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与现实之门-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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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具有代表浙江省参加全国决赛的资格，同时大赛组委会决定：调整中国网络小姐选拔赛决赛的评分方法，选手们将有更多的机会展示自己独特的才能。大赛组委会主任徐永光也对陈帆红代表浙江省参加中国网络小姐选拔赛决赛表示祝贺。由此，确定了我作为正式选手代表浙江省参加全国决赛的身份。
　　胡秘书长特别表示：他本人对陈帆红也绝不怀有任何的歧视与偏见，如果在双方沟通的过程中，由于对一些问题看法的不同和表述方面的原因让陈帆红感觉到不公正，他深表遗憾并致歉。
　　我完全可以理解作为大赛秘书长的种种考虑及首次赛事中所遇到的问题，胡秘书长及大赛组委会为此也作了不少努力与实际工作。鉴于某些观念问题在短时期内甚难转变，希望就“网络与现实中人的平等问题”及“网络的真实含义”等问题在今后的比赛过程中及交流、沟通中得到进一步的探讨。
　　在整个事件过程中，各方面网友、各媒体、各部门都对此事给予了极大的关注，并提出了各种不同意见。从11月5日赴杭参加比赛至今，我一直都未得到充足的休息，每天休息时间不超过六个小时，而我又正处于康复阶段，极需调整以利于恢复，同时，由于参加比赛需要做一定的准备，故继续参加比赛对我来说，可能会有损于我的健康，对我也是一个更大的挑战。但是，推动互联网络事业在中国的发展是我们每一个网民都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且对于千百万残疾人来说，网络必将会改变他们生活方式、生存状态，也必将为我们所有人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因此，比赛仅仅是个形式，而我的参赛与否将不仅仅是我的个人问题。如果通过参赛，我和大家能够进一步的思考些什么，能够为与我有类似经历的人做些什么，能够对网络的理解更深一点的话，那么，我愿意去尝试。希望我的这一决定能够得到广大网友、各媒体、各部门的理解与支持。但愿我们的共同努力将推动中国网络发展，使社会进步。
　　文章发到了网上，我们也总算可以放松许多。已经等待了四十八小时的记者都已经快没了耐心，纷纷打电话来问我究竟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我给所有人的答复都是一样的，请他们直接到我的主页上去看《我看“中国互联网络大赛组委会为陈帆红参赛铺平道路”》，很多报纸当天就刊登了这篇文章。
　　网上很多地方也转载了这篇文章，在我的网络世界里掀起了一阵狂澜。我的E…Mail信箱又经受了一次考验，短短几个小时之内我收到了上千封E…Mail，有支持的，有指责我的，各种意见将我淹没在其中。有最猛烈的抨击，也有最朴实的理解，所有的这一切，都很难让我的情绪大起大落了。抨击也好，支持也好，指责也好，抚慰也好，对我来说，都只是外界对我的言行的一种反馈。每个人的经历不同，认识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有不同意见很正常。虽然，挨骂的滋味并不好，但转念一想，他们并没有真正了解我，他们说那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理解我再去参加比赛的意义，他们的反应也是再正常不过的。我自己时刻在提醒着自己，要保持清醒冷静的思维。只是，当我看到这样一种指责的时候——“陈帆红欺骗了所有的网友们，你终于向世俗妥协了！”，不禁再一次为人性中的自私扼腕叹息。
　　我欺骗了谁？我又向谁妥协了？我是否必须要按着大家为我设计好的方案去做才不算是欺骗？我难道不能拥有独立的人格吗？我难道没有自由选择的权利吗？是的，我知道在有些人心里，他们希望我不管有没有得到道歉都永远地退出这场比赛，他们希望这个比赛彻底失败。这样做，也许会快意一时，可是，可曾有人从我这个当事者的角度来想问题？我还有我的生活，别人可以轻松地说些什么然后消失在空气中，我却不行，这一段永远都深深地铭刻在了我的历史中。网络与现实之门现在开启了，但并不是从此就一直开启在那里，“门”就在我面前，如果我不走过去，那么，网络与现实之门等于没有开启。如果我转身逃避了，那么网络与现实之门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意义？我写的那篇《网络与现实之门》又说明了什么？在网络中，我是中国千万网民中的一员，在现实中，和我有过类似经历的人又何止千万！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过，现在我得到了道歉，可是，别的人呢？也许在他们的生命中，永远也听不到“道歉”两个字，对他们来说，想要走到现实中是多么困难，想要让大多数人了解他们是多么不容易。一个人如果不曾经历过被封闭的生活，就不会迫切地向往开放的蓝天白云，一个人如果不曾经历过在黑暗中摸索，就不会知道阳光有多么的灿烂。我每往前走一步都很艰难，也唯有如此，我才会想得更多更深。
　　而我最喜爱的交流方式——新闻组，又一次让我失望了。用最粗鄙的话骂我的人有之，用文雅的语言阴损我的有之，更多的则直接地认为我终于沦落成一个不折不扣被人利用的工具了，我写的《我看“中国互联网络大赛组委会为陈帆红参赛铺平道路”》也因此被评论为一篇极其虚伪、充满官方语言的文字。看到这一切，我有点伤心，我最热爱的网络形式，我曾经亲密无间的网友，在非常时刻竟然完全站在我对立的一面，不仅不理解我，还要把自己的理解强加到我的头上。我有时候在想，我并没有伤害过别人，也没有招谁惹谁，为什么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指责我、都可以随便混淆我的意思？难道这一切的发生，仅仅就是因为我成了一个公众人物？在这时候，我才发现任何语言、文字的解释是这么苍白，我感到一种深切的痛苦，像是窒息在水中，想要开口大喊，却没人听得见。那种沉闷压得我很难受，有一瞬间，我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做错了选择。这种困扰、挣扎不断地侵袭着我，促使我不断去挖掘自己更深层次的潜在意识，也许，我自己也不曾彻底地了解自己。
　　冷酷的心
　　比赛终于如火如荼地开始进行着了，进入CTC网站，不仅可以连到每个省网络小姐的个人主页上，还可以在线即时投票给你最喜欢的三位网络小姐，按照比赛规则，到决赛那天将截止投票，前三名将获得“中国网缘小姐”冠军、亚军、季军。我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当爸爸开始放音乐时，一种轻松袭遍了全身。家里终于又开始流淌着温暖的气氛了，虽然还是经常有记者来采访，但是我们不用再像前一个阶段那样神经紧张了。
　　既然重新选择了参赛，我也就决定要认真地对待比赛的每个环节，有很多事情，无法用言语、文字表达，却可以用行动表达。我并没有完全肯定或者否定这个比赛，我带着我的疑问去参加这个比赛，我想，也只有这样，才会是一个真正精彩的比赛，没有人知道结果会是怎样。
　　我开始花大量的时间给每位发过E…Mail到我信箱的网友回信，重温每封信的感动之余，手也酸痛不已，不过看着一封封的信从我的信箱飞出，心中的满足感一圈一圈地荡开来。这个过程中，我也不断地回顾着前一个阶段发生过的一幕一幕，开始沉淀着自己的种种想法、心情。像是以前做化学实验一样，看着透明的烧杯中的化学反应，不同的物质之间发生着不同的反应。人生百态，在短短的十几天里，我的人生中就已经浓缩了各种各样的人与事。我只能凭着直觉去判断、去选择，很多事情都在意料之外，所幸的是，我走过来了。这段经历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冲击，迫使我去分析整个过程中各种现象后隐藏的东西，更迫使我必须正视自己内心的种种感受。我发现我所认识的世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是之前那个单纯快乐的世界，为了要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为了过我自己想要过的生活，我不得不做一些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作为代价去换自己想要的生活。也只有在静下心来的那一刻，我才体会到了，要做一个真正的自己，要生活在真实中是多么的困难。
　　偶然间，看到南方周末关于这件事的一篇评论——《冷酷的心》，这是我所见的写得最犀利的一篇报道，我一直都以为人与人之间不会有“冷酷”这个词出现，而当我作为节目嘉宾走进浙江电视台“人生AB剧”栏目的拍摄现场，并和在场观众针锋相对的时候，我才第一次深深地感到原来人的心真的会这么冷酷。
　　坐在演播室里，顶上是很多盏通亮的灯光，照在我穿的大红衣服上，有点热。同去的嘉宾还有浙江省残联的戴理事长和杭州几位电台的知名主持人，场上的观众有来自杭州当地网络公司的工作人员，也有来自杭州某高校的在读大学生们。坐在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借着明亮的灯光，我悄悄地观察着每个人，包括导演和摄影师。每个人的表情都不同，我仿佛是去参加一场战斗似的。当我亲耳听到有的人，当着你的面，毫不掩饰地说出对残疾人的厌恶，毫不迟疑地说着：“残疾人怎么可以代表我们！”；当我的“健康与美丽在内心”遭到质疑，当我被问及：“大赛的规则要跳韵律操，现在为你更改，岂不是很不公平？”、“你为什么要从网络上走到现实中来？你应该满足于在网络中的！”；当有人强迫你承认自己是残疾的，是不美的，当我不得不直视好多双鄙视的眼光的时候，我不由感到阵阵寒意。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会是这么糟糕的一个人，以至于别人可以不顾礼貌地当面伤害我。有那么一瞬间，我在悲哀之余，还有一些愤怒。
　　我一直都认为，人是不应该受这么多苦难的，可是每个人偏偏都避免不了自己的苦难。选择也是一种痛苦，为了你选择的东西，你往往得放弃更多，失去更多。我无法选择手术后只能在家休养的生活，但我选择了网络来拓展自己的生活，为了能够拥有一个真正自由、无障碍的空间，我付出了种种代价，难道仅仅因为我选择了网络来延伸自己的现实生活，就必须剥夺我立足于现实生活的权利。我从来都不知道伤病是一种错误，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就不能有个弥补错误的机会吗？有的人得到了很多，他们还会得到更多，而有的人本来拥有的就不多，我们难道还要把他们仅有的一点点也拿走吗？
　　眼前晃过一张张清晰而又年轻的脸庞，带着质疑，带着一种对我这种现象的愤怒，我无法保持沉默。我不明白他们在愤怒什么，是为了我坐在轮椅上亵渎了他们完整的生命吗？还是为了我竟然不识趣地参加了比赛，让他们对比赛失望了？我不想更多地揣摩他们的心理，正如他们永远也无法明白我在想什么一样，我永远也无法了解他们的脑子里转的是什么念头。“你认为比赛结果会对你产生什么影响吗？”我的回答再简单不过了：“比赛结果对我不会产生任何影响，只会对中国的互联网史产生影响。我不参加比赛，也许中国会失去一位最好的网络小姐！”
　　尽管不友好的问题接二连三，但我仍然能够从内心深处感受到一股潜藏的力量，那是生命的力量，支撑着我，不能在任何责难面前退缩。平时，我们为了看一座山，往往站远些，可以看得更清楚。生活也是这样，站远一些，跳出事情本身去看，也许会有不同的感受。对我来说，这不是一个做节目的过程，而是我和社会的一种接触。我无法对这些和我同龄的年轻人生气，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对人性和社会的定位也不尽相同。只是，我真的觉得很冷，彻骨的冷，深入到我的心灵，是什么使他们这么冷漠？
　　节目播出之后，很多网友给我发来E…Mail，他们不约而同都用了同一个词来形容我——战士。更多的人则提问出了一个和我一样的问题：是什么使人们变得这么冷漠？
　　新的阶段
　　来不及想那么多，新的一个阶段又开始了。十一月二十三日，CTC网站开始了“中国网缘小姐”的网上投票，我在菜青虫之家放上了投票图标，并做了一个关于自己参赛动态的专栏，可以让关心我的网友更好地了解整个过程。
　　电话铃总是在我准备彻底放松一下的时候响起，是黎洁打来的，通知我在二十七日之前提交三首钢琴曲及说明。这对我来说又是一个意外，但是既然大赛组委会有这个要求，我就只有尽量准备了。我可以用作表演的曲目很多，但是比赛弹的曲目和表演用的曲目是不同的，不能太长，又要有一定气氛的。爸爸也帮着我想，我本想弹贝多芬的《月光》，光弹一个乐章过于平缓，三个乐章全弹下来要二十分钟左右，太长，不适合这种比赛弹。弹其它的作品吧，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又来不及背谱，也没有精力去背谱。这又是一个难题，我发现自己一直在进行着各种各样的选择。
　　选择的过程中，我们一直在想，中国网络小姐选拔赛的比赛过程中，应该弹什么样的钢琴曲才能扣上比赛的主题“知识、青春、创造”呢？想了一天，最后选定了三首曲子：《巴赫的C大调前奏曲》、《梁祝》、还有一首我自己作的《菜青虫之歌》。
　　《巴赫的C大调前奏曲》，是我非常喜爱的作品，带给人一种知性的、思想上的美感，能够净化人的心灵。其中包含的深刻的思想性和人性所表现的是知识以及创新，同时也代表着过去。
　　《梁祝》，凝聚着我的伯父陈钢的心血和创作，另一方面，梁祝的故事发生在浙江，而我作为浙江省的代表，应该为大家展示浙江的江南风光、文化等。梁祝在国外被翻译成“Butterfly　Lovers”，用中文来说，就是蝴蝶情侣，大家在看到菜青虫这个名字的时候，多少会想到虫虫变蝴蝶这一说，而《梁祝》中也有化蝶这么一段；另外，梁祝中的“抗婚”一段，能够带给人强烈的震撼，我想，这不仅仅是向旧观念、封建势力的挑战，这更是青春焕发出的美和光彩！由梁山伯于祝英台为爱情而与封建势力的抗争表现出青春，同时也代表着现在。
　　《菜青虫之歌》，是我为菜青虫之家写的主题曲，最能体现菜青虫日常快乐的心情和生活，而且能够和我的主页菜青虫之家的页面结合起来，营造着一种快乐轻松的菜青虫风格。我自己弹钢琴伴奏，自己演唱，虽然不是很完美，但我希望别人可以从中听出菜青虫对网络、对生活的热爱，我一直都相信，只要是“真”的东西，就一定是美的。《菜青虫之歌》完全由我自己创作并自弹自唱，表现的正是创造，而其在某种意义上，也代表着未来。
　　选择好曲目之后，关于比赛的安排是越来越紧了。二十四日开始，CTC网站上为每位参加决赛的选手开了一个聊天室，选手可以在聊天室里回答各方面网民的提问，我也有个聊天室，我选择了每天晚上和网民聊天。平时我基本上不在网上聊天，对于我当时每个月三百多块钱的病假工资来说，在网上聊天是种奢侈的浪费，如果不是爸爸妈妈每个月为我支付上网的费用，我可能至今都离网络远远的。
　　我一边聊天一边抱怨着网络速度慢，进入我那个聊天室的人特别多，各种问题接踵而来，有很多我意想不到的问题。问我为什么叫菜青虫的人特别多，还有很多人问我比赛结束后最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我告诉他们我准备把比赛的整个经过写成一本武侠小说。有的网友提出，要求在我的这本武侠小说中当一个大侠，也有的要求要在里面当一代宗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