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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夺嫡-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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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哥哥教训得是,然,臣弟以为万事脱不出个理字,有章可循,又岂怕鬼魅之辈闹事,真要有敢为者,国法岂是虚设哉。”
三爷是打死也不愿去碰曹家的事儿,若不然,当初也不会请求老爷子出面先将曹家从清欠一事上调开,这会儿哪怕太子与四爷说破了天去,三爷也绝不肯就范。
“罢了,此有何可争持的,既是清欠,自该一视同仁,老三,此事便交由尔办了去,尔可敢为否?”
老爷子从早上坐到现在,人早已是有些疲了的,这一见三个儿子在那儿争执不休,心中的烦意立马便涌了起来,面色一肃,一压手,止住了众人的争执,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将曹家一事压在了三爷的肩头上。
“是,儿臣遵旨!”
三爷万万没想到老爷子居然就这么武断地将烫手的山芋硬塞了过来,额头立马便见汗了,可又没胆子当场与老爷子争辩,没奈何,也只能是不甚情愿地应承了下来。
“嗯,有老三出面打理,朕也就安心了,罢了,今日议也议得久了,朕疲了,尔等皆道乏罢。”
老爷子只管塞难题,却显然不想听三爷提要求,这一听三爷领了旨,也不再多啰唣,直截了当地便下了逐客之令。
“皇阿玛圣明,儿臣(臣)等告退!”老爷子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殿中诸般人等自是不敢再多逗留,齐齐行了个大礼,便即退出了养心殿,随意地寒暄了一阵,也就各自散了去。
第二百零七章绕不过去的坎(二)
诚亲王府的内院书房中,弘晴才刚将养心殿里发生的事儿简单地述说了一番,三爷已是不耐地挥了下手,很有些个气急败坏地直奔了主题,显见心中有多烦躁,这也不奇怪,本来么,清欠的差使办得顺溜无比,三爷都已在期盼着老爷子的嘉许了,却冷不丁被浇了一头的凉水,反差实在是太大了些,先前在宫里,三爷不敢有甚出格的表现,可到了自家府中,三爷心中的怒火可就有些个不受遏制地狂涌了起来。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此事透着古怪,须得小心应对才成,唔,四爷之所以将曹家搬出来说事,不外是嫉妒之心在作怪,不愿见王爷顺利将清欠差使办好罢了,至于太子么,更多的则是在瞎起哄,打的不过是太平拳而已,想来还不致在此事上与四爷、八爷沆瀣一气,倒是不足为虑,独独圣心所在却是颇显扑朔,难测啊。”
身为首席谋士,李敏铨自是负有为三爷排忧解难的责任,此际一见三爷心绪极糟,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一欠身,将个中情由分析了一通。
“嗯,皇阿玛这到底是要作甚来着?”
李敏铨的分析只能说是中规中矩,大体上无甚差池,可也谈不上有甚出奇之处,尤其是最关键的圣意未能有个明确的判断,这等分析显然不能令三爷感到满意,当然了,同样也不好说李敏铨的不是,概因老爷子今儿个来上的这一手实在是太突兀了些,三爷自己也是一头的雾水来着。
老爷子到底想作甚?
这个问题不单三爷迷惑,便是连弘晴一时间都难以看清迷雾背后的真相,只是隐约觉得事情断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而是别有深意,这回府的一路上,弘晴已是思忖了许久了,奈何却始终难以摸出个头绪来,正因为此,弘晴心中的烦躁之意其实并不比三爷来得轻,只不过弘晴的城府深,并未表现出来罢了。
“夫子,您看这”
眼瞅着李敏铨分析不出个所以然来,而弘晴又缄默无言,显然也是没能瞧破事情的蹊跷所在,三爷心中的不耐顿时更浓了几分,这便将问题抛给了正襟危坐的陈老夫子。
“这就是个警告!”
陈老夫子倒是没含糊,直截了当地给出了个答案,声音虽平和,可听在三爷等人的耳中,却有若雷霆霹雳一般。
“这,这”
三爷浑然就没想到陈老夫子的答案会是这般,身子猛地一哆嗦,当即便傻眼了。
“当不致此罢?,夫子言过矣,王爷这一向以来勤勉任事,诸般事宜皆处置得宜,并无差错,何至于有惹圣上不快处?”
李敏铨智算之能虽是一般,可反应却是极快,没等三爷回过神来,他已是满脸不信之色地出言反驳了一句道。
警告?这,我勒个去的,还真就是如此!
弘晴的心思到底非常人可比,尽管也被陈老夫子的话震得不轻,可心念电转间,已是看破了迷雾,心弦不由地便是一颤,面色已是微变,好在城府深,倒也没甚失态的表现。
“这个问题由小王爷来答好了。”
弘晴脸色的变幻极为轻微,三爷与李敏铨都不曾察觉到,可陈老夫子却是早已看在眼中,自是清楚弘晴已然猜到了些根底,只是并不清楚弘晴究竟算计到了哪一层,有心考校其一番,这便不动声色地将难题踢了过去。
“是。”
陈老夫子这话一出,三爷与李敏铨的视线立马全都聚焦在了弘晴的身上,饶是弘晴城府深,也不禁感受到了一丝压力,但也并未放在心上,恭谨地应了一声之后,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父王明鉴,孩儿以为夫子说得甚是,皇玛法在此际将曹家推了过来,确是个警告,依孩儿看来,此事恐有三层意思在内,其一,父王这些年来诸事顺遂,还尚未有受挫之时,皇玛法不免担心父王持宠而骄;其二,父王之光芒太过耀眼,恐于平衡之道有悖,非治世者所乐见也,皇玛法虽圣人,却也难以免俗,要的便是父王能善体圣心,稍作收敛;至于其三,恐也是出于保护之心理,担心父王成了众矢之的,倘若真被小人构陷,实非朝廷之福也。”
“原来如此,唔,这么说来,曹家一事便须得有所取舍了,晴儿对此可有甚看法么?”
三爷本精明之人,这一听弘晴如此说法,自是立马便醒悟了过来,再偷眼看了看陈老夫子的脸色,见陈老夫子神情淡然,并未出言反驳弘晴的分析,心下里自是更了然了几分,这便起了放弃在曹家一事上作出努力的心思,只是却又有些不敢确定,这便迟疑地问了一句道。
“回父王的话,孩儿以为此事恐难推辞,若不能决之,前番诸般努力怕都将白费了去,不止如此,四叔、八叔那头也断不会坐视,清欠一事必起大乱,父王纵使想脱身怕都难了。”
只一听,弘晴便知三爷这是会错了意,还真以为能靠放弃拯救曹家来脱出漩涡,这显然有着缘木求鱼之嫌,真要是如此做了去,好不容易才在老爷子心目中树立起来的形象岂不得一朝尽毁,当然了,真要出手拯救曹家么,也是个天大的难题,要知道曹家欠的可是近六十万两之巨,又岂是那么好抹平了去的,一念及此,弘晴的头都不免要大上了几圈,然则头疼归头疼,个中的利害还是得跟三爷说个清楚的。
“嗯,此事当何如之方好?”
一听弘晴如此说法,三爷的脸色可就难看了起来,显然是对曹家的事情深感棘手,默默地沉思了良久,也不得其要,无奈之下,也就只能是长出了口大气,再次将问题摆了出来。
如何为之?这个问题别说三爷茫然无措了,便是陈老夫子也没了辙,要知道曹家欠的可是六十万两白银啊,这可不是小数字,即便弘晴名下的“麒麟商号”家大业大,一时半会都不可能拿得出来,更别说曹家了,真要逼曹家还钱,那就只有抄家一条路可走了,问题是老爷子又岂能同意,可不抄家的话,要想从曹家榨出银子来,怕也没多少的可能性,很显然,如何追比曹家已成了摆在三爷面前的一道坎,一道压根儿就绕不过去的坎!偏生此事还不能久拖不决,若不然,四爷、八爷那头非得借机起乱不可。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解铃还得系铃人,此事终究还得着落在皇玛法身上。”
弘晴并未急着回答三爷的问题,而是在心中反复盘算了良久之后,方才神情慎重地给出了建议。
“嗯。”
对于弘晴的提议,三爷显然不是太满意,但并未加以置评,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
“小王爷,属下以为圣上既是将此事交予了王爷,若无个头绪便又交了上去,却恐圣上见怪,势必不美,还请小王爷三思。”
李敏铨观颜察色的能力极强,这一见三爷不吭气,立马便知三爷对弘晴的提议不甚满意,也猜到了三爷在担心些甚,只是不好说出口来罢了,这便帮着三爷将顾虑说了出来。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李先生顾虑得极是,皇玛法之所以将此事交给父王,除了有告诫之意外,也未必没有相信父王之能力的思忖在内,然,依孩儿看来,要想彻底解决此事,却还是须得皇玛法的首肯。”
弘晴自是清楚李敏铨的发问其实便是三爷的意思,自不会对李敏铨有甚见怪之心,神情淡定地朝着三爷一欠身,详细地解说了一番。
“嗯,这么说来,你可是已有了甚章程了?”
三爷乃是精细人,只一听,便已敏锐地察觉到弘晴话里的潜台词,双眼猛然一亮,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起来。
“回父王的话,孩儿确是有了些思量,只是此事不单须得皇玛法首肯,也还须得与曹寅商榷,非一时可定,在此期间,四叔、八叔那头恐不会坐视,趁机起乱难免,孩儿有一策:,如此不单可让这帮子奸佞小人自讨没趣,父王或也可借此行抽身退步之举措。”
弘晴点了点头,并未有甚隐瞒,娓娓将先前所思的办法细细地解说了一番,直听得三爷脸色变幻不已。
“夫子,子诚,您二位以为此策可行否?”
兹事体大,三爷虽意动,却不敢遂决,沉吟了片刻之后,还是将问题抛给了陈、李二人。
“可行!”
陈老夫子一如既往的寡言,仅仅只是给出了两个字的答案。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小王爷此策大佳,即便不成,也可转圜得回来,当无甚大碍也。”
李敏铨智算上虽略差,可眼光却并不差,自是清楚弘晴此策的妙处之所在,回答起三爷的疑问来,自不会有甚疑义。
“嗯,也罢,晴儿就先去试试也好,若是曹寅那头有甚要求,回头再行商议好了。”这一见两大谋士都一致认可了弘晴的策略,三爷自也就不再多犹豫,沉吟着便下了个决断。
第二百零八章绕不过去的坎(三)
八贝勒府的西花厅里,十爷气急败坏地训斥着葛台合等数名将领,口沫横飞,溅得葛台合等人满脸都是,却不敢伸手去擦拭上一下,八爷等人虽不曾开口,可脸上的神色同样不甚好看,尽皆阴霾密布,这也不奇怪,算计得好好的一场大闹,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没了踪影,不单没能扳倒三爷,反倒令三爷趁机又火了一把,大家伙心里头这会儿都跟吃了黄连一般地苦着,又哪有甚好脸色给葛台合等人看的。
“禀八爷,内廷传来消息,说是陛下将曹家清欠一事交待给了三爷。”
就在十爷喋喋不休地骂着之际,却见郑明睿脚步匆匆地从院门外行了进来,几个大步抢到了厅堂前,一躬身,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
“咦?”
一听郑明睿这般说法,八爷等人不禁都为之一愣,惊疑之声不绝于耳——先前一众将领们才来回报说老爷子将曹家一事另案处理,八爷等人都以为老爷子这是打算帮着曹家还钱了,至不济也会将曹家的亏空减免上一番,不为别的,只因曹家的亏空基本上都是老爷子自己花销了去,这一点满朝文武都心知肚明得很,就算老爷子将曹家的亏空全免了,也没谁会觉得奇怪的,却是谁都没想到老爷子会将曹家往三爷手里硬了过去,这里头又岂会没有蹊跷。
“尔等都先退下!”
事情既已起了变化,八爷可就没耐心再听十爷训人了,也没急着追问详情,而是朝着狼狈不堪的葛台合等人一挥手,满是不耐之意地吩咐道。
“喳,奴才们告退!”
葛台合等人都已被训得苦不堪言,这一见八爷放行,哪还敢多加逗留,忙不迭地行了个礼,逃也似地便出了西花厅。
“说清楚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八爷没理会葛台合等人的请辞,眉头一皱,面色凝重地望着郑明睿,有些个迫不及待地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回八爷的话,据内线消息,事情是这样的”
这一见八爷问得急,郑明睿自不敢轻忽了去,赶忙组织了下语言,将今儿个养心殿所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地述说了一番。
“哈,奶奶个熊的,这回看老三那厮还能蹦跶到哪去,报应,报应啊!哈哈哈”
十爷性子急,也没去细想内里的蹊跷之所在,只一听三爷被逼着接手曹家一事,便已是乐得哈哈大笑不已。
“不对啊,这里头有古怪,曹家那么点破事儿有谁不知道的,六十万两都是老爷子自个儿使了去,这会儿却叫老三去追比,怎么看都不对味来着。”
九爷心细,自不似十爷那般盲目乐观,眉头微微一皱,满脸狐疑之色地从旁打岔了一句道。
“九哥说得对,这事儿还真就有古怪,皇阿玛如此圣明之人,又岂会行无缘无故之事,难不成是老三无意中触了皇阿玛的禁忌?”
老十四是个机灵人,自也能看出此事的味道不正,只是说到缘由么,同样也是抓瞎,话语里的猜测说将出来,便是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纯属瞎掰罢了。
“嘿,管那么许多作甚,曹家这枚烫手山芋如今搁在了老三的怀中,乐子可当真不小,我等兄弟可不能白看热闹,怎么着也得帮着老三添点柴,好歹让这把火烧得再旺些,烤老三个外焦内嫩的,岂不快哉!”
老十一向最忌惮的就是三爷父子,最恨的也是三爷父子,能见到三爷父子倒霉,老十就比三伏天里喝了冰茶还开心,尽管搞不明白老爷子此举的用心所在,可十爷却是无所谓,这就开始盘算着要如何落井下石了。
“陆先生,您怎么看此事?”
八爷并未理会几位弟弟们的瞎议论,皱着眉头思忖了良久,可惜还是不得其要,不得不将问题抛给了默默品着茶的陆纯彦。
“九爷说对了,此事确是别有蹊跷,圣上用心良苦啊。”
这一听八爷见问,陆纯彦自不好再端坐不动,这便随手将茶碗搁在了石桌上,而后一捋胸前的长须,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嗯?先生此话怎讲?”
陆纯彦此言一出,八爷的眼神瞬间便是一凛,隐隐然像是猜到了些根底,可细细一想,又觉得抓不住重心,很明显地迟疑了一下之后,方才谨慎地往下追问道。
“帝王之道首在平衡,纵使赛马,终归须得马跑起来才是,若不然,又岂知马之优劣哉?”
陆纯彦并未明言,只是含糊地提点了一番,似乎有着考校一众阿哥们一下的意思在内。
“先生的意思是说老三这几年来风头过盛,有偷跑之嫌疑,皇阿玛这是打算强按其一头了?”
陆纯彦的话明显意有所指,一众阿哥们不由地全都为之一愣,唯独老十四反应最快,眼珠子只一转,话便已是脱口而出了。
“有道理,先快不是快,路遥方才知马力么,嘿,老三那厮每每出风头,这回该其倒大霉了,哈哈,哥几个加把劲,让老三好生乐呵上一把,爷可是等不及要看老三的窘样了!”
一听老十四这话,原本就得意洋洋的老十自是更兴奋了几分,也不管场合不场合的,猛地一击掌,急吼吼地便嚷嚷了一嗓子。
“唔,若是这么说,倒是解释得通了,只是皇阿玛本意若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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