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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听传(结局已出)一朝风起-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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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亦何哀,死亦何苦,死了就不再担心掉脑袋了。”
  我安慰他,他蹙眉,又凄惨的一笑,伸出一指点了一下我额头,说:“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又是洒脱的一转身,大步的向前走去,留我一个人在原地捏紧了拳头。
  即使我再蠢、再笨、再没见识,我也知道我被暗算了!袭杀相王,哪怕是我跟皇帝勾结作案,我也是必死无疑!这京城的风水一定跟我八字相克!自从进京就没发生过安稳事!
  停在路中间我仰头望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发觉人不该随便乱说话,跟瘦高个说过要去他家,结果真的没多久又要回天牢了。
  用膳时我心神不宁,红玉正欲开口问我,便有家仆奔至厅门,上气不接下气的喊说,相王快不行了。
  一行人丢下碗筷直奔病房,房里烟雾缭绕,是艾叶的味道。老御医见太子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流着泪狠命的摇头。
  “医不好相王,提头来见!”这是望帝的口谕。
  重华推开老御医,冲到床前却也无能为力,转身吩咐下人去相王府和丞相府报信,带小王爷和丞相来见最后一面;另一方面,安排下人去做一些准备,万一相王真出个好歹,也好有备无患;再又拽下佩玉,令亲随带着去找李本草来。
  人进人出,我慢慢挪到床前,房内三炉火烧着,热出了我一手心的汗。
  半个时辰不出,门外便有人通报说,小王爷到。小王爷从跪着的仆从中穿过,走到病榻前却一停。他在打量我,方才的急迫和紧张消失的无影无踪。
  孩童的面无表情最可怕,毫无缘由便没了情绪,又不能用大人的那一套来猜测他。
  小王爷别过脸,静静地坐在床榻旁,依旧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那里的相王。良久,才伸出一只小手摸了摸相王的脸。
  “帛鱼……”
  相王声音微弱,太子遣退了家仆,众人屏住呼吸等着相王可能的遗言。
  “帛鱼,你来了。”
  “嗯,帛鱼来送送相王。”
  停顿了一会儿,相王叹了口气。两人都没再说话,就在这当口,丞相来了。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丞相,这次之后才知道,原来丞相是相王岳父。一家子掌握了朝廷的政权兵权,不知使了什么手腕。另一方面又疑惑,那日自缢的女人既是丞相之女又是相王妃,为何身后事办的如此潦草,令人不得不起疑。
  丞相进来先是向太子行礼,又向小王爷行礼,按理说应是祖孙关系,小王爷却对他不予搭理,起身下榻,站在我身前。丞相爷坐在榻旁,握住被子许久不说话。
  重华手搭上我的右肩,悄悄对我说:“我们先出去,让他们一家处一会儿。”我点点头,跟在他后面出去了。
  还未走至庭院,重华忽然从身后一把揽住我的脖颈,在我耳后轻声吩咐着:“听,父王会要你的命的,逃去罢。”
  远处脚步声大作,礼器环佩相撞,重华拉我跪下,人群中一抹金色匆匆划过,一切又恢复平静。我和太子呆立在原地,各有所思。
  事情在向另一个方向发展,宋将军貌似失了宠,也许他从未得宠过,为何会有这般假象?不清楚为何会有人在申作玉面前夺了相王的佩剑出手伤他,是申作玉眼看相王被袭不予救助吗?怎么都想不通,不过,地不宜久留这一点,我还是明白的。这次,必须要想办法离开。
  正要同重华商议如何逃避,就有公公跑来,说望帝找我。一脚踏入房门,剑口便直指在喉前。
  “父王息怒!儿臣已经遣人邀神医在路上,恳请父王待神医诊断了再做定夺!”
  望帝丢下了宝剑,剑柄上的红宝石碎裂开,众目睽睽之下,望帝扑至病榻前一把搂过相王,失声痛哭。
  这些年来真正得宠的是相王,宋将军不过是幌子,这二人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那小王爷似乎是知情的,重华亦然。唯独我,处于事中,却又似外人。
  是时候考虑逃命了。
  神医被请来后,望帝命我跪在门口,屋里不见人出来,屋外没人敢进去。跪了许久,我仍不觉身体有所不适,只觉得冷得慌。看来那日御书房外,我的跪功已小有所成。
  “你不觉不适么?”
  应声抬头,申作玉站在我身侧,俯视着我。
  “不觉。”
  他在我身侧盘腿坐下,又是许久,说:“我带殿下回夏国,你多保重。”
  “好。”
  申作玉陪我坐了一夜,凌晨在人来之前他起身离开。公公前来宣了旨,扭身走了。双膝酸麻,我站不起身,就那么跪着,皇帝率众离开后,红玉才赶忙跑来扶起我。
  “还好,相王缓了过来,皇上贬你官也算是网开一面。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我双脚发软,重心不稳倒在红玉身上,红玉惊呼一声搂住我,忙问:“你有没有怎样?是不是弄坏身子了?”我抱着红玉不撒手,撒娇似的将脸埋入她的肩,她一下一下抚着我的背脊。
  她知道我委屈。
  草草地吃过饭,简单的收拾了行囊便准备上路了,收好皇帝的手谕,骑上梁臣,并行的马车里坐着红玉和侍女小蛮。没敢去再看一眼大难不死的相王,这样便上了路。
  出了将军府,出了京城,集市,人群,喧嚣渐渐隐至身后,青山显,鸟语出,心情大好起来,只是身后的监军有些扫兴。
  “红玉,你本不该跟来。”
  泉水畔侍女小蛮拎着鞋袜赤着脚踩在泥里玩,红玉下马车随处走走,经过我身旁时答复我:“你我现在,可是夫妻呢。”她整着我的服饰,手指梳理着我垂下的头发。红玉之前是怎样的人,生长于怎样的人家,我从未问过,往往注视着她时会做各种各样的想象,这样也不错。
  夜里问过红玉,她什么都不知道,想来也是,若是她知道了事情原由,怕是没命跟我一起去往那荒凉地方。这一遭事,会不会正是相王那日与五皇子书房阴谋的?又一想,是又如何,终究是斗不过的人,能跳出那京城来,他们也算是有助于我罢。
  离京城越远,心情越是轻松,有几次竟得意忘形,以为自己是携妻小去远游玩,幸有红玉在旁提醒,我才稍表现出一些遭贬谪人的失落来。
  至桐城,吹停关大都统焦顺亲率十几人众至前迎接,几位英雄性格豪爽,一来二去竟在别人眼里成了旧友相会,令我心里舒适了许多。路上听闻吹停关地处偏僻,环境极其恶劣,到达之后竟觉得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问及红玉,她只是拽住小蛮笑着附和,其实我懂,她两个女儿家,这种地方实在是有些蛮荒。
  红玉看出我心有愧疚,反过来安慰我,这女子为何如此多的可爱之处啊!

《宋听传(结局已出)》一朝风起 ˇ吹停焦顺ˇ 最新更新:2011…02…10 01:42:51

  北方天冷,红玉穿了两层夹袄,我直笑可惜了好身段。从将军贬谪为御察使,在这国邦极北之地非未受到轻视排挤,反而更蒙敬爱。每日于府中熟悉地形,经由驻地大都统介绍了解军情优劣特点,再就是,分配人员活动于就近的城购买物资。吹停关有两处较大的房院,安排着随军的家属以及后勤军奴。最开始听到有军妓驻地,我很是不解,也为防红玉听了心中不悦,支开了话题。私下问过焦顺,道是罪臣子女,但将士们皆以礼相待,有需求时会预先询问,若答不便也不再骚扰。焦顺还言,去找军妓的将士,只是少数,这里的兵将们经过生死之战昼夜相伴后,有互生情愫的,他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焦大都统呢?心上可有哪家公子?”讲着玩笑话,我夹起最后一块肉要放入红玉碗中,焦顺一言却令我手一颤,肉掉落在桌上。
  “二皇子。可惜焦某高攀不起。”
  焦顺形貌粗犷,性情倒是温良。他淡然一笑,拾起我掉落的肉塞入嘴中,咽下后冲我发问:“宋御察使是何地人?”我吃好饭,碗筷摆妥,饮了茶答他:“大兴人士。”“大兴?恕焦某没听过,这名字,想必是个好地方啊。”
  “焦大都统是哪里人?”“哈哈,碑桥,小地方。”
  我很喜欢同这焦顺在一起,他长我十岁,见多识广,常照顾我左右。焦顺有个四岁的闺女,小字暖暖,甚是喜欢黏在红玉身上,红玉也喜欢得紧。这暖暖相貌秀丽,眉宇间除了娇媚还有气宇轩昂。论我向焦顺作何疑问,他都知无不答,唯独关于这暖暖,只字不提。
  来吹停关有一月之余,我没收到任何关于相王或是京城的消息,大兴城的爹爹同样是消息全无。红玉看出了我的顾虑,总是安慰我,伴在我身边。焦顺也想方设法的弄出些明堂把我忙的焦头烂额,不是附近哪个城的县知借兵要我带去,就是吵吵着要全军下厨学做伙夫我也不能例外。最近,觉得练兵过于枯燥,竟搬出了赏罚制度,拉着我盘算。
  “听,是这,每日辰时起身朝食,辰时一刻起出营绕驻地五里回来,头里回来的十人中午加餐,后十名回来的打扫各屋及茅房,何如?”
  你都兴致勃勃地说出口了,我能反驳么……
  “甚好。”
  “你我也在其中!”
  饶了我吧……
  日入时,焦顺集合士兵宣布了决定,众将士竟也兴致勃勃。次日晨,大伙准时跑出营地,跑了二里地,我便气喘吁吁慢下脚步来,焦顺在我一旁笑话着,我推脱自己有伤在身,本已经很难为情,谁料梁臣忽然从我身后窜出,直直的跑在前面。焦顺伸出一只食指学着暖暖的样子划拉着脸,冲我坏笑,被他一激,我死盯着梁臣甩来甩去的马尾逼着自己跑下去。快要到达营地时,避闪不及前面的士兵,和他摔了满地。
  “听!爬啊!爬也得爬回来!不然洗马桶!你想想,是洗马桶啊!”焦顺和弟兄们笑着冲我喊,我也想笑,硬是站起身,软着腿走了回去。跨过那道虚无的线,我躺倒在地,焦顺俯身看着我笑:“怎样,听?”
  “心……心快跳出来了……”
  “哈哈哈哈!那就对了!”他大笑,蹲坐在我身边,顺够了气继续说:“我看了看,大家没尽全力,也怪我,这些年懈怠了。我边跑边想,要调整一下奖罚制度,要让奖罚制度更诱人、更骇人。所以,明日起,跑前十名的,可三日无需参跑,后十名的,除了洗马桶,还有苦工安排给他们,你说如何?”
  我看着他不敢言语,他便当我是默认了。
  回房我趴倒在床上,红玉使坏,将暖暖放在我腰背上,令暖暖踏我。几番折磨后竟发现,身上舒展多了。来吹停关后,本难为如何假扮夫妻分房睡,谁想这暖暖倒是帮着解决了大麻烦,红玉随小蛮、暖暖睡主屋大床,我住侧屋,偶尔在焦顺房里喝醉了,在他屋里将就一夜。
  焦顺的新制度实行了四天后,将士们开始踊跃起来,起初只是赛跑,后来开始相互攻击,耍诈钻空子。一路上鸡飞狗跳,吓得我只好走边缘一些,即便如此,我仍难逃被石头树枝一系列的暗器所伤,五里地变得如同活炼狱般。我很好奇焦顺的惩罚究竟是什么,问却无人愿意说,都是一脸惊恐的摇头跑开;有意输一场,我又提不起那个勇气,只好摇头作罢。
  焦顺这人有很多怪癖,比如吃饭一定要看得到他的兵,如厕一定要同在身边的人给他哼个小曲,还有就是,喜欢偷袭人。
  用膳时隔着老远把筷子或食物向我扔来,或是同军官们商议要事时在桌底下与我脚上过招,最近更是直接,白刃冷器的朝我招呼过来。渐渐地,我也习惯了上窜下跳,小都统老郭直说我身手越来越敏捷。桐城县知偶尔来营地议事,也总捋着白胡须笑呵呵地看着我们来回比划。
  桐城县知年知天命,焦顺总管他叫一声“刘叔”,我们也都跟着如此叫。桐城跟营地有着粮草往来,有时是我们派人去取粮草,有时则是刘叔遣人送来,更多时候,是刘叔亲自跟来。用刘叔的话说,兵为民之械,粮为兵之力,有关国民,事必躬亲。而后从袖中掏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发给暖暖玩,县知夫人也曾带过女子衣物来,对于桐城来的人,我们都是欢迎的。
  另一侧的严城,便不太容易相处,县知而立之年,与焦顺交情不错,却是对我抱有成见。我也是礼数做周全,不多言其他。
  春季命短,两三月瞬间从严寒跳作旱热,庭院里石榴花开的时候禁不住暖暖的闹腾,我为她画了几幅画,焦顺无论天气如何从未中断过每日的赛跑,将士们有的怨天尤人有的势在必得,减少了穿衣刘叔再来便拉着我和焦顺老郭比射箭,我总是垫底的那一个。
  一人独坐的时候我常在想,皇帝的这一安排,对我究竟是严惩还是恩赐,再回想皇帝对相王的态度,也怀疑起来是不是重华从中求情什么的。
  我来吹停关两月后才第一次去了西苑,说来可笑,自己带着“夫人”却去找军妓,不过那一去倒让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军妓一共七人,两男五女。那两男本是叛臣之子,发配过来做苦力的,谁料想一个个娇柔傲慢,做工只会帮倒忙,焦顺便将他二人扔进了西苑,白白养着。另外五女来自两家,其三与那两公子是姊娣关系,另二人其一曾是宫女,另一个身份不得而知。
  走入西苑,我有些怕被人发现,尽量轻着步子,见有一屋还亮着灯,考虑了再三还是上前叩了门。门虽开了,却令我更为难堪。
  这开门的是个男子,长相文秀,眉宇不羁,一脸的公子脾气。
  “什么事?”
  “呃,没事,打扰了。”
  他蹙眉打量了我,在我转身时说:“进来吧。”
  “不,不了。你早些休息,我回去了。”
  说完我几乎是拔腿就跑,差点撞入某人的怀中,抬头看见那张与暖暖有几分相似的脸,心里略懂了一二。次日硬是缠着焦顺要他给我说明白,他拗不过我,慢慢道了出来。
  “那,你也看见了,长相有几分相似,但,你不觉得暖暖更像另一个人么?”
  “谁人?”
  “你曾终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啊。”
  “别说是我爹。”
  “怎可能,你正经些,好好猜。”
  “你若是要告诉我,便好好说,何苦让我猜来。”
  “你……也罢,西苑那女人,曾是二皇子的贴身婢女。你懂了吧?”
  “懂了。”
  焦顺吐了一口气,我不识相地使坏说:“也就是说,焦兄认暖暖做义女,借此来占二皇子便宜,对否?”
  焦顺瞥了我一眼,反击:“说我,你不守着媳妇还跑去西苑?我这就告诉红玉去。”
  “哎,好哥哥,我不懂事,你不能跟我一般见识啊。以后你我都再不提此事,可好?”焦顺拂下我拉着他袖子的手,在我肩上轻轻砸了一拳,唾我说:“敬酒不吃吃罚酒!”
  虽然为暖暖想过她的将来,却不好再向焦顺提起,焦顺应该也有自己的打算,我便保持了沉默。
  次年入暑,焦顺光着膀子在院里练射术时,一箭正中红心,结束了这一年多来惬意的生活。战事又起,西北方夏军又一次突袭,膛口关遣人传来军报请求支援。
  焦顺收了军报没做声,叫来两个传讯兵分别向京城和桐城发去消息,召集西苑的人和东苑的妇孺,分了一支十人的队伍出来,由老郭带领保护女人们退到城里去,两个公子派到灶兵处。我算着营内留下的人数,不安地看了看焦顺,他倒是大手一挥吩咐下去:“去,开酒窖,今夜本大都统好好招待招待你们这些兔崽子!”将士们兴奋地欢呼后四散开来忙活,准备食物还有器皿,巡逻的士兵全副武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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