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都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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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儿的话啊爷爷，如今炎宥帝昏庸无能，若不是有您在，炎国怕是早就灭了，只要爷爷您想，这帝位哪里轮得到他！”
　　炎景笑了笑，“俊儿，爷爷都快六十了，有些事不可强求啊。还有，你小子可得注意着些，这种话可不能让外人听见。”
　　“知道了，我机灵着呢！不过爷爷您可不老，看上去最多不过不惑之年。”炎俊眨眨眼，给炎景续上茶。
　　
　　炎景又笑了笑，“你的嘴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炎俊说的算是实话，炎景虽说已年近六十，但从体态上看绝不像垂老之人。
　　
　　“最近烺儿在做些什么？”
　　“表哥很勤奋啊，练武、习字，没空理我。”炎俊的表情有些沮丧。
　　“难怪你不去缠他跑来缠我。”他转头看向炎俊，原本轻松的神色中突然带上了些深长的意味。
　　“我这辈子就只有一双儿女，结果都先我而去了。我可就剩下你们两个了，你们一定要好好的……”说道此处，炎景不禁有些伤怀。
　　“爷爷放心，我和阿烺都会好好的……”
　　
　　“阿烺，阿烺！……”炎俊站在练武场边喊了好几声炎烺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将弓箭放在一边。
　　“有什么事吗？”他淡淡问道。
　　炎俊双手放在背后，“你先把手伸出来！”
　　“别闹了，有事就快说吧！”
　　见炎烺没有要伸出手的意思，炎俊觉得很没意思。“阿烺，你好无趣啊！”
　　“你说过很多遍了。”他淡淡提醒。
　　“……”
　　“不和你玩了，这个给你！”炎俊将手中的东西交给炎烺。
　　“兵符吗？”突然接到这种东西炎烺觉得有些惊讶。
　　
　　“你一天不是看书练字便是练武，当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皇上已经下令对魏国开战，且将任命大将的权力交给了爷爷，你不在场爷爷便叫我把兵符给你，让你去当大将军，高兴吧！”
　　炎烺只是看了看手中的兵符便将它收入怀中。
　　
　　“这次你也要去吗？”
　　
　　“当然，不过不上战场！”他笑了笑，一脸的无邪。
　　
　　




22

22、第二十一章　。。。　
　
　
　　魏七十五年，冬。
　　
　　这年的冬天似乎来得格外的早，不过十月下旬上京城内便飘起了大雪，这雪一直断断续续地下着，直到临近正月还没有停的迹象。
　　
　　魏国国内风雪成灾，庄稼歉收，连上京城内都涌进不少的灾民。而炎国在半个月前对魏国正式下了战书，这对于魏国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虽说魏国早已做好了与炎国一战的准备，但面对善战的炎国军队，加上后备资源的不足，魏军还是节节败退。
　　
　　“皇上，我们还是回去吧！”小喜子走在紫来身后小声地说了一句，目光有些焦急。皇上自从上次在御花园昏倒之后便小病不断，今年的冬天又格外地冷，这雪都连着下了两个月了，陛下的风寒还没有好全便出宫去，这病就更难好了。
　　
　　紫来走在前面面色凝重。由于连月的大雪，街上的积雪很深，原本繁华的街道变得冷冷清清。过路的行人皆是愁眉苦脸，残破的祠堂、土地庙内挤满了外地来的灾民，他们原本以为来到魏国最繁华的上京也许能谋得生机，却不料连上京也是这副清冷的景象。
　　
　　“小喜子，我这个皇帝时是不是当的很失败啊，所以现在的情况才会如此糟糕。”
　　“皇上，您没有做错过什么，这不过是碰巧罢了。”小喜子不知该如何回答，尽管他知道陛下的内心很不好受。
　　
　　紫来在宫外走了一圈，回到宫时天色已经暗了。晚膳过后，宫灯一盏接着一盏地亮起，映着殿外依然飘飞的大雪显得那般飘渺。他坐着看了一会儿起身走了出去，皇城内外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很干净，但也很寂寞。
　　
　　“陛下，刘羽求见。”
　　“宣。”
　　
　　刘羽风尘仆仆地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封信件。
　　
　　“又失守了吗？”
　　
　　刘羽沉默了一下将那封信递了上去。
　　
　　的确是又失守了，前方来报，炎军离上京只隔了五个城池，远征大将军以死谢罪。
　　
　　“皇上，臣请求出战！臣誓死保卫皇城及皇上的安全！”
　　紫来低下头，“去吧，剩下的人不多了。刘羽，你说我们能撑到来年吗？”
　　“臣定会尽力而为！”刘羽将头再低下去些，害怕对上皇上的眼。
　　
　　对于这场战争刘羽也没有半分把握，只能是尽力而为了。
　　
　　紫来将诏书拟好交给了刘羽。他领着圣旨带着亲卫队连夜纵马出了城门。直到他们一行人消失在雪中紫来才转身离去。
　　
　　“小喜子，跟我去一趟大牢。”
　　“是，陛下。”
　　
　　夜深了，雪花还在飞舞，门前的灯火变得忽明忽暗。天牢的守卫打了个呵欠，使劲搓了搓手以图驱赶这罕见的寒冷。这是牢门突然大开，牢头走了进来，谨慎地迎进几个人。为首的那人虽面有病容却有一种不容侵犯的威严。
　　
　　身边的几个臣子要向他下跪却被他阻止。
　　
　　“算了吧，大冷的天就不必受那么多礼节了。”他便说完便走进大牢，径直走向最里面的那间牢房。
　　
　　那件牢房其实并不像其他牢房那样脏乱，一切收拾的挺干净。那穿儒衫的犯人正伏在放着一盏小油灯的桌前看着一本书。
　　
　　紫来走到牢门外叫人将牢门打开走了进去，温成康见竟是紫来来了立马放下手中的书本叩首行礼。
　　
　　“温相不必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脆弱。
　　
　　温成康抬起头来，见紫来的脸上几乎没有什么血色，苍白地如同外面飘飞的雪，心里便知道这些日子他必定是受了不少苦。
　　
　　“我来这儿是想拜托温相一些事。”
　　“罪臣定当万死不辞！”
　　
　　“温相喜欢母后吗？”他淡淡问道，仿佛这并不是一件特别能令人吃惊的事。
　　温成康一听连忙跪下，“罪臣不敢！”
　　“其实我都知道，如果不是母后，你也不会如此地帮我。魏国的气数将尽，我希望你能把母后带走，去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她过上平静的日子。”
　　
　　温成康静静地听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在牢中时他不是没听说过魏军的节节败退，但他心里知道，在这个时候，在这种情况下，魏国想要反败为胜已经不太可能了。
　　
　　“皇上您呢？”
　　“等你们走后，我自会想办法。温相你就答应我吧！”
　　
　　看着紫来那双认真的眼眸，温成康重重地点了点头。
　　
　　“臣答应陛下的一定会做到。我走后陛下一定要万分小心，炎军太强，若真的打不过请陛下还是先避退的好。”
　　“我知道的，我现在就放你出去。”
　　
　　温成康收了收桌子上的书，随紫来走出大牢。很久没有出来，没想到魏宫里竟积了如此多的雪，整个宫殿白茫茫的一片，很是萧索。
　　
　　紫来边走边慢慢地说着一些事，比如太后的病在喝了王御医的药后好了很多，不再那么狂躁不安了，神志也变得清明了许多，但以前的有些事却似乎有些记不清了。
　　
　　“不过这样也好。”紫来淡淡笑着，神色却有些寂寞。
　　“她只记得我是她的儿子，其他的很多事都记不起来了。这样的话，她会活得更快乐。”
　　
　　他继续走着，小喜子在一旁提着灯笼为他照亮。
　　
　　来到贵和宫前，他停下。
　　
　　“温相你进去吧，一切都准备好了。你带着母后连夜走吧，不要再回这里了。以后有缘我会去找你们的。”
　　“陛下不进去在看看太后吗？”
　　
　　他笑了笑，“不了。”便又走进了雪中。
　　
　　温成康看着他越走越远，背对着他跪下。
　　
　　“臣一定会好好保护太后！”
　　
　　紫来摆摆手，渐渐消失在风雪的路上。
　　
　　魏七十六年，除夕。
　　春节是炎魏两国共有的节日，炎军在连战大捷的情况下竟然向魏国宣布停战三天，这时炎军距上京不过四个城池。
　　
　　“皇上，您打算什么时候走？”小喜子有些心急，他虽不懂政事，但也能看出这次战争炎国是必胜无疑。
　　“再等等吧。”紫来的神情很是落寞。
　　
　　小喜子神色有些黯然，将手中的汤药呈给紫来，紫来慢慢的喝下，苍白的脸上似乎添了几丝血色。
　　
　　他将手中前线送来的情报放下，披上紫貂的披风走到了城墙之上。
　　
　　魏宫内的灯火飘渺如幻境，宫外的灯火就更是难辨。
　　
　　母后已经和温成康走了好几日，向着更南的地方。听说更南的地方不会下雪，一年四季如春，那该是多么美丽啊，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也想去的。他笑了笑，仰头去看那飞舞的雪花。
　　
　　今年由于战争和天灾，他取消了每年除夕的夜宴。还记得在最初的时候，除夕的夜宴总是那般热闹，欢快的歌舞、慈爱的父皇和母后……而如今，偌大的魏国皇宫里却只剩下他，还有那寂寞纷飞的雪花。
　　
　　　

作者有话要说：旧梦篇就要结束了，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留言告诉我喔。




23

23、第二十二章　。。。　
　
　
　　魏七十六年，元宵节。
　　上京城内雪花依旧飞舞，炎国在停战几日后再度对魏国发动出击。前方来报，刘羽在昨日的战事中失去了联系，生死不明。而今日，炎军已兵临城下。
　　
　　今日的紫来没有再穿上皇袍，而是穿了一身紫衣，头发也只是随意地系在脑后。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龙椅上，等待炎军的到来。
　　
　　就在刚刚，上京已破，炎军涌入城来，该快到皇宫了。皇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们一个个地逃走，偌大的皇宫里冷冷清清。
　　
　　“皇上，您怎么还在这里啊？炎国的兵都快打进来了啊！”小喜子刚刚没见到他的帝王，来到朝堂上发现紫来还静静地坐在那里。
　　“罢了，一切已成定局，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皇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您前几日不是答应了温丞相要先避退的吗？”
　　“小喜子，你不明白的。我很累，不想再继续下去了。何况这皇位本来就不该是我的……”
　　“皇上，您怎么能这么说？……”
　　
　　此时紫来的眼中一片寂静，像一潭没有波澜的死水。他起身，开窗，窗外飞雪茫茫。看着那纷飞的雪，他眼中似乎有了一丝涟漪。
　　
　　还记得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似乎也是元宵节，似乎也一样的大雪纷飞。那个美丽的男孩在热闹的夜宴中穿着一身月白的衣衫，眉目那般艳丽，神色却又是那般清冷。
　　
　　“如果坐在这位置上的是他，也许魏国就不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吧……”
　　
　　小喜子安静地站在大殿的一角，决定无论如何都一直陪伴在帝王身边。他比紫来年长两岁，在很小的时候便跟随在他身边。他无法了解紫来的心中所想，但他可以一直守着他，直到最后一刻。
　　
　　皇宫外厮杀声隐隐传来，皇宫的大门在炎军的攻击下訇然大开，军队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等了一会儿却没有人进入这座大殿，紫来索性将偏门整个地打开，雪花纷纷飞了进来，迷乱了他的眼。多年前的往事不断地在他眼前浮动，父皇和母后的笑脸，三月听经阁外的桃花，严厉的严夫子，以及那首诗，是怎么念的呢？“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下一刻正门砰地打开又慢慢合上。
　　
　　紫来转过头，只听见小喜子喊了声“陛下”便倒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温热的液体溅了他一脸。不知是因为还在发着烧还是别的什么，他觉得视线有些模糊。一把带血的剑抵上他的脖颈，他对上那人的脸，却是愣住了。来人的脸上也溅满了红色的液体。
　　
　　“魏紫帝，现在魏国的江山已经尽数被炎国收下了。”他缓缓说着，不带一丝感情。
　　
　　那人有着一张极好看的脸，英俊、清逸，神情中带着些冰雪般的清冷，但那眉目却是他极熟悉的。
　　
　　紫来不禁伸出手，轻轻唤道“子瑜……？”
　　
　　




24

24、第二十三章　。。。　
　
　
　　紫来嘴角微微扬了扬，淡淡地笑了。没想到在死前还能看见这样的幻影，看来上天还是待他不薄的。
　　
　　“子瑜，你恨我吗？”
　　炎烺将剑收回。“你认错人了。”
　　“你曾经救过我，我便欠你一个人情。今日我不杀你，走吧，再也不要出现在上京。”说罢便要转身离去。
　　
　　“皇兄，不要走，不要留下我一个人……”紫来见子瑜的影子就要消失，再也顾不得什么从背后抱住了他。
　　
　　“你病了。”炎烺转过身，无意间触到紫来的额头，才发觉他的体温高的吓人。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下一刻紫来缓缓向下倒去。炎烺一把抱住他，免得让他倒在地上。他看了看他烧地通红的脸，决定不管怎样先帮他一次再说。
　　
　　“将军，这是……”一位副将见将军一人前去主殿久久不回，觉得有些奇怪便大着胆子推门进去。没想到一进去便对上将军冷冷的目光。
　　
　　“不是叫你们不用进来吗？”
　　“属下知罪！”他连忙跪下。
　　“算了，你出去告诉其他人，魏紫帝已经被我杀死。”
　　
　　“这……”那副将迟疑了一下，往大殿内扫视了一番。大殿里空空荡荡的，只见一个太监的尸体，哪里见到什么皇上？还有，将军手中抱着个年轻俊朗的公子哥又是怎么回事？
　　
　　“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他的语气又重了几分，那副将听了直打哆嗦。
　　“是，属下明白！”他擦擦额边的汗滴，炎将军可不是好惹的人物，一路战来他早已了解到他几乎是杀人不眨眼，甚至对自己的亲人也冷淡的很。他疾身退了出去，生怕下一刻将军便改变了主意，将他灭口。管他到底有没有杀死魏紫帝，反正魏国的江山已经是炎国的了。
　　
　　炎六十年，元宵节。
　　今日，炎国终于将魏国的江山收入囊中，炎国上下一片沸腾。今日魏宫破后，炎国的官兵们便占着魏国的宫殿开起了庆功会。
　　
　　作为监军随大军而来的炎俊听说魏帝已死，连忙赶到魏宫想祝贺一下炎烺，却不料大半天也找不到他的身影，问了半天才在御花园中的小木屋里找到了他。
　　
　　他推门进去，炎烺站在床头，冷冰冰地看着床前正忙着给人诊脉的两个军医。
　　
　　“阿烺，呃，别这么看着我们可爱的大夫们啊，瞧你把他们吓的……”
　　
　　两个大夫同时擦了擦额上的汗，有些感激地看着刚刚进来的另一位炎大人。炎将军冷冰冰的眼神他们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怎么样了？”
　　“病人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是风寒久治不愈加上最近再次受寒，所以有些发热。不过这病说大不大，只是调理起来得费些时日。”
　　“快去煎药。”
　　
　　听到这句依然冷冰冰的话，两位大夫如释重负，拿好东西便赶忙出去了。
　　
　　炎俊凑近瞧了瞧躺在床上的人。他眼睛紧闭着，脸上带着病态的嫣红，眉目很是温润秀美。
　　
　　虽说炎俊随炎康进宫见过魏紫帝，但都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