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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河边上的纤夫-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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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母张罗过早饭后,去赵家转了一圈。赵家门关的紧紧的,透过门缝看去,正门口坐着赵葫芦的女人,正哭哭滴滴的缝着一快白布儿她伸手想敲门问问情况,可手刚触到门拴,一股阴森的冰冷感觉由指尖滑到手心里,她颤抖了一下,手不由自主的缩了回来。
门旁的狗无精打采的望着她。她看了那狗一眼,又摸了摸那门。死亡的景象及死者家属的哭声似乎又在耳边回荡。她叹了口气,默默的摇着头走了。
一直走到李长江家门口,小李媳妇正在洗衣服,看她过来登时堆起一脸笑来,谢母本想避过那讨人厌烦的脸,但仿佛被她的笑容锁住了,不好走开。
“怎么了,不忙?今天捞着清闲了,小云妈——”
“没什么忙的,哪有你忙啊,又洗衣服又装料子的,咱比不了你,那料子上的锅了吧!"她愤愤的道。
"恩,才上锅,他爸要分一点给你们的,但料子太少,才两千多斤,怕你们不要的!"
“噢,那还真要谢谢你们的,我们也不打算要的,那么糟的料子,谁愿意要,怕是他们降价卖与你们的吧!"
"降价?价儿高得很呢,比市价贵两倍还多,一点不贱,要不怕不买薄了人家面子谁买它呀!"
谢母觉得没什么意思低头走开了。
"慢走啊,不坐会了吗?"
"不坐了,我再转悠转悠!"她走了几步,又转身回来道:“赵葫芦喝药了,你可知道!”
"赵葫芦喝药了?"怪不得昨晚三更半夜,他家闹得叮儿当响,过一时没动静,后来又听人乱嚷什么‘药,药’的?"
"也是的,好好的享清福又喝什么药呢?昨晚上,三更半夜的他儿子跑道咱那儿借机子,说要送他爸上医院的呢,我们家他爸也跟了去的!"
"回来了么,有什么消息,老葫芦怎样了,要没了,咱又能听喇叭了!"
"不知道,反正凶多吉少,老葫芦这次就怕挺不过去了!"
"但愿他能抗住吧,这人也不错的,看天命吧!"
"看老天爷怎么安排了?"
这时卖葫芦料子的张一行,匆匆忙忙走过来,见谢母在这儿,便说:"大嫂子,今天可终于找到你了,我从东找到西从西找到东可累坏我了,以后这笔帐可是要跟你家老谢算的!?"
"你这个黑鬼,我正想问你,还有料子没有!"
"料子,你现在跟我讲料子?没有了,真的半点也没有了!"
张一行笑道:"前几天问你们,你家老谢说不要了的!"
"没有了?老张,那呆子给你说什么了的?我们不要了?"谢母急得跺着脚就往回走:"我看那没长心窟窿的可回来了!"
张一行从后面追上拉住说:"慢点跑!"
"干什么!不是没有了么?还拉我干什么?"她瞪着他说。
"大嫂子,你也不要这么冲动嘛,万一要和谢老哥吵翻了你怎么过呀!"张一行只笑着
"怎么过不碍你事!你这没心肝的,我家可是一直都用你的料子!"
"我知道!"
"都用了五六年了,年年钱都进了你的腰包!"
"我知道!"
"今年倒好,我们还没有问你,你就先卖给别人了!"
"我放个屁你就当香的闻?"他笑道:"我姓张的虽是个做小买卖的倒也懂得个做法儿,我是那种下路就挖坑,过河就拆桥的人么?"
"哎哟,那这全是我们的不是了!"谢母也笑着说:"以后别再跟我鬼头鬼脑的,我下次倒不再买你的料子了!"
"你不买自然有人要的!"他轻轻地道:"李长江家发了疯么?"
"发什么疯了!"她吃惊的问:"他家倒有什么疯可发的!"
"你真不知道,还是跟我装浑!"他有自言自语似的:"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我真不知道,什么怎么了!"谢母瞪了他一眼:"你不要再来瞎搅和,我还有正事呢!"她转身要走。张一行急了说:"你真不知道?我便告诉你吧!"他顿了顿继续道:"他不是从那个你知道的XX公司买了二千多块钱的料子么,我打那转了转,看了他料子,吃定他是被人整惨了!"
"被那个公司的么?"谢目问道。
"差不多,他那个婊生的料子只好拿来糊弄小李那呆木头了。挨我一眼认出来,全是渣料儿,那个破料子要他妈的也能长出白嫩嫩的蘑菇来,我可就不姓张,倒跟他姓李来!"
"你就不要作贱人家料子了!"谢母笑着说:"你变个戏法儿来抬高你自己的料子的好处,倒当我是傻子不成,你就算了吧!"她嘴上这么说,可心里早认同了。前些天谢父也嘟嚷过小李家买的料子差。这两一下来,她暗想小李家这回注定要倒霉的了。忽然觉得一阵快慰掠过的心头。
"还有更厉害的!"张一行接着说:"那呆子更愈发被骗没心窍儿,跟他说那糟料子,他倒和我争起来,硬是他的料子好!"他点了一支烟夹在嘴里含糊不明的说:"嗨,我要走时,他还要我赊给他一千斤料子,说他一来料子不够,二来可和他那比一比,等结出了蘑菇就知道谁好谁坏了!"
"那你还赊与他,一并比一比呢!"
“我倒成了你嘴里的那般蠢了,这么风险的事儿,我不敢做的,我既吃定了他明年要亏本,还能再赊与他么?就是他给我现钱,我也要为你们老主顾预备着!”他笑皮笑脸的呼着烟气。
谢母听了他的话冷笑道:"这倒是有劳你好意了,那我们要是不要了呢,你且不吃了本了?"
"这我倒把心都收在肚子底下的了,跟你说白了的罢,像你们这样老实巴交的人,不会耍些花花样子,我自然放心送料子给你们,有现钱更好,没现钱赊了也稳当!"他喷了口烟正色道:"今年打算要多少,我过一会叫人送过去!"
"也不多,拉三千斤罢,还要是老价钱的啊!"
"这个你放心,保 避你满意,不满意就无条件退货,明天上午就给你送过去,在家等着吧!"他一溜烟走了。
谢母站了一会儿便走回家去了。看到一大盆衣服在那儿,又不禁叹了口气。拉了板凳洗起来。
快洗掉一半的时候,突然好像听到了了她家拖拉机的声音,沉重遥远。她慌忙撇下衣服跑出院子,朝村口跑去。远远的过来一辆拖拉机"咕咚,咕咚"的冒着的黑烟直窜上天空。几只鸟从天上飞过,从烟旁绕过。
车子近了过来,传来了呜咽的哭声,时大时小,震人心魂,她心一酸,不由地陪出几滴眼泪来,"完了!"她想。
大约二十年前也仿佛是这般情景。她父亲去世的时候一家人围在旁边痛。那悲哀的声音早像锥子一样深深地扎在她的心里,这会子又听到这哀哭不由掉下许多泪来,她赶紧跑回去,抹干眼泪,继续洗衣服。
不一会,谢父回来了。他摇摇头拣了条凳子坐下来,半打呵欠说:“死了,人啊,累了这一辈字,你看这老葫芦,到医院里再没吭一生被人家用什么瓶儿‘呼哧,呼哧’揣了两下。腿一蹬就没了!"他默默地点了一根烟叼在嘴里:"人倒是有什么用啊,累了这一辈子,死了什么也带不走!”
"你又说这劳什子的了!好好的冒出这几个伤人的话来!"谢母笑着安慰道:"想来也是,这人到底来干什么的,辛苦了一辈子,一蹬腿就完了。倒还使得别人伤心淌泪。"
"我困了,进去睡会觉,机子停在路口,你没事照看着,我过会再开过来!"谢父站起来:"他家真急,明天就开门,今天就要通丧了!"
"明天就开门,也不停几天?这么急干什么!"她愕了一下说:“这也难怪,天还蛮热的,稀里糊涂烧埋了拉倒,也少折腾活人!"一面又说道:"我过会去烧几刀咽气纸你先睡吧!"
"注意留神点机子!"他说道。
"知道了!"她一面答道,一面弯腰吃力地拎起一条湿被单,绞着水。谢父看见这样,快步过来道:"怎么也不叫我一声,这么重闪了腰怎办?"
拧完了放开最后一件拍拍手道:"这么多衣服!"
"你也知道了这累人的活儿!"
"我?我,何尝不知道的啦!"谢父道:"我年轻的时候都是自己洗的,尤其在寒天,那么重的衣服泡在冰水里。用手一捞差点就被冻伤了,那还不照样洗了!"
谢母听了笑着说道:"那你现在怎么不自己洗了,现在倒不及那时冷了,人却懒了下来,是不?“
“不是懒,是累啊,累——啊!”他拉长最后两个字,走到屋里去了。
刚睡下不久,谢大宝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他一下顶开门,便道:"谢老哥呢!"
"怎么啦。他刚睡下!"谢母奇怪地望着谢大宝:"又出什么事了!"
谢大宝道:"睡了?这才几点?"
"几点,他昨夜忙活了半宿,这便睡了!"
"难怪,赵葫芦死了么?"他问道。
"嘘!小一点声,你不怕他听到了回来找你么,应该说走或没了么,昨夜里走到半路就不行了,好容易撑到医院捣鼓几下子就完了,这不刚刚才回来的么,你不知道?"
"这也是了,听说昨晚因为什么东西跟他儿子吵了一架,后来就喝药了,那可就疯了的,什么甲胺磷,红沙子,乐果什么的喝了那么多,后来他儿子闻到药味才踹开房门,才把王麻子找来,那还救活个屁!"谢大宝道:"办丧事的时候,他几个本家不扇那小子脸才怪呢!"
"你去扇他?"谢母笑着说:"他家明天就开门,你可准备好巴掌了!"
"我开玩笑,我又不是他家里人,怕他死了八辈子呢,关我什么事!"
"那还不就是了,你都不想去得罪人,他们还去管那么多闲事呢!"谢母道。
“我凭什么去,我又不和他姓赵的共一个祖宗!"谢大宝说道:"我去看看老葫芦,这老葫芦也真糟糕,热辣的天儿,他倒起了折腾子,这么大的家儿没个人照应着可不行要闹出个什么乱子来,乡里乡亲的也不好办儿。”
谢大宝前脚走,谢父就起来了:"这小子也真不嫌烦人,我怎么睡得着了,一准去葫芦爹家了!"谢母道:"你还是葫芦爹,葫芦爷的,人都死了,你也要避讳点些!"谢父忙笑说:“是,我这不就说一下子么,谢大宝这下又有油水捞了的。”
谢母伸手捞起围裙道:"一准人家倒不要他的呢,前几家叫他折腾的死的死,没死的也落了一屁股帐!"谢父也笑道:"你早知他如此,赶明儿哪天我死了,你可千万别要他当大支啊!"谢母顺手将围裙打来:"这张该撕的臭嘴,单说些背道活儿!不撕了干什么!"又假装来撕。谢父忙跳开道:"这张嘴还能吃饭呢,没了它,谁个来欣赏你弄的饭的本事!"
"我去烧点纸!"谢父转过身朝外走去突然又掉头问:"今天弄什么好吃的?"
"瞧你这个老馋猫,几时没吃过鱼了!"谢母嬉笑着说:"快去快回,今天让你解馋!"
谢父夹了刀纸走到赵家门口的时候便已有许多人在那儿走动了,看上去忙忙碌碌地十分热闹。丧棚在门外已经搭好了,里面供着牌位,猪头公鸡什么的。
谢光十分惊讶这些人的速度——竟在一顿饭时间内就拾弄好了。就连他搭一个蘑菇棚也要一天呢!他迈步朝里走去,丧棚上挂着一幅对联:
苦今宵叹明日,红尘俗愿何时了。
今驾鹤向西行,功德圆满子莫悲。
他不禁哑然失笑:"老葫芦竟也‘苦今宵叹明日’还驾鹤西游呢,嗨,这功德倒没圆满,儿子莫悲尚是实话!"
再看横批:流芳百世。
"还不如改成‘遗臭一年’更贴切呢!"他心想:“这呛人的香油灯味儿实在不好闻。”他将纸在灯上燃着,拜了一通。看见旁边立着两个小丑似的金童玉女,又想发笑。突然感觉老葫芦的遗像正盯着他看,便浑身不自在地抖了抖,也不敢再朝里面去看老葫芦了。
他刚转身出来,见谢大宝正在叫着一群人在糊些个纸船纸马的。见谢父出来,谢大宝道:"睡醒了,我刚才那会儿去你家,你还睡着,也不知几点钟了的!"
谢光只道:"是你的!你当大支了的?"
"哪里的事,不过闲着无聊,帮人家做点事罢了!"谢大宝笑着说。这边谢父还在说话,赵仁树便递了一支烟与他,他接了烟往身后一夹,赵仁树道:"这红白大事,场子大,人多手杂。没个会管事的就等于拿钱朝水里砸,既费了钱,还撑不了场面。如今这会来事的,谁还愿管这等小事,早就在外面混好了。像村长这样体面人又肯给人帮忙的请还怕不来呢?既来了,这大支的便是了!"谢父笑道:"这场子该摆多大的了,有村长给你管事,还怕钱打水漂?包管够体面的!"
谢大宝这会儿拿了个帐单过来说:"这是几个厨子商定的做大场的菜,该找几个人去买了。时候不早。今晚上就开席了!"赵仁树道:"你念来听听!"
因念道:"大葱三十斤,大蒜三十斤,辣椒十斤,红辣面五斤,青椒十五斤,猪油三十斤,食盐五斤,醋五斤,白糖五斤,胡椒粉儿斤,花椒粉三斤,十三香十袋,卤粉十袋,藕粉五斤,大枣十斤,苹果二十斤,花生米二十斤,山药十五斤,芹菜二十斤,鸡三十只,豆腐二十斤,鹅十五只,胡萝卜二十斤,猪肉加排骨四十斤,蘑菇五斤,辣萝卜三十斤,木耳五斤,鲢鱼三十条,银耳十斤,鸡蛋一百个,牛肉三十斤,粉丝二十斤,香菜十斤,羊肉二十斤,山查五斤,各色干货共十斤!"
谢父道:"准备几桌人呢!"谢大宝道:"也不多,只十几桌罢!几个本家还有几个亲家,另外还有些个朋友!"他转向赵仁树道:"都报过丧了么,该去买菜了,找几个人去罢!"谢父怕被他拉去,赶紧转身走了。
这边谢大宝里里外外地瞎忙活起来,有人带着赵仁树去报丧,有人送了纸去扎些纸器。他见纸匠扎得纸船纸马不合心意,便叫人一搭摞了回去说:"这扎的什么东西了这破马又矮又瘦没一点气势,偌大的一家能用这个让人笑话么!再看看。"
他随手摆起纸扎的电视机说:"这个玩意儿行么,这么小,哎哟,连个按扭儿也没有,你叫老葫芦怎么看啊!"他一会数落这个一会数落那个,忙得不亦乐乎,这些人倒也气得直骂,内里一个扎纸器的帮工窜出来:"他妈的你灌了多少鸟尿?你光出一张嘴就罗哩罗嗦教训人,你才多少本钱,他妈的别拿你当村长看,你就要威风,他妈的别人怕你老子就不怕你。看你能把老子怎么着?"
他骂得性起窜上来就抓谢大宝的衣服。大宝忙向后一闪,也没了言语。赵仁树和其他人赶忙过来两厢拉开,那个人还在跳骂:"老子今天心情不好,你他妈的撒什么野,那狗眼作抠了!“谢大宝没办法只还了道:"你说话文明些行不,别动着就骂人,有种真缠起来,老子也不是怕死的货,咱白的进去红的出来就是了!”
“话是你说的啊!”那个人有蹦起来嚷道:“有种咱找个地方单挑,到时候不知哪个怕死鬼躲在老婆被窝不敢来了!”人们推着他离开赵家有胡乱数落几句就散了。里面谢大宝应道:“你妈的,别以为爷怕死,当年爷混的那会子,你他妈胎毛还没长齐呢!”一面抖了抖衣服,竖竖领子走了。
他这边碰了一鼻子灰,正在懊恼,不觉之中走到帐房来。此时没其他人。就一个老头握着一杯茶,躺在椅子里眯着眼睛打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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