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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龙夺嫡-第5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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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德帝显然对赫达这等丢三落四的禀报极为的不满,也没去理会李德全的告退,双目圆睁地怒视着赫达,没甚好生气地便追问了一句道。
“回陛下的话,仁亲王只言让老臣代转奏本,并无其他交代,如今大营既失,京师难言安稳,肯请陛下早做决断,老臣愿拼死一战!”
赫达跟随诚德帝已是多年,自是清楚诚德帝寡恩的性子,自知此番大罪难逃,心自不免慌得很,为挽回必死之结局,赶忙作出了副慷慨激昂状地表着忠心。
“拼死一战?你个混账东西,是欲陷朕于死地么,滚,给朕跪一边去!”
诚德帝对军略虽不算精通,可好歹还是懂一点的,又怎会不清楚就京师里那么点兵马,哪可能挡得住十万新军的兵锋,更别说城中九门提督的兵权乃至顺天府的兵马大多不甚可靠,真要是下令备战,闹不好那些兵不是去守城,而是来围困皇城了的,正因为此,诚德帝对赫达的进言实在是有些个气不打一处来,怒不可遏地便将其赶到一旁去了
第960章 何去何从(三)
“赫达,尔给朕滚过来,将事情都说清楚了!”
诚德帝下了急诏,一众军机大臣们自是都不敢轻忽了去,两刻钟的时间里,尽皆赶到了乾清宫,行礼方毕,诚德帝也无甚多余的废话,恨声便断喝了一嗓子。
“老臣在,诸位大人,事情是这样的,今儿个”
诚德帝这么一声怒喝之下,赫达哪敢有甚迟疑的,连滚带爬地便到了殿中,一头跪倒在地,絮絮叨叨地便将今儿个黄昏时发生的诸般事情尽皆解说了个分明,当然了,个中却是没忘了为自个儿好生开脱了一番。
“够了,事已至此,诸位爱卿且都说说看,此事当如何了局,嗯?”
赫达已是惊弓之鸟,前头还在说着正事,到了末了却是在没完没了地为自个儿的过失分辨个不休,直听得诚德帝心中老大的不耐,猛地一拍龙案,怒叱了一嗓子,这才算是止住了赫达的废话。
“怎么?都哑巴了?马齐,你来说!”
众军机大臣们都没想到事情居然演化到了眼下这般田地,一时间都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大殿里自也就是一派的死寂,这等情形一出,诚德帝可就按捺不住了,气恼地骂了一句之后,直截了当地点了军机大臣中排在首位的马齐之名。
“陛下,老臣以为仁亲王铲除奸佞乃是一派忠心,应及早派人安抚,以安军民之心。”
早在诚德帝起意要逼压弘晴之际,马齐便曾数次上本劝阻,奈何诚德帝不单不听,反倒借故将马齐呵斥过数回,而今,都已是出了大岔子了,这才想起要他马齐出主意,当真令马齐心中无奈得很,奈何帝命难违,马齐也只能是勉力给出了个稳妥的建议。
“嗯,那好,拟诏,就言朕已知廉亲王之反谋,对仁亲王处置丰台大营一事甚感满意,着其好生安抚全军上下,将诸有功之臣报上,朕自会重赏,就这么写,烦劳马大人这就去走上一趟好了。”
一听马齐说得颇为有理,诚德帝立马便有若溺水者抓到了根稻草一般,紧赶着便要照准执行了去。
“陛下,光如此,恐尤不够,既言廉亲王已反,自不可轻纵了去,老臣以为当即刻下诏围了廉亲王府,一者可防止廉亲王狗急跳墙,二者也算是给丰台大营诸军一个交代,老臣恳请陛下恩准。”
诚德帝的诏令倒是下得很快,不过么,马齐却尚嫌不足,紧赶着又加了一条。
“准了,传朕旨意:着善扑营即刻出动,由刘铁成带一千兵马,会同九门提督衙门,封锁廉亲王府,未得朕旨意,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诚德帝原就对八爷厌恶得很,早就想着将八爷拿下了的,只是这一向以来,八爷始终沉在水底,愣是不曾给诚德帝动手的机会,当然了,也是因诚德帝想要先拿下弘晴,再去对付八爷,故而始终没怎么整治八爷,而今么,能以八爷的人头来稳住岌岌可危的大局,诚德帝自不会有半点的犹豫可言。
“陛下,老臣提议请陈梦雷、陈老夫子与马大人一并去丰台大营宣旨为妥。”
方苞的手脚极为的麻利,诚德帝的旨意方才刚下,他便已将诏书草就了出来,在提请诚德帝用印之际,谨慎地出言提点了一句道,
“唔,朕看可以,马大人即刻拿了朕的诏书,到仁亲王府请陈老夫子一并去。”
一听方苞如此提议,诚德帝不由地便是一愣,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略一沉吟之下,爽利地便准了方苞之所请。
“老臣遵旨。”
事既决,马齐自是不敢耽搁了去,紧赶着应了诺,捧着两份圣旨便匆匆退出了乾清宫,自去办理相关事宜不提
“王爷,不好了,善扑营与九门提督衙门的兵来了,四下合围我廉亲王府,内外已被隔绝了,王爷,您赶紧拿个主意罢。”
戌时三刻,八爷兀自呆愣愣地坐在几子旁,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却见门房管事急匆匆地闯了进来,满脸惶急之色地便嚷嚷了一嗓子。
“什么?”
尽管对自个儿的命运已是有所预感,可真听得大军围府之际,八爷还是被震慑得猛然跳了起来,面色煞白地便惊呼了一声。
“王爷,是刘铁成带的队,奴才与之交涉,却被赶了回来,看情形不对,王爷,您还是赶紧先避避罢。”
这一见八爷失惊若此,那名门房管事赶忙出言建议了一句道。
“避?呵呵,避不了了,罢了,不说这个了,尔且退下罢。”
自家的事情自家清楚,就眼下这等局势,八爷自知再无幸理可言,天下虽大,却已是无路可走了的,心中当真是苦涩至极,可也懒得跟一管事多啰唣,这便一挥手,将其打发了开去,他自己却是颓然地跌坐回了蒲团上。
“王爷,是陆某无能,误了王爷矣,事已至此,陆某当以死谢罪,就先行一步了。”
望着八爷那颓废到了极点的样子,陆纯彦心中亦自有着无尽的悲哀与感慨,没旁的,他陆纯彦自负身怀屠龙术,大半生的心血都倾注在了辅佐八爷上,无数次的推心置腹之商榷与谋划,结果却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到了眼下这等回天乏术之际,陆纯彦也已是心力憔悴至极,心中死志已萌,但见其惨然一笑,抖手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个扁酒壶,致歉了几句之后,一仰头,便要将壶中之毒酒往口中倒了去。
“不可,先生万不可如此!”
一听陆纯彦言语不对,八爷猛然便惊醒了过来,再一看陆纯彦仰头要饮酒,八爷可就坐不住了,猛地长身而起,一把将那扁酒壶拍落在地,但听滋滋声大响中,一股青烟蒸腾而起,显见那壶中之毒酒烈性高得吓人。
“王爷,您,唉”
陆纯彦求死被阻,可心中的死志却依旧不曾消减多少,也无甚言语,仅仅只是满脸苦涩地长叹了一声。
“先生乃王佐之才,小王能得先生力助,实是三生之幸也,今虽败,实是命数所然,非战之罪,且小王并非无再起之可能,个中关键便须得着落在先生身上了,还请先生再助小王一臂之力。”
八爷到底是枭雄之辈,尽管此番已是败得极惨,但却兀自不肯认输,还在转着东山再起之念头,其心性之坚韧当真非寻常人可比。
“王爷打算将那件东西交给三阿哥么?”
陆纯彦到底是当世有数之智者,尽管八爷尚未说出算计之所在,他却是一听便知八爷心中到底在作何盘算,原本死灰一般的心思立马便是一动。
“不错,此事交给旁人,本王难以放心得下,唯有先生掌之,方可有大作为,故而,还请先生再劳心上些时日,纵使本王无再起之可能,也断不可让弘晴小儿顺心了去!”
八爷重重地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无比的答案。
“嗯,此当是使得,仁亲王拿下丰台大营,却不曾发兵京师,想必是心中尚存妥协之心,未必便会一反到底,既如此,三阿哥必有大用之时,陆某承蒙王爷见重,自当竭力而为之。”
陆纯彦略一思忖之下,已是猜出了弘晴那头按兵不动的可能之用心,自不会对八爷的提议有甚异议,牙关一咬,已是慎重其事地允了诺。
“那好,趁此际兵未进府,先生赶紧从密道走,那些东西便存在密室之中,先生是知道地儿的,小王就不敷多言了,先生保重!”
八爷乃是杀伐果决之辈,一有决断,自不再多啰唣,朝着陆纯彦深深便是一躬,满脸恳切之色地拜托道。
“王爷保重,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一切当以坚持为要,陆某去也。”
事已紧急,谁也说不好那些围府的兵丁何时会杀进府门来,陆纯彦自不敢再多耽搁,朝着八爷重重地磕了头之后,便就此起了身,头也不回地便行出了书房
戌时四刻,天早已黑透了,然则弘晴却无心用膳,安抚好了三军之后,又下令全营戒严,而他自己则是默然无语地端坐在提督府衙门的书房中,双眼紧盯着京师布防图,眉头紧锁地沉思不已——有了十万大军在手,再算上即将归来的两万余百战之师,京师就宛若熟透的桃子一般,只消随意一伸手,便可摘取全面胜利之果实,这等诱惑不可谓不大,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可能会不动心,而今的问题不是能不能,而是该不该。
该?还是不该?这么个问题一直在弘晴的脑海里盘旋不已,哪怕事先其实已有了决断,可真到了大权在握之际,弘晴却又不免犹豫了起来,这不单是帝位的致命诱惑,更多的则是弘晴已然受够了诚德帝的无能与猜忌,实在是不愿再玩那些个没完没了的勾心斗角之把戏,问题是兵变一起,能否确保全国之平稳过渡却尚在两可之间,再者,他弘晴若是开了这么个坏头,后世子孙怕不得有样学样了去?没见李世民玩了一把玄武门之后,其子孙可是都跟着大玩特玩了起来,大唐之所谓衰落下去,与此实不无关系,对此,弘晴也不能不有所警惕,左右为难之下,人便不觉有些烦心了起来
第961章 何去何从(四)
“禀王爷,军机大臣马齐与陈梦雷、陈老夫子到了营外,说是陛下有旨意要宣,末将不敢擅自做主,还请王爷明示。”
就在弘晴沉吟不决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中,一身戎装的塔宁河已是大步行进了房中,但见其疾步抢到了文案前,一躬身,已是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哦?”
诚德帝派人来宣抚之事,早在弘晴的预料之中,可他却是没想到诚德帝居然将陈老夫子也请了出来,闻言之下,不由地便是一愣,不过么,倒也没多想,霍然便起了身,一挥手,神情肃然地便下令道:“尔且自将兵戒严,本王这就去迎上一回好了。”
“喳!”
弘晴既是有令,塔宁河自不敢轻忽了去,忙不迭地躬身应了诺,而后恭谦地一侧身,退到了一旁,待得弘晴行出了文案之后,方才落后一步地跟在了弘晴的身后。
“下官见过王爷。”
灯火通明的大营门前,马齐与陈老夫子并肩而立,待得见弘晴在数十名亲卫的簇拥下缓步行来之际,马齐赶忙上前一步,很是恭谨地躬身行了个礼,至于陈老夫子么,却并未有甚多的表示,仅仅只是颔首示意了一下。
“马大人不必多礼。”
面对着马齐的见礼,弘晴并未矫情寒暄,仅仅只是面色淡然地虚抬了下手,显然并不甚重视于其,倒是对陈老夫子却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很是恭谨地躬身见礼道:“夫子,您来了,此处不便,且请内里叙话可好?”
“王爷,请!”
陈老夫子并未因弘晴的礼敬而有甚动容之表现,也就只是神情淡然地拱手还了个礼。
“陛下诏书在此,请仁亲王接旨。”
这一见弘晴只与陈老夫子见礼,却并未跟自个儿答话,马齐心中自不免为之惴惴不已,生恐弘晴真要行玄武门之旧事,顾不得许多,赶忙硬着头皮地道明了来意。
“马大人莫急,且先到衙门里再议此事可好?”
弘晴此际心尤未定,自是不愿让马齐当众宣了旨意,这便眉头微微一皱,以不容分说的口吻吩咐了一句道。
“这,也好,就依王爷。”
马齐虽一向与弘晴交好,可本质上却是个直臣,并非弘晴之私人,自是不愿看到弘晴真儿个地发动兵变,此际之所以紧着提议宣旨,正是想着要造出个声势来,奈何弘晴不允,他也自无可奈何,只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勉强至极地同意了弘晴之提议。
“夫子,马大人,都且请罢。”
这一见马齐没再多坚持,弘晴自也不想再多啰唣,点了点头之后,一旋身,缓步便往营里行了去,一众人等见状,自不敢稍有耽搁,尽皆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王爷,时辰已是不早了,您看是否先安排诸将们一并前来接旨,下官也好紧着回禀陛下。”
马齐到底挂着心思,一行人等方才刚在提督衙门的后堂里落了座,茶都尚未上呢,马齐已是忍不住再次出言催请了一句道。
“马大人海涵,营中大变方过,秩序未定,尚须得诸将坐镇弹压,实不宜轻动,既是皇阿玛有旨意给本王,那就由本王自接了便好,来人,备香案!”
马齐急,弘晴却是并不着急,左右这会儿主动权在握,弘晴并不打算让诚德帝的旨意传遍全军,自不可能会同意马齐的提议,不由分说地便下了决断。
“这,这”
一听弘晴这般说法,马齐不由地便急了,有心争辩上一番么,却又恐彻底激怒了弘晴,可真按着弘晴所言行了去么,这旨意传与不传似乎也没啥区别可言了的,惶急之下,还真就不知该说啥才好了,只能是不停地给陈老夫子使着眼神,就指望着陈老夫子能站出来帮着说上几句。
“马大人有诏书只管宣好了,王爷自会有所决断的。”
陈老夫子倒是开口了,不过么,却并不是马齐想要听的话语。
“也好,那就请王爷接旨罢。”
这一见陈老夫子不肯帮衬,马齐自也无奈得很,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只能一咬牙,勉勉强强地应承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惊闻廉亲王勾连军中奸佞,意图不轨,朕心甚忧,幸得仁亲王机警,更有诸将助力,得平此大患,社稷得安,朕甚喜之”
丰台大营本就是个常接旨之所在,香案等物自是都齐全得很,一众军士们卖力折腾之下,不多会,便已将一应事物全都准备停当,待得弘晴在香案前跪好之后,马齐也自不敢多加耽搁,抖手摊开了诏书,一板一眼地便宣了起来。
这就打算妥协了?嘿,早干嘛去了!
诏书不算短,尽管是草就之文,可出自方苞这等文章大家之手,辞藻当真不是盖的,洋洋洒洒近千言,可内里的意思么,说穿了就一条,那便是息事宁人,指望着弘晴能就此罢手,为此,诚德帝很是爽利地推出了八爷来当祭品,更不惜对塔宁河等人的“反水”之事大加美誉,毫无疑问,这么些话语自是早在弘晴的预料之中,听不听,都是那么回事儿,丝毫不会影响到弘晴之决断。
“儿臣叩谢皇阿玛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心里头对这么份诏书不屑得很,不过么,弘晴却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恭谨万分地便磕头谢了恩。
“王爷此番铲奸除恶,为社稷除一毒瘤,实是大快人心之举也,陛下对此赞赏有加,已传诏兵部,对此番有功之臣,当会重赏,此一条,下官可拿性命作保,今,诏书已宣,不知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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