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离行-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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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双眼剧痛，连忙又闭上了。我再次睁开眼睛，阳光普照着大地。太阳没了夏日温度。时间应该不早了，我站起来打算回学校去。

　　我回到教室坐下。我的去留并没有引起丝毫风波。语文老师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地讲着鲁迅。我对鲁迅不感兴趣。我总觉得应该有人该我一个眼神才对，迟迟没有见到，于是等着。

　　在我等是眼神出现之前，我突然听到S喊：老师，你说得不对。

　　老师拿着正要板书的粉笔，转过身来说：怎么不对？

　　S说：你说鲁迅是完美的，我就不觉得，你看他在《论雷峰塔的倒掉》一文中竟用了活该一词。鲁迅竟然骂人。

　　老师说：着是一个感叹句，不是骂人的。

　　S说：老师你一出门就回出车祸的。

　　老师变了脸色，说：你怎么可以怎么说话。

　　S说：我只不过很平静地说了一个叙述句，这样您都受不了，要是用感叹句呢？

　　老师大声地说：不要扯这些与考试无关的东西。

　　S又说：请问，鲁迅为什么要写《藤野先生》？

　　老师说：为了纪念藤野先生。

　　S说：错。鲁迅其实很喜欢在日本的生活，但因医术没学好给赶回了国，于是鲁迅写写杂文排遣比较郁闷的心情。但他一直都怀念在日本的生活，但有不能明说，于是顾左右而言它，让藤野捡了便宜。

　　S老师急了，问：那鲁迅为什么要写《纪念刘和珍君》？

　　S说：因为当时鲁迅是个老师，他的学生都同情刘和珍，这些学生希望鲁迅能够为刘和珍写点东西，但鲁迅死活不写，于是这些学生扬言要罢课，作为一个老师没人听课多丢脸啊，他不得不写这篇文章。鲁迅把记写成了纪，足见其不用心。

　　老师脸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很久才得以平静，又花了一段时间挤出平常的笑脸说：平常怎么不见你发表任何意见，今天却口若悬河？

　　S诚实回答道：昨晚我的同桌才告诉我的。

　　然后我终于等到了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放学时候，语文老师又瞪了我一眼，然后离去。接着一大群人挤了出去。我感觉奇饿，站起来要走时，小兰叫住我问：那些花真是你说的？

　　我说：是。

　　小兰说：你怎么……

　　我说：我没怎么。

　　小兰说：懒得再说。你去吃饭吧。

　　我说：哦。

　　我走了出去，停在窗户旁。我看到小兰走上讲台，拿起黑板擦擦干净了黑板。擦完时，她拿起粉笔写“躲进小楼成一统，管它春夏与秋冬”。她发呆看了很长时间，然后又慢慢擦去。我看她有出来的意思，瞬间闪到楼道。我听到锁门时，迅速向楼下跑去。

　　之后的日子里小兰都不理我，终日低头做题，随身听都没带过。物品跟小兰在一起的日子听歌成瘾，一时也该不掉，跑都后面借了一个又一个随身听。S始终都没再变过，除了做题外一句话都不说，又难题时才会动动身体奔向办公室。我在这两个人中间，不学都不行，翻几页书，写几行字。日子过得倒也算快。

　　终于到了期末考试。考完后，再忍几节课，等分数出来就可以回家了。考试对我来说很吃力，但我并不觉得难过，我把所有会做的答完时就外出自由活动。我在考场为我的那些同学们伤心不止，学习好的做完了还冥思苦想唯恐某道题有错误，学习差的随时观察老师的去向以便作弊。从高一到高三我一直都是班里交卷最早的一个。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语文放到最后一场。监考老师就是那个我一直都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的语文老师。我迅速答完前面的题目后，翻看作文题。我吓了一跳，名字是《我对鲁迅的几点看法》。我想这是老师整我的体现，待我骂鲁迅一通后他理直气壮地给我零分，然后让我的平均分降到叫家长的地步。我想了想直言道：

　　我对鲁迅没有看法。我看过的鲁迅的文章仅限于课本上出现过的，唯一例外的是《狂人日记》。我对活人写的东西比较有好感，因为这些人的书我可以每部都看，直到看到某天他们出版的遗书，说不定将来的一天我将与他们一起死去。那些死人写的文章都是他们所处年代的事情，我理解不了。要是我学文科，懂历史，说不定能读懂，但我是理科生。鲁迅是那些死人作家中最出名的，关于他的出名完全是被中国教育界的语文老师给捧起来的。因为他出名，我就看得比出现在课本上的那些文章的其他死人作家多了一篇文章，就是前面说的《狂人日记》。我一直都搞不懂人肉的味道。

　　写完最后一个句号后，我站了起来，老师示意我可以走。我经过小兰时，小兰抬起头奇怪地看了看我，然后低下头继续写作文。我走到教室门口时，回头看到语文老师已经走到了我的位置。他拿起我的卷子一边向讲台走去一边看着。

　　语文老师不喜欢我是从高三刚开学就开始的。当时班里刚有电脑，不能上网，大家拷一些歌曲进去。我和几个爱听歌的同学常常围在电脑旁。语文老师为了炫耀自己，把自己写的破文章存在了电脑上。他希望有一天有人读他的文章，而他的文章犹如粪坑，大家都不是苍蝇所以无人问津。有一次我在入迷的看蔡依琳《说爱你》的MV时，有个同学突然关了播放器并迅速打开了一篇语文老师的文章，我很生气，大声喊，看什么呢，放着美女不看，看一堆垃圾。此同学扯了扯我的衣角，并用眼神暗示我有人来了。我一侧身发现语文老师就在旁边。我灰溜溜走下讲台。因为这个原因即使以后电脑能上网了我都没围观过。

　　这个语文老师相对于其他语文老师来说还是比较前卫的。他听说大家喜欢周杰伦的歌曲，于是第一篇作文的题目就是《寻找周杰伦》。他只知道大部分人喜欢周杰伦，却不知我是例外，我写道：

　　周杰伦的台湾人，没事的时候应该呆在台北（台湾的名人似乎都集中在台北）。这样的话，寻找周杰伦应该去台北找。去台湾应该的一件不容易的事情，要花很多钱才对。如果我真的去寻找，不知道这钱谁出。如果学校出，我一定去，可我若是真的到了台北，人家周杰伦不一定见我，若我硬闯，说不定被人家的保镖打得或残或死。我看这是一件做不到的事情。

　　后来老师评了几篇比较优秀的《寻找周杰伦》。优秀作文几乎都是先写周杰伦的绯闻，然后对这些绯闻进行鲁迅式的批判，最后说得周杰伦成为大陆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优秀小学生。而我的作文仅被人家评为字数不够。

　　有了这次先河，我以后的作文字数很少，因此语文老师常常指桑骂槐，以至于出现了后来我的某篇文章只有几句话。有一段时间的晚上巡夜老师发现操场上牵着手散步的同学特别多，然后报给了有关领导，接着全校展开打击早恋的活动。语文老师不甘落后，布置一篇名为《早恋之我见》的作文，我提笔写道：

　　两个人恋爱肯定是在你喜欢我我喜欢你之后，这时候因为年龄的原因被某些人错误的划分为早恋和正常恋爱。我最初的理解的早恋是在早晨谈恋爱，可是大家都在晚上谈，应该没错的。我现在理解的早恋是年纪小小的就恋爱了，这好像也没错，准不能老得没人要是再去谈恋爱吧。

　　考完试后，不再上课。大家随便看看书做做题。老师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评卷上。在过祭天就是春节了，而冬天让我觉得还很漫长。小兰仍旧不理我，她也不学习，跟她旁边的女生聊个没完。S不舍得浪费一秒钟时间，在书海里寻找自己所需的答案。

　　三天后分数出来了。S是班里的第一名，这是毫无悬念的。自从宵南走后每次考试S都是班里的第一名。整个年级组S排行第二，S不懈地努力是想拿到年级第一。我在班里排名第九，进次于小兰。整个年级我排名101。语文我只考了50分，作文5分。我再一次无缘前百强。

　　考试成绩永远都是让一些人欢喜另一些人忧愁的。分数都公布了出来，再去想诸如“怎么不在考场上多看别人一眼那样分数就高了”的梦都于事无补。大家渐渐冷静下来，忙着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过个好年。其实心里想的是回来后要拼命一搏。

　　我拿着行李要走时，小兰跑来找我。我想一走了之，小兰在我后面喊：等等。

　　我停了下来。

　　小兰追上我，说：你考得不错。

　　我说：连前一百名都不是，好什么。

　　小兰说：要是你语文好好答卷，前五十名都没问题。

　　我说：我已经尽力了。

　　小兰说：你平常都没学过，我学得那么拼命都不不上你。你要是尽力了，S都不如你。

　　我说：这只是一个人的想法。

　　小兰突然换了话题，问我：你急着回家吗？

　　我说：是。

　　小兰说：回家干什么？

　　我说：看电视。

　　小兰说：别的呢？

　　我说：除了吃饭还有睡觉。

　　小兰问：难道你不知道再过半年就该高考了？

　　我说：我知道。

　　小兰说：既然知道，还不学习？

　　我说：我就想看电视。就因为我特别想看电视，上次才逃课的。

　　小兰面带惊讶，问：你都看了些什么？

　　我说：什么都没看。

　　小兰说：可你逃了三个多小时。

　　我说：我走出校门时，才想起其实没有能够看电视的地方的。反正都出来了，又不想马上回去，于是靠着墙根睡了一觉。

　　小兰无奈地笑了笑，说：你快回家吧。回家就能看电视了。

　　我说：哦。再见。

　　从宿舍楼到校门口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路上有许多拿着行李往外走的高三同学，他们或快或慢，散落在我周围。我又看了看这个我熟悉的校园，平常有说不出的厌烦，现在要离开了却又留恋起来。

　　远远地我就看到了停在校门外的一辆辆公交车，售票员向刚出来的同学喊着要去的乡镇。有的车已经满人了，正在试图从车群中撤离。一些等车的同学向后靠了靠。

　　我走到大门外时，天空忽地飘起了雪花。外面所有的人欢呼了起来。这个学校终于可以安静一阵子了，我这样想着时，要乘坐的公交车已到身边。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想起这么长的一件事情。不让自己再想下去的时候，我又一次感觉到过去生活的美好。窗外的夜色正在散去。我慢慢地睡着了。

　　

10　　减肥事件
我没有睡多长时间就醒了。我在梦中听到孙亮在喊钱一莽不见了。我睁开眼睛时的第一反应就是钱一莽想不开找地方自残去了。我猛地翻开被子，然后跳下床来。我发现其余的几个舍友都整装待发了。

　　八个人分头行动。我走出宿舍楼时，眼前还弥漫着夜色。天未亮，路上无人。我走在第一次感觉安静的校园里，同样无心领略校园风光，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思考钱一莽的去向上。最后我确定钱一莽绝对不会去自残的，因为我从未见过像钱一莽这样珍惜自己生命的人，平常掉根头发都得想医生咨询半天。我想钱一莽一定在做什么惊人之举。

　　在我走到第一教学楼前时，我听到从操场传来震天的跑步声。能有这个分量的人全校并不多。我转了一个弯，操场就在眼前。钱一莽庞大的身影正绕着跑道做匀速运动。我走进操场，等钱一莽靠近时，我喊道：回宿舍吧，大家都在找你。

　　钱一莽边跑边说：不，不回去。我要减肥，跑够二十圈才走。我就不信瘦不下来，瘦了我就不信找不到女朋友……

　　钱一莽越跑越远，话音也越来越模糊。我坐在看台上，看着他一圈一圈地跑着。我的睡意越来越浓，最后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才睡着的。我再次醒来时，发现孙亮他们几个在我旁边正睡觉呢。太阳当头，时间应该很晚了。阳光已经没有了夏日的温度。

　　钱一莽跑到近我们附近时，我又一次喊：还有几圈？

　　钱一莽也喊：刚十一圈。

　　我突然感觉到生活是这么的没有希望。钱一莽逐渐远去，我不知道一个人跑的速度怎么可以做到比走更慢的。操场外面那片白杨正做一年里最后的挣扎，树叶一片一片落了下来，树尖上尚存些须绿色叶子，是杨树回光返照的迹象。

　　我不知道望着前方呆了多久，始终没有看到钱一莽再次靠近。我又一次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日已偏西。孙亮他们都醒了，正在聊天。我估计是他们怎么都睡不着了，再怎么说都睡了快一天了。我加入到聊天的阵营中去。我们聊得话题是关于钱一莽如何做到将跑步的速度比蜗牛爬行的速度慢的。大家发表了各自的看法。我没有任何看法，这本身就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黄昏从来都是大家强身健体的时间，渐渐有了过来跑步的女生。这么美好的一个星期天里，我们没有去网吧浪费人民币，也没有去图书馆消磨时光，足足在操场呆了一整天，不知原因的人还以为我们是多么的热爱体育运动呢。

　　钱一莽终于又一次靠近了我们，我们一起喊：跑了几圈了？

　　钱一莽气喘吁吁地说：还有两圈。

　　我们几个差点欢呼出声来。只见刚才进来的那个女生在我眼前出现四次的时候，钱一莽还没有要经过的征兆。孙亮忍不住了，说，我跑几圈去。

　　我们几个看到孙亮好几次从钱一莽的身边飞过去。孙亮跑完十圈后与钱一莽同时出现在我们面前。此时，天已经黑了，相继过来跑步的人都陆续离去。我真没想到一整天是这样度过的。

　　孙亮回到了我们之间，钱一莽继续向前跑。夜色迷住了双眼，我已经看不清楚钱一莽的身在何方了。在黑暗中等待本来就是绝望的事情，等了这么长时间更加无望。我又有了浓浓的睡意。大家都停止了说话，操场一片死静，我更加困了。操场外的马路上路灯亮起，一对对恋人徐徐经过。我想睡着了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就在我要入睡时，突然听到钱一莽的吼声：二十圈，我跑完二十圈了。我的睡意顿消全无，大家也都很开心，只是我们再也没有了欢呼的力量。一整天都没吃饭了。

　　钱一莽说：我请大家吃饭。去食堂三楼。

　　我们八个人走到食堂三楼时，老板很是惶恐，结结巴巴地说，本店，本店已停止营业了。改天再来吧。

　　钱一莽说：改天老子就来不了了。

　　老板说：您这么健康，怎么能来不了？

　　钱一莽说：老子饿了，再不吃东西马上就死。我死了欠你的钱也就一笔勾销吧。

　　老板急忙喊：小花，赶快做饭。

　　我们找地方坐了。我只觉得房间内燥热，时间一久可能就会窒息。我观察了一下房间，老板并没有安装什么热源。此时我听到了钱一莽急促的呼吸声，我看了一眼钱一莽，只见他大汗淋漓。钱一莽全身已经湿透，头上还冒着丝丝白气。我迅速打开了门窗，一股凉风吹来，顿觉舒畅。

　　服务员很快就上来了第一道菜。服务员一走，大家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盘子里只剩下几滴汤水时，第二道菜还未上来。我们眼巴巴地看着空空的盘子。第二菜上来的时候，我们已经顾不上服务员走出房间再动筷子了。等我们吃完时才发现服务员还未离去，呆呆地看着我们。服务员又呆了一会才跑了出去。在一个人最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