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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悠悠-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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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有许多话想说,我为张艺谋不平,我为张艺谋痛苦,我流着眼泪说:“张艺谋是无辜的,我不能离开他!”
那天,当我把家里的这件事和我的态度告诉张艺谋时,他低下了头,没有看我,只是喃喃地说:“你父母是对的,对的。”
那时张艺谋的感情是非常深挚和细腻的。记得一九七二年十一月份的一天,张艺谋骑车到兴平来看我。我真高兴,只是多少感觉有点突然,因为一般都是我去看他。当宿舍里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他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一本大影集递给我。说:“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噢,”我才想起来,再过两天就是我的生日了。我打开影集,发现影集第一页的右下角“品”字形粘贴着三枚精美的邮票。每张邮票上都有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猫,很逗人喜爱。只是邮票上的面值很让人奇怪,上面那枚是21分,下面第一枚是11分,第二枚是14分。当时一般邮票都是8分、10分、20分、50分等等,哪儿来的这种面值的邮票呢?我疑惑地抬起头来看着张艺谋,他看出了我的不解(也许他早就预料到了,还可能他当初设计时要的就是这种效果),他笑笑对我说,“21是你过了这个生日就二十一岁了,11和14是你生日的月日。”我一下明白了。对,对,我是十一月十四日生的。原来这几张邮票都是为我画的。我一下子搂住了他的脖子,心中被他这种痴情激起了股股的热浪。拿起影集越往后翻越使我激动,整个影集都是我的照片,从小到大,各个时期的。每张照片下都用六,七厘米长,一厘米宽,规格统一,色彩各异的彩条纸标着时间和地点。我想起来了,刚进厂不久,一次,他要去了我的全部照片,说他代我保存,原来他是“蓄谋已久”做这件事的!相册的每一页上都有一两个可爱的小动物插图。什么小描、小鹿、小猴子、小鸬鹚、小斑马、熊猫、长颈鹿等等,以猫为最多,各种神态和形态的猫大约占了所有动物的三分之一。记得张艺谋曾把我比作猫,说我说话的声音和对待人的性情都像猫一样温顺。这也许就是他偏爱猫的原因吧。
张艺谋告诉我他画这些插图用去了不少睡眠的时间。晚上宿舍里灯光太暗,他只好等每次上完夜班后白天不睡觉来画。好容易画好了,放在桌子上晾干时,不料被同宿舍的楞头小子叠被子时一呼搧,全搧到地上和水盆里。水盆里的泡坏了,地上的弄脏了,都用不成了。他说,当时真想揍那小子一顿,眼看到日期了,只好赶着重画了一批。
影集的最有一首诗,我念出了声:风摇芳馨卧春枝,暮秋落华牵梦思。
旧影赏心隽永否,齐姜醉遣应有时。
他说:“诗是我求我们车间一个很要好的同志作的,他聪敏好学,很有文学底子,我把咱们的事告诉了他,他感动得热泪盈眶,就为我作了这首诗。”
这时天已渐黑,屋外雷声隆隆。张艺谋站起了身说:“我该走了,晚上还要上后夜班。”我心里有说不出的依恋,但又没有办法。送他至工厂外的田野边,雨点已稀稀拉拉的落下来了。真想留住他,可没有这个条件,话也终没出口。他骑上车子招招手走了。
我回到宿舍,坐在窗前,看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雨,为他揪着心,一夜我辗转不能入睡。这本影集使我思绪激荡,浮想联翩。往事历历在目,我反复吟咏着这首诗,他对我的思念,对我们整个往事的眷忆,以及在逆境中对我们前景的忧虑,都跃然纸上。最后一句“齐姜醉遣应有时”是用齐姜之典来表明他的心迹。齐姜,春秋美女。她深明大义,割舍儿女情长,醉遣晋公子重耳复国。他以此来感激我对他事业上的支持鼓励。“应有时”,表露出他的勃勃雄心和必胜的信心。
他简直就像故事中的长笛手
张艺谋讲故事特别吸引人,我最爱听他讲故事。他常常把个人的感情糅合在故事中。他讲的最动情、最出色的,也是最使我难忘的是意大利小说家路易吉·皮蓝德娄的短篇小说《西西里的柠檬》。故事的大意是这样的:在意大利遥远的一个乡村小镇上,有一户穷苦的母女俩住在一间简陋的小阁楼里,她们几乎到了饿死的境地,有一个在城镇乐队里吹长笛的小伙子,救济帮助了她们。长笛手发现这家女儿苔莱季娜的嗓子就像房檐上小鸟一样动听。他不顾自己父母的反对,花掉了自己全部积蓄,为她租赁钢琴、买乐谱、请教师,开始对她初步的音乐训练。
两年后,她在当地小有名气。为了她的前途,他变卖了教父留给他的财产,把苔莱季娜送到很远的大城市里的高等音乐学院去接受教育。
从那以后,他再没有见到她。开始他经常收到她的来信,后来苔莱季娜在大城市举行的演出大为轰动,受到许多大剧院邀请,开始了演员生涯。此后长笛手收到的信,则是苔莱季娜的母亲马尔塔大婶代笔的,苔莱季娜总是挤不出时间写信。他们早就有约在先,他要等她五六年,等到她畅通无阻地为自己开辟了前程再娶她。
五年后,苔莱季娜已经成为著名的歌唱家,她住在大都市那不勒斯。长笛手历尽艰辛,不远千里,坐了三十六个小时的火车,来到那不勒斯看他的未婚妻。他被佣人们引到厨房旁佣人们住的小屋里。客厅那边灯火辉煌,有许多身穿燕尾服的男人在寒喧,时时传来苔莱季娜的阵阵笑声。马尔塔大婶过来陪他,从大婶伤感的情绪和含泪的眼睛里,长笛手知道了,“已经没有什么可想的了……是的,是她亲口答应我的,可是她又怎么会想象到,什么时候会变成这样呢?是的是他为她找到的道路,并且使她能够踏着它前进;可是如今她走得那么远,而他依然原地没动,在小城广场上的每一个礼拜日吹奏长笛。已经追赶不上她了。没什么可想的了。在黑暗中,他看到他们之间出现了一道多么深的鸿沟,这切早已结束了,可是他这个笨蛋,事到如今才明白过来。在家的时候大家就对他说过,可是他固执地不肯相信……而如今……”他起身走了,把从家乡给苔莱季娜带来的鲜美柠檬倒在桌子上。
客厅里晚餐结束后,苔莱季娜来到小房间,看见她母亲一个人在哭泣。
“他走了?”她惊奇地问。
母亲点点头,苔莱季娜叹了一口气:“可怜的人……”
说完以后立刻又微笑了。
“你看看,他给你带来的柠檬。”母亲对她说道。
“多好的柠檬啊!”苔莱季娜箭步跳过去,感叹地喊道。她一只手捂在胸前,另一只手尽可能多地抓一捧柠檬。
“别哟,别拿到那边去!”母亲强烈地反对说。可是苔莱季娜耸了耸肩,一边喊着,一边跑向客厅:“西西里的柠檬!西西里的柠檬!”
我非常喜欢这个故事,现在还非常喜欢。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故事感人,更主要的还是忘不了张艺谋当年讲这个故事时情真意切的情感和声调。他那哑哑的、沉沉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总想流泪。他那伤感的情绪,简直就像故事中的长笛手。我的确被他深切的、悲伤的、发自内心的感情所震撼了。
今天,重新回忆张艺谋为我讲的这篇小说,回忆他当初讲这篇小说时的神情举动,我心头真是别有一番滋味,而且似乎觉得又多了一层含意。这层含意不到今天我是体会不到的。
他爱上了摄影
大约在一九七二年,张艺谋爱上了摄影。我从认识的一些爱好摄影的老师和大学生那里,给他借来了许多有关摄影知识和摄影理论的书籍,还帮他借来了几十本“文革”前的《大众摄影》杂志。
有了一些书本知识,有了一点理性认识,张艺谋跃跃欲试,想亲手实践,可是没有相机,这真是伤透了脑筋。
我们一毛一毛地积攒了两年多直到一九七四年才买了一部照相机。那是一部“海鸥”牌双镜头反光120相机,他爱惜得要命。
张艺谋用这个相机后来拍出了不少很不错的作品。如:连续摄影《对弈》(四张);高调摄影《中国姑娘》;雪景《白云深处有人家》;《小淘气》;《啊,我们这一代》等等,他的不少摄影作品还在《中国摄影》杂志上发表过。
近几年有些文章里说张艺谋是卖血买的照相机,这个传闻是不确的。张艺谋没有卖过血,倒是献过一次血。那是在工厂时,车间里的一个男工因工伤流血过多需要输血,车间领导动员大家献血,张艺谋也献了二百毫升的血。
我又一次放弃了上学的机会
陈凯歌写的介绍张艺谋其人其事的《秦国人》和不少文章都提到过我为张艺谋放弃了上大学的事,这的确是事实,但细节上多少有点出入。
“文革”中,大学从一九七二年开始招收工农兵学员。我很想上学,可当时规定要有两年实践经验者才能报考,我不够资格。一九七三年我报了名,参加了考试,结果连成绩都未公布,只录取了几个有门路的人。我憋足了劲,一九七四年又报了名,参加了考试,结果还是一个样。到后来经白卷英雄张铁生的折腾,使上大学几乎全成了靠基层“推荐”。我失望、灰心,把心中的苦恼说给张艺谋听。他先是吃了一惊,因为我从来没有向他提过上大学的事,继而他心情沉重,说:“你为什么要去上学,现在的学校你又能学到什么?学三年,三年之后会成什么样子,到那时我们的关系肯定就完了。”我听了他说的话很惊讶,愤愤地对他说:“你怎么这样想,简直是胡说,我根本不是那种人。如果你能上大学,我一定会很高兴,根本不会有什么其它想法。”他神情更加忧郁,说:“这不是你主观愿望想要变,而是客观环境造成的。你想,你和你的同学们朝夕相处,共同语言多了,不由得你不变……”我虽然很生气,但也感觉到他的忧虑不是没有道理,他怕我离开他,这还是叫我挺感动的。看到他那副痛苦的样子,我心软了,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自私,只为自己一时上不了学痛苦,而没有替他想想。我思前想后,想不了少,最后对他说:“你别太伤感,我不去上什么大学了,再也不提这件事了。”一九七五年,又到了大学招生的时候,车间里分到了一个名额,是上海交大铸造工艺专业。车间领导研究决定让我去,但我还是把发给我填写的表格送了回去,表明我不再想上大学,我说留在车间里一样学技术。对于我的出尔反尔,车间领导挺惊讶,他们并不知道我是为了张艺谋而放弃了这次机会。
放弃了这次机会,没能上大学我不怨张艺谋,因为这是我自己决定的,我现在后悔的并不是失掉了这一次上学的机会,而是粉碎“四人帮”后,恢复高考制度的第一年,我没有果断地决定去报考,这才是我终生的遗憾!
记得一九七七年大学招考前夕,厂大门口张贴了一长溜高校招生的简章,那么多院校,那么多专业,有些院校和专业我以前从没听说过。我一下子感到祖国是那么大,心情既激动又舒畅,想上学的念头又从心底被搅动起来。我开始作复习功课的准备,但是不久我的热情便减退了,张艺谋那痛苦的声音时时在我的耳边响起,我忘不了我对张艺谋的承诺……,我又一次放弃了上学的机会。
地震成全了我俩的姻缘
一九七四年四五月间,在我的鼓动下,我们去了一趟北京。去北京一是想让张艺谋增长见识,二是想让他和我姐姐一家接触一下,以便姐姐出面和父母谈谈,让我们的婚事顺利订下来。
那真是一次闪电般的旅行,节奏之快令人难忘。一到北京我们两人就买了月票,因张艺谋只有十一天假,所以十一天的日程安排得满满的。每天早晨五六点钟就起床跑出去,直到下午很晚才回来。姐姐和姐夫笑我们说:“这哪是玩乐呀,简直是玩命,是疲于奔命!”张艺谋大小伙子一个,体力好不觉得什么。我连续跑两三天后就有点吃不消了。每天早上起床时浑身上下每一个骨节都疼,头沉得怎么也抬不起来。但总觉得张艺谋时间有限,这种机会难得,就硬挺着陪他到处转,生怕漏掉一个可看的景致和去处。那些天虽然很累,可我们非常愉快。我们拍了许多风景作品,这也是我们来北京的目的之一。我在张艺谋的指挥下,有时在风景照片里当点缀,有时拿着树枝在镜头前作近景,有时撑着衣服为他的花卉特写镜头作背景或衬底,我们的兴致高极了。
我们也逛商店,我们出入的大都是照相器材商店。那时我们根本没有钱买,只是进去看看,一饱眼福。不知转了多少这样的商店,最后只花了不到十元钱买了两件东西。一件是在前门大栅栏一个照相器材门市部买了一个塑料显影罐;另一件是在一个商店里两块钱买了两只处理的大玻璃啤酒升。张艺谋说这玩意可以冲胶卷,代替显影、定影器皿,比用碗方便得多,也科学得多。
经过十一天的奔波,张艺谋拿着他那些宝贝,兴高彩烈地回西安去了。我却疲乏至极,在姐姐家躺了十来天,度完一个月的假期才回到厂里。通过这次接触,姐姐和姐夫对张艺谋象很好。姐夫也爱好摄影,他们认为张艺谋很有才气,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一九七六年唐山大地震,我的姐姐也因此受了罪。她的儿子是一九七六年七月二十七日出生的,也就是唐山地震的前一天。唐山震后,北京震感明显,姐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到两张火车票,两口子顾不了坐月子的许多禁忌,千里迢迢到了西安。
我在兴平一接到家里的信,说是姐姐来了就急忙赶回西安。一家人有说不完的话,直到深夜。临睡时,姐姐凑近我低声说:“张艺谋来过了!”我吃了一惊,以为姐姐在开玩笑。因为张艺谋一直坚持说:“只要你父母不同意,我就不去你家。”他改变想法了?姐姐笑笑,轻声说:“你姐夫去找的他,别看你姐夫老实巴交,办事还挺能,一找就找到了。”姐姐还告诉我说:“前一个星期天,张艺谋买了一只鸡拿来,放在门口就走了,真是个犟小子!”
听了这些话,我很感动,觉得张艺谋平时大大咧咧,关键时刻倒挺会来事,也挺会关心人,还知道姐姐坐月子需要营养呢?我脑子想着他一摇一晃的身影。他大概把鸡放在门口,头也不回就走了,走得大大咧咧,晃晃荡荡,那样子一定很可爱。
后来,张艺谋陪我姐夫去临潼,爬华山,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好。张艺谋还把他近几年中拍摄的较好的作品拿给姐夫看,姐夫和姐姐都一致认为:“拍的真不错,的确有才气。”他们两口子不断在父母面前说张艺谋的好话,劝说我父母。最后,两位老人终于同意了我与张艺谋的婚事。没想到唐山地震这个自然灾难倒使我因祸得福,成全了我和张艺谋的姻缘。
投考电影学院
一九七八年张艺谋打听到北京电影学院要招生,心里就暗暗下定决心,积极做着准备。我的心情和他一样兴奋而紧张。我千方百计地到处给他借书,帮他整理材料。张艺谋精心地裱糊好许多硬纸板,把自己拍摄的好作品收集粘贴成册,并详细地将每一张的拍摄经过写成文字附在其中。五月份他利用一次去沈阳出差的机会,把这本册子带到北京去找招生的老师们看。那几个老师把张艺谋的作品传着看一遍,都面露喜色,非常欣赏,说:“从来没有见到过摄影基础这么好的考生!”但一问年龄就直摇头。张艺谋那年已二十八岁,摄影系最大年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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