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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头大妞在北京-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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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许就是他走路时抬头看见的一朵肥白的玉兰,或者是角落里他踩到的一片墨绿的苔藓,或者是在小河边拣到的一块石头,再或者是窜过他身旁的一条糊糊涂涂的土狗。
总之,我并没有离他远去,只是不再以人的形式出现。
(完)
《二○○三,二十八岁大妞在北航的考研生活》
1
二○○三年,我在北京航空航天大学考研。如果你那时去过北航,见过一个白白胖胖的姑娘,穿着破烂,背个被太阳晒褪色的书包,无论春夏秋冬,都戴一顶帽子,有时还戴着一个口罩,像个神秘的克格勃,风风火火来往于学校之间,那就是我——北航考研大军里的一员。
刚来时我还只有一百一十几斤,还算是可以吧。可是万恶的考研事业,把我摧残成一个一百三十斤的胖妞。我穿的是五道口十块二十块的地摊货,脸上擦着一块五一瓶的甘油,洗面奶根本就省了,睡的是每月二百块钱的床铺,天天同一群成人自考的小姑娘在一起。
没有娱乐,没有打扮,没有交际,也没有性生活。因为考研,我和男友没钱出去租房,也不想去西门开房,认为又脏又不安全。
现在,我自我介绍一下。女,二十八岁,计算机专业毕业。由于大学的学校太糗,加上本人又懒,所以什么也没学会。毕业后靠卖东西为生,在一个国营大厂里混了几年,想起考研。
由于在社会放“羊”太久,每次坐进教室,心里都不能平静。总是回想前尘往事,偶一小事,莫不令我感到无地自容。我总是这样时常自责以至于无法安然。
2
以前的学校简直就是青少年疗养所,什么也没教。听说我们那届是第一批计算机专业的学生,连课程都安排得不对,记得第一学期是学FoxPro, 后来那个系主任——一个秃头、对计算机什么都不懂的家伙(他是学机电的),听了我们的反映后认为这样不对,就在第二学期让我们学DOS入门和五笔。妈的!错上加错。如果有一天我能再见到他,我会狠狠地骂他一次。记得有个老师以前是修拖拉机的,课讲得稀松,上课时喜欢穿个白大褂,像个打饭的。结果我们那届的学生既不会编程,也不懂原理,毕业后基本上都在干与本专业无关的工作。
我这么说只是向你表明,考研对我而言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我得从头开始学高数、概率、线性代数、英语、专业课。妈的,我好比是郭靖学艺,全凭一股刚勇之力,打通了一个又一个关节。当我把数学、英语学完之后,我差点儿像王小波说的那个傻大姐,对天大喊一声“我会缝扣子了!”
学习的心得就是数学真好,博大精深;英语真差,只要下功夫学几个月,就可以考过线。继而非常瞧不起英语专业的人,尤其是英语专业那些学得不好的人。认为他们是一群笨蛋。只有没任何天赋,什么也学不了的人才去学英语。
我想我讨厌英语的原因可能跟我遇到的人有关。我遇到了不少肤浅的功利的学英语的妞,会几千个单词,天天想泡老外,见到老外就像解剖医生见到死尸一样高兴。
说到这我又想起板牙杰——我的一个室友,东北妞,一个学中医的人。在老家学了五年,毕业后无业,“来北京找机会”(她的原话)。自以为很美,大傻个,两个板牙,很像倪萍,一口东北土话,说自己信基督教,我看她是想借此来结识一些来北京传教的老外,并把此当成一种炫耀,把与老外的合影一一贴在墙上。她刚来时想考研,继而嫌辛苦又去学英语,学了一年的成果就是成功地和信教的老外挂上了钩。一个肤浅、愚昧、功利、虚荣,满脑子找人傍的东北妞,不说她也罢。
我就是与这样一群人相处一室,我尽量不让自己的厌恶感流露出来。
我越来越胖,胃却越来越不好,我真奇怪这两种情况怎么会同时出现在我身上。我得上了神经官能症,动不动就呕吐、发烧。我像一个白白的、水水的、软软的、不经事的大蠕虫,一步一步蠕动着向我的考研目标前进。
3
如果你去过北航,一定知道北航像极了现在的中国,南边是繁华的知春路,每个店铺的东西都死贵死贵;北边和西边就是破烂的农贸市场,到处跑着皴红了脸的、脏兮兮的、可爱的摊主们的孩子。我很喜欢他们,每次都用手弹弹他们的脸蛋,回应的是他们农民母亲受宠若惊的讨好的笑容,唉!我亲爱的农民姐妹呀!
由于这里交通便利,所以以北航为中心衍生了各种各样的寄生物,有各式各样的草鸡学校因此而生,有北京应用技术大学、新东方第二教学区,和各种各样的花样繁多的自考与成人高考类学校。
每天挤在教室里的没多少是真正的北航人,到处都是那些考研者和自考者用来占座的破书,当然好书是不会放在那儿的。那些人真无耻,把教室弄得像他们家,书桌抽屉里满满地塞着他们的东西,有过了时的考研材料、洗手用的香皂、糊满茶锈的富光杯,还有骚娘们嫌冷又不肯多穿衣服时用的“盖腿衣”,而且永不挪动。
一派欣欣向荣的小农多贪多占的景象!我数次想到教室前面大喊一声“够了!给北航学生留点儿空间吧!”每次都是忿然压抑下来。我总认为,你在人家的校园能借一桌一椅还有满室的灯光已经不错了,还想贪婪到什么程度?
我喜欢大大的阶梯教室,尤其喜欢最后一排,因为无人注视感觉舒服,不过那也是情侣经常选的地方。常见一对一对地在那儿接吻,总怀疑他们是不是为了给我看的——那么投入,男生还时常翻翻眼睛。
最可气的是有的家伙放屁的问题,每到天气冷了总有人穿得很少然后紧闭门窗,你哪怕是开一条缝,都会被人无情地关死。显然他们认为屁味和二氧化碳最能取暖。每到这时,我就两个脸蛋潮红,像发了情一样目光红赤。我是过敏性体质,各种器官特别敏锐,所以备受恩宠地闻到各种屁味、走廊的尿臊味和各人嘴里发出的浑浊的二氧化碳味。
这个问题在“非典”刚过去的时候得到了解决,那时我突然发现所有人都在按我的主张生活。他们勤通风、勤洗手、喜欢擦桌子。“非典”呀,“非典”呀,你暂时给我带来了黄金时代!!
4
说说“非典”吧,二○○三年四月十三日,我开始相信北航有人得“非典”了,我和男友每晚见一次面,主要是他向我汇报情况,功能是制造紧张。他消息灵通,身体力行,我们最先在北航戴起了口罩。四月十八日听说空姐班有人得了“非典”,我就住在双航附近,看到那些面容不错、打扮恶俗的小妞在搬家,更是吓得不得了。我得出结论,谁让她们臭美穿得少,冻得没有抵抗力了,要不怎么就她们得了此病?
二○○三年四月十九日。
我与男友逃回老家。期间,我饿了两顿,他不让吃东西,只让吃密封的方便面。
二○○三年六月二十三日。
我偷回北航。从南门的福建兴业银行旁进入,跳栅栏的时候有几个人注视我,看我鹘然落地。之前我已上东升乡卫生院开了健康证明。
二○○三年七月二日,北航解禁。
我特意花十二块钱买了一件绿纱带泡泡袖的衣服。骑着脚踏车,风驰电掣,以表示可以接着学习的高兴。那件衣服直到被我穿得皱巴巴走了型,在深秋的一天,我才从里边脱下。它被称为“荷花仙子衫”。
5
接下来出场的是一个男的,长相剽悍、声音粗哑,也是考研的,北航计算机系毕业。他身上到处都挂满了银质首饰,还穿了一件黑色T恤,上面燃烧着雄雄烈火,后来他告诉我那是一件金属天堂的衣服。问:“‘金属天堂’为何物?”答:“是一摇滚。”
他是在主M教室里向我搭讪的。“搭讪”是他常用的词,他也特喜欢到处搭讪。我至今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向我这种穿着土里土气的人搭话,按我的猜想,他更应该向什么空姐班的、新东方里学雅思的、考托福的那群没脑子的妞打招呼才对。
听说他是北航计算机系的,我还以为是一高手,后来才知他啥也不是。他就是喜欢占座的那种人,我经常在被撵得如丧家之犬的时候,看见他在屁味和二氧化碳之中怡然自坐。看见我时他继续看书,刚开始,他的样子真的骗了我,后来才知道他不过是在作学习状!
他可能是没把我当女的,或者只想找一个说话的人,我们俩在一起说些对方不感兴趣的话。我拼命表示自己是一个多么睿智、多么有趣、多么博闻强记的人,和他以前接触的水货是多么的不同。这倒不是想取悦于他,而是我在任何人面前都有表现欲。他则跟我讲他在北航八年来的糗事,他如何占女人便宜、如何同人打架、如何泡妞——花钱泡学雅思的妞。说了一大堆同考研无关的话后,他会说:“你要好好学习,好好考研,别像我。”然后再说客套话:“有事找我。”其实真有事他也不管。一天我在六号楼被三个白白胖胖老娘们似的男生骂了以后,打电话让他给我出出气,他则息事宁人地劝我不如不了了之吧,说日后……云云。我在电话里做出无所谓地哈哈大笑,其实我真被骂得不轻,好几天心里都犯堵。
认识一年后我们才知道对方的名字,他不说,我也不问。他认真地帮助过我几次,一次帮我找房子;一次是我心情不好,他还请我吃过东西。他有暴力和犯罪倾向,一次他说他要“跑路”。他喜欢说诸如“跑路”之类的话表示他已是个混事的,说是要和飞行学院的人火并一场,还给我一箱书让我帮他收藏,并说我够意思等等。我感到很惭愧,理想中的我应该是手里拿钞票说,朋友有难,这钱拿去跑路吧!
后来证明是虚惊一场。他没打飞行学院的,飞行学院的也没打他,他们像娘们一样和解了。
我们就这样君子之交淡如水,每隔十天半拉月他就会打电话问我的情况,我过生日时还收到了他一个电话。如此不相同的男女,被北航考研大旗招到一块儿——“我们来自五湖四海……为了同一个目标……”
6
现在说一下胖的问题,我的体重一向和成绩成正比。我肚子上的肉已经胖成两段,坐在那儿的时候,它们叠在一起。胃也越来越不好,不敢趴在桌子上睡觉,不敢吃太多。有一次我看到一个大黑妞趴在桌上大睡,我就想她那只大胃呀,会不会掉下来呢?她就算是考上研究生,还会有人去爱她吗?她会不会后悔没有减肥而去考研呢?我晚饭只敢吃一两饭、一个青菜,否则胃和肚子联合起来让人堵得慌,但是这样的话,不到八点就饿了,这时又只有难吃的鸡蛋煎饼卖,真郁闷。
那时候惟一想的事就是考完研好好减一下肥,一定要恢复往日的魅力。可是现在真考完了,我一点儿没动。我的一个朋友让我去学瑜伽,我对第三世界的东西不感兴趣,尤其是什么打着东方神秘主义、天人合一之类名头的东西,这种东西这两年在本土闹得太凶,让我印象不好。她又说:“去看吧,它有精华。”我说算了吧,我可不想被装进箱子沉到水底去。这就是我对它的理解。听说它能锻炼耐力,我想要是考研的人学它的话,那考研时坐上三小时一定不会像我一样,被尿憋得差点儿瘫痪!
7
由于学习压力太大,我总是想找我男友好好放纵一下,可是他总是让我清心寡欲,我只好每晚对着一群北语成考的小姑娘大谈黄色话题,她们是最后一批与我同住的室友。所有同住的姑娘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她们。由于年龄差别很大,她们先是管我叫大姐,发现我同她们又说又笑又不着调之后,就开始“老大”、“XXX同学”、“死XXX”地叫我,在她们向我询问人生之路时,我非常镇定地说:“卖淫!”她们习惯了,并且跟我处得很好。为了我改掉了她们晚上不睡、中午不休的生活习惯,对我很照顾。她们很寂寞,由于是成人教育,她们没有太多交际,每天窝在屋子里,并且有点儿伤感,也没有什么男朋友。她们都是让一个叫杨晓辉的人从各处介绍过来的(她们常说是被骗过来的)。此人在北京的名号响当当,现在还是北航的研究生、新时代的人贩子,每年给北京各高校提供各种各样自考的、成人高考类的生源。主要有北科、北航、人大、北语。从每个学生身上赚几千块钱,她是河南南阳人,所以她弄来的学生以河南人居多,她家乡南阳就更倒霉了,那里的人交的钱是这里面最多的。
看来她发财了。这就是所谓的中介,在考研政治书上说他们是新阶层,是社会主义建设的重要力量。
8
由于住在集体宿舍,太吵,我搬了好几次家。见到不少小姑娘,有把男友带到床上帘子里躺着的——就在离我十几厘米的地方,布帘之间还可以看见那个男生的大白膀子,床下还可以看见男生的大鞋,像船一样,触目惊心地提醒你它的存在。
有来北京学美声的、一堂课要五百块的温州胖妹妹,叫何毛赛。这个名字很怪,相处了很久还是觉得她姓毛,还有人叫她毛比赛。她家是温州暴发户,傻有钱,到了北京让人瞧不起,北京那些人吃她喝她拿她瞧不起她最后不替她家办事,她就一年一年地待在北京等待着消息。我劝她向人自我介绍时就说“我的名字叫何毛赛,一节课给五百块”,这样记得牢。她学美声的结果是导致我常在屋里做鬼哭狼嚎状。我经常用美声方法演唱《相约九八》,到高潮处甩一个花腔“噢——来吧,来,吧,来吧,来吧,相约九八……”很是漂亮,人都说我不学唱歌糟蹋了。
最离奇的是一个北航英语自考的妞,是我在八月份遇到的,那是一个十人的宿舍,在北航篮球场南边对过的路上。她晚上十二点起来摸索着找塑料袋,然后便是撒尿的声音。哇,当时我震惊得魂飞魄散,真有如此之人,十人之室,公然开撒!更惊奇的事还在后头呢,只见她把门开一个缝,“啪”一声,果断地把塑料袋扔在门口,也不知溅在何人的自行车上了。第二天一早,我就搬走了,不留一丝云彩。后来我还在二食堂见过她,人模狗样的,不知现在还扔不扔尿袋。
同这样的一群人住在一起,时间久了,你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么失败的人。那样被这个社会排挤,这无关乎年龄,只关乎身份。
9
我愿意去大教室学习。一般的大教室都是多媒体教室,并有空调。这时不免要提到那些管理人员。
负责多媒体教室的有一个妞有点儿味道。瘦瘦的,有点儿高,长得像某种长颈水鸟,短头发,撅着下嘴唇,把一大串钥匙挂在脖子上,有时还背在后背上,看起来大约有二百多把吧。她常常梗着脖子走进教室,然后在大家的目光下“噔噔”地开始调设备,表现得很不在意,一副我就这个样子你能怎么样的意思?看了她不免想起张爱玲说的:“最精彩的就是后面那个问号,很有些提醒的味道。”冬天的时候她穿着带人造毛领子的大衣,露出一大块脖子,也带着提醒的意思,总之,这个妞从上到下都有着一种明晃晃的提醒,让人仓皇间不敢正眼相看。
还有一个小妞负责主M的空调,她个子不高,但是胸部丰满得有点儿夸张,每晚十点十分左右,她就拿着个遥控器,挺着胸脯走进来。有点儿害羞,又装作很平静的样子,同前面那个明晃晃的妞比起来,我更喜欢她,男生也更乐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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