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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嫣然-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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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畦已经把那支烤鸭砍了,又做了两样小菜,温了酒端出来:“世子,石大哥,坐下一起喝一杯。”
  曾之庆本打算拉着石安出去外面吃,可望一眼容畦做好的菜,又觉香气扑鼻,虽是家常小菜,却像比家里大厨做的还好,嘴里说着不用客气,手已经往荷包里摸出一块银子,递给小厮道:“你去外头切几样卤菜来,我常听家里小厮说,他们悄悄喝酒就是这样。我啊,也新鲜一回!”
  “世子在家喝酒,都是那样精致菜肴,和我们这样小菜粗酒,只怕吃不惯!”容畦给曾之庆倒了一杯酒,曾之庆一口喝干,舔舔舌头说:“这酒有点辣,没那么醇厚,可又有别的味道。我说小石,你亏的和他们同居,若是个不好的人,这日子才不好过!”
  说着小厮已经买东西回来:“店子都没开,找了许久才寻到一家卖五香花生的,秤了半斤花生回来!”曾之庆也不在意,打开纸包捏着花生就往嘴里放,自觉比起在家那样不少人服侍的喝酒要爽快多了。
  容畦眼里闪过一抹黯然才道:“程大哥家,本来也是有产业的,从小程大哥也是奶娘丫鬟围着长大的,谁知五年前,程大哥的娘过世,他爹续娶了一房,这继母年轻,哄的程大哥的爹言听计从!”
  “那就是被从家里赶出来?”曾之庆插嘴到,容畦摇头:“倒没赶出来,只说程大哥这个年纪,也该去书院了,就把程大哥送去书院,开头还好,月月都送银子过去,等到半年之后,身边的小厮逃走,银子也没有了,书院让人带着程大哥回到家里。谁知家里已经被拆成一片白地,问周围邻居才晓得。程大哥去了书院不到三个月,他爹有一日酒后失足,不到一天就死了。那继母说年轻寡妇,儿子又不晓得到哪里去了,匆匆办了丧事,把这宅子一卖,下人遣散,收拾东西回娘家去了。程大哥听的邻居这话,魂都快飞到天边去了。去那继母娘家一瞧,早已人去楼空。都说只怕这是专门骗外人的京中骗子,或装寡妇或装妓|女,骗的男人娶过门去,用不了三五个月,就把男人弄死,拿了银子卷包走了,再去寻别家!”
  曾之庆活到这么大,这样的事还是头一次听说,不由哎呀一声:“那可有告官,还有总有几个亲戚!”
  “告官又有什么用?名字假的,籍贯假的。原本还有几个亲戚,也没有收留的,程大哥也有岳家,想来只怕那家也另招了女婿!”容畦长长说完,叹了口气。
  石安不由低头,原本以为自己遭遇,已是这世上最难以说出口的,谁知还有比自己更难以说出口的。曾之庆连叹数声。
  “小容,你就是爱说这些,这些往事,说了又有什么用?我啊,还是早些把银子攒够,去寻我叔叔。今儿我出去又打听过了,我叔叔只怕在江西!”程瑞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来,靠在门边淡淡地说。
  容畦笑了笑:“说到这,程大哥,我的路费已经攒的差不多了,再过上两三个月,我就要离开了!”
  “什么,你们要走?”曾之庆听了一个故事,正想着怎么帮忙,就听到容畦说要走,不由喊出来。
  容畦点头:“我和程大哥萍水相逢,多蒙他照顾,只是好男儿志在四方,哪能一直在这小院里,做零碎小工养活自己?总也要出去闯闯,再则我虽也父母双亡,京中别无亲眷,可扬州还有堂叔经商,自然可以投奔。程大哥也有叔叔在外,总要寻个出路才是!”
  曾之庆筷子上夹的鸭块都忘了放到嘴里:“好羡慕你们,我虽吃穿不愁,可比起你们,竟有如井底之蛙,什么都不知道,到哪里都有人管着,实在郁闷!”说着曾之庆把筷子放下,郁闷地长叹一声。


☆、第37章

  “世子你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你是曾家世子,未来的定远侯;曾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若能,我们也愿昔日孩子;再不受我们受过的苦!”容畦的话让程瑞如拍一下他的肩:“怎的;才这么点点大;就担心以后的孩子了?”
  容畦低头一笑,曾之庆已经给他们各自斟了一杯酒:“来来,人生难得的;就是能痛快说话,痛快喝酒。”一直没说话的石安也端起酒杯和程瑞如等人依次碰杯,人生在世,总有高峰低谷;高峰时不必那么得意,低谷时也不悲伤,这才是人之为人!
  嫣然在家住了两日,到的初六也就回侯府,郑三婶照例收拾了大包小包让嫣然带回去,还有些东西,是要孝敬曾老夫人和曾之贤的,分门别类,打了个特别大的包袱。
  嫣然把包袱背在身上,郑三婶瞧着女儿就道:“不成,还是让小丫头送你过去,不然累了你,我才心疼!”
  “娘!”嫣然甜蜜蜜地叫了声,就挽住郑三婶的胳膊:“我进去里头,也是服侍人的,你还让小丫头送我过去,这要被人瞧见,该说我是何等的轻狂?”
  “服侍人也要分几等,你是一等丫鬟,使唤小丫头也是平常的!”郑三婶心疼女儿,叫来小丫鬟就要小丫鬟送嫣然过去,小丫鬟应声就去拿嫣然身上的包袱,嫣然急忙阻止,就在拉拉扯扯时候,门被轻轻敲了几下,接着是程瑞如的声音响起:“婶子,在家吗?”
  怎么又是他?嫣然的脸色登时不好看起来,郑三婶拍一下女儿的手,让她脸色好看些,这才哎了一声:“我在家!”小丫鬟已上前去开门,门口站的不光是程瑞如,还有容畦,瞧见嫣然站在院子里,程瑞如的脸色顿时不好起来。容畦用胳膊撞程瑞如一下,程瑞如这才开口:“婶子,我们多蒙你的照顾,再有两三个月,也就要离开京城了,特地来和婶子说一声!”
  “怎的这么快?”郑三婶的眉一下皱紧,程瑞如已经道:“路费已经攒的差不多了,自然就要离开京城!”说着程瑞如顿一顿:“我们虽然穷,但也要自己攒路费,不用别人的金锞子!”
  这话是明白说嫣然的,嫣然的眉不由竖起,郑三婶急忙拍女儿一下:“小孩子家,懂什么道理,赶紧进去吧!”嫣然狠狠瞪程瑞如一眼,抱着包袱离开。
  经过容畦时,容畦对嫣然点头微笑,嫣然也颌首为礼,却看也不看程瑞如一眼。程瑞如瞪着嫣然的后背,接着就转身对郑三婶道:“婶子,您对我们的好,我们一直记得的!”
  郑三婶不由叹一声,接着招呼他们进屋:“你们啊,也别这样悄悄走,等我给你们各自做几双鞋,路上也好穿!”程容两人忙道谢。
  嫣然虽离开了家,可还想听听自己的娘和程容两人说什么,听到娘要给他们各自做几双鞋,嫣然的小鼻子不由皱起,对姓容的也就罢了,对那姓程的,就不该好好对待,连话都不会好生说。
  “吆,我说嫣然,你在自己家门口站着听什么呢?难道是怕撞破了你娘的好事?”春花嫂正和一个小厮说说笑笑走过来,那小厮还和春花嫂拉手拉脚的十分亲热,见到嫣然在郑家大门口站着,春花嫂就撇了小厮,上前就问。
  嫣然瞪春花嫂一眼:“怎的,我在家门口站站也不成啊?你想听,你尽管进去!”说着嫣然就要喊,春花嫂心里本就虚,忙道:“我才不听,我还有事呢!”就和小厮匆匆走了。
  嫣然啐春花嫂一口,抱着包袱也匆匆离开。
  春花嫂走了两步,不见小厮,回身见小厮站在那瞧着嫣然的背影,上前用手去拧那小厮的耳朵:“还在老娘身边呢,就瞧别的女人,想得美!”那小厮被拧了耳朵,也不敢叫唤,手顺势就往春花嫂手腕上摸去:“我这不是许久都没见嫣然了,这出落的越发好了,她今年也该十四了吧?”
  “你想什么,我怎不知道?你啊,别想了,嫣然是大小姐身边的一等大丫鬟,瞧这架势,只怕要跟着大小姐出阁,到时只怕会去伺候姑爷,到那时候,前程是别人拍马都赶不上的!你就别想摘这朵花了!”
  春花嫂这话又妒又恨,小厮眼珠一转,就把春花嫂搂在怀里一带,到了个僻静角落,咬着春花嫂的耳朵道:“不能摘这朵花,沾一沾又怕什么?”
  春花嫂的身子都快软下来,把手搭在小厮肩膀上:“你倒想吃这块天鹅肉?”小厮的声音更低:“这不也是给郑家一个教训?我的亲乖乖,我这还不是为了你?”
  春花嫂面上绯红,拉住小厮的手道:“别在这,我们回我屋里细商量,只是,你要怎么报答我?”小厮呵呵一笑,在春花嫂耳边说了句什么,春花嫂瞥他一眼:“就会说笑话哄老娘高兴,快些吧!”
  嫣然回到侯府,回自己屋里换了衣衫,又把那些该孝敬谁的东西分门别类放好,先拿着去曾老夫人房里。曾老夫人正在那和曾三太太说话,见嫣然拿着东西过来,就对曾三太太笑道:“我晓得,有人怨恨我多疼了嫣然一些,可她们不知道,嫣然这家子,做事细心周到,样样比人强。你瞧,红玉都不在了快十年,还记得我爱吃这个,还年年给我送来,味还是那个味!”
  这话说的是谁,这屋里的人心里有数,翠袖的脸不由红下,嫣然把东西放下才道:“不过是些小东西,老夫人若喜欢,是我们的福分呢!”曾老夫人笑了:“听听,这嘴儿甜的。其实呢,这嘴儿比她甜的,不是没有,只是有些人是从心里,有些人啊,不从心!”
  曾三太太忙笑着应是,嫣然虽也在旁陪着笑笑,但并没忽视翠袖眼里的不满,到了现在,也只有硬着头皮了,不然的话,还能怎样?
  嫣然从曾老夫人房里出来,这才往曾之贤屋里去,曾之贤瞧着嫣然给自己带来的东西就笑了:“我听的祖母特别爱吃这个,哈想着,什么时候给祖母寻一些呢,倒忘了你家年年都做这个!”
  “这方子,也是老夫人年轻时候在书上寻出来,让我祖母做的。以后一年年就这样传下来了。大小姐你若喜欢,每年就多做一罐子!”嫣然说着就拿过一个小碟子,拔了些出来。
  曾之贤也吃过不少腌渍的果子,可像郑家这样的还是头一次,拿牙签尝了一个就道:“味果真和别的不大一样。难怪祖母喜欢。”不过虽这样说,曾之贤也只吃了两个就放下,嫣然拿过手巾给曾之贤擦手,笑着道:“大小姐想听的,是姑爷如何吧?”
  虽是自己亲口吩咐,可让嫣然说出来,曾之贤脸上还是飞起红色,嫣然抿唇一笑就道:“姑爷好着呢,那院子,也收拾过了。身边虽只有一个小厮,可那小厮能干,姑爷只需安心读书就是!”
  “这样我就放心了!”曾之贤说了一句才觉不对,接着就问嫣然:“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太”太什么?嫣然还在等曾之贤后面的话,见曾之贤面上很红,晓得她不好意思,忙道:“老夫人也说过,既定了亲,就是夫妻,妻子心疼丈夫是应当的,算不得不合礼数!”
  是啊,可过了门和没过门还是不一样的。曾之贤想说这么一句,又觉得欲盖弥彰,只是低头不语。少女情怀总是如此,嫣然看着曾之贤这样,也不由勾唇一笑,不知那个能让自己想起就会脸红的男子,在何方呢?
  接着嫣然就把这个念头消掉,做丫鬟的,一身都是主人的,哪还能去想什么别的?只是这人心,哪能由得了自己?
  月娟从里屋掀起帘子看了眼,不由微微一笑,把帘子重新放下,这日子,这人心,慢慢过着就晓得了。
  过完年,就是二月,侯府的花园还是像往常一样开的热闹。曾之贤谨守孝道,并不去游园,但丫鬟们来往时候,开始喜欢特地穿过花园,感觉一下春的气息。
  嫣然也不例外,有时去各房送东西,会去花园看一下,看海棠开了没有,还有桃花什么时候才能打上花苞。桃红柳绿姹紫嫣红,花园一年最美,也就是这一个月,自然要多看几眼,免得花朵凋零时候,伤心没看到鲜花开放。
  这日嫣然才从一棵柳树后面转出,想去看海棠开的怎样,就听到身后有说话声,嫣然转头见是翠袖带着个婆子走过来,婆子手里还拎着个食盒,想是曾老夫人吩咐翠袖去厨房传些吃食,嫣然停下脚步道:“翠袖姐姐好!”
  背了人,翠袖对嫣然,总是没什么好脸色,此刻也不例外,瞧着嫣然道:“你也爱从这花园走?”这话问的不阴不阳,嫣然点头:“翠袖姐姐不也一样?”
 

☆、38 假山

  翠袖瞧嫣然一眼;突然道:“这花园啊,你还是少走;你要晓得,这竹林啊;柳树下面啊;假山洞里;有时不晓得藏了什么东西,到时要被蛇咬了一口,划不来!”翠袖这话让嫣然皱眉;还想多问问呢,翠袖已经喝身后的婆子:“还不走快些,在这听什么?听了难道又好出去传话?”
  婆子唯唯应是,跟着翠袖脚步离去。
  嫣然的眉皱的越发紧;这花园里,就算有蛇,也不过是那种菜蛇,会被吓一跳是真的。总觉得翠袖这话有别的意思,可真要细问问,只怕翠袖还未必会说。
  “嫣然姐姐,这事啊,只怕是有人想要设计你!”果儿听得嫣然说,就在旁分析。
  “设计我?设计了我,又有什么意思,再说了,要设计我的话,除非”嫣然停下口不说,总觉得就在嘴边,但就是想不到。
  果儿的眼张的大一些:“嫣然姐姐,要说坏,我们也只有名节可以坏,可要说,名节这个,有些人压根就不在意!”府里为了个好差事,就和管事勾勾搭搭拉拉扯扯这种事,又不是一桩两桩,果儿的婶婶还和二管事不妥呢,要坏一个丫鬟的名节,顶天了就是这丫鬟被赶出府,伤不了筋动不了骨的。郑家面上就算有些难看,可对下人们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又不是太太小姐,视名节比天还重?
  况且曾之贤身边,本就不该有一两银子的丫头,嫣然被赶出去,补上的也就是一吊钱的丫头。再说现在服侍曾之贤,在很多人眼里并不算什么好差事,曾之贤父母双亡不说,石安现在不过一个举人,前程还难说。指不定跟着曾之贤嫁过去,还要受穷吃苦。倒不如去服侍曾之敏还能多得些赏赐呢。
  嫣然在那左思右想,都没想出到底她们害自己有什么好处,更想不出谁要害自己,曾家上上下下差不多千把口子人,谁能一一都查清楚了?
  “反正,嫣然姐姐,在我瞧来,既然如此,你就别从花园走了,这花啊,年年都开,明年再瞧也没什么!”嫣然不由捏下果儿的脸:“这在老夫人身边果然出息了,现在都会教训我了。我就听你的,不往花园走!”
  果儿又嘻嘻一笑,嫣然瞧着她的笑,在这侯府后院,心里总要有点念想,不然的话,日子还是难过的!
  “嫣然姑娘!”嫣然才从曾之贤房里出来,就见一个婆子叫住自己,忙停下脚步问:“有什么事?”
  “嫣然姑娘,方才你哥哥来说,从外头回来,给你带了些东西,放在家呢,让你回家的时候去拿!”嫣然的大哥做了大伯的嗣子,二哥原本是跟在曾三爷身边的,曾三老爷见他勤谨,问过之后说跟在儿子身边读书实在太过浪费,倒不如跟了他去学做生意。因此就跟在曾三老爷身边学做生意。
  曾三老爷去年拿了二哥家的三成家私,被自己的娘骂了一通之后,索性收拾了些银子,说跑一跑广里,这一去就是大半年,连年都没回来过,这都二月底了,才回到京城。
  曾老夫人大半年不见儿子,心里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一家子又和和乐乐。嫣然心里也牵挂着哥哥,只是不好出去问问,听到这婆子说的,不由笑道:“多谢婶子带信了,等我得了空,就回家去拿!”
  婆子又说几句闲话,也就转身出去,到了二门处,有个小厮已经等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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