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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门-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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颖宇:“看怎么说了,您就说这做派、嗓儿,像不像万筱菊吧?!”
白文氏:“还真有点儿像!”
花园子门口。
七八个兵持枪侍立,谭副官阴沉着脸,景怡、景椅、胡氏父子站在对面。
谭副官:“判了死刑啊!白景琦,你们得去个人儿,你这就得跟我走!”
景琦:“您把判决书给我看看!”
谭副官:“没带着!到那儿你不就看见了!”
景怡:“请问军事法庭的人怎么没来呀?”
谭副官把眼一瞪:“怎么,我来还不行吗?!”
景怡忙低声下气地:“行行,当然行!”
“那废什么话呀!看这意思你们俩都做不了主!”谭副官一挥手叫士兵近前,“七老爷,这么大的喜事儿,没个十万八万怕下不来吧?!七老爷有钱呐!”
景琦:“谭副官,您也看见了,我实在离不开,明儿行不行?”
谭副官:“不行,你这就得走!”
景琦:“有话好商量!屋里请,咱里边儿说!”
谭副官:“用不着,就这儿说吧!让过来过去的人也都看看!”
景琦、景怡束手无策地望着。
堂会院。
玉婷已脱了戏装,脸上的妆没卸就跑到白文氏前坐下。白文氏高兴地:“唱得好!去,自己拿个金元宝。”玉停忙跑开。
颖宇:“怎么样?是不是跟万筱菊一个模子里磕出来的?”
玉婷拿元宝回来,白文氏问:“你什么时候学的?简直就跟万筱菊是一对儿!”
玉婷得意忘形,脱口而出:“就是一对儿嘛!妈,叫我嫁给万筱菊吧!”
白文氏一惊:“你说什么?!”睁大眼睛盯着玉婷。玉婷也吓呆了,傻看着颖宇。
白文氏大怒:“混账!我早听人说了,你要嫁个戏子,还当是传言呢,敢情真有这么回事儿!你懂不懂廉耻?!”
客人们闻声都好奇地往这边看,有的还站了起来,王喜光也慌了。
颖宇着急地:“二嫂——小点儿声!——今儿这日子口儿不能发火儿。”
玉婷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白文氏:“你听她说的是什么?!要嫁戏子,要脸不要脸!你三十多了不嫁人,就等这戏子呢,是不是?!”
玉婷忽然捂脸,呜呜哭着起身向后跑去。
颖宇:“二嫂,大喜的日子,要骂回家去骂!这是何苦!”
白文氏怒气未消:“这可倒好!儿子娶了个窑姐儿,女儿要嫁给戏子,这家可真要败了!”
颖宇:“消消气儿,消消气儿,你看周围这么多客人,二嫂,消消气儿,我唱一出。占元,占元!”
占元跑了过来:“这儿呐!祖爷爷!”
颖宇:“来!咱俩唱出《双怕婆》,叫你老祖奶高兴高兴!”
花园子大门口。
是琦、景怡仍和谭副官僵持着。
谭副官:“你们到底想怎么着?!”
景怡:“这些日子,家里连遭横祸,实在是拿不出钱来!”
谭副官:“那我只好带人走了,要钱不要命啊!拿钱来,我放你儿子!”
景琦突然大怒:“姓谭的!不就是判了死刑吗?!不就是要枪毙我儿子吗?!由着你去毙!”谭副官愣住了。
景琦:“毙几枪啊?!我有钱给我儿子买枪子儿,就是不给你一个大子儿!这儿子我不要了,送给你们打靶子啦!”
景怡吓得忙制止是传:“老七!不许这么说话,老七!”
谭副官反倒软了:“说的好好儿的你急什么?我也没跟你多要!”
景琦:“十万大洋还少啊?!”
谭副官:“赚多你划个价嘛。”景琦:“那好!知不道,道不知,给你俩小钱儿买屁吃!”
谭副官惊愕地:“这都叫什么话这叫!”
“七老爷,七老爷!”王喜光气喘吁吁地跑来,“快去瞧瞧吧,老太太发火地呐!”
景琦:“为了什么?”王喜光:“跟玉婷小姐急了,快去吧!”
景琦回过头:“大哥!一个大子儿甭给他!”景琦说着忙与王喜光跑了进去。
景怡:“谭副官,我七弟就这脾气,别往心里去。”
谭副官:“这种脾气能办事儿吗?”
景琦客气的:“是是!这事儿我做主了,我划个价儿,四万大洋,再多我实在拿不出了。说实话,只能从公中拿了,是今年办药材的钱!”
“四万?”
“要行,明儿派人去柜上取,不行,那只能由着你们枪毙了!”
“那就这样儿吧!我拿到钱,就放人!”
堂会院。
全场哄笑,白文氏也开心地大笑。景琦、王喜光忙跑到前边。
台上颖宇扮不掌舵,占元扮石要,正演《双怕婆》,颖宇身后背着条长板凳道白:“我说兄弟!”占元则说:“怎么着兄弟!”
台下哄笑,不少人鼓掌叫好。白文氏也在笑。
景琦望着白文氏对王喜光说:“这不挺好的吗?”
王喜光:“风给岔乎过去,您盯着点儿吧。”
台上。颖宇:“咱哥儿俩这媳妇儿是怕定了!”
占元头顶上绑了个小板凳,接道:“怕定了!”
“走吧!咱们回家接着怕去吧!”
“我不回去了!”
“那你上哪儿啊?”
“今儿我老祖七十大寿,我得去领赏去!”台下高声鼓掌大笑叫好。占元直接从台上蹦了下来,向白文氏跑去。白文氏一把抱住他,兴奋地笑着:“赏!赏!赏个金元宝!”
香秀忙从聚宝盆上拿了个金元宝给占元。白文氏将占元头上的小板凳儿解下,把他搂在怀里,无比欣喜地望着九岁的重孙子。
景琦忧喜交加地望着白文氏。
角落里,韩荣发用大手绢儿捂着半个脸正阴森森地望着。
百草厅公事房。
景怡在着采购药材的单子。涂二爷、许先生、赵五爷坐在一旁。
景怡:“单子没什么错儿,这些药材都该进!可钱在哪儿呐?那帮兵痞把钱拿走了,也不放人。”
涂二爷:“大老爷,这些药材今年是非办不可。去年大爷跟了去胡闹,耽误了进药。今年可不能不进了!”
景怡着急地:“我没说不进呐,可我也得掰扯得开呀!”
许先生:“要不这样,咱破个例吧!今年全都赊账,等秋天开市一块儿给!”
景怡:“我看也只能这样儿了,可细料库怎么办?亏了不止十万二十万了!”
赵五爷:“这事儿还得找七老爷商量!”
景怡:“他哪儿去了?”
赵五爷:“还在园子里,老太太一过了生日就病躺下了。”
许先生:“那么大岁数了,哪儿经得住这么折腾,高兴过了头儿也不行!”
景怡:“孩子们呢?”
赵五爷:“留在园子里了,说陪老太太多玩儿几天。”
景怡:“赵五爷,快叫老七回来吧。”
赵五爷:“昨儿七老爷带话儿回来,说请您和二老爷、六老爷都过去一趟。”
景怡一惊:“是不是老太太本行了?”
赵五爷:“反正病得不轻。”
海淀花园子小河边。
敬生、敬谊、瑞润、高月玲、占元、占先等人在用一台手摇冰激凌机器摇冰激凌,一片混乱地吵吵着:“加冰!”“使劲摇啊!”“我来吧!”
“对奶油!”“加糖!”“别加了太甜了!”
敬功正忙着给月玲照相。
“敬功,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呐。”瑞娴吃着冰激凌问。
敬功:“我恨不得明儿就结婚!”
月玲不好意思地:“净胡说!”敬功突然一转给瑞娴拍了一张。
瑞娴大叫:“不好不好,正张嘴吃东西呢!真讨厌!”
敬功回头看水边,见佳莉和何洛甫正站在水边谈话,便大叫:“何洛甫!过来吃冰激凌。”何洛甫笑着向这边摇了摇手。
瑞娴:“瞎喊什么?没看人家俩那儿腻乎着呐!”
敬功:“怎么?他们俩……谈上了?”
瑞娴:“你呀,不开窍儿!吃你的冰激凌吧!”
佳莉、何洛甫沿水边儿走着。何洛甫道:“我和敬功是中学同学,毕了业他进了燕京,我进了黄埔军校。我老家在广东。”
佳莉惊讶地:“跑这么远来上中学?”
“我姑姑在北京,这回也是请假来看我姑姑,她住院了。”
“过几天你还得回去?”
“那当然,你有机会去广州玩儿吧,我招待你!”
“广州?想都不敢想。”
“老糗在家里有什么意思?外边儿的世界可大了!”
“我又何尝不想离开这个家。女孩子不像你们男人!”
“女的怎么了?小姐,大宅门儿里的事不能认真,将来不管男的女的,都得自立!我挺佩服你爸爸的,听敬功说他是自己闯的天下!”
“你多呆些日子吧,跟你聊天儿特别长见识。”
“我常来北京,去年孙中山总理去世,我还来了一趟呢……”
二人正聊着,忽听敬功大喝一声:“回头!”二人吓一跳,忙回头,身后的敬功“咔”地一声拍了一张照。
佳莉大叫:“哎呀,你又胡来!”
花园子晚香院。
卧室里。白文氏斜倚在卧榻上,怀里抱着“大顶子”,威严地扫视减煌诚恐站在榻前的景怡、景陆、景双、景琦,四人垂首侍立,香秀站在一侧。
白文氏逼视着四人:“怎么都不说话?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景怡小心翼翼地:“不都跟您说了吗!”
白文氏将小狗递给香秀:“把狗抱走,你先出去!”香秀刚出屋,白文氏忽然挣扎着坐了起来,“都给我跪下!”
四人忙惶恐地跪到地上。
白文氏:“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今儿要不说,你们谁也甭想起来!”
四个人互相看了几眼,不知如何是好。景琦鼓起勇气:“妈!这一年是出了不少事儿,因为赶上妈的七十大寿,就没敢回禀。”
白文氏:“现在说吧!”
院门口。
敬功、敬生、敬谊、瑞妇、占元、占先等人拿着冰激凌欢天喜地跑来,一到门口便被胡总管和香秀拦住了。
胡总管张着两臂:“小爷儿们!先别进去,里边儿说要紧的事儿呢?!”
占元:“我给老祖送冰激凌!”
胡总管:“好孩子,等会儿,等会儿啊!”
卧室里。
白文氏乏力地靠在了卧榻上:“都起来吧!”
四人站了起来,白文氏叹息道:“这个家就这么败了?真快呀,兵败如山倒!”
景琦:“妈也甭着急,我们~定尽力想办法。”
白文氏:“世道不一样了。这个乱世也怪不得你们。今儿我给你们交个底儿,我在美国花旗银行存了十个保险箱,里边儿全是贵重的细料药材……尽可维持个七年八年的!”
四人不禁惊愕道:“二婶!”“妈!”
白文氏:“我还在四大钱庄里存了九十多万银子,就是为了防备万一的,我全交给你们!”
景怡:“这不行,您老人家这么多年的……”
白文氏打断景怡的话:“不用废话!吃一堑,长一智,几次遭难,我长了心眼儿,没点儿底子就成了断了线的风筝!……”
景琦百感交集倾听着。
白文氏:“这笔银子,除了军饷一项补给老七,全部归到公中。山东胶在抵押,是敬业胡闹的结果,公中不能出这笔钱!老七自己去想办法,还是先把敬业救出来!”
景琦:“是,正想办法呢!”
白文氏:“出来以后,永远不许他再管钱!我最不放心的是佳莉,是个没娘的孩子,二十了,快给她找个好人家儿,我闭眼之前,要看到她成亲!”
景怡:“二婶儿!您这是说哪儿去了?”
景琦:“妈,这点儿小病儿养几天就好了。”
景陆:“您福大命大……”
白文氏:“别跟我说这宽心的话,我自己的病,我心里最清楚……”
院里传来孩子们的吵闹声,白文氏看窗外:“谁在外头闹呐?”
胡总管在窗外回话:“孩子们给您送冰激凌,说再等就化了!”
“叫他们进来!”白文氏话音才落,孩子们一下子拥了进来,占元端着冰激凌小碗到白文氏面前:“老祖吃吧!是我做的。”
瑞娴撇嘴:“什么你做的?你就端了端盆儿!”
白文氏看着活蹦乱跳的孩子们,登时流下了眼泪。景怡也不禁涌出泪水,边擦着边跑出了屋,景双、景陆、景琦也都伤感地退了出去。
欧美同学会西餐厅。
景琦一身西装,和何洛甫及洛甫的姑姑何芸对坐吃西餐。
何芸:“真是缘分,昨儿洛甫回来,一个劲儿地夸您的小姐人品好,性情好。这件婚事,我就可以做主!”
景琦看着何洛甫:“不过广东你父母那方面……”
何洛甫:“我已经写信告诉我爸爸妈妈了。”
景琦惊讶地:“这算什么?我还没跟你说呢,你倒无跟你父母说了,你自己就定了?”
何洛甫:“伯父娶了两房太太,据说事先也没跟父母说!”
景琦:“亲家,这小子嘴真厉害,在这儿等着我呐!”
何芸:“从小就不听话,天不怕地不怕!”
景琦:“嗯,是个军官的料!”
何洛甫:“伯父,我是个军人,军人嘛,无非是带兵打仗,我可是个顾不了家的人。”
景琦:“这怕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过我们老太太着急得很,能不能等完了婚,你再回广州?”
何洛甫:“不行!军队里没那么自由,恐怕要打仗了,什么吴大帅、段执政都长不了,时局的发展很难想象。”
景琦发愁地:“那这婚事?……”
何洛甫:“等日子定了,我可以再来。”
景琦:“那好!咱们一言为定……”这时传者端个托盘过来递给景琦,托盘中只有个纸条,景琦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莫谈国事”
四个字。
晚香院卧室。
白文氏接过景琦递上的红帖儿打开看。景琦道:“这是刚合好的‘八字儿’,挺好的。”
“嗯!这孩子我见过,不是敬功的那个同学吗?”
“是!”
“人品模样都好,就定下来吧!择个日子。”
“定了,六月初十,何洛甫从广州赶过来。”
“以后家安到哪儿?”
“等他军校毕业以后再说吧!”
“哎呀!就是这当兵不好,打枪弄炮的。”
“他毕业了就是军官,总不至于冲锋陷阵吧。我还想把敬功和月玲的婚事一块儿办了。”
“好,喜上加喜!喜事儿办的别太张扬,给我做寿弄那么大排场,你说没钱,人家也不信。”
“是!”
“关起门儿把日子过好了,比什么都强,何必叫外人眼红!”说着,白文氏突然剧咳起来,她忙捂住嘴,血从手指缝儿流了出来。
景琦忙上前搀扶,惊慌叫着:“妈!来人呐——”
新宅上房院西厢房厅。
九红看完手中的“八字儿”红帖儿,往桌上一扔:“我一定要见见姑爷!”
景琦坐在椅子上低头抽烟,杨亦增和陈月芝坐在一边。
九红:“嫁给一个当兵的好吗?当兵打仗那不是好事!”说罢见景琦低头不语,走到他面前,“我不点头儿,这亲事就不能定!”
景琦:“甭说你,我说了都不算!这是老太太定的!”
九红:“我这当娘的都不能管?”
景琦:“不能!家有家规。姑爷人品不错,老太太已经看过,老太太说……”
九红急了:“老太太!老太太!什么都是老太太!老太太还能活多少日子,她不能事事都……”九红发泄地正叫着,景琦突然站起,猛地打了九红一个嘴巴,九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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