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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欲则刚-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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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皇帝大宴宾客的宫殿,其他地方都寂寂无人,舒齐纨再站在风和殿门口,随着李玄推门的一声吱呀,忍不住又皱了皱眉。
  
  黄袍广袖那人的气息飘荡在鼻尖,这间冷冰冰的宫殿,带给自己太多的耻辱,太多的不能承受。
  深吸了一口气,迎着李玄玩味的目光,舒齐纨大步踏入,不管他身上流的是不是皇家的血,他当日在太后面前发下的宏愿始终就没有变过,不管他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或者,多么的不择手段。
  
  喧闹声逐渐淡了下来,热闹了一夜宫中的宴会终了,踉跄地脚步声由远而近。一名内侍推开门,另外两名内侍扶着清寒跨过门槛,又有几名内侍鱼贯而入匆匆赶去点灯。
  
  李玄忽然捏住舒齐纨手腕暗暗使劲,舒齐纨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招,一个不留神闷哼了一声。
  
  “舒齐纨?”清寒借着酒意喊出这个名字。
  
  舒齐纨咬紧牙关,抵死不肯再出声,李玄如此做法,是把他舒齐纨当作什么人了?
  
  清寒酒意上涌,忽然想起那日风和殿里的抵死缠绵,舒齐纨饶是药劲发作,被折磨得发了一身虚汗喉咙也只得几个闷哼的音节,当真是个硬骨头。
  
  “你们都下去。”
  
  内侍退下之后,清寒一个人摇摇晃晃走到塌边,轰然倒下,忽然嗤笑一声,喃喃道: “你知道他称病不来的,怎么还不死心?”
  
  舒齐纨听了心里正不似个滋味,忽然听见耳边噼啪作响,李玄不知什么时候已点了一盏宫灯,正举着凑到他面前。
  
  “舒齐纨!”清寒猛地从塌上坐起,“真的是你?”
  
  李玄缓缓开口:“陛下,还有我呢!”
  
  “李玄!你怎么会在这里,擅闯禁宫乃死罪,来人哪!”偌大宫殿内回荡着清寒透着凄厉的声音。
  
  舒齐纨轻轻叹了口气,两度逼宫自己都牵扯在内。望向塌上面色苍白的清寒,圈在这看似平静地皇宫内,难怪他会这么不信人。
  
  “我想向李大人讨个人情。”舒齐纨淡淡开口。
  
  “什么人情?”
  
  舒齐纨青色广袖飘动,一手指向枯坐塌上的皇帝,“我想亲自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为谁风露立中宵~俺是多么萌这句啊~




20

风露中宵(二) 。。。 
 
 
  李玄略一沉吟,拔剑递给舒齐纨,弑君的罪名有人出来担是最好。他只没料到舒齐纨心狠至此,至亲手足也敢杀,不过转念一想,皇上对这位舒大人的所作所为,实在称不上是手足之情。
  
  舒齐纨握住剑柄的一刹,清寒心如死灰,索性闭目不语。
  
  舒齐纨持剑稳稳踏出一步,陡然回身后刺,李玄心头大骇之余掏出怀内藏着的匕首格挡,铿锵一声,剑断两截,李玄持匕首来攻,舒齐纨躲也不躲,只微微偏了偏身子,握着那柄残剑,一剑刺入李玄胸膛。
  
  李玄死不瞑目。他到死也没有弄明白是什么原因让舒齐纨临阵倒戈,或许他永远也不会明白,舒齐纨从来就没有站到他这一边。
  
  李玄的匕首还插在舒齐纨肩头,舒齐纨像是忘了这回事一般,从李玄怀里拿了染血的诏书,,一步步走近清寒。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清寒睁开眼,只见到面前血染青衣舒齐纨。
  
  “你受伤了。。。。。。”百转千回,最终还是说了这么一句。
  
  舒齐纨忽然开口:“先帝和长安公主的事,你可知道?”
  
  清寒的脸色陡然又白了几分,失了血色。
  
  舒齐纨捏紧拳头的骨节咯吱作响,忽然伸手拔出肩上的匕首。
  
  温热的血溅在清寒脸上,下一刹朝珠玉冠叮叮当当滚落一地,几缕发丝随着清寒散开的头发飘落。
  
  清寒面上那滴殷红的血液仿佛感受到这刻骨的恨意一般迅速凝固,他恨我恨之入骨,清寒嘴角绽放出一个笑来,但到底还是舍不得杀我。
  
  舒齐纨一抬手,诏书飘然落在清寒身前。
  
  “原来。。。。。。你。。。。。。”清寒哆嗦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舒齐纨沉默半晌,忽然开口:“陛下,李玄死了的消息不能走漏,禁军只怕要来一次换血。另外,李玄已死,臣愿南下为陛下分忧,南齐这些日子也嚣张够了。”
  
  清寒如梦初醒,恍惚间忆起那日命他奉酒钦安殿,他也是这么说,臣舒齐纨愿为陛下分忧。
  
  见清寒迟迟无语,舒齐纨忽然俯身揪住清寒朝服衣领,凑在他耳边说:“今时不同往日,清寒,我舒齐纨今日没有与你争这天下,并非我没这个能力,而是我不屑不愿,我既生为将种,就是安边戍国的命,我一日称你为陛下,这一生都会称你为陛下。”顿了顿将清寒手中捏着的诏书收回,转身便走。
  
  谢燚一等宴会散了便直奔舒府,听说舒齐纨病了,虽不知真假,下了马车才发现舒府大门紧闭,天光微亮,几声鸡鸣,在门口呆立半晌也不知是去是等。
  
  “见了此情此景,才发现你们中原的诗所言非虚。”
  “什么诗?”谢燚转身见了赫连,本能地问道。
  
  “如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谢燚心里暗骂赫连是个半吊子,这都快天亮了,哪里还是立中宵,可终究是难免一阵窘迫,国字脸上又泛出可以的一抹红。
  
  赫连入宫赴宴前特意吩咐人留门,这时大门洞开,见谢燚还站在原地不动,忍不住提醒:“谢大人可是来找舒大人?”
  
  谢燚赶紧跟进去,与赫连分道扬镳,直奔舒齐纨平日住的厢房。走了两步又觉得太过突兀,哪里有天还没亮就来探病的,顿住脚步一抬眼便看见舒齐纨平日住的厢房,没关门。
  
  “舒大人?”
  没有人应。
  
  难道病入膏肓了?谢燚连忙走进去,屋内漆黑一片,谢燚盲人摸象般在桌上探到了烛台,又取了火折子点燃,满室寂静,舒齐纨不知所踪。
  
  “不是说病了吗?怎么不好好在家养病?”谢燚自言自语之间将烛台重新置于桌上,眼角不经意瞥见桌面反光。
  
  新任的大理寺卿已经养成了揪着蛛丝马迹不放的习惯,本能地低头细看,模糊的一块墨迹下边还站着些许红色印泥,细细看来,谢燚心下跳漏一拍,那团墨迹反过来看刚好是一个玄字。
  
  李玄来过,舒齐纨又不见了。。。。。。
  
  谢燚匆匆走出厢房,刚好迎面碰上端着水盆的平叔。
  “平叔,你可知舒大人去哪里了?”
  “公子没在房里?”平叔反问,“兴许是睡别间去了。”
  
  谢燚一间间找下来,皆不见舒齐纨踪影,不知不觉走近西厢,赫连站在院内忽然漫不经心地开口:“谢大人如此惶惶,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方才我们一出宫,好像里面就戒严了。。。。。。”
  
  谢燚无暇搭理他,速速奔出舒府,乘了马车回家。他虽升了大理寺卿,御史大夫的职位皇上一时半会也没动,御史金印仍放在家中。
  
  薄薄晨曦中,一人独行于东宣门外的青石板路上,一辆马车匆匆驶过,忽然吁地停下,马车上滚下慌慌张张的一个人来,冲上去一把揪住行在前头的这人。
  
  “舒齐纨,你让我好找!”
  
  舒齐纨呲牙的同时露出个虚弱无力的笑来,本想着万一事败,留点讯号给谢燚也好有人替自己收尸,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
  
  谢燚挪开自己的手,这才发现舒齐纨左胸口有一大片血迹。
  
  “这是怎么回事?李玄来找过你?他想做什么?你怎么一身是血从皇宫里出来?皇上他怎么样?”问出最后一句是因为想起了舒齐纨阵前斩杀主帅的狠绝,若要说舒齐纨有什么不敢做的,谢燚答不上来。
  
  舒齐纨气力不济,又被谢燚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更加头昏眼花,软软倒在谢燚身上,轻声道:“你这么多问题,非要我站在大街上一一答来么?”
  
  谢燚不敢再问,招呼车夫把车赶到跟前,又将舒齐纨扶上马车,吩咐车夫去医馆。
  马车内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谢燚几次张了张嘴,瞥了舒齐纨发白的脸色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谢燚,你觉得我会和李玄串通起来,谋朝篡位吗?”舒齐纨忽然问。
  谢燚张口结舌,最终一咬牙,点了点头。
  
  舒齐纨不怒反笑,撑着身子靠近谢燚,“都说千金一诺,谢燚,我若许下重诺,此生此世都忠于大梁,忠于皇上,你拿什么来跟我换这一诺?”
  
  舒齐纨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惹得谢燚面上渐渐升温,谢燚万万想不到舒齐纨会这么说,思绪百转千回,最后有些艰难地问:“你想要什么?”
  
  舒齐纨笑意更浓,赶紧利落的吐出一个字,“你!”说完退回原位,“若大梁大理寺卿谢燚愿归我所有,我舒齐纨戎马一生,愿还大梁一个太平天下!”
  
  谢燚被这铿锵有力的一个字一句话震得心头发麻,半晌才说:“你。。。。。。”太多情绪掺杂其中,怒也不是,恨也不是,就连为舒齐纨最后一句话窃喜也不是。
  
  “想好了没有?想好了不如击掌为誓?”舒齐纨嬉笑着说,一面费力地将手抬高。
  
  谢燚不知自己是受了什么蛊惑,不及舒齐纨抬高手掌,反手一握,算是誓成。
  
  舒齐纨若有异心,方才在风和殿已可取而代之,如今空手套白狼讹了谢燚一场,心内阴郁之气一扫而空,用剩下的那只手从怀中摸了裹着先帝诏书的那块玉,一齐扔给谢燚,仍是笑着说:“给你,免得你觉得不值,也免得我反悔。”
  
  那玉谢燚早已见过,诏书才是真正的让人惊心动魄,谢燚牙关咬紧,生怕自己一张嘴便会惊呼出声。
  
  舒齐纨疲倦地闭上眼睛,只嘴里尤自喃喃:“你既是我的人了,安排你件差使不过分吧?当年武威一役,宁怀侯全军覆没得蹊跷。。。。。。”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晕了过去,谢燚探了探他鼻息,放下心来,小心将诏书和玉佩收进怀内,他亲眼所见南安侯辛如意的下场,这些东西说不定日后可保舒齐纨不重蹈覆辙。
  




21

李代桃僵(一) 。。。 
 
 
  转眼间已是深秋时节,谢燚仍是一身漆黑官服,撑着脑袋对着案上摆着的厚厚卷宗发愁。
  敲门声忽然响起。
  谢燚头也不抬,“进来。”
  
  门一开,阵阵寒风也跟着鱼贯而入,吹得卷宗纷乱,谢燚浑身一凉,忍不住走神,冬天快来了吧,也不知那人现在行至何处,江左还是萤城?
  
  “公子。。。。。。公子。。。。。。”连着两声,谢燚才回过神来,掩饰地咳嗽一声,“什么事?”
  
  “回公子,皇上今晚设宴,请公子进宫赴宴。”
  搁下笔,谢燚转头看了眼外间天色,眉头又不自觉地锁紧,他已经记不清这是自舒齐纨走后的这个月皇上第几次设宴了,皇上像是惦记上自己了,一次也没落下。
  
  “就说我病了,不去。”谢燚垂头接着看卷宗,看了半晌还没听见开关门的声音,一个惯用的审犯人的眼神扫过去,“怎么还不走?”
  
  “公子,这次皇上宴请南齐使者,特地吩咐诸位重臣务必到场。。。。。。”
  南齐使者?舒齐纨启程南去不过月余,怎么南齐的使者就巴巴地来了?南齐犯境,皇上怎么还设宴款待使者?
  
  带着一系列的疑问,谢燚坐上了驶往宫中的马车,马蹄轻叩在青石板路上,谢燚端坐在车内,不知不觉身子便靠向一边,沉沉睡去。
  
  赫连从马车上下来,一眼便认出停在一边最不起眼的青色马车,不由信步走过去,见对方车夫不知所措站在一边,忍不住问:“你家大人呢?”
  
  车夫见来人衣着华贵,又一脸凶相,惊得话都说不齐整,“我家大人。。。。。。里面。。。。。。”
  
  赫连兀自塌上马车,一掀车帘就见谢燚眯着眼睛睡得正香。
  “谢大人!”赫连玩心顿起,忽然大吼一声。
  
  谢燚梦得正酣,梦中的人脸愈来愈近愈来愈近,却就是看不清他容貌,待就要凑到自己眼前,谢燚好不容易瞥见那湾如烟淡眉,耳朵忽然被震得嗡嗡作响,猛地睁开眼,见了赫连那张黝黑胡人脸,不由得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赫连被问得莫名其妙,“怎么就不能是我?”
  
  一问一答之间谢燚已完全清醒,可起床气还在,当即冷着脸冲赫连道:“北靖公请下车,皇上宴请,误了时候可不好。”
  
  赫连苦笑,我若不来叫醒你,你才会真的误了时候。当即下了车,同谢燚并肩入宫。
  
  一路上赫连旁敲侧击,想从谢燚口中套出点舒齐纨的消息来,只恨谢燚口风太严,竟然装傻充愣不肯吐露半个字。
  
  殊不知谢燚被他这么一打听,心中更加郁郁,舒齐纨去南境,离时掉了一缸眼泪哭着要跟去,最后还是被舒齐纨送到谢府,结果不知道赫连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一日三趟的往北靖公府跑。若是回舒府,谢燚也放心,只可惜舒齐纨没走多久,北靖公府竣工,赫连另外开府。
  
  舒齐纨临行前的最后一句话,谢燚一直萦绕在心,舒齐纨忽然从马上俯身凑到谢燚耳边,“小心赫连。”而赫连就站在三步开外,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谢燚再回神时,险些与迎面而来的人撞个满怀,那人避无可避,仍碰到谢燚肩膀,擦肩而过。
  谢燚连忙转身想要告罪,那人低头垂眸匆匆离去,只留下一袭青色背影。谢燚慌忙之中也只看清他眉眼,一抹淡眉,端的眼熟。
  
  回头再寻赫连,哪里还有他踪影。
  
  紫极殿内灯火辉煌,宛如白昼。大梁皇帝坐在殿上,隔着朝珠神色不辨。南齐的使臣列坐在天子右侧,正好与谢燚相对,北靖公赫连坐在谢燚下首三位,正举杯自酌自饮,遇着谢燚目光,便举杯相邀,谢燚内心涌起无限物是人非之感,举杯抿下苦酒。
  
  酒过三巡,便有南齐使者出列跪请抚琴一曲,以助酒兴。
  “准了!”天子广袖一甩,声音不辨喜乐。
  
  谢燚认得抚琴这人的青衣和淡眉,没想到他竟然是南齐人。
  琴声清澈,宛若清泉石上流,空谷鸟幽啼,谢燚听在耳内,只觉得酒意阑珊,越听越清醒。
  一曲终了,青衣男子俯身抱琴,座上的清寒忽然出声,“你叫什么名字?”
  
  青衣男子不卑不亢,抱琴朗声道:“回陛下,草民亦子戚。”
  亦乃南齐大姓,谢燚暗自揣摩,不知这人是何身份。
  
  紫极殿一时间陷入一片寂静,半晌之后,清寒倦然道:“退下吧。”
  待亦子戚退到一边,立即有朝臣高赞其琴艺高超,见皇上并无不悦,附和之人也不在少数。谢燚
  
  听着这话刺耳,无奈亦子戚这一曲琴无可挑剔,只得低头喝着闷酒。
  
  只听得一声巨响,紫极殿登时鸦雀无声。谢燚抬头看时才发现摆在皇上跟前的案几已被掀翻,酒杯盏盘七零八落散了一地。
  
  清寒冷冷站起身来,“南齐连下我大梁二城,尔不过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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