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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玄谣-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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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等他问完,抢先交代道:“我哪里人都不是,就是好奇打听一下,你们可以全当我不存在,接着说,接着说。”
那人将信将疑,胡须男子却不以为然,反倒觉得我孤陋寡闻,“姑娘是外地人吧,就算是外地人也该听过罗将军的威名,少年英雄,武功盖世,放眼九州东陆,恐怕没有几人能与之匹敌,除了晋国的二公子”
我见要跑题,赶忙截住他,接着问道:“那他得的怪病又是怎么回事?”
坐在对面的古神医撂下筷子,喝了一口酒,不紧不慢的说道:“说起来也都是一个月前的事了,罗将军不知怎的就病倒了,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如今,昏迷的时间越来越久,老夫为他把过多次脉,实在看不出是什么症状,翻阅了多少古籍,仍旧一无所获,可怜罗将军一世英杰,哎,都怪老夫才疏学浅!”说完,便把剩下的半杯酒一饮而尽。
我瞥了一眼南宫盼,她握着茶碗的手一直抖着,好看的娥眉拧成了疙瘩。
“这位罗将军家中可有妻室?”话一出口,几人齐刷刷的看向我,眼神怪异,我知道,这个问题很不适宜,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心中早有怀疑,能让一个男人辜负一个女人,一般来说都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一个男人,那就更加难以接受了。如今能从不相干人的口中说出来,是想让南宫盼有个思想准备。
“罗将军早年已然成家,娶得这位罗夫人很贤惠,想当年”这边正说着起兴,却被啪的一声脆响打断,南宫盼手中的茶碗落在地上,碎成了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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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生死契阔
更新时间2011…10…18 9:14:07 字数:3317
第二日,天空有浓重的笔墨,细雨凭空滑落,被东风吹散,淅淅沥沥,点点诉说着哀思。
哀莫大于心死,可南宫盼却不死心。
依我看来,既已知道结果,诚然没有必要再探究下去,否则,连一个能安慰自己的理由都留不住。
生活大抵都是得过且过的,在糊涂中活出真谛,实没必要太过较真,只不过,南宫盼刚好是一个较真儿的姑娘。
她说想去一趟罗府,我并没有感到意外,将心比心,试想将来我的夫君,若是瞒着我娶了别家姑娘,我想我也不会善罢甘休,哪怕徒增伤感,势必要抓那对奸夫淫妇浸猪笼。所以,男人永远不会明白,为什么娶回来的姑娘明明爱着同一个男人,却又彼此如有血海深仇,水火难容,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大家都怀着同样的心思,想方设法要把对方浸猪笼。爱情可以冲动,但不可以互动,真正完美的婚姻应该是一夫一妻制,终身相守至死不渝,可是完美的事物大都不切实际,很难实现。
我跟掌柜的询问了罗府的地址,掌柜的见我们要出门,好心借了把油纸伞,只是那伞撑起来太小,遮不住两个人。幸而我们要去的地方不远,穿过两条弄堂就到,罗府不愧为将军宅邸,连宅门口一对汉白玉的石狮子都那么的威风凛凛,只差点上一双眼睛便就活了。
门钹上的铜环沉甸甸的,扣在门板上发出咚咚的闷响,没多久,旁边角门的窗口掀起,探出一位老者的脸,皱纹挤在了一起,像块干裂的树皮,眼睛眯着,打量了我俩一番,才缓缓的问道:“两位姑娘有何贵干?”
我凑近,笑容天真无邪,谎称是梦仙宗现任宗主华师父的入室弟子。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的恩师智衍仙人绝迹于江湖多年,估计没再有什么人会记得他,不如华师父的名号响亮,能哄住人。况且,我说的也不全是假话,易北的确是华师父的入室弟子,我与易北手足情深,他师父就是我师父,我师父还是我师父。
老者咧了咧嘴角,看不出是笑是哭,只说让我们先稍候片刻,容他进去通报一声。
半盏茶的工夫,刺啦一声角门打开,老仆客客气气的请我们入内,领着我俩穿过垂花门,沿着一边的超手游廊步入院内。庭中的景物错落有致,周边种有许多箬竹,摇曳生姿,被雨水洗得发亮。老仆对我们说,将军最喜欢竹子,时常亲自打理,只是最近有病在身,理会的少了,这竹子才没先前那么有朝气。
走廊的尽头是方方正正的三间客厅,我们走进正中的一间,四张清一色的檀木雕花扶手椅两两摆在左右,各配着一只同款式的雕花茶几,正面也是一对雕花扶手椅配着高几,高几上摆着青花瓷瓶,里面插着几根翠竹,背后靠着一张紫檀平头案,案上供有青铜宝鼎。
茶刚端上须臾,便听闻内堂的珠帘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从后堂缓缓步出一位女子,挽着云髻,黑如鸦羽的发间只点缀了一支镂空雕花水晶钗,细瓷般白净的脸上有水墨勾勒出的眉眼,山水幻化的神韵。她盈盈朝我们走来,一身素白及地罗裙微微摆动,玉手藏在袖中,步步生莲花,举手投足间皆是豪门大户调教出来的气质。
白衣女子如出水芙蓉般亭亭立于我们面前,嘴边的笑容婉约,眉间悬着一缕愁云,正是罗忱的发妻,南宫盼的情敌,闺名唤作纪云。
如此谋面着实尴尬,南宫盼定睛看着纪云,寒潭一般的眼眸冰冷。纪云似有察觉,迎上她的目光,停顿少时,移眸转向我,笑中多了几分猜疑。
我手心攥出细汗,保持住面部的笑容,被逼再次说谎,我说过的谎话颇多,是因为真话有时太伤,而我又是个心地善良的姑娘,见不得别人遍体鳞伤。
“家师与罗将军有些渊源,吩咐我此次下山一定要来府中拜访。”
纪云略微点头,眉间的愁云浓重,遗憾道:“姑娘来的真是不巧,我夫君他”
正说着,只见一名小丫鬟跌跌撞撞跑来,神色慌张说道,“夫人,不不好了,将军又吐了血了,只怕只怕是快不行了。”
纪云的脸色倏然变得煞白,表情凝固,嘴角哆嗦得厉害,扶着小丫鬟奔进内堂。
我身边的南宫盼,同样是一副痛心疾首的错愕表情,起身时没能站稳,又跌坐回椅子上,幸好此时慌乱,没人注意到她的失态。我扶她起来,使了个眼色,南宫盼紧紧抿着嘴唇,缓缓低下了头。
我们跟在纪云的身后跨进罗忱的卧房,屋里早已乱作一团,进进出出的仆从们脸上挂满了泪痕,见了纪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统统跪在地上抽泣。
我刚要走进瞧瞧情况,冷不丁被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撞到,小男孩跌坐在地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又眨,哇的一声大哭,话都说的不利索,“娘,爹爹是怎么了,他们他们说爹爹死了!”
我本想将那孩子扶起来,却被他的一声称呼叫得愣在了原地,思量着他是在叫我?谁家的孩子怎么见人就叫娘啊!
身边的纪云几步走上前,扶起那孩子,搂在怀里,忍了许久的眼泪肆无忌惮的流下,看着床榻的方向一脸的无助,不敢靠近。
我恍然明白,这孩子是她和罗忱的。
再看南宫盼,不知何时已坐到了床边,眼中柔情似水,水中隐忍了悲痛,我心里明了,罗忱就是阿忘,他不仅有个妻子,甚至还有个儿子,可他,竟然说过要大红花轿娶南宫盼过门!
我将目光移向窗外,细雨依然在下,落在窗沿上裂成微不足道的小水花。微不足道!如眼前的这一幕,以生命为代价的承诺,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
看着为这谎言承受恶果的罗忱,我很难同情他,更不明白他究竟是为了什么?
南宫盼坐在床榻边看了他好一会儿,继而哆哆嗦嗦的往他嘴里塞进一颗药丸,颤抖着声音叫道:“水!水!”
所有人都是一愣,只有一直守在床边的白衣男子反应过来,转身斟了杯茶水递给她,随即帮忙扶起罗忱,喂他吃下药丸。不大会儿的工夫,罗忱脸上的死气慢慢退却,面色缓和了许多,人却依旧昏迷。
我轻轻叹了口气,白衣男子蓦然转面看我,眼睛如琉璃般明亮,似有流星闪过,嘴角动了动,想是要说些什么,却没能说出口。
纪云牵着小男孩的手,步履蹒跚的走至床前,腿一软趴在罗忱身上,伸出双手抚上他的面颊,端详了许久,才缓缓抬起头,看着南宫盼,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说:“这次多亏有姑娘在,夫君才得以保住性命,纪云”
南宫盼声音冰冷,头偏向一边,淡淡说道:“他只是暂时保住了性命,真想活命却难得很。”
纪云睁大眼睛,里面的颜彩转瞬即逝,刚刚燃起的希望复又幻灭,喃喃道:“怎么?可又如何是好?如何?”
白衣男子目光如炬,看着南宫盼说道:“姑娘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那还烦请姑娘尽力医治,大恩大德罗府上下定会铭记于心。”
“铭记于心?”南宫盼转过脸来,侧眸瞧着他,轻轻地冷笑一声,道:“好。”
我不明白,南宫盼为什么会答应他们,如今,即使是她想救也已救不得了,更何况,她根本就不想救。自她毁掉解药的那一刻,就该知道会是个怎样的结果,现在才说什么于心不忍,我却不信。
晚风吹过梧桐树叶窸窣作响,月光朦朦,似烟纱渺渺,锁住满园的姹紫嫣红,只留花香袭人。南宫盼来找我,依旧是那双秋水一般的眼睛,如月色迷醉。
“我不是真的要救他。”她垂下眼睫,自言自语道,“我只是不想他就这样死了,他,还有太多事没向我交代清楚。”
我托腮看着她,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没用。烦恼多自扰,凡事琢磨的太过清楚就会不快乐,好比一个其貌不扬的人路过青楼,正好撞上出来送客的花魁姑娘,姑娘不但没怪他,反而冲他风骚一笑,再加上个勾人媚眼,足以令人想入非非,怀疑姑娘是不是看上了自己?原来自己的这副尊荣也不是太差。可是,怀疑的事情千万不要去刨根问底,结果往往出人意表。追问之下,姑娘告诉他,所以笑,是因为见他的鞋子穿反了,确实没有其他的意思。美好的事大多因为误会,不美好的事大多因为了解。
何况,南宫盼目前的处境更糟。她与罗忱之间没有误会,只有欺骗,而她,非要把谎言揭穿,为难自己。
“阿萱,我留下只是为了等他醒来,等他醒来给我一个交代,到时,他的生死就再与我无关了。”
其实,她不必给我解释这么多,住在罗府对于我没有什么不妥,反正我也要留下等着易北,有个白吃白住的地方也很好。只是她,有些事情越想靠近结果距离越远,到最后咫尺天涯,隔了千山万水,想回都回不去了。
“你肯定他能醒来?”我问她,是因为我觉得罗忱的情况并不乐观。
南宫盼无助的摇了摇头,“他中毒太深,能不能醒来真的很难说,可能到最后也,若真是那样,我,又该怎么办?”她看了我一眼,随即移开眼眸,不需要我回答什么。在她看来,我也无能为力,因为她不知道,帝玄珠是可以窥探人的梦境,哪怕那人昏迷不醒或是失忆,只要还有意识,便就可以。
不过,我没打算告诉她这些,因为我不能确定,自己所做的事究竟是在帮她,还是将她推向万劫不复。
第十一章 白衣男子
更新时间2011…10…19 9:19:48 字数:2348
纪云将我们安顿在府中的一处别院,清静雅致,平日没什么人打扰,只有一名小丫鬟唤作环儿,照顾我们起居。
南宫盼每日都回去探望罗忱,一待就是一整天,开始的一两日,我一直陪在她身边,是怕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不过,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是多余的,经历了这么多事,也真没什么好让她激动的了。况且,照顾病人是一件着实无聊而又麻烦的事,我讨厌无聊,更讨厌麻烦,索性溜了出来,自娱自乐。
罗府的后花园可真大,岔路也特别多,很容易迷路,何况,我又是个爱迷路的人。一路分花拂柳,直至眼前出现一片池塘,水光潋滟,荷叶田田,池塘深处矗立着一座四层重檐的水中石亭,亭中隐约有一个人。
我认得那人,是前天见过的白衣男子,手持着玉吹奏出婉转悠长的曲音。我想,这人真是找抽,主人家都快行将就木了,他还有心思在此吹曲自娱,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不过,话又说回来,此人持箫矗立,并不是装装样子摆个造型,吹出的曲子是极好听的。
听着曲音,我懵然想起了小黑,他吹箫也吹得极好,可惜身世堪怜。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世,只不过是见他长相凄惨,料想身世也必然凄惨。
我转身刚要离开,曲声戛然而止,对方漫不经心地说道:“秦姑娘这么急忙转头走开,难不成是不想见到在下?”
其实他想多了,我真没这个意思,可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也不好真就走了,不得不移步走近凉亭,解释说:“我只是怕扰了公子的雅兴,何况公子又没得罪我,我又怎会不想见到公子?”
那人收起了玉箫,眼里噙着笑,淡淡地说道:“姑娘不必‘公子’前‘公子’后的称呼在下,在下姓霄,单名一个玄字,叫我霄玄就好。”
“哦,是吗。”我也学着他说道:“那你也不必‘姑娘’前‘姑娘’后的称呼我了,本姑娘姓秦,单名一个萱字,叫我秦萱便可。”
他看着我的眼睛,笑意更胜,说:“如此甚好。”
从霄玄的口中,我了解到一些事情。他告诉我,罗忱在病倒之前曾几次飞鸽传书给他,信中说的都只是一件事情,万一将来自己有什么不测,希望霄玄帮忙照顾好他的妻儿。之前,我一直以为霄玄是罗府的管家,如今看来竟是我想错了,他与罗忱应该交情非浅,罗忱将自己的身后事托付给他,设想周到,只是这份“周到”不包括南宫盼。
“罗兄似乎早就知道自己会出事,所以事先安排好了一切。”霄玄若有所思,随后笑眼盈盈的看着我。
他是知道,如此才更让人伤心,伤南宫盼的心,一直以来,她所信仰的爱情原不过是一个幻影,再美好也是假的。
“秦萱似乎对罗兄的事情特别感兴趣?”霄玄不经意的问道,打乱了我的思绪。
“也不是。”我矢口否认,随便编了个理由,“只是住在这里,多少也该对主人家的事了解一些,免得免得说错话。”
“哦?”他抬起头,眼中有波光的影子,笑容迷人,“正好,我也有事想请教姑娘,不知会不会说错话?”
我心里咯噔一下,看来他是对南宫盼的身份有所怀疑了,想要从我这里套出点什么。我清了清嗓子,推脱道:“即是怕说错话那就不要问了。”
霄玄装成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仍问道:“我听闻梦仙宗立派以来收的全是男弟子,却不知秦萱是怎么成为华宗主的弟子的?”
我瞥了他一眼,心里想,这人果然很讨厌。勉强扯了扯嘴角,挤出个笑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说:“兄弟,实不相瞒,我乃是堂堂正正的男儿身,怎么,没看出来吧!”
他怔了怔,突兀一笑,笑容如阳光灿烂,晃得人睁不开眼,“许久不见,还是这个样子”
许久不见?我诧异地看着他,觉得这人真是怪异,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都听不明白在说下什么。
我还在纳闷,身后有钢刀划过铁板般犀利的声音刺痛了耳膜,“死丫头!没良心,丢下我不管自己跑了,从前都是谁给你做饭吃!”
声音再熟悉不过,我的额角渗出两滴冷汗,慢慢转头,却被眼前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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