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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街-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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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总倒没有判断出董大为的话是好是坏,大大咧咧地说:“兰宛茹也建议我到信贷部门工作,这不,于行长一到任,我也就来了。宛茹同志还跟我说,我的工作最容易,大家都说好的企业,我就签‘同意’;大家都说不行的企业,我就签‘再查’!”
董大为听了项总的话,不知道是应该哭好,还是应该笑好;不知道应该为自己哭好,还是应该为国商银行哭好!
唉,可怜的董大为!可叹的国商银行呀!
董大为想兰宛茹送给项总的那句话:“大家都说好的企业,你就签‘同意’;大家都说不行的企业,你就签‘再查’”,按照这个逻辑,董大为按照现在怒潮还没有完全被揭露的现状说怒潮“好”,项总一定是会在报告上签“同意”的,如果把反映怒潮资不抵债真实情况的报告拿来,项总一定会批“再查”的,如果这样,他董大为查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董大为急中生智,他把反映怒潮资不抵债真实情况的报告饶过了新来的项总,直接送到主管副行长葛荣的手里,当然这在兰总看来,应该属于狗急跳墙。
这个瘦老头见了董大为,热情地招呼着,让董大为在沙发上就坐,先谈了关于项总的人事安排:由于董大为出差在外,组织上没有正式征求他董大为的意见,便让项羽同志上任了。这个任命是即将上任的于行长提议并同意的。现在,葛副行长代表党委正式补上这个程序。之后,葛副行长语重心长地说:“项羽同志无论是在军队,无论是研究生班,无论是在卡部,工作都很出色,在业务上你小董要多帮助他;在组织才能和领导经验上,你小董还需要像他虚心学习。”
葛副行长见董大为送来的报告上没有项羽同志的签字,便看也没有看就把报告推还董大为,说:“现在,既然是项羽同志负责信贷业务部的工作了,这份报告就先交他签字、把关吧!”
董大为从葛副行长这里出来,心情郁闷,哑口无言。他又大着胆子去找楼上的行长刘严鹏,看看他是否还在。行长的办公室却锁了门。秘书告诉他,刘严鹏行长就要调回总行工作了,这两天正在办理工作移交,上班不很正常,现在也许是在总行呢。
董大为诧异着:“他怎么快,回总行干什么?”
秘书笑了:“董总,你在开玩笑吧?你的同学都当了总行副行长了,你还能够不知道!”
董大为悻悻地问:“于行长什么时候来?”
秘书回答:“再有两天吧!”
董大为也算是机关算尽,再没有办法了。他本着一个共产党员的良心,只得把他那个反映怒潮资不抵债真实情况的报告交给了项总。项总很诚恳地拿了报告,对董大为说:“我拜读拜读,一会儿就还给你。”
但是,项羽同志拜读那份报告没有一会,便大叫着推开了董大为的门:“小董!报告怎么能够这样写呢!这不是把兰宛茹也把帮助和支持她的人全部装进去了吗!甚至,银行的同志也没有跑出来呀!不行,得改!”
晚上一下班,董大为依旧坐上国商银行的班车回到了国商银行分给他的宿舍,依旧做好了饭,等待骆雪回家。
由于发达银行工作强度很大,弄得骆雪每天上班像打仗似的,所以,董总自愿放弃了老总的架子,甘愿在家庭里作一名家庭妇男了!谁让爱妻的工资比他高,发展的前景比他广阔呢!
董大为一直等到了八点半,楼道里才传来了“咚咚”地脚步声,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董大为赶紧跑到门口,顺着猫眼往外一望,果然是像个小毛丫头一样的爱妻,摇晃着头顶上的发髻跑上楼来了。
董大为热情洋溢地伺候骆雪吃了饭,又赶紧主动收盘拾碗地准备收拾残局。骆雪有些过意不去,赶紧拦住董大为:“大为,别这样,你等我这么晚,我已经过意不去,怎么能够让你收拾碗筷呢!”
董大为想着新来的准备在国商银行干到退休的项总,苦笑一下:“我这辈子已经注定是家庭妇男了!”
骆雪见董大为这副臊眉耷眼的模样,以为老公对自己的早出晚归不做家务有意见了,急忙偎进老公怀里撒娇道:“人家忙嘛!不准许你有意见嘛!”
董大为亲了骆雪的小脸蛋,感叹道:“我不是对你有意见,找你这么个老婆,我这辈子都要偷着乐呢!”
骆雪问:“那为了什么吗?”
董大为叹口气:“我是感叹我的官运不济呀!看来,原来咱们对国商银行信贷部总经理位子的谋划全白费了!陈淑媛还说我能够当上副行长呢!狗屁!还是混日子吧!国商银行根本不按照银行的牌理出牌!”
骆雪钻出董大为的怀抱,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你是说,信贷部又新来了总经理!?”
董大为无奈地点点头。骆雪疑惑地猜测着:“听说我们发达银行要免郝逍遥,不会是他又回来了吧?”
董大为苦笑笑:“还不如他回来呢!他怎么说也算个文化人!”
“新来的人是谁?”
“走了一个打油诗人,来了一个霸王武夫!他就是盗用陈淑媛照片的信用卡部的那个项总!以后,不要说干事业了,帮他堵乱子擦屁股的事情恐怕就够我用出全部精力了!而且,他居然和兰宛茹还是战友!”
骆雪许久没有说话。董大为亲一下她的脸,试探着问:“不是找我这么一个无能之辈后悔了吧?”
“怎么会呢?”
“那你想什么?为什么不说话?”
骆雪叹口气说:“说来说去,我们俩只是个小人物。上一辈是老百姓,没根没蔓的;自己这辈子还是老百姓,单打独斗的;在这种体制下,我们没有郝逍遥那种优势!”而后,像想起了什么,站起来,用兴奋的语气说,“听说,我们发达银行的京都分行,也要换行长了,新行长是女的,新加坡人,博士,叫安娜。要不你也到我们行来得了!”
董大为叹口气,摇摇头:“我知道自己的半斤八两,我的外语全忘了,在国商银行也养成了惰性,不愿意折腾了!”
骆雪诧异道:“你这一辈子就不想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业了?”
董大为沉吟片刻,支吾道:“我觉得作个俗人和庸人也挺好的,平平淡淡也是真。何必把自己搞那么累?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了。”
骆雪则一派贤淑模样,撒娇道:“在我眼里,我老公永远是最优秀的!无论命运把你怎么安排,我都这么认为!”
董大为笑了,心里的抑郁和不塌实感觉立刻飞到九霄云外去了:“我们新来的项总工作的信条是:大家都认为好的企业他就批‘同意’,大家都觉得有问题的企业他就批‘再查’,以后呢,凡是他批‘同意’的,我也同意;凡是他批‘再查’的,我就组织再查,大家都舒服、大家都满意就行了。这样一来,我永远当个副总,陪项总到老,每月七千块拿着,大房子住着,何乐而不为!”
“真是堕落!”骆雪望着天花板,面无表情地感叹着。
董大为诧异了“你怎么又反对了?”
“我是说你都变成了这样的人,真是国商银行的堕落!”骆雪感叹之后,问董大为:“新来的老总,对怒潮怎么看?”
“当然是看好?他把咱们跟陈淑媛商量的方案全推翻了!”
“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正准备听听你的主意。如果坚持报咱们商定的报告,项总通不过不说,恐怕还会秧及我的饭碗呢!”
骆雪沉思片刻,而后说:“作英雄难呀!咱们也没有当英雄人物的本钱,正像你说的,在国商银行还是作个俗人好!”
“那我怎么办?”董大为对爱妻充满了信任。
骆雪说:“让陈淑媛孤军奋战吧!她有的是本钱,奋斗了,也有利益。报告呢,我建议你也不能够完全听项总的,那样一来,怒潮一完蛋,你也说不清楚了!”
董大为豁然开朗:“我把好的和坏的都写进去,进可攻退可守!”
夜晚,骆雪给无奈的董大为以百般的柔情,让自己的老公尽性施展男人的本事,她想以此让自己的老公感觉到他自己还是个男人,只要有环境,他就能够干事,而且干得非常漂亮。
是夜,就在这一对夫妻恩爱缠绵的时候,亦萍和秦鸣这一对苟且的情人,却在护城河畔一家叫作京枫茶馆的雅间里,打了起来。
起因很简单,秦鸣刚在亦萍身上找到的一点作大男人的感觉,却因为董大为的一盘毛片而突然烟消云散了。那秦鸣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一口一个“婊子”,一句一个“工具”的大骂,非让亦萍把她跟怒潮公司的关系以至他们这段感情的真假交代清楚。那亦萍勾搭上这个英俊男人之后,搭出了身子付出了时间,除了获得一枚白金戒指之外,几乎一无所获,本想甩了这个搞伤了自己身体的绣花枕头了事,却不曾想他反而大闹起来。于是,气就不打一处来,亦萍便率先从茶桌旁拍案而起:“你是谁?先搞搞清楚!凭什么要求我?”
秦鸣也怒不可遏,站身相和:“我是谁?我是你……”秦鸣突然没有话了,哑在那里,憋红了脸。
亦萍一扬细眉,“呵呵”冷笑起来:“说呀!你是谁?”而后,她冷下白皙的小脸,挖苦道:“我告诉你吧!你跟我没有关系!你只是陈淑媛裙子底下吃软饭的东西!离开女人活不了的男人!”亦萍下面还想说:“你是一个流氓加诬赖!绣花枕头加面瓜!”可话还没有说出口,恼羞成怒的秦鸣终于来了阳刚之气,用出全身力气抡起瘦胳膊,就扇了美女一个大嘴巴。
那亦萍自幼就是人尖,是被众人捧着的心肝宝贝,那里受过这种委屈,硬是舍了名牌衣服,倒在地上撒泼打滚地大哭的闹起来。哭一声叫一句:“我告诉陈淑媛你强奸了我!”抹把眼泪再豪一声:“我让朱哥废了你!”
秦鸣来了混劲儿:“没有女人我也能活!你和陈淑媛,我还都不伺候了呢!兰宛茹和朱副总还想废我!跟他们说,过几天,我主动找他们去!他们的小命还握在我秦鸣手里呐!”
秦鸣说罢,起身,把亦萍这个大美女丢在地上,抽身走了。门口的服务小姐拦住他:“先生,您还没有结帐呐!”
秦鸣指指雅间,撒谎道:“我老婆还在里头!挨了老公揍,也得买单呐!”边说边趁着夜色溜走了。
董大为经过爱妻的同意,终于学乖了,把在美丽湖畔经过关卫兵、杨兰兰讨论通过的稿子交给了坐01办公室的项羽。项羽扫了一眼全稿,满意地点点头,说:“这么写客观得多嘛!会上,你再把活情况汇报一下,这件事情不就这么了了嘛!”
“那对怒潮到底是应该支持,还是应该清收贷款本息?”董大为问,心里依然没有好气。
项羽笑笑:“为官之道最忌偏颇,非此即彼的思维方式不科学!难道就没有中间路线,‘维持’行不行?”
董大为没有话说,只是无言地点点头。
项羽又起身,拿出纸杯,走到引水机旁打了一杯水,递给董大为:“小董,有一个事情,我还要给你打招呼呢!”
董大为诧异了,不知道项羽葫芦里又装了什么药,便虚情假意着:“您客气,您是领导,有事您只管吩咐,不用商量。”
项羽故弄玄虚般地说:“呕,这可不行,这可是组织原则!”而后,笑笑,对董大为小声问:“杨兰兰,你了解吗?”
董大为更糊涂了,看项羽的这副神秘劲儿,真怕杨兰兰在美丽湖那里出了什么事情,也像自己被拍了毛片一样被兰总抓了把柄,尤其是朱副总代买的那三张飞机票,钱是否按照规矩结清了,他也一直心里打鼓,只是没有办法查证。想到这里,董大为便急忙敷衍道:“好同志,美丽湖一行兢兢业业,不辞劳苦!”
项羽诡秘地一笑:“当然,她是你小董的老下属,还能够错得了!我也是这么跟营业部人事处表得态!”
董大为又诧异了:“跟营业部人事处表态?她不应该有什么问题吧!”
项羽笑了,用食指敲一下办公桌:“咳,你想哪里去了!营业部是要提她当副总经理,征求我的意见,我这么表的态!她可是你的手下,啊……哈哈哈。”
董大为见项羽以笑声取代了下面要说而没有说的话,他明白项羽没有说出口的话一定是:我都同意把你手下的人提拔成副总经理了,我没有搞帮派吧?我为人怎么样?难道你小董以后还不给我老老实实地干活。但是,项羽毕竟是后来人,他却没有盘算出董大为对杨兰兰的真实看法:杨兰兰不但不是什么董大为手下的自己人,甚至这个机关算尽、平步青云的女人倒有可能是他董大为这个不大官位的掘墓人,当然,这是他董大为以为自己可以当上总经理时候的想法。现在看来,青云直上的杨兰兰,不但可以成为自己的掘墓人,而且还有可能继之成为他项羽的掘墓人!只是项羽或者没有意识到,或者有比杨兰兰更杨兰兰的本事罢了!
只是想到杨兰兰这样一个女人居然要与自己平起平坐,董大为昨天已经平静下去的甘愿在国商银行作一个俗人的心又翻腾起来。董大为支吾道:“杨兰兰?当副总经理?”
项羽见董大为露出不肖的表情,反问:“怎么?你不同意?”
“她只是一个大专生,两年以前还在湖北荆州作信贷员,京都市企业的情况,她不一定很熟悉!”
项羽看出了董大为与杨兰兰的不睦,甚至还有挺深的隔阂,不觉感觉惬意起来,看来,以后他不必担心两个副总联手架空自己了。他只要按照蒋介石先生的御人之道,挑动一下两个副总之间的关系,利用两个副总之间的矛盾,就可以把万事摆平,从而稳坐钓鱼台。
于是,项羽煞有介事地说:“其实组织征求我们意见只是走形式,听说,任命文件都起草好了,和我的任命一起下!”
董大为无奈地摇摇头,再无奈地叹口气,有气无力道:“我同意,杨兰兰是个好同志,我是怕她一下子担子太重。”
项羽会意地笑了:“她是大专,我是没学位的研究生班毕业,她是刚来的外地妹,我是才来的门外汉,所以,你小董才要多出力呦!”
听项羽这么说,董大为差点就哭出声来,心里骂道:我也他妈跳槽走人算了!看来在国商银行干事不容易,要混到退休也难!这么多人等着位子希望往退休里混呢!
下午,葛副行长主持召开了怒潮问题汇报会。
项羽带队,董大为和杨兰兰参加,计财部、保全部等部门的老总也来了。董大为除了拿着那份经项羽批示“同意”已经上报的中性报告外,还不怀好意地带上了他那份与陈淑媛约定好了已经被项羽否了的反映怒潮资不抵债真实情况的报告。
走了刘严鹏行长,于行长还没有到任,在这真空时段,葛副行长理所当然地坐在了大会议室中央的位置。这个小瘦老头正襟危坐,左右环视,在行务会上还没有机会这么神气过。
他先讲了国商银行对怒潮贷款的决策对国商银行未来的发展乃至整个金融界的重要意义,而后把发言权让给了项羽。项羽还挺大家风范,感觉在这种场合由自己解读董大为的报告没有多大意思,便左看一眼董大为,右瞅一下杨兰兰,说:“报告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是董副总和杨副总亲自考察的,还是由他们二人具体汇报。”
杨兰兰今天第一次以老总的身份出席行务会很是兴奋,真想自己全文读解董大为的调查报告,无奈地是自己没有动笔写,便先于董大为开口道:“这份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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