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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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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良道:“剑,我还是留给你,不管你去不去。因为只有真正的英雄,才配得上这把宝剑。我看不出除了你,还有谁配用它。”
  说完,张良将剑轻轻放在韩信身边,下了粮车,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韩信,用一种诚恳的、推心置腹的声音道:“听我说一句话,不要再挑剔了。我们就生在这样一个时代,只能在这些人里选,汉王已经是最好的了。”
  张良坐在高高的粮草堆上,看着他身影消失的方向。
  能用则用,不能用,则杀之!
  不错,这是范增的性格。他了解范增,正如范增了解他。
  在周围一片冷淡和轻视中,惟有范增给过他安慰和鼓励,也惟有范增赞赏过他的杰出才华,但这和感情无关,这是为了他的阿籍的江山。所以,为了同样的理由,范老先生也可以毫不留恋地将他置于死地。他知道。
  因为如果他是范增,也会这么做的。
  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慢慢地从身边拿起“横尘”剑,抽剑出鞘。
  一道寒光扑面而来。好剑!
  只有真正的英雄,才配得上这把宝剑。
  真正的英雄?有谁这样称许过自己?他心里一阵酸楚。
  韩信赶上了汉王的大军。那时大军正行走在栈道上,两侧是无可攀援的绝壁,底下是目力勉强可及的深谷。走在木板架成的栈道上,仿佛走在半空中,令人胆战心惊,不敢多往下看。
  长长的栈道,终于走完了,大家都松了口气。
  忽然,队伍后面有人惊叫起来:“不好!栈道着火了!”
  众人回头望去,果然见浓烟滚滚,烈焰冲天。
  士卒们惊慌起来:“快!快去救火!栈道烧毁,我们就回不去了。”
  队伍开始骚动。
  “谁也不许去。”一名将官道:“谁说我们要回去的?火是汉王命人放的,就是为了向项王证明咱们没有异心!”
  士卒们面面相觑,愣了好久,忽然,一个小兵向东一跪,哭喊道:“爹、娘,儿子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哭喊声旋即响成了一片。大家都是从崤山以东来的,没想到仗打完了,家乡却回不去了,人人哭天抢地,痛不欲生。
  除了韩信。
  好计!他微微颔首,一把火就烧掉了项羽的戒心,也烧掉了楚军追击的可能,这下汉王安全了。
  队伍在一块略为平坦的地方扎营休息,一名校尉带韩信去见汉王。
  汉王正坐在一棵大树下与他的丞相兼同乡老友萧何说话:“老萧,我越想越不对头。你说这张良会不会是在耍我?什么‘消除项羽的戒心’!这摆明了是自绝后路,哼!我看他八成是见我落势了,就把我往汉中一扔,跑回他的韩王那儿去了。”
  韩信心里发笑。
  萧何道:“大王,别胡思乱想,子房不是这样的人。烧栈道确实是利大于弊。烧了桡道,我们将来也许是麻烦点。可要不烧,现在就会有麻烦。栈道可以以让我们去,也可以让项羽攻进来啊!以我们目前的实力,能挡得住项羽一击吗?”
  汉王道:“可栈道你们看了,修复起来决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等到人马备足栈道修复,打回三秦夺取天下,该是哪年哪月的事了?老子今年可……”
  萧何咳嗽一声,道:“大王。”
  汉王道:“瞧你那臭讲究!好!好!寡人今年可五十多岁了,难道叫寡人打一辈子江山,做一天天子?”
  萧何道:“大王不要想得那么悲观嘛,只要子房先生找到的大将之才一到,一切就好办了。”
  汉王嘀咕着道:“大将之才,大将之才,他自己不也有这份才吗?还找什么找?哼!我看他就是想开溜,找什么借口。”
  萧何笑道:“大王,你讲讲理吧!他那张脸和女人一样,体质又不好,连马都不能多骑,能带兵打仗吗?”
  汉王用马鞭拨弄着地上一只甲虫,嘟嘟囔囔地道:“孙膑还是瘸子呢,不一样能当主帅?”
  萧何道:“孙膑是副帅,主帅是田忌。就是因为他腿不好,才只能在幕后出出主意的。”见汉王还有点不甘心的样子,怕他再胡搅蛮缠下去,就笑笑站起来,到一这指挥扎营的事去了。
  校尉乘机拉着韩信上前:“禀报大王,这个人是从楚军那儿投奔的。”
  汉王抬了抬眼皮:“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韩信道:“韩信,淮阴人。”
  汉王道:“你在项羽手下是做什么的?”
  韩信道:“执戟郎中。”
  汉王道:“哦,秩三百石。那你就做个连敖吧,不升不降,还是三百石。”
  连敖?去计算军粮出入?韩信有些好笑。横尘剑就挂在他腰间,只要他拿出来……
  那校尉推了他一下:“还不快谢恩?”
  算了,连敖就连敖吧。先干起来再说,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再说现在人还没想好出蜀入秦的计策,单凭他人的推荐而获取高位,也没什么意思。这样想着,韩信跪下道:“谢大王。”
  汉王挥手,继续没精打采地用马鞭逗弄那只甲虫。
  韩信回到营里,几个人好奇地围上来。
  “你真做过楚霸王的执戟郎中?那你是不是天天能见到他了?他长什么样?”
  “哎!听说楚霸王是重瞳子,是真的吗?”
  “好运气,一上来就俸三百石。我们这位老哥也是从那边来的,就捞了个‘上造’的空爵。”
  “咦!你这把剑不错,哪里打的。”
  “别动!”韩信道:“朋友送的。”
  到南郑后,因为对东归不抱希望,许多人都不思进取,开始浑浑噩噩地混日子,包括汉王。南郑城城逐渐充斥了斗鸡走马、呼卢喝雉之声。
  管个粮仓对韩信没什么难的。他有过目不忘之能,心算又快。成千上万石军粮的出入,他连算筹都不用,眼睛看,手中记,口中报,从无差错。经年混乱的账目,他两天就理清了。几个和他共事的人乐坏了,直夸他能干。
  做完这些例行公事,韩信还有许多空闲的时间,便常常一个人到外间走去,向当地老人、来往商旅询问道路地形,回来后便在自制的地图上添上几笔,记上几个记号。再有时,就是懒洋洋地坐在南郑城头,口中咬着一根野草,遥望远方那连绵起伏的群山,设想将来如何在那群山之外的八百里秦川上,排兵布阵,进退攻守。
  慢慢地,他坐在南郑城头晒太阳的时候少了,据案察看地图的时候多了。他的脸色日渐凝重。
  他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
  汉中通往关中的道路太少了。
  褒斜栈道已经烧毁,没个三年五载别想修好,傥骆道屈曲八十里,九十四盘,大军根本无法行走,子午道山遥路远,步步艰险,在漫长的军途中一旦被敌侦知,必将遭到毁灭性打击。
  他的情绪越来越低落。
  一天晚上,他百无聊赖地自己跟自己下“八宫戏”棋。周围人没有谁能看得懂这种深奥的游戏,他只能跟自己下,以免自己的智慧在长期平庸繁琐的生活中沉睡消减。
  他的同僚们正在旁边饮酒博戏。酒醋耳热,大呼小叫,玩得极其畅快。
  那边的声音越来越大。一会儿爆发出一阵轰然大笑,一会儿起哄似的齐声对输了的人叫道:“喝!喝!喝!喝下去!”一会儿又是对着尚未停止滚动的骰子大叫:“卢!卢!卢……”
  韩信索性放下棋子,抱膝而坐,饶有兴致地看着这群大笑大叫的人。他们是无忧无虑的,他想。
  他们没什么野心,很容易满足。他们永远不会因地位的卑微而苦恼,也不会为军国大事操心费神。
  有人醉了,吐得满地狼籍;有人耍赖不肯喝,被众人摁着硬灌,然后再放开,嘻嘻哈哈地看着他的醉相。
  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沉浸在这种无知的快乐中呢?
  其实,在这群人里,他已经够令人羡慕的了——好运气!一上来就俸三百石。他们不是这么说的吗?
  唉!他该知足了,何必还要自寻烦恼?他在这里不为人知地殚精竭虑,究竟图什么呢?
  为了有朝一日,让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名字吗?
  但真的会有那一天吗?如果找不到一条出蜀入秦的捷径,一切运筹谋划都是白费!
  也许他是在做一件永远也不可能有结果的事。
  他看了一眼放在墙角的横尘剑。
  那是权力,唾手可得的权力,他曾经热切盼望的权力。然而如果他不能指挥这支军队出关,得到这权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叹了一口气,站起来,准备出去散散心。
  那边又有一个人醉倒了。
  有人扭头冲他喊:“韩信,你来替利羊一下吧,这小子趴下了。”
  韩信道:“我不会这个。”
  那人道:“开玩笑!这年月还有人不会六博?”
  几个人起哄道:“就是就是,你平时账目算得那么快,哪能不会这个?”
  “嗨!不要……不要扫兴嘛!帮……帮大伙凑……凑个数。”
  “咱们只赌酒,不赌钱,又不犯哪条军规,你怕什么?”
  韩信道:“我真的不会,你们找别人吧。”
  几个人上来连拉带拽,硬把他拉过去。
  “行了,行了,朋友一场,帮个忙吧!现在黑灯瞎火的你叫我们去哪里找个人?来吧,你那么聪明的人,一看就会的。喏,直食、牵鱼、打马随你挑,头三把输了算我的。”
  韩信被他们强捺到赌台边。
  他确实不会玩,这又是碰运气的事,智慧派不上用场。结果,他掷出来的骰子没一个大的,不一会儿,就被灌了几十杯。输者喝的,是一种极辣的劣酒,很容易醉。
  韩信觉得自己的头开始昏昏沉沉起来。
  一个脸已经红到脖子上的人道:“韩……韩信,看你人也……也不笨,怎么玩……玩起来就这么外行?”
  韩信道:“我这不叫……外……外行,我就是不……喜欢玩。”
  另一人笑道:“少强辩了吧你!外行就是……外行,你呀,这辈子都是……赢不了的。”
  韩信又输了一把,几个人摁住他强灌了三杯,脖子衣襟淋得到处都是。他坐起来用衣袖擦擦下巴上的酒水,道:“赌六博我……我不是……你们的对手,赌……赌天下可……可没人是我的……对手。”
  众人一阵大笑。
  一人道:“赌天下?没……没听说过?你跟……跟谁赌?项王吗?”
  韩信道:“项……项王算老几?我一局就……就能叫他输得……上吊。”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又有人道:“那咱们……大……大王呢?”
  韩信斜着眼睛道:“我不……跟他赌。”
  那人道:“为……为什么呢?哦……你赌不过……大王,你怕……怕输。”
  韩信道:“你孙子才……才怕!没……没人是我的对手,大……大王也不是,我是怕他输……输急了,说:‘妈的,老子才没……没拿稳,这把不算。’”
  众人再次大笑。这次大家都笑得心领神会,汉王好赌,赌品又差,一输就是这副样子,这是人所共知的事。
  韩信也跟着大家嘻嘻直笑。又有人问他话,他就这样笑嘻嘻地回答,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只觉得身子越来越轻,脑袋越来越重,周围的人笑声越来越响,最后终于什么也不知道了。
  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成了绑缚待斩的犯人。
  罪名很简单:“口出悖逆之言。”
  他无从辩解,也不想去追究是谁告的密。那么多人都听到了,楚霸王、汉王都没放在他眼里,他要得天下,做天子。这样可怕的狂言,就算是醉话,也该处死了。
  人人都是要死的,他也不是没想过死亡,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去死。以前他想,如果他会死于非命的话,那应该是死于战场的厮杀,或是叛臣的政变,或是刺客的匕首。现在这算是什么死法?为了几句酒后狂言,五花大绑地跪在刑场上等着被人砍下脑袋?他觉得有些好笑,但又笑不起来。
  这不是可以一笑置之的事情。太阳一寸寸上移,时辰一到,人头落地,一切就都无法挽回。
  他可以坦然面对世俗小人的势利尖刻,面对市井无赖的胯下之辱,面对项羽的讥讽训斥,因为他早晚会证明自己的价值。但他不能同样坦然地面对死亡,因为死神不会和他讨论将来。
  午时已到,开始开刑。
  一、二、三……排在他前面的犯人一个接一个被斩首。
  他忽然感到一阵恐慌。他不是惧怕死亡本身,只是这样的死太不值得了——他还没来得及展示哪怕一丝一毫自己的才华啊,怎能就这样死去?
  将来的人们会怎么说他?
  不,不对!根本没有人会说起他。他只是一个因触犯刑律而被处死的小吏,没有人会费心记住这个默默无闻的名字。
  十、十一、十二……就要轮到他了!
  他心里一颤。不!不能!他不能就这样死去!他要活下去!
  他抬起头,慌乱地四顾。
  曾经有谁说过:在他生命中最艰难的时候会来帮助他?是谁?是谁?
  遥远的过去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啊!那段荒诞离奇的对话,冷漠的黑衣人,十二年之约……十二年,十二年,十二年到了吗?到了吗?黑衣人呢?他在哪里?他不是还要自己为他的主人做一件事吗?啊!那桩人神交易。他愿意!他愿意做一切事情!只要这个黑衣人能救得了自己的性命。可他现在在哪儿?在哪儿?
  有人骑着马经过,往这里看了一眼,但不是黑衣人,是一位仪从煊赫的将军,昭平侯夏候婴。
  韩信大声道:“汉王不是想得天下吗?为何要斩壮士?”
  夏候婴勒住马,向他看过来。
  他心头一松:得救了!
  夏候婴把这个语出惊人的年轻人带回自己的府第。他这么做,只是出于好奇。但当他和这个年轻人谈上话后,好奇变成了惊讶,随即又变成了钦佩。
  “用间有几?”
  “用间有五,曰:因间、内间、反间、死间、生间。”
  “何谓因间?”
  “利用敌国的当地人充当间谍。”
  “何为内间?”
  “利用敌人的官吏作间谍。”
  “何谓反间?”
  “利用敌方间谍为我所用。”
  “何谓死间?”
  “通过我方间谍将情报传给敌方,以生命为代价,换取敌人上当受骗。”
  “何谓生间?”
  “侦得敌情,并能活着回来报告的人。”
  “用间之道如何?”
  ……
  谈了足足一天一夜后。夏候婴兴奋地搓着手道:“我这就去见大王!你等着,大王一定会重用你的。”说完就忽忽地去了。
  汉王在宫里,但他很忙。
  他忙着看斗鸡。
  “上啊!上啊!死铜冠,你瘟啦?快上啊?”汉王又叫又跳。
  夏候婴是汉王的老朋友了,所以才被允许在如此繁忙的情况下打扰他一会儿。
  汉王眼睛盯着斗场,心不在焉地听完夏候婴的介绍,道:“那升他的官就是了。他现在作什么?”
  夏候婴道:“连敖。”
  汉王道:“那就升他做治粟吧!”
  夏候婴道:“大王,韩信不是普通人……”
  汉王猛地兴奋地站起来,叫道:“快!快!啄它脑门!干得好,蹬啊!对,当心……”
  夏候婴愕然地看着汉王,想说什么,但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地退下了。
  当夏候婴怀着歉意把新的任命告诉韩信时,韩信只是笑笑。
  除了笑笑,他还能怎样呢?治粟都尉,秩一千石。这样的不次拔擢,他还有什么可抱怨的?
  几天前还和他一起共事的吏役们羡慕地目送他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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