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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令1-3部全 by偷偷写文(古代 君臣 强强 虐恋)-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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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就是引火烧身。如今他和杜进澹扶持的是萧谨,那些官吏效忠的仍是萧家,那些身在曹营明修栈道的事情却都免去了。权势一分不少,尽在掌中。只有百利而无一害。

  很多时候,人们需要的就是这张幌子,有了傀儡,民众便有了安心服从的理由。

  而夺位登基,陈则铭没想过,更不愿想。然单从时势上判断,那也该是根基深广之后才能做的事情,此时此刻做那属于自找麻烦。

  把一切做到绝境,便意味着不给自己留后路。对于没有足够准备的人,皇位从来都不是光芒万丈的宝座,而是插满刀刺的陷阱。

  陈则铭并没对独孤航解释太多,他只告诉这个孩子,自己没这个野心。

  剩下的话他没说出口——现在也没这个能力。

  三年前,杜进澹派了亲信暗中来找他时,陈则铭虚言推诿了很久。直到对方真的拿出了那份匪夷所思的遗诏。

  他简直难以置信,位高权重的杜进澹会为了多年前那场后宫大火,要动用这份举足轻重的诏书废了当今圣上。

  他在心中问了很多个为什么,却找不到答案。

  杜进澹也许是个忠心的人,但更可能是个有野心的人。与这种人共事是危险的。

  然而他还是答应了。

  他不能错失,这也许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机会了。为了这个机会,他已经等了十年。

  这么多年,在萧定的严密防范下,他到底织不起一个庞大的人脉网络。而这个杜进澹是有的,与之相对应,杜进澹所没有的兵权,却在他手中。

  用句很可笑的形容,这是天作之合。

  就象是老天给他的一个机会。

  把那个人拉下龙椅的唯一机会。

  然而,他成功了。

  转过身的萧定有些削瘦,陈则铭想更看清楚些,然而萧定瞥他一眼便皱眉迅速移开了目光。

  陈则铭微微偏头,先前与他对答的士兵跑上来,陈则铭道:“以后,旁人送来的东西一律给我挡住。”

  兵士忙答:“杜大人说”

  陈则铭冷静地打断他的话,“违令者,军法处置。”

  说完这句话,他又瞥了萧定一眼。

  萧定微微低着头站在屋中,听着曾经的臣下在身旁发号施令,面上也没什么表情。除去龙袍的他似乎真的连那种逼人的气势也一下子被剥离了。

  倒是韩有忠露出了愤恨的神情,伸手扶着萧定坐下。

  萧定用手捂着嘴,低声咳了两声,俨然一副病弱的样子。

  陈则铭凝视他半晌,突然笑了笑,难得一个高高在上,要强了一辈子的人,能委曲求全到这一步。

  陈则铭往屋中扫了一眼,指指案上那本经书:“那书你先收着。”他对着身旁兵士。

  那兵士露出不解的神色,不由往屋中看了看,目光经过昔日君王时,颇有些不忍,却还是立刻应声,入屋将那经书捧了出来。

  屋中一主一仆都不出声。

  陈则铭淡道:“万岁是提到过可以让此人理佛吃斋,但到底旨意未下,杜大人太心急了,经书还是等过几天圣上亲自赐下来吧。”

  萧定还是靠在椅背上垂着眼,一动也不动。

  陈则铭走出静华宫宫门,转身朝那为首的兵士招手。

  那兵士将经书往怀中一揣,朝他奔过来。

  待奔到陈则铭面前站定了,陈则铭探手把那书从他怀中取了出来,两指捏着书脊,另一只手掸灰般在书页上轻轻弹了一弹,凝目仔细看了片刻。

  兵士讶然看着他,陈则铭将书扔回他手中,低声道:“找个无人处将这经书烧了,切记不可让旁人知晓。”

  兵士看起来很是惊讶,却立刻应了。

  陈则铭正眼看了看那兵士:“你叫什么?”

  那小伙子个子不高,头小眼睛也小,看起来颇是精干:“小人陈余。”

  陈则铭笑道:“原来你我是本家。”

  陈余红了脸道:“小人不敢。”正说话间,陈余瞥到对面来的人,连忙跪了下来。陈则铭转过头,见青砖那头犹豫不定欲走还留的人一身锦服,居然是新帝萧谨。

  见陈则铭已经转过身来,萧谨倒立刻站定了。

  陈则铭心下奇怪,低头跪下:“万岁。”

  萧谨立在那里,似是有些沮丧的神情,踌躇了片刻才走近了来扶:“爱卿请起。”又不等陈则铭提起,他那厢倒自己先辩白了起来,“朕,朕随便走走,正巧到了这里,哎呀,居然遇到了爱卿,实在是好巧啊。”

  陈则铭应声站起,微微含笑,看着尚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少年国君。“万岁是想进静华宫看看吧?”

  萧谨立刻噎住了,连声否定:“不不,朕没想,没想。”说着,烦恼地皱起了眉,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其实萧谨眉目间与萧定颇有几分相似,这一皱眉,竟然让陈则铭心中咯噔跳了一跳,实在是与方才那人的样子有些像。

  他想起杨如钦的话,这个孩子将来会成为断送自己的人吗?他不自主打量着少年皇帝。

  萧谨被他这么看着,竟然露出惊慌不安的眼神,脚下也悄悄退了半步。

  陈则铭怔住,连忙低下头:“臣僭越了。”

  萧谨松了口气,强笑道:“魏王是久经沙场的人,气势气势与常人大是不同。”

  陈则铭明白方才对方被自己吓住了,赶紧跪倒下去:“可这些都是陛下的。”

  萧谨惊诧看着他,露出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

  他自被扶上帝位后,文有杜进澹,武有陈则铭,从小胆怯怕事惯了的他也看得出两位权臣基本上是掌握了整个朝政,决策之类根本轮不到自己开口,索性也放了权,并不管事。

  在他想来,从容王到皇帝,也不过是换了个称呼,本质上并没什么变化,能保命就好。也不过是从前怕的是萧定,现在怕的是这两人而已。

  然而事情和他想的却有些微妙的不一样。

  从前他怕萧定躲在自家王府里头怕就行了,大家都知道萧定手段严酷,为人无情,怕他也是理所当然的,不会有人笑话。如今却是在朝堂之上,众目睽睽下,群臣看着你的惧怕,就象看猴戏一样,这对于一个十几岁极其敏感的少年而言,就是件非常难堪,非常没面子的事情了。

  更让人受不了的是这样难堪的事情,你还不得不每天做。

  萧谨难受了几个月,终于想起了被关起来的大哥。

  他起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他想跟同被大臣挟持的萧定见见面。至于见了之后要干嘛,他却还没想那么远。

  然而,来到冷宫门口,第一眼望见的居然是正从里头走出来的陈则铭。

  正要扭头退走,那该死的黑甲兵士却眼尖得跟猴似的,立刻跪了下来,接下来,他想逃也来不及了。只能鼓足勇气来会一会这权倾天下的二臣之一。

  其实话说回来,他同这位陈将军总共也没见过几面。

  每次早朝,看着那个沉默如铁的黑袍将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他的惧意就已经油然而生了。更何况此人还是囚禁萧定的第一功臣。萧定那样翻云覆雨的君王,也栽在这人手中,这人该强悍到什么程度啊。

  萧谨每每想到此处,躲也来不及,哪里敢私下召见,自找不自在。倒是今天这一见,倒意外觉得了此人的安守本分之处。和平日的严肃全然不同,私底下的陈则铭竟然象是个和气谦让的人,萧谨百思不得其解,回想起来,倒是萧定给人的压力远胜此人。

  萧谨忍不住又偷偷瞥了陈则铭几眼,与他想象中太不一样了。

  陈则铭觉察了,却也只做没看见。只柔声道:“万岁若是要进去探望,请容臣贴身护卫。”

  萧谨连忙摇手,去探视萧定的冲动突然减退了。

  他看起来自在了很多,摆摆手:“不去了,朕累了,正要摆驾回宫。”说了这话,又觉得自己太摆架子,语气不够和善,不禁偷眼看了看陈则铭。

  陈则铭毫不在意地跪倒:“微臣恭送陛下。”他声音平和沉稳,不卑不亢,既无锐利之处,又让人觉得很是可靠安心。

  萧谨退了两步,上下仔细打量一番这重臣,突然转身带着小宦官去了。

  隔了几天,萧谨正式下了旨,准许萧定向善忏悔,赐他佛龛经文等物。

  恰是也这一日,杜进澹约了陈则铭来自己府上喝酒。

  两人谈天说地,说古论今地聊了半晌,杜进澹半真半假笑道:“如今圣意也下了,老夫那经书,王爷大可不必闲置搁着了,那上面可没东西。”

  陈则铭微笑,“相爷消息灵通啊。”

  杜进澹若有深意看着他:“我也不过是想到从前,颇为感伤,尽一尽心意罢了。若非废帝无德,若不是手奉遗诏,老夫又何必”

  他看一看陈则铭,后者微笑不改。

  想想也是共同进退多年,这些废话大不可不必一再来说,杜进澹倒是沉吟了片刻。用手捋了捋长须:“王爷真信那个人要潜心理佛。”

  陈则铭见他终于说到正题,也敛了笑容看他。静了半晌,摇一摇头。

  杜进澹见他表态,大是欣慰,松了口气:“老夫同感。”

  两人都沉默一番,对视一眼。

  此人不死,终有一天会成大患。

  这句话两人都无须说出口,那个人的能力他们亲身体验了多年。现在虽然是新政新君已经定,可对方多年执政,根基颇深,一时之间要肃清得一干二净那是不可能的。

  陈则铭收回目光,暗道我关他一辈子,我若要死了,便先一剑刺死他。

  如此想痛快是痛快,可他自己也明白这话幼稚得很,实在不该是他这个年龄这个地位的人该说的,于是他只能沉默。

  杜进澹低声道:“放虎容易擒虎难,王爷想过自己的亲人吗?”这话却与杨如钦之前说的如出一辙,陈则铭缓缓抬眼,只盯着他不开口。

  杜进澹悠然道:“若被他翻盘,死的却不是我们两个,也不是我们两家。那会是”他微微叹息一声,“很多很多人”

  见陈则铭依旧面无表情,杜进澹低声喃喃,加了一句。

  “记得后宫那场大火吗?”

  此刻的萧定正在翻看那本御赐的佛经。

  刚端来的佛龛放在厢房中,韩有忠正忙着打扫,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可萧定还是看得极其认真。

  他一字一字地压过去,似乎在咀嚼。

  哪怕韩有忠也不知道,其实这些东西萧定毫无兴趣,他从十五岁那年开始就再不信佛了。

  佛也许是有的,但从来没眷顾过他,更何况此刻自己身上手上的血早是抹也抹不去,数也数不清了。

  毫无孽障的当年,佛都不理会,今天满手血债了,难道佛反会怜悯你吗。

  这样懦弱的想法,他嗤之以鼻。

  可他还是不得不装出虔诚的样子。

  外面那么多双眼看着他,看着他演戏,他不做得真一点,怎么保命。

  权势之争就是如此,失势了就是卑贱如土,哪怕你曾经是天之骄子,曾经举手投足间能断万人性命。

  你输了。

  他告诉自己,别反抗,沉下心,哪怕踏上来的人更多。

  哪怕那个人是你最看不起的人。

  彻底认输,让所有人都觉得你是一败涂地心如死灰了。

  这样才能保全性命,才有机会

  有机会将那个人再狠狠踩下去。

  陈则铭看了看杜进澹,又避开对方般,视线游离了片刻,“可此刻杀他,难免动荡。”

  杜进澹笑起来,胸有成竹:“王爷在这里,数十万黑甲军,什么样的动荡压不住?”想一想,又添道,“若是按兵不动,将来的动荡却远不止如此。”

  陈则铭沉默。

  半晌,他勉强开口:“暗杀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有悖武德,不是习武者该做的事情,我不会做,我的手下也不会。”

  杜进澹点头:“王爷不阻挡就行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有该做的人做,何需我们动手”说完似乎想到什么,又跟了一句,“听说王爷的黑袍军将静华宫守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这样的严密真是让人叹服啊。”他捏着胡须,呵呵直乐。

  陈则铭沉郁看着他,神情恍惚,全无笑意。

  那次见面后,萧谨对陈则铭越来越感兴趣,忍不住屡次以商议政事为名将他叫入宫。

  一方面他是觉察了陈则铭的本性远非外表所见的那样强硬冷漠,反而内敛沉稳,颇好相处,另一方面,哪怕做傀儡,在朝中孤立无援的他也需要一个强大的靠山,才能做得安稳。

  众人很快发觉了萧谨的宠爱,陈府前车水马龙、络绎不绝的情形便更加地常见。

  陈则铭看到新主无意中对自己流露出的依赖,也有些诧异。按说自己也没做什么,为什么便得到了萧谨的信任呢,他无法理解这少年的想法。

  他早已经习惯了萧定那种阴郁如铁石、从无回应的君主,这种如小动物般、稍做姿态他便全心托付了的,实在是让他有些不解。

  这样喜怒形容皆摆在脸上,怎么做皇帝?怎么驾御臣下?

  他暗中摇头,但也还是不忍心刺伤这样的好感。

  十五岁。

  他想起当年杨梁说过的故事,那里的萧定,也有过幸福的少年时光。

  同样是十五岁,同样是在深宫,也许面前这个怯弱的孩子能走上完全不同的路,做一个仁厚的君主,他突然生起了这样的念头。

  同时他明白这种想法极其危险,偏偏却为此犹豫不决。

  杜进澹没有急于动手,也许是在等一个好的契机。

  陈则铭有时间挣扎,但他并没收回自己的成命。

  杜进澹是对的,萧定不除不行,既然杜进澹愿意自己动手,他何不顺水推舟。

  可他心上就象有根刺,刺得他寝食难安,他想那该是残留的最后一点忠诚在作祟,过去臣服的日子太长,都快累积成习惯了。

  然而此时此刻这样的忠诚已经无用了。

  于是他强行忽略了这感受。

第三章

  这日,下了朝萧谨又将陈则铭召了来,叫来后又不肯呆在御书房,说是气闷,反带着一堆人到花园里头到处逛。说到兴起时,萧谨很是高兴,拉着陈则铭的手说:“爱卿不如留下来陪朕用午膳吧。”

  陈则铭正谢恩,无意中瞥见陈余慌张跑近,走到近前却被侍卫拦下了。他的黑袍军与宫中守卫比起来,一身黑衣甚是抢眼,是以一眼过去便看见了。

  他心中猛地惊跳了一下。

  之前他曾与陈余等人打过招呼,若是杜进澹有所动作,须得立刻来报。等了这么些日子,不见动静,他渐渐将整颗心放下了,骤然间见陈余来报,竟然立刻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听完陈余的低语,陈则铭没有说话。他其实想问,你确认了吗,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噎在了喉间,半晌吐不出一个字。

  他只是怔怔看着陈余。

  陈余似乎看出他的疑问,这人有种奇特的观人眼色的本事,与他质朴的外表不太符合:“往常送入的饭菜,兄弟们抓着吃几口很正常,今天那送饭的宦官却说什么也不让我们碰,我想应该是的。”

  他看看日头又道:“而且今天早饭也没人送,大概是故意的,想必那两人已经饿得饥肠辘辘。”

  此刻已近晌午,正该是吃饭的时候了,萧定那里或者已经开餐。

  陈则铭沉默着,终于挥挥手,陈余点头退了下去。陈则铭呆立半晌,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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