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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三百日-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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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这阵子跟徐永禄走近了,受他影响之故。
女人总是把持不定的,容易听人唆摆,真是没法子的事。心上有气,更不欲多言,反身便缩进被窝去,实行一宿无话。乐秋心可也是气得两眼发光,瞪着天花板到天明,无法入睡。翌日,回到办公室去,看到徐永禄送来的三打雪白玫瑰,气才稍稍消掉了。小红把花插好之后,忍都忍不住,对上司抛下一句话:“这样子下去,真不是办法。”“说得对,就快要解决了。”乐秋心应着,随即埋头工作。小红轻轻地叹一口气。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都不知道谁的葫芦内卖甚么药?小红退出乐秋心的办公室之后,徐永禄的电话就搭进来了,问:“三打白玫瑰,可否打动你的芳心,让我今天跟你吃顿午饭?”乐秋心答:
“可以。”
他们约在太平洋会所的西餐厅吃午饭。
同是26楼,西餐厅也分东西两翼,西翼名为图书馆厅。东翼则叫扒房,徐永禄因知秋心午膳时并不喜欢多吃,故此订位在图书馆厅吃自助餐。
刚走到26楼的接待处时,坐在那候客梳化上的一个洋鬼就站起来跟徐永禄打招呼。
“我来给你们介绍,”徐水禄说:“这位是英林集团的执行董事佐治麦丹尼,这位是乐秋心小姐!”
“闻名已久,在报上也看过乐小姐的照片,真人好看得多了,真羡慕英嘉成先生。”佐治麦丹尼这样说。“我的另外一位同事若翰韦逊正好约了英先生在扒房吃饭。等会儿我再过来跟你们喝杯咖啡吧!”
当徐永禄和乐秋心坐下来时,他说:
“怕已到了水到渠成的地步了,若翰韦逊是英林集团内专责人事的董事,英嘉成对你表态了没有?”
“徐先生,午饭时别说这么令人神经紧张的挖角事好不好?”
徐永禄一叠连声的说好。
实则乐秋心十二万分的不自在。
一种已被人出卖的感觉,弥漫全身。
没办法,在徐永禄跟前,只能当作若无其事。
那位佐治麦丹尼真的在他们喝咖啡时走过来打招呼。徐永禄问:
“要不要我充当临时侍役,为你们拿点甜品来?”
还未及乐秋心回答,佐治就说:
“难得你纡尊降贵,请把各种甜品都拿一件来好不好?”
徐永禄应命而去。
佐治优闲地举起咖啡杯,对乐秋心说:
“欢迎你,将要成为我们的同事了。你的英名,如雷贯耳。相信有你协助英嘉成,英林会更受益。”
乐秋心无辞以对,她笑得很尴尬。
全世界的人都以为英嘉成非带着她在身边不可,独独她自知不是那回事。
午膳后,她着小红去调查,果然证实英嘉成刚才的确与英林集团的若翰韦逊有的会。
容忍有个限度,乐秋心决定今晚就要跟英嘉成坦白的说清楚这件事。
就算要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也随它去吧!
这预期会发生的火拼场面,竟提早在富恒的主席杜佑祺办公室内发生。
是他单独召见英嘉成的。
“嘉成,我们宾主一场,一切开心见诚的讨论。”
杜佑祺这样说,就表示英嘉成有甚么事是隐瞒着他的了。
英嘉成觉得很奇怪,先是一愕,随即冷静下来。淡淡然以平日的语音说:
“当然,我们一向如此。”
“这最近有点转变了,是不是?”
“主席,我不明所指。”
“孙国栋给我报道说,好几个部门的头头都向他提出请辞,包括富恒投资的几个打理商人银行业务的经理,以及公关部的宋小姐在内。你可以解释原因吗?”
英嘉成更愕然:
“他们没有跟我透露过半点风声。尤其公关部的宋小姐,更非我的直辖属员。”
“她是向乐秋心述职的,是不是?也许乐秋心要把自己手下的猛将带在身边一起走。”
“走?走到哪里去?”英嘉成莫名其妙。
“嘉成,如果你继续以这种态度跟我商议,我们谈不出个结果来。你不妨坦白告诉我,要甚么条件才能把你,以及你的一班手下安抚下来。
“市场上已有传闻,说你拉大队到英林去,何况现今又有好几位同事辞职,理由不谋而合。”
“太笑话了,”英嘉成把声浪提高:“我会跳槽英林?”
“是他们的官高薪厚太吸引了,是不是?嘉成,如果条件真如市而上相传的一千万元包底,那我就无话可说了,的确是非常可观的数目。”
英嘉成差点失笑,道:
“一千万元这个数目如果是包薪的话,即是说市旺,做多些生意时,可以超越此数,市淡呢,又起码以这个为基数押阵。主席,你是熟悉市价的人,知道有没有可能?”
英嘉成差点想举那些女明星在影视周刊的宣传为例,动轧就说那一个财阀以金屋藏娇,一出手就是千万元,完全是夸大10倍的言论。如果有那个女人真的价值千万,财阀必定已娶她为妻,只为跟她有段雾水情缘,不值这个数目。本城楼价高达三千元一英尺,女明星名下物业有几幢,每间房子又有多大?明眼人一看,心上一算,就知得一清二楚。一千万元?开玩笑。
杜佑祺的脸色一直没有好过,说:
“这当然要物有所值,嘉成,既是宾主一场,你别怪我直言,单是茂荣食品中、台两地再上市,就已经是一笔很可观的佣金,只要年中有一两单这种十拿九稳的生意,市道再差,也不愁达不到一千万元的花红,是不是?”
英嘉成一听这番话,额上立即冒出豆大的汗珠来,整张脸涨得紫红,因盛怒而口唇不住颤抖。
杜佑祺误听市面上的谣言,以为自己跳槽并不打紧,要自行联想以及思疑到他英嘉成收藏着客户的生意,留为己用,作结纳新贵以及抬高身价的本钱,无疑是大大损害了他的人格与专业操守。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英嘉成终于在牙缝里挤出话来:
“我们合作一场,对我竟如此的不信任?”
“话不是这么说。我只是想不明白你在茂荣食品上市上的政策。要为茂荣留力,原因何在?老实说,有几多人真会如此忠厚,为客户着想?直至我收到讯报,知道原来英林以超乎常价去挖角时,我才觉得你此举合情合理。当然,茂荣只是徐永禄注意到且力争的一宗个案,还有其他的很多宗,我们无法在现阶段洞悉。总之一句话,要拉大队去英林,未免大伤富恒的元气,我们若不能满足你的要求,也请你给我三分薄面,以你个人的力量另起炉灶好了。”
也算不得晴天霹雳,商场中司空见惯的是广东人所谓“反转猪肚就是屎”,一旦有利益冲突,立即反面无情,毫不稀奇,毫无例外。
在这种气氛之下,英嘉成似乎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他气鼓鼓地说:
“要离开富恒,只我自己一人,其余所有人等的去留均与我无关。”
“好,一言九鼎,嘉成,多谢你成全。”
杜佑祺伸出手来,跟英嘉成一握。
这一握,等于接受了英嘉成的请辞。
英嘉成回到办公室去,立即闭门苦思。
情绪慢慢平稳下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是送羊入虎口,一脚踩进杜佑祺与徐永禄联手布下的陷阱之内。
将刚才那一幕回想,就会发觉到其中有诈。
杜佑祺行走江湖多少年了,对于一个他的爱将去留会如此轻率处理,意气用事?
绝对不可能。
杜佑祺在商场上是出了名的老狐狸,他要罗致谁,谁都不可以逃出他的天罗地网。史有前例,他要把财务好手聂正延聘到富恒来为他看守那盘账目,何只礼贤下士,还不惜出动儿媳,向聂正的夫人着手,通过什么慈善妇女会结识她,且出钱出力让她在社团活动中大出锋头,于是枕边细语,当然劝丈夫效力富恒去。
就算当年要打英嘉成的主意,何尝不是出尽八宝,把一班英父生前的商场好友拉拢,让他们在英嘉成母子眼前说尽杜佑祺量材而用,选贤与能的种种好话,才水到渠成。
换言之,除非某人在他杜老的心目中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他才会轻视。
英嘉成打了个寒噤。
无须要妄自菲薄,自己在富恒仍有可利用的价值。只可惜,杜佑祺一定是发现了有人可以取替英嘉成,而此人的可资利用价值比英嘉成更高更强,于是二者择一,条件相比之下,英嘉成不战而败。
这个取代英嘉成的人太呼之欲出了。
究竟徐永禄手上有什么把握,如此的感动杜佑祺的心,现阶段依然未揭晓。
其实原因已不重要,后果已到了不得不正视、不得不承担的时候。
那就是英嘉成必须离开富恒,权位让予徐永禄。
英嘉成苦笑,真不是杜佑祺的对手,布一个局,再加几句说话,就把自己的火气撩起来,堕入他的陷阱之内。
现代人一讲骨气义气,就要付出代价。
英嘉成不再受杜佑祺的闲气,他就得放弃公司要辞退高级职员所作的赔偿。
谁叫他主动请辞?谁叫他不努力沉住气?直至杜佑祺觉得非要他让出位置来不可的一日,自然只得主动贡献一个“黄金握别”,把一张填写了很多个零的支票放到他的面前,才斯斯然离开富恒不迟。
当然,这要经历一个刻苦而可能没有什么自尊可言的过程,不是很多人捱得住。
英嘉成冷静下来,才洞悉乾坤,已经太迟。
唯一令自己稍为安慰的是,他为个人尊严能付出的,是物有所值。
何必要在自己年青有为之时,要食嗟来之食?东家不打打西家,天地之大总有藏身之所。
他很爽快地打好了辞职信,交给人事部,然后又嘱咐公关部取消宝缘花屋的户口。
不必要人家出声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连带这些附属的利益,都必须自行割舍,才是正经。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要向姜宝缘交代一声。
英嘉成提早下班,直趋宝缘花屋。
花屋设在一个高尚的百货商场内,布置得相当雅丽明亮,让人透过一大片的玻璃窗望进去,已见繁花似锦的画面,已有芬芳浓郁的感觉。
英嘉成呆望着在柜位后收银,跟客人笑语娓娓的姜宝缘,百感交集。
从前,他未曾看得起过这女子。
认为姜宝缘的一切,均由他英嘉成一手赐予,包括舒适的家庭、可爱的儿女、以及见得光的地位;穿得光鲜。吃得丰富、住得华丽;一切的一切,姜宝缘都是受惠人、承恩者。
因而,他看她,不过是平庸的、随处可见的一个女人而已。
多年来顺境生活,感情上平静无波,更生枯燥。
于是一旦与乐秋心翻起滔天巨浪似的激情,益发觉得姜宝缘的不可取。
然,如今看她呢,纤瘦的身材,精灵的五官,我见尤怜。
再加上那遭逢逆境、接受考验而显露的一身傲骨,灼灼然汇聚为一股独特的气质,薰人欲醉。
他深感难堪、歉疚。
他是太看扁她了。
英嘉成推门走进花店,随即响起了柔和的铃声,姜宝缘抬起头来,看着走进来的客人。微笑道:
“是你!”
不知道二人心上是不是都浮泛起一些爱情故事的情节,男主角走进女主角的花店来,买花做人情,却忽然的爱上了女主角,花全部都买下,只送她一人。
“这么早下班?还是路过?”姜宝缘说。
“不,专诚拜访。”
“多谢。”
“宝缘,”英嘉成讪讪地说:“刚才我通知了富恒的公关部,结束了你花屋的户口了,过一阵子,我定了去向,再帮你的忙。”
姜宝缘先是一呆。随即自柜位走了出来,依然平静地说:“不要紧。我这儿地方不多,要不要到隔壁餐厅去喝杯咖啡?”坐在咖啡室里头,英嘉成一股脑儿,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遭遇与辞职事件告诉了姜宝缘。
姜宝缘拍着英嘉成的手,说:
“大丈夫能屈能伸。嘉成,这些年来,你太顺境,也不是绝好的事。或会为今次的风浪,得出个事业上的突破来亦未可料,凡事都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英嘉成望住了姜宝缘,感触良多,说:
“宝缘,是不是我们的离异,对你都可能是福不是祸了?”
“嘉成,我们现今是老朋友了,你这样子说,真叫我无从作答,要欺骗你,固非我所愿。要坦白,或许你会误会我在故意刺激你。”
“我知道你不会。”
“那就好。嘉成,我总要设法好好的、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是吧、生命还这么漫长,自闭与自苦都不是办法。”姜宝缘说:“就活像如今你离开了富恒,不管是被迫的抑或自愿的,老实说,也只有希望经此一役,得到一个处事上的宝贵教训,有益于将来。若不努力的化险为夷,设法于因祸得福。是对自己不起的。”
说得太对没有了。
从前,非但没有发现姜宝缘的智慧,他们夫妇俩也从未曾如此开怀的谈论过人生,交换过意见。
宝缘说得对,他们现今是一对很要好的老朋友。
离开宝缘花屋时,英嘉成挑了一大盒用白色康乃馨堆砌成的鲜花,笑问宝缘:
“这康乃馨又名毋忘我吗?”
宝缘点头。
“能给我一个8折?”“7折也可以。”宝缘笑。“多谢,老板娘。”随即付足了钱,再问:“是有张礼品卡附送吗?”“对。请把收花人的姓名地址填妥,我们自会送去。”
“服务一流!”
说着,英嘉成就在那张小小的礼品卡上写:
“请你,毋忘我!男人总是自私的,你会谅解?嘉成。”
之后写好了姓名和地址,交给姜宝缘,才离开花店。宝缘看看地址,眼中就是湿濡。
柜台前的电话,正好于此时响起来。
宝缘接听,说。
“宝缘花屋。”
“今天生意好吗?下班后来接你吃晚饭好不好?”
姜宝缘流着两行热泪,望着那一大蓬的毋忘我。久久说不出话来。
电话里头的一把男声在嚷:
“宝缘,宝缘,你还在吗?”“在,在。”“我说的话,你听见吗?”“你说什么了?”“我说,下班后来接你去吃晚饭好不好?”“好,好。当然好。”宝缘挂断了线。跟前的一朵康乃馨,含苞欲滴,只为她的眼泪水稍稍溅于其上。英嘉成很晚很晚才回到乐秋心的家里去。
他心情实在差,百无聊赖地在中区踱着。又跑进会所里,管自独个儿喝闷酒,一直熬到近午夜时分。英嘉成不是没有想过乐秋心会担挂,甚至不是不知道今天在富恒发生的大事,他还没有向乐秋心交代。
然,他有点使性子,无法禁耐得住对徐永禄的憎恶与怨恨。
无可否认。在公事上的一仗,他败下阵来。
或者乐秋心早已在徐水禄的中听到有关消息,就由着他抢着居功炫耀去吧!
何必争?
故而,一直拖慢了回家的步伐。
无疑,至今英嘉成才明白姜宝缘与乐秋心两个女人有自己心目中的差别,前者予他的感觉是安全,他深知自己再潦倒,在姜宝缘跟前仍有肯定的分量与地位。至于后者,对他始终是挑战,万一落难,就有可能在乐秋心跟前矮掉一截。
在太平日子,人们需要安全感。只追求挑战所带来的刺激。
在艰苦时期呢,情势或许有异。
当英嘉成回到家里去时,情景令他吓一大跳。
大门口堂屋处放着一个皮箱子,正正是多月以前他自宝缘家迁到秋心住处时提用的那一个。英嘉成蹲下身来,把皮箱子打开,全部他的衣物已经执拾妥当,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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