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抉-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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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仓促之下，即便是清醒时的宸羽恐也难以抵挡，更何逞此浑噩之际。正当那青灵之气窜至宸羽头顶一丈之外时，已浑噩片刻的宸羽骤然睁开灵俊双目，口中喃喃念道：“天地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无则众法之宗也，有则天地之始也，有诞于无，无衍之有，有无之间，乃生之道，道为之何？何为之何？奈何无为，何自生之…”

　　　　自宸羽口中念出的，竟是多年以前在那虚无境地中所见的那《通天残卷》！

　　　　卷文自宸羽口中吟诵而出时，那金色字符竟是实质而现，一个个字符串联一处，以迅猛凌厉之势向宸羽四周溢出。

　　　　只是不似先前那青灵之气逸散而腾一般，这金色字符在追上青气，与其碰撞上时，并不逃窜，反而将青气紧紧锁住，强行将其拘回。仅在转眼之间，先前逃窜出的青气便和着金色字符一起化为流萤，尽敛于宸羽体内，煞是奇妙。

　　　　而那青气在敛回宸羽体内时，更是出一声不甘长鸣，竟似人言一般。

　　　　这等怪异景象宸羽自然是听在耳中，看在眼里，但却无心力去沉思这些，只待那青气尽敛回宸羽体内后，轩然波澜又起了。

　　　　∥∥∥

　　　　宸羽体内除却这些年来跟随无名所修习的玄天真气外，还有另一股莫名真气深藏其中。九年来不论宸羽修为精进多少，都无法探出其中底细。每次神识将要探查到那股真气之时，都会有股极为磅礴的力量将其阻隔，不得前进分毫，故宸羽多番探查后，还是只有罢手了。

　　　　好在那股真气多年来倒也相安无事，并未掀起多大波澜，也仅有在野狼谷中时宸羽机遇之下运起玄天真气，在《通天残卷》的指引下与那真气纠斗了番。虽然过程险象环生，但最后宸羽也是因祸得福真气增长了许多。

　　　　之后宸羽也多次以这等方法运气调神，但效果微乎其微，小小经脉之隔却如同浩浩大山一般，不管怎样用力都难攀越分毫，再三施力无果，依然是罢了。

　　　　而此时，在《青玉诀》的炼化下，更是生起了第三股青灵之气，这青灵虽还极是微弱，但自其在宸羽体内生成之始起，这股真气便开始缓缓向外逸散，待溢出体表之时，更是疯狂升腾而起，直想脱离宸羽体内，当真奇怪。

　　　　宸羽本来也是奈何它不得，但就在那青灵之气离题霎那，宸羽心头又是不来由的浮现出这《通天残卷》卷文，不自觉的，便吟诵而出。

　　　　这不念还好，一念便蹿出了这许多金色字符将逃散的青灵之气强行拘回，这些都非是宸羽己愿所为，仅仅是浑噩之际的下意识行为罢了，可就是这个无心之举却险些酿成大祸。

　　　　在金色字符的拘押下，青灵之气被强行敛回了宸羽体内，那青灵之气似乎对那金色字符颇为畏惧，在进入宸羽体内之前，倒还规规矩矩，可待那青灵回归于宸羽体内，那金色字符功成逸散之时，青灵之气失了拘束顿时肆意起来，虽然它极是微弱，但疯狂在宸羽各大经脉中游走，却是让宸羽好不难受！

　　　　固然宸羽因幼时筋脉受损，经多年来炼化玄天真气，其经脉内脏要强于常人许多，但让一股不控之真气肆意游走可是一件极其险恶祸事，若是寻常贯通融汇还好，不仅对经脉无害，反而有些好处，但这青灵却是吞噬冲击，大有裂碎宸羽经脉之势。

　　　　如果仅仅是此，宸羽清醒时以玄天真气还能将其归上正途，毕竟平时修炼难免有个真气岔途，导其归之倒也不难，可翩翩此刻宸羽陷入浑噩，口中不断喃喃念着那《通天残卷》，心神皆难为己控，纵是有心也难着力。

　　　　这还不算最凶险。

　　　　在那卷文的指引下，宸羽体内那沉寂许久的莫名真气又玄天真气纠斗在一起，二者相争，犹如云中龙斗，江下蛟缠，一时之间也是难分高下，而且这两股真气都极为强大，相争之时对宸羽经脉内脏又是大大损伤…

　　　　神识浑噩、二气相争、青灵肆游。凡此三者汇聚一堂，险恶之余自不多言，宸羽脸色已是愈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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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这般持续了约莫一炷香时分，宸羽终是忍受不住，噗的一声，大口鲜血喷涌而出，鲜血溢空，划过一道雅致弧线，径自掉落在海水之中。

　　　　血融入海水刹那，本是闲逸拍浪的潮水恍惚间竟似是有些浮动了。

　　　　挣扎这许久，宸羽亦是从浑噩中清醒了许多，强运玄天真气与那莫名真气相抗，并以经脉之力抵抗那青灵之气的侵袭。虽甚显勉强，但宁神之下倒还能持衡片刻。

　　　　宸羽咬紧牙关，犹豫片刻，虽难知通天卷文的凶险，但此等关头也容不得再三思虑，若不施以妙法，恐难逃脱爆体身亡下场。

　　　　不待思虑，通天卷文自宸羽口中吟诵而出，那金色字符也随之出现将宸羽紧紧环绕起来。

　　　　不似先前浑噩时所口念法诀，此时宸羽宁心静神，再念卷文时心头不来由多了许多朗悟，虽无时去思其中之精妙，但运用其中，了然于心。

　　　　与那莫名真气相抗的玄天真气在通天卷文引导下也愈强韧起来。原本淡白之气变得浓郁了许多。自宸羽达到白气以清代浊取代金光之后，一直都显得稀薄得很，而此番经卷文一导，渐自变得浓郁起来。

　　　　宸羽原本常以金光示人，以白光之色时都乃是紧急关头，此等白光再上一重也才勉强压过那莫名真气，也足见那真气之强横。

　　　　三气相抗，逆乱无比，宸羽更觉经脉径似断裂一般，虽难忍非常，但也不得不强行压制，这等关头若一失神，只待身亡殒命。

　　　　所幸有卷文之引，玄天真气渐渐也占了上风。那原本微薄的青灵之气见状也不敢过于嚣张，直待玄天真气将那莫名真气完全压倒时，青灵便悄然隐匿起来，不知道躲藏到哪儿去了，凭空消失，就似从来没有来过一般。

　　　　宸羽此刻也是长舒一口气，引导玄天真气将那莫名真气赶回经脉中的死角里，虽然不能将其彻底绝去，却也能让其长期龟缩，不得兴风作浪之机。

　　　　而正值此刻，宸羽神识渐渐要触碰到那死角之时，宸羽心头不由“怦”了一下。毕竟那个死角一直以来是他记忆中的禁区，每次将要触及的时候都会被一股莫名大力阻隔出去，让他好不难受。

　　　　但在此刻，他有一种感觉，感觉距离那死角，那记忆，是如此的近…

　　　　三步…两步…一步…

　　　　“哇！”

　　　　宸羽一声凄厉长啸，长凌舞，整个人竟似癫狂了一般。

　　　　只见宸羽兀然右掌拍琴，左掌食指深勾琴弦，随着凄厉长啸，整个人在粲然日下竟是显得狰狞无比。

　　　　“喀嚓”一声，那张楠木琴竟是从中断裂，一分为二，但琴弦却还是勾在宸羽指间。

　　　　桀桀怪笑之下，宸羽修指一松。

　　　　骤然，一道实质弧剑自弦间激射而出，直直压向瀚海极处！

　　　　惊涛怒潮，海浪滚天，凡此弧剑过处，尽是一副惊天动地景象！

　　　　而宸羽在出这一击后，整个人也厥然倒地，直向断崖坠去。

　　　　∥∥∥

　　　　今日第一更，第三卷至此完，下面便是第四卷情节展开了，可能三、四卷的衔接显得生硬了些，这是我处理得不好吧，这些天码字都吵得很，脑子有些迷糊，不过我也很努力的在写了。自第四卷开始，便是情节全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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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海底城】………

　　　　人人都知水火乃是不相容的二极，却不看世上最滚烫最炽热的太阳，乃是从瀚海的尽头浴染而出。ｉ。

　　　　否之极处则泰来，逸之极处则祸生，凤凰浴火尚能重生，宸羽这一坠崖，孰难料于其是祸是福。亦或许，是另类的重生也不一定。

　　　　有人常言，人生数十余载，亦不过是苍茫一梦，纵繁华，纵富贵，纵权倾天下，纵风华绝代，到头来也不过是一抔黄土，化成烟云。故人之一世能乐个安逸便行，何必为个浮云你争我夺，弄得好不劳累？

　　　　此话虽是有理，但众人自有己思。若图己快倒还尚可，但除己之外，于一世上，却仍有许多需去尽心之事，无奈之余，徒自感伤罢了。梦虽苍茫，也得好好去做。

　　　　而宸羽，便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在梦中，宸羽孑身一人，处在一个幽暗漆黑境地，漫无目的的向前寻着。虽然不知自己为何而往，但心里深处，却是有个模糊的影子，于浑噩中，指引他向前而行。

　　　　一步，两步，三步，每多跨出一步，心里的那道朦胧影便能真切一些，待跨出千百步后，宸羽竟兀然现，自己已渐渐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前方何处？不知，还退远境？不能。就只能这样走着，走着…

　　　　而漆黑的路，也渐渐多了些色彩。于梦中，一个个模糊的人影加入在那条路上，与宸羽一起在走，有的含着笑意，紧跟着他的脚步而行，而还有的，则是露出狰狞獠牙，追着宸羽，向他探出利爪…

　　　　也不知走了多久，跑了多久，逃了多久，宸羽又现，走了这么许久，自己却是一直被人引导着，走过的这些路，没有一步是自己愿意去走，但在那指引下，自己又是走的那么心甘情愿，这是为何？

　　　　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宸羽：这，是你的宿命，你要做的，就是在这漆黑路上走到尽头，走到一个有太阳，有花草，有朗朗晴天的地方，赶走追赶你的人，阻拦你的人，带领追随你的人…

　　　　但这条路何时才有尽头？不知，能知道的唯是，这条路很长，很长，或许下一步便是尽头，或许永远也走不到尽头。

　　　　宸羽就这样走着，走着，走了很久，很久。似乎走了一天？又仿佛走了一年。但他竟丝毫不知疲倦。

　　　　又是不知道过了多久，待宸羽走的倦了，心头一舒，回过头看看自己走过的路，嘴角的倦意却在转头的刹那变为了如此震惊！

　　　　这是一条怎样的路！

　　　　杀戮，死亡，遍地的尸体残躯，这条路上究竟写满了多少不甘的凄惨与哀嚎？

　　　　难道这就是要走的路么？

　　　　宸羽怆然，缓缓闭上眼，问着自己。

　　　　这个梦何时才是尽头？

　　　　∥∥∥

　　　　缓缓睁开双眼，就如同太阳要挣开夜的双帘想要一堵黑暗一般。

　　　　所不同的是太阳想要看见的黑暗因为自己的耀眼而隐匿了，眼眸想要看见的梦境却因为真实，而变得虚幻。

　　　　灵眸澄澈如水，却被水中倒映的温煦刺得有些疼。

　　　　闭眼轻揉，再是睁开，方才看清周围如梦似幻的虚妄场景。

　　　　水波纹曳，带着一股柔和与飘然，初看此地，竟有种身处水下之感。而周围的贝饰珠帘，精致点缀，竟也无一不为水下之物。莹莹水幕，珊瑚雕栏，翠玉宝阁，华光流转，再一低头，宸羽恍见自己是躺在水晶床榻上。

　　　　如果这是梦，那这便是漫长梦中最好看的一处光景。

　　　　可惜梦，来不得这般真实。

　　　　宸羽刚欲起身，只觉一股撕心剧痛传来，整个人如同将要裂开似的，痛苦非常。虽然他自小便习惯了各种剧痛，但那些痛楚与这一比较，大都要落下许多下乘。

　　　　不待思虑这痛楚是如何得来，宸羽凝神聚气，便开始运转真气盈走经脉，以消减这许多痛楚。这法子多年来一直有效，宸羽也是靠着它撑过了许多疼痛，但此番一运转，却有些不大对劲。

　　　　大凡修行之人元灵中聚起真气之后，其真气都会不自觉的流转全身，充盈经脉，而只要操控得当，这真气在流转之中也都会渐自强韧起来。故那真气只需灵识一转，便会随之流动。

　　　　可此番宸羽运功良久，却无丝毫回应，初以为这是错觉，但再三之后，宸羽竟是现自己元灵之中空空如也，真气全都没了踪影。

　　　　觉此处，宸羽顿时怔住了，脑子只觉一空，结印之手无力的垂落了下去。

　　　　片刻之后宸羽仍不甘心，再次念动法诀，结印运功，但良久之后，状况依然如先前那般，元灵之中真的是没丝毫真气了。

　　　　颓然一笑，宸羽倒了下去，整个人也随着那空空元灵空了下去。

　　　　这究竟是怎的一回事？宸羽不断回想记忆中的画面。

　　　　青玉诀、玄天功法、莫名真气、通天残卷。

　　　　青灵之气、凝白之气、深紫之气、金色字符。

　　　　待这一连串画面重叠在一起时，宸羽便见到自己如同枯叶一般坠下断崖，而后便记不真切了，而后便是个长长的梦。

　　　　莫非是自己受那三股真气反噬，导致真气尽散的下场？但宸羽明明记得在通天卷文引导下，玄天真气将那莫名真气与那青灵之气死压了下去，怎么会如此这般？

　　　　再一沉思，宸羽又见得自己灵识随着那玄天真气触及那死角，一步，两步，三步…

　　　　就待宸羽将要见到那场景之时，蓦然一股剧痛传来，一个黑影死死将他遏制住，不让他前进分毫！

　　　　收回灵识，便再看不到其他画面。

　　　　“还道是因祸得福，却不知这是祸上加祸，当真可笑。”

　　　　宸羽喃喃自语，怆然一笑，径自躺在水晶床上，也不再言语了。

　　　　那凄然笑容，就如同多年前幼小的宸羽经脉俱裂，被族人排斥，一个人走在隐月溪畔喃喃自语时所扬起的那般。

　　　　只是那时有无名前来帮他，此时，又会是谁来帮他？

　　　　如果靠别人来帮，他又能走多远？

　　　　在宸羽脑海中，不来由的浮现出多年来辛苦练功的场景。每一滴汗水，每一道伤疤，依然历历在目。

　　　　勉力支起身，低头一看，宸羽赫然现自己的衣服早已换过了，先前的修白儒袍不知何时已换为了淡紫长衫，而长衫之内，亦是缠满了素白纱布。

　　　　方才因为觉自身真气尽散的缘故，宸羽失神良久，虽心头百般滋味交集，但逢此场景仍是不由疑惑起来。

　　　　强力起身，身子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胸前素白纱布中随之变得殷红，忍住痛楚，宸羽撑力自帘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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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帘由贝螺串连而成，手一轻拂，便会从中传出悦耳之音，也不知是谁个巧心纤手，弄出这许多精致玩意儿。

　　　　宸羽拂帘出去，待见得外边场景时，心头不由一阵惊叹。

　　　　波光摇曳，间有旭光，湛蓝水下，荧惑有城。

　　　　这竟是一处建于水下的聚所！

　　　　一目极去，但见许多精美华屋参差而落。大气庄严，却也不失玲珑之秀。再搀以珊瑚贝类，奇草异花，此等精巧格局之下，不禁让人叹为观止。

　　　　这等场景宸羽虽未见过，却是自书中听闻过的。

　　　　《九州志·东海篇》曾言：东海之底尝有海城，十里之遥，水晶为墙，三丈之内，珊瑚间之，珍宝异材者类无数。其住民汲水灵之气所养，灵蕴出众，清怡脱尘，或为玄冥后人。

　　　　想到此，宸羽略微释然了些许。

　　　　“冰儿，快看，那个人醒了，快看！”

　　　　清婉之音传来，宸羽循声看去，只见得两名侍女模样清灵少女手端玉盘，惊讶的看着他。

　　　　“啊，真的是他，霜儿，你快去告诉小姐，他竟真的醒了！”

　　　　白衣素裙少女说罢便将手中玉盘放在莹台之上，莲步过来扶住虚弱的宸羽，轻声道：“公子快坐着，小心又伤着经脉。”

　　　　另一名红衣少女见宸羽清醒无大碍也快步离开了，是去找那个什的小姐，而名为冰儿的白衣少女则小心将宸羽扶坐在莹台之旁，关切问道：“公子伤势可好些了么？”

　　　　宸羽轻然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