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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时代-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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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劲博士从公文包中取出了厚厚一叠人民币:“这是大子向马厂长借用的六万元钱及应付的利息,现在交给你们处理——曾经去交给过马厂长,他说,还是交给你们处理吧。”
何秋草对工作人员道:“这六万元钱是我借的,我只想重申一遍,马厂长毫不知情,有什么法律责任一律由我承担,要判刑要杀头找我何秋草,与马厂长无关!”
何劲博士也在点头:“老朽愿与犬子共同认罪服法,听候你们的处理。”
工作人员有些啼笑皆非。
8
窗外有雨。
马凉独个儿站在窗前,看着窗玻璃上的丽珠在纵横交错。
是的,他已经收到了局里下发的关于那个该死的录音带的处理批文了,不,不是那个什么录音带,而是对他,对马凉的处理意见,现在他已不用再去看那文件的原文了,那一行行一排排的文字已经完完全全刻在了他的心上。在罗列了一串调查材料之后,最后的结论是这样的:局有关部门根据以上调查的情况,经研究决定对春风机械厂厂长马凉同志不作行政处分,而给予口头通报批评。另据查实,分头寄至局纪委局党委局长办公室之群众匿名举报信及录音磁带,均系春风厂联营厂厂长孙富贵一人泄私愤所为,现有其书面检查材料为证,如何进一步处理,当与该乡镇企业的上级有关部门协商后再行决定。
算了,不要再去多想这些事了,过去的很快便会成为历史。马凉沉吟着摇了摇头,暗自叹了一口气,转过脸去重又默默地望着窗外。
窗外,依然风雨恣意纵横……
第十一章 鹿死谁手
1
马凉遭遇姒斯,是在自己的家里。
林凤凰打从那回“海伦事件”以后,也许是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开始注意家庭生活的质量了,不仅回家的时间规范了,而且还时常下厨做几个拿手菜,与马凉共进晚餐。看来方便面时代已经结束了。
他走进客厅的时候,看见林凤凰正和一位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活泼泼青春朝气的中年女同志坐在沙发上聊得热火,时不时地还爆出几声响亮的笑声。
林凤凰向来不把她的同事和朋友带到家里来的,这一回怎么就打破常规了呢?如此一想,马凉便不由得朝客人看了两眼。
林凤凰站了起来,给马凉和客人互相作了介绍。
马凉和客人握了握手,便走进自己的房间中去了。
说实在的,客人留给他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她的姓名了:姒斯。
他不能不承认,这是一个很别致的姓名。
过了不多久,林凤凰便来敲门,说是姒斯在等着和他告辞,要回去了。
马凉走出了房间,和林凤凰一起很礼节性地将客人送走了。
当马凉坐进客厅的沙发中拿起了当天的晚报时,林凤凰意犹未尽地对他说:“其实啊,你也可以把你厂里的那些下岗女工送到她那儿去培训培训……”
马凉放下了报纸:“你是说……”
林凤凰坐到了他的身边:“她是妇女劳动服务培训中心的负责人,不少下岗女工通过培训重新确立了生活态度,掌握了专门技能,获得了第二次创业的机会。最近省里市里在大张旗鼓地抓再就业工程,她那儿是个典型……”
马凉摇摇头:“我这儿的富余人员通过发展‘三产’等途径,基本上已自行消化了。”
林凤凰一笑,“那你们厂算是个例外了,现在不少大中型企业都在成批成批地下岗裁员,纺织系统最厉害……就拿我们服装社来说,服务态度不好的,每个月做不到指标的,我们也照样请她下岗,下岗之后怎么办?我已经和姒斯谈妥了,一个不漏地送到她那儿去培训,然后再按她们的考核成绩重新上岗,当然,不愿意回来的也可以,谁愿跳槽就让她去跳槽吧……”
下面林凤凰还说了些什么,马凉已渐渐地听不见了,他的思绪又回到自己厂里去了,回到那个乱纷纷的“千千结”里去了……
突然,他惊醒了,因为他蓦地听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姓名:“任青”。
没错,“任青”这两个字正是从林凤凰的口中吐出来的。
“刚才,是你在说任青?”马凉实在有点将信将疑。这么多日子以来,尽管与任青有着种种龃龉,可自己除了当初刚听到任青要来春风厂时曾在林凤凰面前提过一两次,后来就再也没提及。她对任青一点印象也没有。当时,她对马凉的事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又从何谈什么任青呢?
林凤凰在点头:勺q呀,是我在说他,他是姒斯的爱人,听说现在和你在一起工作……“
马凉的唇边浮起了一丝苦笑:“原来,这个姒斯是任青的老婆?”
林凤凰略略有些惊讶,“你怎么了?”
良久,马凉才摇了一下头,“没什么。”
林凤凰却不依不饶了,“不对,我看你的神情好像满不是那么一回事……到底是怎么啦?告诉我,行吗?”
想告诉你的时候,你不想听,而现在,马凉只能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感到,这世界实在太小——上一次,你招聘了一位员工,是范国忠的妻子;这一回,你带来了一位客人,却又是任青的太太……真不知道,下一回你又会把厂里什么人的兄弟姐妹带到我面前来,啊?”
林凤凰哈哈大笑,“你放心好了,你的厂里有一千五六百号人呢,我肯定不会把他们的家属一个个地请来排着队从你的面前经过,让你检阅的!”
马凉也哈哈大笑起来。
林凤凰站起了身,“我该去忙晚饭了,你就安心地读你的晚报吧。”
望着她走向厨房的背影,马凉的眼睛渐渐眯细了。
是呵,还是不要把任青的故事讲给她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又何必一定要让她戴上有色眼镜去看自己的朋友或同事呢?即便是夫妻也是一样,完全没必要让她佩上你定制的镣铐去和朋友跳舞,每个人都会从自己的角度去认识人的,“地上有一千双不同的眼睛,天空中就有一干个不同的月亮”,我马凉这丁点儿的人生觉悟还是有的,至于任青会不会在自己的夫人面前搬弄什么是非,那可就是他的事了,谁也无法干涉。
这么一想,马凉便开始安安静静地阅读手中的那份晚报了。
他读得很投入,以至于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都没能察觉……
2
时近深秋。
每一升空气里都洋溢着丰收季节的气息。
正是庆功时候。
黄山订货会的所有加工业务已经全面完成。马凉亲自押车送货上门,一手收钱一手交货,硬碰硬地使资金全部回笼了。
可是,马凉忽然无缘喝上这一杯庆功酒。
从总厂调往分厂去工作的所有工人,包括王铁汉、范国忠、李大伟等一批技术骨干,冷不了地被一个鱿鱼统统炒回了总厂。
马凉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他知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历史故事。说到底,不就是分厂的由小劳克斯无偿提供的那六套进口设备的安装和调试已完成了吗?那就可以了,再也用不着总厂的技术工人了,于是便下了逐客令了,请吧,请你们统统滚蛋。
马凉摇了摇头。任青啊任青,你的这种做法也太不像话了!你在局机关待得再久,机关习气再浓,也不至于连个最基本的“依靠工人群众”这么个浅显的道理也不懂吧?他知道任青的心底依然保留着那个“让分厂脱离总厂,成为独立的法人单位”的残梦,这肯定又是那残梦在作怪。
他几番拎起了电话想打给任青,却又终于放弃了这个念头。把总厂工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全给撵了回来,总该有个说法吧?他相信任青会打电话给他的,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好。这么一想,他便一方面让回来的人员先去原部门原车间上班,另一方面找了王铁汉等人个别了解情况,同时在耐心地等待任青的说法。他倒想看看,任青到底还有什么高招绝招。
说任青心底保留着“独立”的残梦,这话不错,但若说他连个“依靠工人群众”的常识也不懂,那便是小看他了。如果再以为他就这么简单粗暴地将总厂工人一撵了之,那肯定是大错特错了。起码,这也有点儿冤枉任青。
这中间的一个关键人物,是白晶白总。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简单到了只有三个字:洗澡水。
分厂烧洗澡水的锅炉发生了故障,没个十天半个月的还真修不好。那么,每天有限的洗澡水到底是给干部用,还是给生产一线的工人用?
任青找了几个人郑重其事地开了个碰头会。他很清楚,别看浴室、食堂、厕所都是一些与生产不沾边的小事,但就是这些芝麻绿豆大的区区小事却与员工的利益息息相关,一不小心便会直接影响大家的情绪,进而不可避免地成为影响生产的大事。而分厂目前的形势正处于微妙阶段。一些管理层的干部基本上都是任青重金聘请来的精兵强将,而下面安装设备调试机器的技术骨干和工人却全是从总厂调派来的。这一来,磕磕碰碰的事便免不了时有发生。就拿那份《员工守则》来说吧,这是白晶在参照了不少独资企业、三资企业的厂纪厂规之后制订的。其中有些条目不得不让人大搔头皮,例如:上班不得迟到,迟到一分钟扣月奖,十五分钟扣季度奖,半小时全年奖金统统泡汤。就这简简单单的一条,到了实施的时候可就碰上了大问题。
分厂靠近城乡结合部,所有从总厂来此上班的工人同志全都是由厂车接送。结果有一天,厂车进分厂大门的时候竟然晚到了四十五分钟,一车的员工集体迟到!驾驶员解释说:堵车。那平时为什么没堵车?回答说:今天路面上发生了车祸,四车前后相撞,把道路全给封死了,怎么开?又一回,厂车又迟到了十来分钟,怎么回事?车上有位员工拉肚子,一路上拉了好几次,都是阶级兄弟嘛,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拉在车上是不是?于是这车也就只能开开停停、停停开开了。那么,这位拉肚子的阶级兄弟就不能不来上班吗?不,他不肯,死活都不肯,他是谁?范国忠。
这怎么处理?管理层坚持要按《负工守则》办事,既然一车人迟到,那么就扣这一车人的奖金。制度不容亵渎。总厂工人又怎样?进什么庙就得烧什么香。
那你就去扣吧。迟到的人反唇相讥,只是要请你计算得清楚一些,迟到半小时扣全年奖金,那么四十五分钟该扣到猴年还是马月?还有的人则提出:一步跨上了厂车,就应该理解为已经踏进了厂门,又何来什么迟到不迟到的?
双方各执一词,闹到任青的面前,还真让任青头痛了一阵子。至于其他的规章制度,各种待遇等方面,也时不时地发生矛盾冲突。总厂工人常常将之与总厂的规章制度进行横向比较,这还能天下太平吗?任青这时候才深刻地理解了自己以前在老领导面前说的那位“三夹板”中方总经理的苦衷。是呵,国营企业职工一下子转轨到了合资企业,方方面面都未必能够立即适应。而现在,洗澡水的问题又摆在了面前。
任青是主张让有限的洗澡水供应给生产一线的工人们使用,不料当即遭到许多管理干部的反对,反对最激烈的便是白晶。
白晶完全是一副振振有词的架势:“我并不笼统地反对体恤下情,更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为干部说话。首先应该弄清楚,我们面对的是一群什么样的工人?在座的诸位都深有体会,这些从总厂来到分厂的工人,是完全彻底被计划经济宠坏了!我记得马凉以前曾经在成立春风厂实业公司的新闻发布会上说过这样的话:‘凡是自以为有花头、有本事的人,早在前两年就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他们都去找自己的摇钱树了;留下来守在企业里的职工,可以说百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离不开厂子的,是要靠工厂生存的。’马凉的这些话没说错,问题是我们应该怎么理解。我认为,那些有花头有本事早已跳槽的人,是市场经济形势下产生的弄潮儿;而那些宁死不离企业要靠工厂生存的人,则是走不出计划经济阴影的观念没有转变没有更新的时代落伍者!”
说到这儿,他微微苦笑了:“我们‘引进项目’分厂的前景很辉煌,在不久以后,将建成一个具有世界一流先进技术、先进设备,生产一流产品的合资企业,与之相配套的则是一流的经营方针和一流的管理措施。诸位,我倒想问问看,我们现在所拥有的这些在计划经济暖房温室里长大的,一碰就跳、一跳就炸的小爷叔老爷兵们,能够与之相适应吗?能够服从管理吗?”
人人的脸色都渐渐阴沉下来了。
任青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白总,你的话有些偏离‘洗澡水’这个中心话题了……”
白晶摆了摆手:“老任,洗澡水只不过是个引子罢了,它可以引出各式各样不同的结果——你给科室人员用吧,那帮工人肯定会跳,一不小心保不准还会闹事,前几天洗澡水供应偶尔不正常,他们已是牢骚满腹了;你给工人们用吧,他们不但觉得这本来就是应该的,而且还会因为这锅炉里烧的水不够全厂工人洗澡,一样地要引发事端。”
任青沉吟了一会:“那,依你该怎么办?”
白晶果断地道:“大换血!长痛不如短痛嘛。”
任青一愣:“说具体一些。”
白晶点点头:“我的看法是,洗澡水既然只够科室人员用,不够工人们用,那么索性就请全厂工人同志们克服一下这十天半个月暂时没有洗澡水的临时困难,每人每天发放两块五毛钱的洗澡津贴,这也算够意思了,绝对是按有关条文办理了吧?如若大家能按此办理的话,那就很好,我们即以此为开端,一步步地将工人们纳入合资企业的管理轨道,为以后与劳克斯正式合资打下基础,在保障职工合法权益的前提下让他们驯服,以免将来我们中方管理层老是当‘三夹板’……”
“如果工人们不愿执行怎么办?”有人在问。
白晶显得胸有成竹:“没办法,只好将他们全部炒鱿鱼,炒回总厂去。然后,从社会上招募一批民工来补充生员,民工好管理,工价又低,干活卖力,还无所谓这个福利那个福利的,更不会闹事,不好好干就得卷铺盖滚蛋,这就是现在不少企业宁愿让本厂职工下岗而让民工上岗的奥秘。我说的‘大换血’就是这个意思,长痛不如短痛,你要闹事,我还求之不得呢!用民工,实在是有百利而无一弊……”
“那,民工们能胜任得了总厂工人干的那些活吗?”这一点,任青不太懂行。
白晶淡淡一笑:“越现代化越自动化的先进东西,操作起来也就越简单越方便。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竭力为我们分厂自己的那些工人上机操作创造条件,说句大实话,他们已基本掌握了操作要领,总厂工人一撤,就让他们上!而他们原先的辅助工作,则由民工接手。炒了总厂工人鱿鱼,实质上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分厂工人肯定乖乖做顺民,你指东,他不会向西,我们管理起来也就顺当得多了……”
任青也笑了。白晶这番深思熟虑的话正合他的心意,这一来,该减去他多少后顾之忧呵!说心里话,这些从总厂来的工人,难保不与马凉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分厂一有风吹草动,马凉那儿立即明察秋毫,总不能永远这样活在马凉的监控之下吧?现在,白晶谈笑之间,已替自己去除了这心腹大患,他又何乐而不为?只是,他还有几个问题尚有疑虑。
“招募民工的事……”
“这你大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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