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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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そ硕嗌佟!
正说话间突然看见呼延瑀迈着大步走了过来,可是手中握着的却不是兵刃,而是一把三弦琴。郑云鸣问道:“大战在即,怎么提着一把乐器来了?”
呼延瑀躬身施礼,对郑云鸣说道:“越是大战之前,才越要缓解一下紧张情绪。不然握着刀柄的手都在战抖,怎么和胡人交战?这三弦琴就是最好的纾解情绪的法子咧。”
白翊杰惊讶的说道:“不曾想将军亦通音律乎?”
呼延瑀哈哈一笑:“从小家里想让我学习音韵陶冶情操,结果我生性顽劣,琴没有学得,却跟着巷子口说书的老先生学得一手三弦琵琶。”
白翊杰也微笑了起来,说道:“那先生定是从北方流落至此吧,此物并非中原所有,乃是塞北胡人喜爱的乐器。北方使用甚多而南朝多不见踪迹。”
呼延瑀也惊讶了起来:“军师难道也懂得音律?”
“略知一二而已。”白翊杰说道:“既然是跟说评话的先生学的,那就在这里说一段如何?”
“只怕唱的不好,让大将笑话了。”呼延瑀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叫郑云鸣表态,郑云鸣冲着站在城下的众军笑道:“怎么样,愿不愿意听呼延将军说一段?”
众军喝道:“呼延将军就说一段来听听吧!”“不过说点啥好呢?”
呼延瑀说道:“别溜溜的瞪着我,我就只会这么几段。”说话的功夫,郑云鸣已经吩咐韩锋搬来了几?了几个圆凳,众人围着呼延瑀坐下,只等着他拨弄三弦开讲。
呼延瑀坐稳身形,拉了个架势,朗声说道:“既然如此,就说一段李河东镇守太原的书来请诸位雅正。”
他将三弦攥在手中,手指轻快灵动的拨弄起来,三弦琴的声音不如琵琶一样清亮,却别有一番悠长浑厚的感觉在其中,只要那略感沉重的声音一响起,仿佛将郑云鸣所在的时空又向前推进了四百年。
呼延瑀弹过一段前奏,朗声念道:“大唐天宝年间,范阳节度使安禄山觊觎唐皇江山,起兵作乱。那安禄山手握精兵一十五万,又有史思明、蔡希德、尹子奇一班猛将辅佐,大唐朝中竟无人是他的对手,开元天宝如梦如幻的繁华盛世,片刻之间,毁于一场兵火。。。。。。”
世道无常,郑云鸣想着,开元盛世多么辉煌的岁月,如果今日的繁荣景象背后是年复一年的夷狄入侵、边地成为废墟、农民的负担日益沉重,就好像一件精美的景德镇瓷器,在精美华贵的背后隐藏了许多肉眼已经可以辨认的裂痕一样。而开元盛世,就好似一件盛唐的珊瑚宝树,通体斑斓,散发着雍容华贵的光彩。万民传颂中“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的盛景,是今日困窘的大宋所无法想象的。
不,或许在这株珊瑚宝树散发着夺目光彩的那一刻,为人眼所不察觉的裂痕已经悄悄的嵌入到内部。那个强横一时,繁华一时的超级帝国,在最辉煌的顶峰已经埋下了失败的根基。
对吐蕃战争的扩大和投入人力物资的过度,在西域的寻求扩张越过了国力的最大限度,在政治上出现的宰相垄断化与集权化,以及沉溺于边功造成的对安禄山的无节制的放纵,才是帝国崩塌的原因,在人们沉浸在开元梦幻一样的繁盛景象时,祸根已经悄悄的埋了下来。
呼延瑀说道:“。。。。。。那李光弼受了唐皇谕旨,领西北健军五千人渡过黄河,直奔河东,图的是力保太原城不失。安禄山为了当皇帝,急着攻下河北河东各地州郡,为他进军长安洛阳扫平障碍。这一回竟然派了帐下头一员大将、一字并肩王史思明带领十万精兵,直扑太原,又以猛先锋蔡希德为副帅,大军浩浩荡荡来到太原城下,史思明纵马提刀跃出本阵,来到城下叫阵。只听得城头上一声锣响,城门大开,五千儿郎抖擞精神,旗号分明,出城展列阵势。为首一员大将手提宝刀,头戴银盔,威风凛凛,喝道:‘我乃河东节度使李光弼,贼将史思明,速来受死!”
史思明也不着急交战,对李光弼拱手言道:‘李将军有礼,我素知你李家来历,你本不是中土汉人,炎黄苗裔,你李家出身与我等并不二致,都是塞外胡人,你父李楷洛,本是契丹族长,武瞾时归附唐朝,多立功劳,然唐人以李元帅为胡人,终不信任,只是用他东征西讨,又不给他宰相位置坐。如今派你来守太原,又何尝对尔真心实意,只与你五千兵卒,就来守把太原重镇,真乃儿戏之言。将军本是胡人,与中原之人并非同种,何必受此嫌隙,去为唐皇效力!如今大燕皇帝威加四海,有精兵百万,天下归心,我塞外胡人何时有过这样的风光?阁下为我胡人中不可多得一员良将,为何不弃暗投明,与我一起为大燕皇帝效力,只管你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不必再受那李家老儿的鸟气。’
李光弼仰天大笑,对那史思明喝道:‘汝乃犬羊禽兽之性,不知礼仪教化,才发此狂言,我有一语,诸军细听:
我本塞外契丹胡人,因逢机缘,归顺大唐,自此方知信义之重,圣人教诲,自此三军将校,无不雀跃,诸部健儿,尽皆欣喜。我父归顺唐皇,被封为国公,自忠心扶保大唐,为官家效命,真不愧为官家座前一名忠臣!我身为李家子孙,当以忠义为家训,与反叛逆贼不共戴天!我素知汝与安禄山贼底细,汝等本是塞北胡人,自小纵横无赖,靠着一张利嘴,为粟特人做通译谋生,后混入卢龙军中充军效力,是先皇恩宠,将汝等一步步从小卒升为方面节度,先皇于汝等之恩义,只可谓再生父母,二世爷娘!如何敢狼子野心,便行篡逆之事!汝等起兵之后,见人即杀,见财货便夺取,珍宝女子,尽行席卷,村社城池,付之一炬!自古禽兽之性,不过如此!今天下忠义之士,恨不能食汝二人之肉,汝等正合战战兢兢,以待天兵到来!如何敢鼠辈聚集,在此妄称正朔!今新皇登基,派遣我前来镇守太原,正合生擒汝等,献与阶下。今日你等大会群贼,前来送死,正合本将之意,无耻逆贼,速来与本将一决胜负!’
史思明闻听大怒,当即挥动一条八十二斤精钢狼牙棒,催马直奔李将军而来。李光弼并不慌张,举起手中宝刀,将狼牙棒架在半空。。。。。。。”
他正说的热闹,城头上突然传出急速的铜锣声响,那是招呼众军上城防守的号令。
郑云鸣打断呼延瑀的精彩评书,高声说道:“李河东在太原城下践行了自己的诺言,终于书名青史,流芳百世,今日轮到咱们上阵了!告诉我,你们究竟想不想为千年之后传颂,成为千百代后人心中的英雄!”
“愿效死力!”迎接他的是震天彻地的欢呼声。
郑云鸣手扶宝剑,正要发布出师的命令,突然看见远方西街上远远的走过来一大群人。这时候平民都躲藏了起来,军队都在准备迎敌,究竟是什么人迎着敌人飞来的砲石冒险出来街上呢?郑云鸣一眼望去,当即觉得麻烦起来。
来的一大群都是女人,都是荆鄂都统司上下的军妇们,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宝贝如夫人赖如月。如月还是穿着她那套漂亮的亮银细甲,可惜手中威力惊人又轻便的银漆宝雕弓自从成亲之后就被石文虎收回去,不许她随意使用。但她贵为副都统家内,军中谁敢不恭敬应对?当即有人将战场上缴获的角弓挑了一张适合她使用的,用铜皮裹了,漆上银色,作为她的配弓。除了她之外,这一大群荆楚军的家属们,个个挎刀带弓,收拾的干净利落,仿佛是要准备随时挺身上阵一样。
第四十九回 武骑千群谁堪渡(4)
郑云鸣皱了皱眉,低声喝道:“你们干嘛来了?蒙古鞑子马上要攻上来了,这时候女人来捣什么乱?”
赖如月并不答话,只是冲着身边一个中年妇人使了个眼色。那粗手大脚的中年妇人大步走到葛怀面前,将手中一口沉甸甸的铁刀塞入他手里,大声喝道:“老家伙,这是俺爹留下来的兵刃,昨天你们折了一阵,可给咱家丢了不少人啦,这回再在鞑子手中吃了瘪,连彬儿也没脸在孟都统手下呆下去啦,一家人收拾好包袱回家种田去!”
葛怀胡子一抖,眼珠子瞪的老大,喝道:“军中大事,怎么轮得到你这婆娘多啰嗦,早些滚回家里的地洞看好一对孙儿孙女,这几个鞑子怎么是老葛的对手?”
郑云鸣看他们老夫妇吵架很是有趣,只见赖如月又冲着下首的秦半夏使了个眼色,半夏用手遮着脸,迈着小碎步快步跑到王登面前,将手中一个小纸包递到王登手中,用蚊子一样细弱的声音说道:“这是我在关帝庙里求的避箭符,听旁人说,有了这道符咒在身上对面的弓箭就射不中了。。。。。。。”
王登望着她的眼神都温柔了起来,低声说道:“你要好好的躲在洞里不要出来,蒙古人的砲石厉害,外面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有我在,有郑都统在,有大伙儿在,鞑子就算有一百万人也攻不进来的。”
赖如月看着两人卿卿我我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的模样,旋即板起了面孔,朝魏若兰做了个手势,魏若兰将手中那面巨大的木制盾牌递给了她。
这面盾牌很是巨大,几乎可以将赖如月小小的个子整个遮住,她用力的挽起这面盾牌,走到了郑云鸣面前。
“众军听了!”她对着城下的军士们喝道:“站在此处的就是你们的家内人!你们在城头上奋战的时候,我们就站在你们身后,随时支持着你们!男人拼光了,我们来填进去,只要襄阳城中还有一个活人,就不让鞑子染指襄阳!众家娘子,大家怎么说!”
军妇们齐声喝道:“要么打了胜仗回来,要么永远不要回来!”
赖如月笑了笑,冲着她们摆了摆手,军妇们冲上前去,纷纷将手中的平安符塞进夫郎的怀中。
这一刻生离死别的场景,让郑云鸣觉得分外感慨。只见赖如月将手中的大盾朝他手上一放,大盾的分量几乎将他拉了个趔趄。
只见她一双妙目直勾勾的瞧着自己,眼神仿佛千言万语不能倾诉。
然后只有一句简短有力的话语:“要么打胜了回来,要么把尸体放在这面盾牌上抬回来!”
“这娘们儿,真不会说话。”郑云鸣将盾牌顺手往韩锋手里一丢,朝着众军摇晃着双手,用极为夸张的神情喊道:“?:“汝辈且向前,救取吾首级!”
原话是当年刘光世在拓皋之战前所说的,当是时,金人以二十万大军入侵两淮,岳飞救援不及,而刘光世缩在后方,前方只交给部将们去对付,高宗大怒,亲自赐了宝剑给他,对他言道,要么用这口剑斩了敌军大将的脑袋回来,要么打败了用这口剑斩了自己的脑袋回来。刘光世仓皇间对前方诸将大喝道:“汝辈且向前,救取吾首级!”于是诸将不敢不奋力死战,终于在拓皋将金人打败。
这一刻众军看见本军主将滑稽的模样,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郑云鸣突然脸色一变,面色严肃的握住腰中佩剑,右手朝着城墙一摆,高喝道:“出师!”
城墙上已经站满了神情紧张的兵士,每个串楼内都有弓手在待命,郑云鸣在西门城楼的内部设下桌案,举目朝着城下望去。
排成一个个整齐方阵的大军,高举着各色各样的字帜,如山般缓缓压向襄阳城的模样,正像无数次他在梦中惊醒的场景一样,如今真的见到了,反而不觉得如何紧张。
就好像当年在科举场上提起笔的那一刻,反而头脑分外清醒。他就是这种压力越大,越是能冷静应对的奇怪性格。他坚信着这些和自己同生共死的部下,坚信着襄阳城中军民抗战的决心,也坚信着自己的命运不会就这样结束。
蒙古军的第一波攻击是常例的冲车和云梯为主,六辆精心打造的冲车,车顶覆盖着牛皮,在军士们的推挽下缓缓向前。不过它们肯定不是这一波攻势的主角,因为城下有二十六丈宽阔的护城河将一切重型攻城兵器隔绝在城墙外。郑云鸣这一刻无比庆幸那个不惜人力工本将护城壕扩宽三倍的超巨大工程。这个工程,几乎称得上是整个城池改建的最核心部分,为了能够按期完成这个浩大的工程,甚至不惜将城墙包砖这么重要的工程缩减了规模。调动了无数在京湖平贼作战中俘虏到的夫役,用金钱雇募了数不清的其他民夫,甚至在训练中的襄阳诸军亲自参与土工劳动,一切只为了这道在天下城池中可以称作规模最为宏伟的护城河的及时完成。
人力和物力的紧张有时候让负担城壁整修任务的官员们颇感头疼,不止一个官员对赵葵抱怨过劳力短缺、物料缺乏、工期太紧,郑云鸣的耳朵里都塞满了抱怨声。这是难免的事情,一方面要为秋天展开的战争储备足够的战备资源,但同时又要进行耗费如此惊人的城防工程。紧急的时候郑云鸣也曾经不顾身份,亲自到各地豪强的庄园里拜会,从他们已经所余不多的余财中压榨出一部分来补贴经费的缺额。总算赶得及在战争开始之前完成整个城防建设。
而只有在战争降临的这个时刻,郑云鸣才能体会赵葵当初坚持的一定要护城河按时完工的观点是有多么正确。原本的护城河只有六丈四尺宽,在西陲已经算得首屈一指。但从蒙古人在北方战争的实际战例来考察,这种六七丈阔的护城河他们也有克服的战例。而这种二十六丈广阔如同真正的大河一样的护城河,在南渡以来从没出现过。在这道人造的天堑阻隔下,冲车、鹅车和楼橹都起不了任何作用。蒙古人的冲车只有等步兵越过护城河后想法放下吊桥才能使用。
让他们来吧,郑云鸣想着,悬挂吊桥的六条铁索是郑云鸣和杨掞亲自监工打造的,如果他们以为可以轻易破坏,尽管让蒙古人来尝试。
一名制置使衙署的亲兵登上城楼前来参见,躬身禀报道:“制置使已经在衙署坐镇,号令各门守将,随时将战况呈报上来,如遇军情紧急,必须及时向制置使请求援兵,切不可逞强而为,导致误了大事。”
郑云鸣心中暗笑。守备四面城壁的主将都不是怯战的人,正因为赵葵把京湖不怕死的将军们抽调往襄阳城,最后才会派人来挨个通知大家不许凭着血气不肯求援。
西门城楼上坐镇的荆鄂副都统郑云鸣,面对着蒙古人三个汉军万户的攻击,要确保西北角和西南角两处的安危,承担的防御任务最重。北门城楼坐镇忠顺军统制孟璟,面对行中书省粘合重山调配下的严实军和忽都虎军各一部,东门坐镇制置使司直辖都统制胡显,指挥着襄阳城中所有忠义军部队,包括了三支从北方撤退的忠义军马,和魏祖圭率领的一支保捷民兵。三忠部队自然最不可靠,但胡显威名素著,以他的资历足以弹压的住这些纪律不严的忠义人军队,何况东门的蒙古万户脱端携带的都是蒙古本部精锐骑兵,是蒙古人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于进行攻城的王牌之师,第一波攻城东门是不可能遭到攻击的。而相对等的,坐镇南门城楼的荆鄂都统万文胜面对的就将是铺天盖地的攻势,这里屯住着女真万户夹谷留启和汉军万户史天泽的一部,将是首先发起攻击的部队。
凭着从临安得到的详细情报和战前周密的侦查,宋军终于能够达到在战事开始以前就能查清进攻襄阳的敌军的番号。对于守御城池这是至关重要的帮助,有了详细的情报,宋军才能在安排布防时进行有针对性的部署,对于兵力不足的防守一方这是最明智的防御策略。
另外,制置使司还掌握着作为最后作战兵力的五千四百名骑兵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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