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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草为城-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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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窑窑,我连得茶都没告诉,再说忘忧表哥也不在这里。这里是西天目,他可是在东天目呢。”原来这天目山脉,自安徽黄山婉蜒人浙,就在那浙西,形成了山地丘陵。在吴越王钱谐的故乡临安县城,形成了东西天目山的主峰。布朗说错了,他的忘忧表哥,是在安吉境内的东天目山麓当守林人呢,和这里可是两个方向,差不少的路程。布朗一听大舅相信他超过了相信得茶他们,心里立刻就清爽了,露出笑容说:“你们要上这西天目山吗?我和你们一起去,这车我也不要了,扔掉拉倒。反正呆在杭州我也实在受不了了,看到大山,我真快活啊。”嘉和看着这二十几岁的大孩子,心里真是担忧,他想,一把窑窑安排好,他就立刻回来帮助这个外甥。他要把相信他的晚辈们一个个地料理好,他才能够死得瞑目啊。他语重心长地对布朗说:“布朗啊,我这次回去,想把你和你爸爸安排得近一些,你常常能够见到他。你说好不好?你是男人,大男人,是山里来的,也是城里来的,你要懂得什么是忍,什么叫咬着牙挺过去。大舅想一个一个地替你们把事情做好,你说好不好啊?你看,窑窑最小,得先安排他。是不是?布朗,你是听话的好孩子,你让大舅喘过一口气来好吗?”嘉和是想教诲外甥的,但他的声音已经那么凄婉,几乎接近于哀求,那是心力接近交瘁时的一种自然反应,是在最亲密的人面前不需要任何隐瞒时的自然流露。大舅那只断了小手指的传奇的左手,搭在布朗的肩上,微微地抖动,布朗惊呆了。回杭州这些年,大舅在他心目中,德高望重,举重若轻。他今天这样说话了,我小布朗还是一个人吗?他双手举起大舅的这只手掌,劈面就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那声音响得窑窑一个胆颤抱住爷爷的大腿。然后,布朗二话不说,跳上车就发动了汽车,一声不吭地开足马力,向东天目驶去。布朗将他们平安送至目的地,才独自回城。
现在,在一场惊吓之后,孔庙的黄昏终于降临了。
这是一个美丽的黄昏,斜阳西照,把庙堂翘檐拉出了长长的影子,如今的孔庙当然不再被叫做孔庙,也断然不再有抗战前汉奸未拆之时那么壮观,但依旧还保留着夫子的气息。队长独自走过那圆柱排起的长廊,那大石板一块块地依旧铺在地上,没有被后来的大众化的水泥取代。院子里有松有柏,有被填埋的月池,现在很安静,白天却乱作一团。一个小反革命不见了,这件事情直到快吃午饭的时候,才被值勤的班长发现。问题很快查清,厕所旁边有个通往外面的大客沟洞,没有盖盖子。只有一种解释,孩子上厕所,不小心掉了下去。队长亲自带着人下去捞,什么也没捞上来。大家烯嘘的啼嘘,检讨的检讨,孩子们重新被关进了二道门内,大气不敢再喘。队长到局里紧急汇报,又来了几个人,看了看周围环境,说:“早就说要搬,怎么就磨蹭到现在?”队长心里沉重,他不知道这件事情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军职的升迁可不是闹着玩的。遥远的北方山中那烛光下的妻儿老小的面容,凄凉地浮现在眼前,他原本可是打算坚持到十五年之后让妻子随军的啊。这么想着时,他听见刷衣服的声音。他抬起头来,那个让他刹那间心猿意马的女人正在埋头刷洗衣服。他踱到她身边,看了一会儿,摸了摸那块大石板,说:“这里还有不少这样的大石头。墙角里、大殿后面都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搬到这里来的。”“有八百多年了吧,”寄草说,“你看这块石头,吾善养吾浩然之气。皇帝写的。”真的?队长表示怀疑,这女人点点头,当然是真的,我和这个孔庙是什么关系?我义父就是死在这里的,就是撞死在这里的石板块上的,也许,就是撞死在这块石头上的。你听说过我义父吗?
队长惊异地问:你义父就是那个姓赵的,赵寄客就是你父亲?我们刚进来时就作为革命故事教育战士呢,是你的义父?那你是谁?你和那个杭嘉和是什么关系?你是他的妹妹?啊,我明白了你是谁。我现在全部明白了。
他们俩就在暮色中沉默了一会。片刻,寄草说:“喝杯茶吧。”她又为他冲了一杯香香的浓茶。他捧过来,恼了一口,说:“喝你们杭家人的茶,不简单啊。”寄草一边继续洗衣服一边说:“喝了也就喝了。”队长往不远处那个没盖上的管沟洞看一看,说:“可惜那孩子死了。”“死了,对你来说,总比这孩子逃出去要好,是不是?”寄草继续洗着衣服,像是拉家常一样地说。
队长怔了一下,他再一次掂出了这杯茶的分量。默默地再喝了一口,说:“明天我们就撤离这里了。”“懊,”寄草吃惊地抬起了头,“那么快?”“早就这么议着,这些孩子虽然都还小,但都是有现反记录的,关在这个大院里犯人不像犯人,劳改不像劳改,怎么办?明天就搬到正式的劳改农场去了。”寄草看了看国门用B里面还有一群孩子,她突然一扔刷子,说:·'可怜!“队长摇摇头:”这孩子死了,死得真是时候。哎,我走了,喝你们杭家人的茶,可真不简单。“他又强调了一句。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走进了那扇小国门。寄草明白他跟她进行了一番什么样的对话。
夜色降临到了从前的孔庙之上,黑暗重新笼罩了这块土地,寄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第22章
夏天的某个中午,小布朗到赵争争处退车钥匙。赵争争正在午睡,趴在桌上,嘴里还流着口水。杭州的夏天热,一点也不亚于云南。小布朗呆呆地看了一会儿赵争争的睡相,觉得她那样子很好玩,就伸出手去捏住她的小尖鼻子,赵争争醒过来了,见是小布朗,生气地用手一挡,喝道:“你干什么你?改不了你的流氓腔!”小布朗被这些杭州姑娘“流氓流氓”的也骂皮掉了,脸皮石厚,也不生气,车钥匙在手指头上蔬洒地绕了几圈,就甩了出去。沈当一声,准确无误地扔到赵争争眼前,嫁皮笑脸地说:“流氓我不伺候您了。”赵争争还没从瞌睡中完全醒来,听了小布朗的话,说:“你别胡说八道,我还有事情要审你,你给我坐下。”小布朗不但不坐,反而走到门口,说:“我可是跟你说过了,我不伺候你了,你这样的姑奶奶我也吃不消伺候,再见。”赵争争这才清醒过来,一下子关上门,黑下脸来问:“你别想就那么走了,给我说清楚,你到底是姓罗还是姓杭?”小布朗一下子愣住了,那么热的天,他的背刷的一阵冰凉,半张着嘴,好一会儿也说不出一句话。也是绝处逢生,他突然指着赵争争的鼻子喝道:“你问我,我还问你呢,陈老师是不是你用大茶炊砸死的!”这一问也算是击中要害,赵争争也一下子愣住了,她的俏丽的五官可怕地扭动起来,好一会儿,才说:“你听谁说的?”“大家都那么说,谁都说是你。”“不是我一个人!不是我一个人!”赵争争突然轻轻地叫了起来。小布朗看着她,直到现在,他才真正相信大茶炊事件不是传说,他从赵争争的脸上读出了事实的真相。赵争争仿佛也看清了此刻小布朗的神情,她突然换了一种口气,说:“打死他又怎么样,一个花岗岩脑袋,打死了也就打死了,你想干什么?”。
“我也不想干什么,就是想弄弄明白,我救的那个女人是个什么东西!”小布朗要走,手刚拉着门把,又被赵争争一声喝住:“罗布朗,你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撞的我?你说,是不是你撞的我?”小布朗突然血往上涌,一下子回过头来,冲着赵争争就低吼:“是我撞的你,怎么样,你再拿把大茶炊来砸死我啊?我等着呢,来啊,朝我头上砸啊!”他一只手指着脑袋,头就朝赵争争身上逼,把赵争争直逼到角落里。他们两人呼味呼味喘气,好一会儿,赵争争突然说:“我要砸你,我早就砸了,吴坤问我多少次了,我都保了你。还有那个翁采茶,这个阿乡,她也说你不是好东西,她跟你什么关系,她怎么认识你的?”小布朗这才放下手来,他可没想到离开赵争争那么犯难。他说:“赵争争,你可不能再打人了,要遭天神报应的,真要到了那一天,我小布朗也救不了你了,你明白吗?”这么说着他一下子拉开了门,真是千巧万巧,翁采茶和他碰了一个顶头呆。她呆呆地看着他,突然指着他鼻子叫道:“你真的在她这里干活啊!”小布朗一把撞开了她,说:“滚开!”就扬长而去,他烦透了,这都是一些什么样的女人啊!
翁采茶摸不着头脑,走进来说:“争争你真用的他,他就是那个人啊,吴坤专门让我来认一认,没想到真是他!”一听翁采茶提吴坤的名字赵争争就来气,一来气她的脾气就又发作:“我用什么人要你管啊,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问我?滚开!”翁采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分钟里挨了两次骂,不由尖叫一声,捂着脸就冲了出去,剩下那赵争争在房间里浑身发抖地继续咒骂:“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问我,你是个什么东西?”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她这是在骂罗布朗呢,还是在骂翁采茶。
和爱光又有另一番的告别。实际上他就没有想过要和谢爱光再见,杭州姑娘伤透了他的心。不过一点儿招呼都不打就和她再见,他又觉得自己没有尽到责任,想来想去,还是去找了一趟得放,想跟得放交代几句再走,顺便再见一见二舅。没想一到马坡巷,就在得放的小房间里看到了得放和爱光。他们正一人一枝笔地趴在床沿上写什么东西,那么热的天,他们关着门窗,拉着窗帘,电灯加了罩子,拉得很低。黑簇簇的斗室里看到布朗,爱光就有点不好意思,说:“布朗叔叔,我错怪你了,你和那个赵争争没关系。”瞧,从前可是叫哥哥的,现在随着得放叫叔叔了,听了真难受。布朗也不回答她的话,拿起床上那把蒲扇哗喀哗喀使劲扇了起来,一下子就把满床的纸扇得五花飞散,边扇边说:“你们这是干什么,不怕把自己蒸熟了?”他一动作,那个响声啊,顿时就把得放、爱光两人吓得一把拉住了他,压抑了声音说:“别吵别吵,爷爷好不容易睡着,他这些天老头痛,夜里也睡不好,我们一点声音也不敢响。”布朗捡起一张飞到眼前的纸,随便刮了一眼,问:“这姓苏的人是谁?哪一派的?”爱光接过来就说:“是苏格拉底,也不是哪一派的,是外国人。这些你就别向了,听说你要走?”布朗的确是要离开杭州了,大舅很快实现了他的诺言,他将作为一名杭州茶厂的外援人员对口学习和支援,到浙中腹地金华花乡罗店,专门负责收购茉莉花。可现在听到爱光那么说他心里难受,还有点伤心,什么苏格拉底外国人,他知道他们说的东西他插不进去话,他们写的那些东西也不是他能够掺和进去的。这才大半年时间,爱光就变了,她的头发又开始长了起来,脸上有了些坚毅的神情,那种楚楚可怜的无依无靠的神色正从她的目光中消退。他知道,她的变化与得放有关。
这么想着,他就拉过得放,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侄儿,我就把爱光交给你了,你做什么事情都要心里有数,爱光有个三长两短,我可饶不了你。”他的自作多情让两个少年有些不知所措,惶恐中得放禁不住开了一句玩笑:“你怎么只说爱光,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办?”布朗就使劲用扇子打了一下得放的脑袋,说:“你要有三长两短,我也饶不了你!”他的眼睛在昏黄中闪闪发光。两个少年看着他,都很感动,但不知道怎么跟他对话。他就又笑了,膨脸地敲着自己的前胸,说:“有你布朗叔叔长辈在此,你们怕什么?哪怕吃枪毙,我劫法场也要把你们劫出来!”说得好!得放暗暗地叫了一声,突然蹲了下去,把前些天抢回来的那包宣传单从床底下掏了出来,神色庄严说:“布朗叔,我想求你一件事情。这包宣传品在杭州是不大好发出去了,放在这里我又不放心,怕牵连了爷爷。你看看,能不能带到外地去发了,随便你怎么散发都可以。这是我和爱光的思考,我们不想就这么让它埋没掉。”布朗抱过了那只包,激情澎湃,拔出插在后腰的萧,就递给了他们,说:“表叔我也穷,没别的送给你们,这管萧你们就留着,想起我布朗就吹一吹,不管我在哪里都会听到……”也不知出于什么样的感情驱使,得放突然一下子抱住了布朗,房间里更加幽暗了,激性借着暮色暗暗涌动,三个青年人的眼眶里,顿时便盈满了生离死别的眼泪……
罗店离市区不算远,每天收集的花,就由布朗集中收购,送到市区的茶厂去。这个过程,也是他学习制作茉莉花茶的过程。杭州也产茉莉花,厂里也有生产花茶的打算。不过运动一来,什么打算都泡汤了。这次他能到这里来,还是大舅下的大力气。也是大舅的徒弟在造反组织里还算混得好,因此还给师傅一点脸面,把个哪里都能派用场、哪里都不能正经派用场的“百搭”杭布朗发派出去了。
浙东和浙中,武斗正在日益升级,金华的派仗,打得如火如茶。虽然如此,花儿到了季节,也是要管自己开得如火如茶的。茶厂既然未到彻底停产的地步,总还有人守在那机器旁出活。那条送花的路上十分地不安全,已经出过好几次事情。有时候封路,有时候子弹往耳边飞出去,吓得那些送花的姑娘连哭带叫,花儿人儿跌成一团,不敢再往城里送花了,眼看着那些花儿就在枝头上白白地枯萎,多少心痛!小布朗一来,解决了。他可不怕,他总有办法把花儿都送出去,在这里竟然于得比杭州还好。
浙中金华,扼闽赣,控括苍,屏杭州,水通南国三千里,气压江城十四州,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那个写了《海瑞罢官》、成为文化革命批判先声的史学家吴晗,就是此一方土地之人。布朗读书不多,对此也无大兴趣,他倒是对这里的花儿真有一番热情。
此地素有花乡之称,分为三大类:木本花卉一类,有紫荆、腊梅、桅子花、佛手、茉莉、现现花、白兰等,草本花卉有兰花、荷花、百合花、紫罗兰等,盆景花卉有六月雪、石桶、罗汉松、山碴、紫藏等。
花茶也是中国一绝。茶性易染,用香花窖了茶叶,花香为茶吸收,就成了花茶。美国人在冰茶里添加了柠檬香精,越南人把荷花蕊磨成粉拌人茶叶,那都不是中国式花茶。
客制花茶,最早记载见之于南宋。一个名叫赵希鹊的人,写了一本《调曼类编》,其中专门讲了莲花茶的制法,说:在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将半开的莲花瓣拨开,在花心中放人一撮细茶,再用麻皮绳松松地扎住,让它在里面过一夜。第二天早上倒出来,用纸包好后焙于。这样反复三次,最后焙干了再用,真是不胜香美啊。他又说:花儿开了的时候,摘下那些含苞欲放的,以一比三的比例,来配茶叶。在瓷罐里,一层茶一层花地放,直到放满了,再用纸筹扎固后人锅,隔锅汤煮,取出后待冷,用纸封住,再到火上去焙干。这些记载,也可以说是中国花茶客制工艺的雏形了。
真正大批量地生产花茶,应该说只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以福州和苏州为中心。北京人爱喝花茶,称之为香片。这数十年来,华东华中和华南地区也开始生产花茶。小布朗生活的云南,主要生产紧压茶和红茶,所以花茶对他来说,着实是一件非常新鲜的事情。到目前为止,他看到的只是茉莉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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