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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道-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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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每在危急关头,傻强的慧根便会发挥威力,他的分析不是没道理,只是他的说法太过直接,令韩琛听起来感到不是味儿。
  触怒了韩琛,就算更有道理,他都听不进耳:“不用再说,我决定了的事没人能够改变。”
  傻强不服气:“如果沈澄就是沈澄,那如何?”
  “我会把所有货物还给他,额外再加二十巴仙,以后与他合作。”
  “那么阿仁呢?你有替他设想吗?无论你的估计是对是错,他都是死路一条!”
  韩琛没有回答。
  “喂!你说句话呀!”傻强平日胆小如鼠,但说到情义,他会不惜顶撞老大,他会不平则鸣。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韩琛冷冷地说。
  “你说什么呀?别扮高深好吗?你明知那条是黑路,你叫他走,然后在后面感慨万千,摇头叹喟:”路是他自己选择的?‘琛哥,你以为在拍戏呀?“
  韩琛理亏,怒吼:“下车!”
  傻强震慑,乖乖下车,可是他并未放弃,隔着车窗继续说服韩琛:“琛哥,别耍我们啦!究竟阿仁如何?我这一生只有一个直属手下,你不是这样对我吧?说到底,我和你也出生入死过。”
  韩琛没好气,回头向站在后面的手下示意,众人立即上前把傻强挟着,拉到老远。
  爆发一轮枪战后,船坞看似恢复平静。
  在码头上与船板上,躺卧着沈亮与双方的喽啰,死伤严重,不过陈永仁与沈澄都不在其中。
  持枪的陈永仁正藏身在船坞的一幢建筑物内,他从货架中探头出来,看见在漆黑的尽头有一线光,他急步往前,证实是个出口,偷偷舒一口气。
  沙沙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陈永仁担心是否是自己鞋底与地面的磨擦声,他保持着步伐不变,侧耳细听,证实在他身后不远处有人。
  步行到一等腰高的大铁筒后,他借故需要绕道,急速转身,开枪。
  枪火划破黑暗,然而不止一道光,是两道。
  陈永仁与身后的人同时开火,那人正是沈澄,他脚部中弹,跪倒地上,手仍然挺拔地举着手枪。
  反观陈永仁,他的右手背中弹,手枪飞脱。
  沈澄强忍痛楚,一拐一拐走到陈永仁面前,枪口向着他的前额。
  “韩琛把我们的东西弄到哪儿去了?”他微微喘息。
  “你自己去问他!”肉随砧板上,陈永仁懒得去辩解,他自己也是满肚子气。
  沈澄沉默片刻:“刚才你为什么不瞄准我的头?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谁交手?”
  陈永仁想了想,的确,刚才他回身开枪之际,手枪本是握在视平线上,只因他刻意把发射的角度往下移,才会慢了一拍,给沈澄成功还击。
  第五章(5)
  “那你呢?你为何不向着我的头开枪?”
  在幽暗的氛围下,两人沉默互看,希望洞察到什么。
  室内的光线骤然起了变化,沈澄看见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出口处,手举着枪。
  沈澄下意识认为来者是韩琛的人,遂伸手把陈永仁翻过身,拉到自己身前作挡驾,然后用左臂箍紧他的脖子,枪口压着他的太阳穴。
  陈永仁也在努力察看来者是谁,他希望是黄Sir。按道理,黄Sir在1个多小时前已收到他的讯号,无论如何也该抵达了吧?!
  结果两人都错了,至少在表面上是错的。
  沈澄认得出来者是一名警察——在沈亮被捕当日,他在保安部见过的一名态度嚣张的警察。
  “你们是一伙的?”沈澄问。
  杨锦荣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随便开枪吧,让我省下一颗子弹!”
  陈永仁愣怔:“喂!你算是什么警察?教唆杀人?”
  他似笑非笑:“别替我担心,读学堂时,我写report成绩拿A的!”
  陈永仁苦笑一下,不明白杨锦荣在这时候,何以会提起读学堂的陈年旧事来。
  “怎么了?沈澄,你究竟开不开枪,别浪费我时间。”杨锦荣说。
  “假如我说不呢?”沈澄说。
  “那我来帮你!”
  喀嚓一声,杨锦荣将手枪上镗。
  * 第六章
  杨锦荣目送刘建明离去后,探手进车厢取出一部手提电话,电话内装置摄录功能,杨锦荣按下播放键,画面上出现了刘建明的影像,他站在车尾窗前,鬼鬼祟祟地蹲下身躯。
  第六章(1)
  不要怕!定定心!我们已在更好的路上了;不要后退,发展你的力量罢。
  ——但丁(1265–1321)
  蓝天白云下的浩园,气氛肃然,李心儿与刘建明站在陈永仁的坟前,神情哀伤。
  “你真有心,一回来就探望他。”刘建明说。
  李心儿望着墓碑上陈永仁的照片,苦笑一下:“有心却不中用,没有你,他死了也无法恢复警察身份。”
  刘建明垂首:“这只是我的分内事,而你,为了他连医生执照也险些被吊销。”
  李心儿吁一口气,“只认识了他5个多月,见过21次面,就是无法把他放下……”
  刘建明见李心儿双眼泛红,也感触起来:“假如有一个像你这样的红颜知己,我会死而无憾。”
  李心儿回头,知道他想起太太Mary,对着刘建明莞尔一笑。
  两人走出浩园,李心儿从肩袋中掏出一个包了花纸的长形小盒,递给刘建明。
  “手信?”刘建明说,李心儿笑了笑。拆开,是一个水晶勋章。
  “这么破费……多谢。”
  “我弟弟说要在布拉格买手信,不二之选是波希米亚水晶,我本来有点抗拒,觉得太惯例,不过当一看见这个,便感到最适合你不过。
  老板说,这是仿照捷克军人的最高荣誉勋章雕制而成的。“
  刘建明把勋章放在掌心,在日光下折射出夺目耀眼的光芒,他无法直视,怔怔地把勋章放回盒中。
  “你去了多久?”刘建明说。
  “3个多月,不太习惯。”她顿一顿,“原来去到哪里都是一样。”
  “把事情告诉你弟弟了吗?”
  “嗯,他跟我谈了一大堆哲学,叫我读他偶像昆德拉的《玩笑》,我看完了,却一点帮助也没有。”
  “以后有什么打算?”
  “还是回来继续做心理医生吧,我想在替别人医治的同时,我会潜移默化地得到治疗。”
  刘建明点头:“去喝一杯好吗?”
  两人登上房车,没察觉到在不远处,一个剪平头装的中年男人正在观察他们。
  房车朝男人的方向驶去,男人一拐一拐的转过身,发出阵阵铁石磨擦的声音。
  他从口袋中掏出手提电话,按键,对着话筒说话。
  “我回来了。”
  “你猜我在浩园看见谁?”
  “刘建明。”
  “他与一个长发女人来看陈永仁,女人有点面熟。”
  “不,他妻子的照片你给我看过,不是她。”
  “对!就是那个李医生。”
  黄昏,医务所的大门打开,信件撒满一地,室内的家具全部盖上白布。
  李心儿的步履有点轻飘,面颊绯红,显然是喝醉了,她拉开铺在桌上的白布,尘埃飞扬,她咳嗽不止。
  “你没事吧?”在旁的刘建明关心地问。
  “放心啦,我的酒量顶刮刮。”
  她傻傻地笑,按着计算机,在键盘上按了几下,打开陈永仁的档案,把一张磁盘塞进读碟机。
  “你在干吗?”刘建明看见陈永仁的档案,不期然紧张起来。
  “下个月这里租期就要满了,我要搬了。”
  “你还保留着他的档案?”
  她微笑着抬头,“他虽然死了,但仍是我的病人。”说罢,把鼠标移动到储存键上,按下。
  刘建明看着读碟机的显示灯一亮,心里七上八落。
  李心儿的这一连串动作叫他忐忑不安,他神经质地猜度她特意把陈永仁的数据备份到磁盘上,究竟有何企图?
  “你的计算机……和这里的家具都不要了吗?”他故作轻松地旁敲侧击。
  “谁说的?我这部计算机不过买了一年多吧,还很新呀!”李心儿的身子摇摇晃晃,语调明显比平日轻飘。
  刘建明挤出调皮的笑容:“那你干吗把他的档案储到磁盘上?”
  李心儿欲言又止,娇羞地说:“不关你事。”
  刘建明避免太刻意,不再追问,他已暗自盘算出一个计谋:“是了,今晚你打算留在这里?”
  “当然不是!我在办公室睡不着的,不像他……”说到这里,李心儿心情急堕,她怔怔地朝窗边的水牛皮卧椅望去,卧椅被白布覆盖,但在她的眼中,她不但能够清楚看见它的形状,她还能看见躺在上面的他。
  李心儿喃喃自语:“他说自从当上卧底后就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只有在这里才能够酣睡!”她深吸一口气,“我记得他在那晚说明天要去找你,过了明天就没事,岂料他在那天便……”
  她无法说下去,斗大的泪珠滑下脸庞,刘建明拍拍她的臂膀。
  “可以借你的肩膀一用吗?”李心儿哽咽说。
  刘建明在她身旁蹲下,她像个小女孩般抱着他放声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李心儿拭去泪水,抹抹刘建明被弄湿了的肩头,腼腆地笑,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回身从计算机取出磁盘,站起。
  “走吧。”
  刘建明点头,随手从桌上的名片盒拈一张。
  “想以后光顾我的诊所?走吧!”
  “嗯,我帮你锁门。”
  刘建明跟在李心儿身后,锁门时,将名片卡在门框与门之间的锁槽上。
  第六章(2)
  15分钟后,医务所的门被轻轻推开,刘建明拿着电筒走进,走到写字台坐下,按着计算机,计算机屏幕上显示:请输入密码。
  他反手握电筒,小心翼翼地检视键盘上的尘埃,在“B”、“8”和“3”三个键上的灰尘较其他的少。
  刘建明略一思索,按下B83,输入。
  屏幕显示密码不符,请重新输入。
  刘建明顾盼四周,翻翻桌上的文件,没有线索,他再尝试,键入38B。屏幕上显示红色的警告字眼:密码不符,再一次输入错误,系统将被封锁。
  刘建明看着屏幕玻璃上自己的影子,他信心尽失,决定放弃。
  第二天,警察总部内务部里,刘建明拿着杨锦荣与沈澄的照片在察看,坐在他对面的是张Sir,桌上堆满文件。
  照片共有三张,仰角拍摄,地点相同,背景是一片晴朗的天空,在左边仅能看见一座大厦的玻璃幕墙。从两人身上的衣物推断,拍摄时间应该在冬季。
  三张照片,其中两张两人站着倾谈,另外一张杨锦荣跪在地上,沈澄站在旁边,抬头望远方。
  “知道拍摄地点吗?”刘建明问。
  “背后大厦的能见范围太小,难以估计。”张Sir答。
  “是一个杳无人迹的地方吧?”
  “可能是空旷的广场,可能是天台。”
  天台?刘建明心里一凛,但并未形于色。
  经张Sir一说,刘建明想起来了。一年多前的那天,他从那幢大厦的玻璃幕墙瞥见陈永仁的倒影,在转身之际,被陈永仁制服。
  这是四方大厦的天台。
  两人到那里干吗?刘建明大惑不解,难道……是企图搜索他的犯罪证据?
  他暂停思索,问:“沈澄与韩琛的关系呢?有什么头绪?”
  “韩琛与沈澄在一年多前注册成立了一家贸易公司,但公司从没正式运作过,可能是故弄玄虚的把戏。”
  “什么意思?”
  “在一年多前的一个晚上,黄Sir接获线报,相信就是陈永仁给他的线报,说韩琛与沈澄要进行军火交易,岂料在出发时,杨锦荣突然杀到,勒令我们把行动取消。”
  “这……但是以黄Sir的性格,他怎会同意?”刘建明很惊讶。
  张Sir冷笑一声:“后来连梁Sir也出现帮杨锦荣,你说能不从命吗?”
  刘建明满腹疑团,喃喃自语:“杨锦荣到底是什么人?”
  “告诉你,一年前,在黄Sir出事前,我们不是发现了警局有韩琛的内鬼吗?当时我第一个怀疑的就是他,杨锦荣;然后在黄Sir殉职那晚,我大发雷霆,在会议室内质问你与梁Sir为何要查黄Sir,你知道当时我何以情绪如此失控?因为我怀疑你与杨锦荣一样,都是韩琛的人。”
  刘建明嗤笑,笑得十分夸张:“哈!你的想像力真够丰富,那你有怀疑过梁Sir吗?”
  “有呀。”张Sir坦然,说罢,也忍不住取笑自己。
  刘建明拍拍他的肩膀,举起拇指揶揄他。
  张Sir有点不高兴,摊开手解释说:“喂!也难怪我会这样想呀!杨锦荣要阻止黄Sir拘捕韩琛,梁Sir撑他;你派人调查黄S ir,然后黄Sir被韩琛的人杀了,他又撑你!你平心而论,他是否有可疑?”
  “唔,的确有点可疑。”刘建明嘻皮笑脸地说,“喂!倒一杯咖啡给我可以吗?”
  张Sir双眼圆鼓鼓的:“你又说喝了会失眠?”
  “对呀,不过今晚我不打算睡觉。”
  张Sir突然放底声线,微微俯前:“你要调查杨锦荣?”
  刘建明耸耸肩。
  “梁Sir提醒过我们,任何涉及保安部的调查,事无大小,都要预先通知他。”
  刘建明不置可否。
  “喂!真的要调查他,记得留我的份儿!”
  刘建明暗笑一下:“当然。”
  张Sir离开房间,刘建明的笑容骤然僵化,他的面部肌肉失控抽搐,无法把视线从照片中杨锦荣的脸上挪开。
  杨锦荣究竟是什么人?他和我一样,是众多被韩琛指派入警队的卧底吗?
  我能够想出他的身份,他同样能够得悉我的身份呀。
  这……要将自己的过去埋藏,唯一的方法,就是先把对方埋葬。
  对!韩琛的人,在这世界上只能够活一个,不,并非如此,应该是一个都不能活。
  只要把其他同类铲除,那么昔日的刘建明自然会被消灭净尽,不留痕迹。
  当天我狠下心杀死大B,不就是基于同样的想法吗?
  对了,杨锦荣的想法与我相同,陈俊就是因此而被他铲除的。
  陈俊早料到大难将至,于是找私家侦探拍下了这数张照片作为自保的筹码,那天他就是要和杨锦荣谈判,可是杨锦荣不跟他妥协。
  这也理所当然,以梁Sir对杨锦荣的信任程度,这几幅照片根本无法动他分毫;相反,杨锦荣却取得了他与韩琛交谈的录音带。
  杨锦荣拿着一块一百万的筹码,陈俊却只有一个一百块的筹码,哪有得赌?
  陈俊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一怒之下以自己的命孤注一掷,杨锦荣没理会他,结果他自杀。
  如此推敲,其他韩琛的余党,极可能也是被他举报的。
  第六章(3)
  现在,或许只余下我一人。
  只要他把我也铲除,那么他就再无后顾之忧。
  关键是,在他手上,会有我和韩琛交谈的录音带吗?
  该没有吧,假如有,他应该早就向我动手了。
  不,并非如此简单,他对我和其他同类不排除有所顾虑,因此才会采取逐一击破的策略。
  在众多韩琛派进警队的卧底中,以他的职位最高,打后的……就是我吗?!然后是陈俊?
  陈俊是督察,较早前自杀的莫文晖是见习督察,再之前的刘兆祥是警署警长……我明白了!
  纵然他集齐了我们的录音带,但他也不能排除在我们手上会有他的录音带,假如他贸然发动清洗行动,难保不会引火自焚,作茧自缚!
  在理论上,职权越低的警员,手上掌握了他带子的机会越低,于是,他便因循这个推论,把同类逐一击杀。
  那么说,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我!!
  我再不能怠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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