不起了，还想去开什么店？”光明舅舅也在外头抽着闷烟。
　　“有一个值得奋斗的梦想，我不懂为什么要放弃。”天骐跟光明抱怨了阿星下午的遭遇。
　　“我才真不懂，凭你的才能要赚钱，干嘛非去工地打工不可？”光明舅舅贼头贼脑地告诉天骐，发哥是“玩命赛车”的组头，专在发夹弯赌赛车，只要不计一切抢先抵达终点，就可以赢钱。　天骐本来不屑这种赌博游戏，但听到只要出赛都能获得十万元，便不管是否会影响他F1赛车手资格，决心找发哥参加一次比赛。
　　不知是两个人太在意对方，还是两个人死要面子爱逞强，
　　阿星本来要在菜市场重出江湖卖假珠宝赚钱，却遇到为小孩筹医药费的十三哥，
　　两人为了钱，决定再携手合作诈骗最后一次；
　　而天骐在光明舅舅的陪同之下，找发哥参赛赌命赛车，并签下稳赢保证书。
　　阿星和天骐回到家，分分上天台想心事，两个人见了面，开始说起言不由衷的话。
　　“我今天遇到六婆在银行的亲戚，他说可以帮我办小额贷款，借个十万应该没问题。　”
　　“喔，很好啊，我今天也有个朋友从法国打电话来，他说可以借我十万。　”
　　两人自顾自的说着，根本没注意对方话中有话。
　　阿星：“记得你第一天来明日乡的时候吗？”
　　“记得。”天骐手指着墙角，
　　“你打发我睡天台，用报纸垫着当床，睡的我腰酸背痛的。”
　　“你那时候一定很后悔认识我。”
　　“是有一点生气，不过隔天看见你拿上来的棉被，气都消了。”
　　“你还蛮诚实的嘛！”阿星忍不住笑了，看着漆黑的夜空说：
　　“天骐，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就算我以后又……
　　不小心说谎话，我也是为你好，你一定要相信我。“
　　阿星像是在暗示什么般，慢慢说着。
　　“我当然相信你。
　　这个时候，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朋友，也是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阿星笑着点头，微风吹拂而来，阿星眼睛闭上靠着天骐更紧了。
　　“阿星……我也要你知道，无论我做任何事，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你……”
　　“我相信……”
　　天骐眼中隐隐泛着泪光，对于赌命赛车有些忐忑不安。
　　“只要跟你在一起，不管要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气，
　　就算要冒着生命危险，我都愿意…“
　　天骐低头，只见阿星已经靠着自己的胸膛，
　　像婴儿一般沉睡着，天骐露出爱怜的眼神，坚定地告诉自己，
　　“阿星，我答应完成你的愿望，一定会做到！”
　　午夜，阿星被电话声惊醒。电话彼端传来十三哥急促的声音。
　　“刚刚医院紧急通知，有个发生意外的孩童送急诊脑死，
　　现在正在插管维生，家属愿意捐出心脏，
　　这是妮妮难得的机会，我必须立刻弄到三百万…“
　　“等等……你别急，我听不清楚……你说什么脑死？……”
　　“总之，我得先想办法筹钱。
　　医院要我明早之前交出保证金三百万，为了妮妮我要孤注一掷！
　　阿星，如果我失败了，拜託请你照顾妮妮！“
　　“十三哥！你听我说……十三哥？喂？”
　　电话被切断，此时换成门铃大作，阿星紧张地跑去开门，一开门看见光明舅舅哭喊。
　　“天骐出事了！”
　　阿星看着满身血不省人事的天骐，震惊尖叫整个人倒退一步。
　　光明把天骐扶坐在桌前，只见天骐的手沾满鲜血，无力垂下，
　　光明把天骐的手放回桌上，手又垂下，阿星呆住，六神无主。
　　“发生什么事？天骐……怎么会变这样？”
　　“他为了帮你赚那十万元店面的租金，去开赌命赛车输了被打成重伤！
　　右手恐怕不行了，我拼了命把天骐救出来，
　　你看着天骐，我去把车开出来！我们送他去医院！“
　　阿星抱住天骐，歇斯底里地呜咽着，眼泪不停地流出。
　　第七章　选择===《阿星》
　　抉择与否，都是撕裂的结果。
　　顿时间，我厌恶明天，希望已于今日终结……。
　　我是殒落的星星，能拿什么偿还你的爱？
　　只能泣守躲藏在黑暗的深渊，愿世人从此遗忘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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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急诊室外的阿星放声哭泣，对着光明咆哮着。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那是一条命啊！你怎么可以拿去赌赌命赛车？
　　就为了十万块？他的命只值十万元吗？你能把天骐还给我吗？“
　　被痛骂的光明显得羞愧缩在一旁，吞吞吐吐地说：
　　“也不能全怪我啊，天骐自己傻，为了你！
　　为了你想开店，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阿星被光明的话刺中，大受打击，更加颓丧。
　　“你说得没错，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我……”
　　这时护士紧张地跑出来，
　　要阿星或光明签手术同意书，但两人均不是直系亲属，
　　阿星拜託护士请医师先保住患者生命，她会赶紧和天骐的家人连络上。
　　才刚通知仲威，阿星又接到一个噩耗。
　　“阿星……今天早上我抢了一台运钞车，误伤了一名保全……”
　　十三哥在警察局里拿着话筒：
　　“我时间不多，你听好，医生要我在明天以前凑足四百万开刀费用，
　　否则，妮妮就会从心脏移植的优先名单中除名……“
　　“什么？妮妮……”阿星听得头昏脑涨。
　　“赵十三，时间到了……”
　　十三哥用力紧握电话贴着脸庞，
　　“阿星，听着，明天以前你一定要想办法凑到四百万，救救妮妮！
　　我只有你一个人可以拜託了，求求你，一定要救妮妮！“
　　“卡”的一声电话被切断。
　　“喂、喂……十三哥、十三……”电话中传来断线的嘟声。
　　“赵十三！你这个光长脑袋不长脑浆的笨蛋！”阿星丢下手机大骂。
　　为何会发生这种事情？为何一夜之间，所有问题浮现？
　　阿星听得头痛欲裂，心神俱伤，四百万？她哪来的四百万救人？
　　阿星倒出皮包里的东西，只有一些不值钱的塑胶星星、杂物。
　　“没有！没有！我没有十万、我没有四百万……
　　我没有钱！没有钱！我没有钱啊……“
　　阿星崩溃痛哭，光明难过抱住阿星。
　　“……舅，我好没用……我帮不上忙，
　　天骐、十三哥、妮妮，我一个也救不了啊……“
　　阿星花了些时间让自己情绪平复，像想到什么，犹豫地拿着手机发呆。
　　她想到在仲家时，天骐跟仲威的对峙。
　　“天骐，我知道你的自尊、你的决心，你想向仲伯伯证明自己的勇气，
　　但比起这些，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你的平安！“阿星像是在说服自己般说。
　　她闭目，深吸一口气，按下通话键。
　　天骐开刀的手术室灯尚未熄灭，光明紧张的搓着手走来走去。
　　“阿星，怎么样？跟仲家联络上没有？天骐他老爸怎么说啊？”
　　见阿星脸色苍白地走回来，紧张地扯住阿星的手。
　　“我可告诉你喔，刚刚跟医院打听过了，
　　这项手术的费用不便宜，最少就要几十万，上哪里去凑啊？
　　就我跟你两只小虾米，哪能负担得起……“
　　“唉，别担心……”阿星抱着光明。
　　此时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是急诊室外，仲威、雅若一同走入。
　　阿星缓缓起身，走向仲威，“仲伯伯……”
　　仲威冷看阿星，突然甩阿星一巴掌。
　　“夏之星，就为了你的愚蠢、你的幼稚，我的儿子必须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阿星脸颊整个红起来，忍泪沉默。
　　此时急诊灯熄灭，门开，医生走出来，众人马上围上前关心。
　　“医生，我是仲天骐的爸爸，我儿子的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病患伤势暂时稳定下来。”
　　医生拿下口罩道，
　　“问题是……他的右手伤势实在太严重，虽然经过精密手术缝合，
　　只要经过良好的复健，往后的日常生活是不会受到影响，
　　但他的右手功能已经无法回复到跟以前一样，
　　对于一些需要精密动作的活动，好比说赛车，是绝对无法继续的了。“
　　阿星震撼，雅若、仲威的神色沉痛。
　　仲威向医生鞠躬，郑重拜託医生，
　　“拜託你，尽全力做最好的治疗，无论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赛车是他的生命呀！“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待会他就会送到一般病房，你们可以去看看他……”
　　医生离开后，仲威立刻吩咐雅若去联络最好的医疗团队，
　　尽快办理转院手续，他要尽最大的力量抢救天骐的右手。
　　仲威转向阿星，表情沉痛地道：“我们单独谈谈。”
　　“嗯……”
　　阿星无助、自责痛苦的神情跟着仲威走出医院，漫步在小中庭。
　　仲威背对阿星在长椅上坐下，仲威的背微微些驼，
　　显示出老迈疲倦的样貌，不似平常意气风发。
　　“天骐那孩子，从一出生就要跟我作对……
　　刚出生的时候，整整比预产期晚了九天，
　　我太太不肯剖腹受尽折磨，我几乎要放弃这个孩子的时候，
　　他像是有自己意志一样来到这个世间……“仲威眼眶泛红，单手掩脸。
　　“他最爱跟我作对，十二岁的时候，”
　　仲威比着自己腰际的高度，
　　“他只有这么高，挺直了身体，告诉我要当个赛车手……
　　我吼、我骂，但他还是离开我独自去了义大利当赛车手，
　　每当我看着电视转播，心惊肉跳，
　　当他拿下第一座奖盃的那晚，我平生第一次因为兴奋失眠。
　　我说讨厌他赛车，可是每一次，我都忍不住为他的成就兴奋、骄傲……
　　但现在……“
　　仲威转头看阿星，眼眶整个泛红，流下泪来。
　　“我连骂他别当车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再也没有机会告诉他，我多么替他担心、我多么为他是个顶尖的赛车手而骄傲，
　　他跟我的梦想被你整个剥夺了。“
　　“对不起……”阿星默默流泪。
　　“连车子都不能开的时候，他已经没什么好失去了，
　　能不能拜託你，离开我的儿子，算是我求你，你不就要钱吗？
　　你跟天骐在一起不就是为了钱？
　　你说个数目，不管要多少都没问题，只要你肯放手，将我的儿子还给我……“
　　阿星脑海中浮现十三哥那通电话，“我……”
　　“你把天骐害成这样还不够？非要等到他赔上一条命，才肯收手？
　　你能给他什么？最好的医疗、最好的照顾，这些你通通都做不到，但是我可以……
　　我可以让它变回以前的仲天骐，那个无忧无虑，骄傲活着的仲天骐！“
　　阿星不忍表情，仲威沉痛的看着她。
　　光明此时冲过来，拉住阿星，“阿星！天骐刚被转送到普通病房了……”
　　仲威听见，马上起身。
　　“请你答应吧，就算天骐会恨你，你也知道这个决定才是对他最好的，不是吗？
　　你的成全，才是真正爱他的表现。　“
　　仲威的话深深刺中阿星，再加上妮妮命在垂危的迫切等待。
　　终于，阿星松口。
　　“让我单独再见天骐一面，我会考虑。　”
　　走入病房，阿星看着天骐的伤，觉得整个人都快被撕裂。
　　阿星忍住泪水，彷彿天骐醒着一样，阿星自然的开口对他说话。
　　“嗨，天骐，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
　　“你可是我们快炒店的招牌猛男耶！
　　你要是这样，三姑跟六婆他们都不会再来喝啤酒了。“
　　阿星摸摸天骐的那颗镶在“仲夏夜之星”上面的耳钻，接着缓缓坐下。
　　“我对你的第一个印象，就是这个耳钻，那时你害我失风被捕。
　　后来认出你，也是因为这个耳钻，
　　那时候我以为你只是个单纯的小偷，小偷配骗子，还挺搭的吧？
　　谁知道你咻的一声，突然变成E…SHINE　的二少爷了……。
　　你知道吗？其实我对你很生气，
　　你把自己搞成这样，大家都会以为我这个做女朋友的虐待你，没有照顾你，哪有？
　　是你自己为了十万块去玩什么赌命赛车……“
　　阿星心疼的望着天骐。
　　“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你是堂堂F1的赛车手耶！
　　赌命赛车是你能玩的吗？你是E…SHINE　的二少爷耶！
　　明日乡这个地方是你可以来的吗？
　　明明根本就不相称的两个人，你还敢说我爱你，
　　一付对我们的未来很有信心的样子，
　　我竟然还被你说动了，我简直是天下第一傻！“
　　阿星像说笑话似的，想要露出微笑，一笑，眼泪却滚出来。
　　“天骐，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吗？
　　就算要我像人鱼公主一样变成泡沫，我也要喜欢你。
　　你一定觉得我在瞎扯，就当我是在瞎扯好了，
　　反正到了现在，
　　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可能了……“
　　“我真的很想相信你说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可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我的能力太过渺小……。
　　十三哥的小孩生病了，她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