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抉-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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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宸羽问道。看着越沧桑的老者，宸羽心头不由有过缕缕神伤之感。

　　　　“不必问了，既然天要灭我魔族，那就让那东西长眠地下吧！年轻人，一会儿之后不管生什么，你千万不可插手。不要再多问什么，你要寻的‘第二境’出口就在村子后边。待我破开‘五行迷阵’后你自然能够看到。快走吧，离开这里。”

　　　　说罢老者又向烈儿道：“烈儿，走，把所有人都召集过来。就是舍上魂飞魄散，我们也要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烈儿“嗯”了一声，爷孙俩便出门去了。转身刹那，尽是决绝之意。

　　　　自踏入这第二境起，宸羽心头便不断缠绕着诸多疑惑。眼见得那老者将一一与他揭秘时，却又出现这莫名的变故。这究竟是怎的一回事？

　　　　宸羽不断自问道。按瑾萱所言，这“第二境”乃是“梦境”，其中皆为虚幻，万不可信。若久陷其中，更有无比莫测的凶险。既然宸羽现已得知了出路，姑不论那出口的真假，在这境遇遇到变故也应避开才是，可…

　　　　虽沉思再三，但也只是转瞬的功夫。在烈儿爷孙踏出门后，宸羽也跟了出去。

　　　　∥∥∥

　　　　“轰”

　　　　在宸羽跨出门的刹那，恰逢一道惊雷闪过。略显苍白的电蛇给阴沉天空撕开一条诡异的弧线。

　　　　而那数十名御空而立的神秘男子在苍冷电光下更显冷漠傲绝之色。

　　　　黑衣青袍，奇形面具，漠然眼神。明明是纯正真灵仙气护身，但在这阴沉天空下所散出的，却是真真切切的惊人煞气。

　　　　抬头看向这群神秘人之时，宸羽俊灵神目骤的睁大，瞳仁收缩。一向极为沉稳的他此刻双眼竟爆射出愤怒的火焰来。

　　　　“炽天军！”

　　　　宸羽强压住心头怒火，握紧双拳，一字一顿道。遥遥看向那群神秘人，他周身若有若无的散出金色光芒。

　　　　那群神秘人不是以“诛魔”为名在印月谷大肆屠虐的仙界至强“炽天军”又是谁？

　　　　若不是想到现在身处“第二境”中，凶险尚自难测，恐怕宸羽早是对这些“炽天军”出手了。但思虑再三。宸羽终还是强忍了下来。饶是他如此心性，此刻体内“玄天真气”也是翻涌无比，强自定下心神，那金芒方才淡隐了下去。

　　　　似是感应到了什么，数名“炽天军”向宸羽方向瞅了过来。宸羽周身再无他人，应该很明显才对。但那几名“炽天军”眼神却未停留片刻，又收了回去。

　　　　此时村落中数十“月影遗民”已往宸羽前方十数丈开外的豁然地聚拢。这些村民较常人皆有异同，毛或棕色，或淡蓝，或墨黑。而身材或高大以石为肤，或矮小以仙草为，煞是怪异。只有极少数的村民才与常人无异。

　　　　数十名“炽天军”手持奇形弧刃，凌空将数十名村民团团围住，杀气赫然。

　　　　面对这群“杀戮之军”，众多村民却未显现出丝毫的惧怕神色。众人无不咬牙切齿怒视“炽天军”，眼中尽是愤恨火色，较之先前宸羽也犹过几分。如若不是那沧桑老者阻止，恐怕他们早就冲上去豁命一搏了。

　　　　老者在烈儿的搀扶下上前一步，止住喧哗众人，仰头向为一红衣青袍面具男子道：“是为那东西吧？”

　　　　那男子冷声道：“不交，死！”

　　　　“哼，你们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草菅我们的生死？十六年了，终于来了，我拼死也要为我父母兄长报仇！”

　　　　“对，报仇，娘子，我就快来‘鬼域’陪你了，哈哈…”

　　　　“报仇！”

　　　　“报仇！”

　　　　众村民情绪越激动起来，纷纷拿起长矛武器欲与“炽天军”决一死战。但任谁也看得出，这群村民尽是些伤残妇孺，怎能与仙界精锐一争高下？

　　　　老者再次挥手止住愤恨无比的众村民，沉声道：“我族‘残影军’的儿郎被你们屠杀殆尽，只剩下这群老弱病残，你们连他们也不放过么？”

　　　　红衣男子挥动手中奇形兵刃，指向众村民，漠声道：“邪魔乱世，见者诛之！”

　　　　“邪魔乱世，见者诛之！”

　　　　数十名“炽天军”纷纷挥动弧刃指向众人，冰冷的奇形面具下流露不出丝毫感情波动，似乎在他们眼里，那群村民只不过是卑贱的蝼蚁一般。

　　　　“哈哈哈哈。好一个‘邪魔乱世，见者诛之’。”

　　　　老者推开搀扶着他的烈儿，再上前一步，挡在所有村民之前，放声大笑道。原本了无生气，虚弱至极的他此刻身躯竟无比伟岸起来，似一名高大神魔，傲然凌视数十名虚空凌立的杀戮阎罗。

　　　　“要杀就杀，我‘月影族’人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已经死过一次了，哈哈，我‘影罗’这次定不会再背弃族人，背弃祖宗！”

　　　　说罢，名为“影罗”的老者周身气势暴涨，接过烈儿手中长矛，怒指众“炽天军”，一身决绝之色直冲煞气，端的是犹如神魔附身一般。

　　　　但宸羽却分明看出，影罗气势每涨几分，他身上的死气也就越浓几分。那可是以耗尽自身元灵为代价的虚张声势阿！

　　　　受到影罗的鼓舞，众村民纷纷举起长矛兵器指向“炽天军”，选择了与影罗同样的方式肆意释放着自己本就虚弱不堪的元灵真气…

　　　　“誓死血战，复仇仙贼！”

　　　　“誓死血战，复仇仙贼！”

　　　　村民纷纷呐喊高呼。其中有如影罗般的沧桑老者，有如烈儿般的稚嫩孩童…还有病残伤员，柔弱妇人，无一不是老弱妇孺之辈。但即便是老弱妇孺，视死如归之势较于“炽天军”的惊人煞气，也不逞多让。

　　　　“噗”

　　　　利器刺空之声响起，喧哗的众村民顿时安静下来。

　　　　红衣男子收回手中兵刃，冷哼道：“卑贱的魔类。”

　　　　话刚落下，只见一道红光掠空，大团鲜红从影罗胸口喷洒出，在阴沉的天空下绽放出一朵艳丽的血花。

　　　　如死一般的沉寂！

　　　　连宸羽也未曾想到“炽天军”出手会如此残酷。果断，迅捷，不带一丝情感波动。

　　　　“爷爷！”烈儿失声叫道。率先打破了这片沉寂。

　　　　“族长！”众村民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大叫失声。

　　　　还沉寂的，唯剩下“炽天军”和宸羽。

　　　　“魔难道真的不该存在这个世上么？”

　　　　宸羽喃喃道。睿智眼神变得有些游离空洞起来。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许多图画。

　　　　滚滚黄沙，一望无际的荒漠破败景象…水草丰茂，山清水秀的避世青幽景象…青衣仙士屠戮印月谷民的景象…红衣男子向影罗挥出兵刃的景象…

　　　　不觉间，宸羽嘴角露出极是凄然的笑来。全然忘了什么沉稳，什么淡然。朦胧间，他看到了一个小孩在滚滚黄沙中不断奔跑，奔跑，向着无止境的荒漠奔跑…抬头看向阴沉无光的天，小孩颓然在地，愣愣的不知在看些什么…

　　　　宸羽再想看仔细点时，那些场景却又变得模糊隐约起来。越是靠近想看清一点就越是离自己远去，越是看不真切。宸羽一急，用力想去追那离自己远去的模糊场景，却是浑身一颤，脑袋骤然传来蚀骨剧痛。

　　　　这已不是第一次感受到这般剧痛了。不管宸羽修为提升多少，在这剧痛面前，也毫无法子可施。唯有淡去追求那模糊场景的想法，疼痛才会渐渐远去。

　　　　宸羽无法，多年来虽对那模糊场景疑惑甚多，但每次将要触及的时候都会被这头痛硬生生止住。无奈之下方才隐去心魔，慢慢清醒过来。

　　　　待宸羽回过神看清眼前场景时，众村民已被炽天军屠戮殆尽。

　　　　鲜血还在长流的尸体凌乱躺在芳草沃土之上，澄澈溪水也被染上一层鲜红。

　　　　偌大的豁然空地上，重创未死的影罗在浑身是伤的烈儿搀扶下，看向一个个身死村民，眼中尽是沧桑悲凉之色。

　　　　“好，好，都是我‘月影族’的好儿郎。烈儿，只剩下我们俩了。告诉爷爷，怕不怕死？”

　　　　“不怕！”

　　　　烈儿年纪虽小，但眉宇间的刚毅坚韧之色已远年纪许多。若假以时日，定又是一名惊才人物，只是面对那冷酷无情的炽天军，他已无生还的可能。

　　　　“哼，去死吧！”

　　　　红衣男子再次挥动弧刃，惊人寒光直直向影罗爷孙落下。

　　　　寒光过处，生命凋谢。原来，毁灭远比创造容易得多。

　　　　睁开双眼，却并未见到想象中的场景，影罗心头不知是惊喜，还是苦涩。

　　　　看向抱琴而立的宸羽，影罗叹道：“年轻人，不要出手，我们都是早在十六年前便已死去的人。你所见到的不过是十六年前场景的重现。再死一次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解脱。快走吧，逆乱时空必遭天谴。我这把老骨头死不足惜，可别连累到你…”

　　　　宸羽并不理会影罗的话，示意烈儿照顾好影罗，径自抱琴向剩下的炽天军走去。此刻宸羽心头再无那许多顾忌，如着了魔一般，向着炽天军拨弄琴弦…

　　　　待得宸羽收琴走到影罗身边时，那片天地已然是真正的陷入死寂中。

　　　　影罗已是强弩之末，见得宸羽时，脸色已是苍白至极。

　　　　强运着元灵最后一口真气，影罗勉力道：“年轻人，时间不多了，我本…本想替你打开‘封神陵’，可现在…现在，咳咳…对了还有…还有，那神秘人还交待过…若等到你，除了开启‘封神陵’外，还要告诉你一句话…‘七…七宝现，天下乱，六…六神…”

　　　　影罗话未说完，只见阴沉天空顿时又狂风翻涌起来。

　　　　与先前的风云变换不同，那阴沉天空中翻涌起一团墨色乌云，以那乌云为中心渐渐翻卷凝聚起一个漆黑大旋窝。旋窝阵中，数条漆黑闪电跳跃其中，似是在摆脱旋窝的束缚般，漆黑闪电不断向地下击打过来，场景煞是怪异恐怖。

　　　　在那旋窝的翻卷下，似乎整片天地都也随之翻卷了。远处天地空间竟以肉眼可见的清晰度消逝着，似是在被什么东西蚕食着一般。

　　　　“天谴！快走！”

　　　　影罗惊呼道。未待宸羽明晓过来是怎的一回事，只觉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便横飞了数十丈出去，正落在一个七彩霞洞里。再细看时，又觉空间一阵扭曲场景不断的在变换。俨然已是另一个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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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碑】………

　　　　五彩霞光铺地，氤氲紫气弥身。ｉ。置身其中，宛若神人。

　　　　与宸羽初入“第二境”所觉隐约朦胧不同，此刻眼前这场景要真切许多。缭绕云雾，氤氲紫霞，皆是真实无比，触手可及。宸羽心头也不似“第二境”时那般谨慎落空。踏步其间，凝沉心境不觉也淡然下来。

　　　　虽淡然这许多，但宸羽俊秀面庞上仍泛出些许神伤之色。许是想起了方才生的变故，宸羽回视来路，良久不语。

　　　　宸羽逆乱时空杀人，触及天威，惹得天谴降世。降世之际，垂死老者影罗焚尽自身真灵，以魂飞魄散为代价强行将其送出“第二境”，宸羽因而躲过这一难。但正因为全力助他脱困，影罗和烈儿二人却也陷入其中，面临天谴…

　　　　该死的仙人！

　　　　宸羽一声狂躁怒号，金色纯粹真气自他体内狂乱激射而出。那凌厉气芒将宸羽周身数丈之内焚为一片虚空。

　　　　真气外放之后，宸羽体内澎湃涌动的血气方平复了许多。喉头涌出一口淤血，再调息片刻，宸羽心境也随之平稳下去。长叹一声，忽的想起影罗所说的“封神陵”和那句残缺不全的话，宸羽心头又涌出许多疑惑。再是细想也理不出个什么头绪，十分恼人。

　　　　这一头的宸羽沉思不语，而另一头却是喧哗不休。

　　　　在宸羽前方约莫百十丈开外处，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向宸羽方向寻去。正是在进入“第二境”后与宸羽失散的仓炫、瑾萱二人。

　　　　“哎哟，仓大头，你就快点好不好？少主身边怎么有你这么个粗枝大叶的护卫？”

　　　　“哎，慢点，我说你个蛮牛步子干嘛迈那么大？我一个弱女子怎么跟得上？”

　　　　“仓炫，你信不信我和你拼命！”

　　　　仓炫堵住耳朵，一脸苦色的向前疾步快走，并不理会在一旁喋喋不休的瑾萱。他深知这丫头的性子。不搭理她还好，若与她一接上话…那就算你有百十张嘴也说不过她。所以仓炫极其理智的选择沉默。任由她一个人在那抱怨。

　　　　“奇怪，方才明明感应到了少主的气息，可寻到这里怎么没了？真怪…啊，少主！”

　　　　找寻多时终见得笑意吟吟的宸羽，瑾萱顿时又惊又喜。一把扑向宸羽，挽住宸羽胳膊，泫然欲泣道：“少主，少主，瑾萱想死你了，你有没有事？”

　　　　习惯了这般场面，宸羽也只是无奈一笑。好言劝慰瑾萱的同时，也向仓炫眼神示意他上前帮忙解围。

　　　　不似宸羽那般落井下石，仓炫见状虽颇为难色，但仍强自上前，道：“丫头，那个…我看少主气色不是很好…呃…那个，你看看你药囊里有没有适合少主恢复的丹药，我…我和少主有些事要谈。”

　　　　听的仓炫极为蹩脚古怪的语调，宸羽面色不禁难看起来。所幸瑾萱并未思考太多，“哦”了一声便跑到一边翻寻起她的丹药来。见此场景宸羽、仓炫二人终是长舒口气。

　　　　“回天散、天心海棠、无忧仙果…嗯，这玄灵丹也是大补…”

　　　　听的瑾萱所报的一连串药名，二人已没勇气再听下去。方才放松的神经又紧绷起来。二人相看一眼，皆是无奈长叹苦笑。

　　　　在瑾萱的坚持下，这嬉闹终以宸羽服下一枚“无忧仙果”告下一段落。之后三人便各自叙说起在“第二境”的经历。

　　　　出乎宸羽意料，瑾萱、仓炫二人都不记得在“第二境”中所生的事。模糊中，二人都只记得几个朦胧场景，看不真切。想要再靠近探查那模糊之境，却又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二人阻隔住，使得无处窥探那究竟是个什么。三人里也只有宸羽一人能看得清晰罢了。

　　　　瑾萱虽识得此阵，但无奈也是初次涉足且道行不够，能破去“第一境”已是极致了。怎能还在凶险莫测的“第二境”中来去自如？故对于这些古怪也是难思其解，苦恼不已。

　　　　宸羽见瑾萱愁眉沉思，便笑道：“瑾萱，别想了。我们能平安通过‘第二境’已是大幸。日后有机会再来探究那些因由。当下之急是要在这‘第三境’中查出其间玄机，看这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瑾萱回过神，隐去苦恼之色，点头道：“嗯，这个人也真是讨厌，花那么大的心思来布置这奇阵。若他不给我们留下点东西，看我不把这破地方给拆了，哼！”

　　　　宸羽听得瑾萱如此话语，便欣然笑开。他也是知道瑾萱性子的执拗。若她执着于这阵法陷入其中，想透彻破解之法还好，可若没想透彻，那对她可就大大不利了。故宸羽才有了这一话以散她心思。

　　　　“少主、丫头，过来看。”

　　　　不远处的仓炫向二人道。自方瑾萱沉思阵法开始，他便也四处探查起这“第三境”的地醒来。因这境地四处都是云雾，看不深远，故仓炫也是寻了良久才寻着点蛛迹。

　　　　宸羽、瑾萱二人闻声便走了过去，待走至仓炫身旁时，方看清在前方丈来开外处伫立着一块怪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