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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宅门-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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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文氏、颖轩、白方氏、秉宽和胡总管等人急忙跑出围住雅萍。
转眼间关少沂的马车急驶而去。
白文氏抱着雅萍大叫:“雅萍——雅萍——”
白宅。中午。
盛夏又来。这年的皇城格外燥热,蝉声更是让人心烦。
送西瓜的把两筐西瓜抬进大门,秉宽在指挥。
甬道上,已是童年的景琦和景怡、景双、景泗、景武、景陆、玉芬等一帮孩子挤在金鱼缸周围。趴在缸沿儿上看金鱼,一个个撅着屁股。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叫着:“我来!我来!”“别瞎动!”“给我!”“你把鱼都撑死了,别喂了!”“瞧它往上漂嘿!”
远远的传来白文氏叫声:“景琦——景琦——”
景怡:“景琦,你妈叫你呢!”
景琦回头大叫:“听见了!”
景怡:“你还不快回家!”
景琦说了句:“没事儿!”回头继续喂金鱼。
白萌堂绕过活屏走进甬道,诧异地望着孩子们。孩子们没有发觉有人来了,仍在吵吵着。白萌堂悄悄走到孩子们身后探身往鱼缸里看,孩子们仍未发觉。
几只死鱼漂在水面。
日萌堂大喝一声:“干什么呢?”孩子们大惊,四散奔逃,只有景琦未动。白萌堂看了看景琦又看鱼缸。只见死鱼漂在水面,一条条全翻着白肚。还有两条金鱼在游。便问:“怎么回事?你们干什么了?”
景琦举了举手,左手握成拳:“喂鱼。”
白萌堂:“我看看,你喂什么呢?”
景琦张开手,手里是两丸‘安宫牛黄’和碎了的腊渣儿。
“你怎么拿药喂鱼呀,是哪位大夫给鱼看的病啊?!”白萌堂拿起药看了看,一把揪住景琦的小辫儿大叫:“二奶奶!二奶奶!”
“来了!来了!”白文氏急忙跑出二房院门:“爸回来了。”
白萌堂一手揪着景琦的小辫儿一手指着鱼缸:“瞧瞧你儿子干的好事!”
白文氏到缸前一看,鱼已全死。她惊讶地:“这是怎么弄的?”
“怎么弄的?问他,你瞧瞧这个。”白文氏接过白萌堂递过来的药看了看,抬起两眼瞪着景琦,训斥道:“你闲得难受是不是?!这丸药从哪儿来的?”
景琦:“就在条案上的药罐子里拿的。”白文氏拉住景琦的胳膊往屁股上狠狠地打,直打得景琦转圈儿。
“叫你淘气!叫你淘气!”景琦疼得直咧嘴,却不哭也不叫。
颖园转过活屏走来:“怎么又打上了?爸!”
白萌堂:“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你瞧瞧!”
颖园走到鱼缸边看:“哟,怎么全死了?”
白萌堂:“拿两丸‘安宫牛黄’喂鱼,那还有不死的!”
颖园:“你没一天不惹事。你这是动了哪根儿筋了,怎么想起喂鱼来了?”
景琦:“爷爷一天没回来,我怕把鱼饿着。”
白萌堂:“这倒没饿着,全撑死了。”
白文氏又打景琦:“你长点儿记性好不好,怎么记吃不记打!”
白萌堂:“别打了,你打他他也不知道疼,也不知道哭,有什么用?玩儿去吧!”
景琦如得了特赦令一样,把白文氏的手一甩,一溜烟儿地跑了。
白萌堂转向颖园:“宫里边儿谁病了?”
颖园:“后宫的一位嫔主子病了。”
“哪位嫔主子?”。
“詹王府的二格格。”
“要紧么?”
“没什么大病,肝郁不舒,纯粹是气的,不是老佛爷不待见她么!”
“嘿嘿,宫里的日子,还不如咱家里舒坦呢。”
白方氏拉着哭哭咧咧的景武绕过活屏走来,一手拉着景琦。
白文氏忙上前问:“哟,哭什么呀!”
白方氏:“还问呢?还不是你那宝贝儿子。‘”
景武:“景琦他打我!”
白萌堂不屑地:“景琦才五岁,你这么大个子,他打得了你?”
白方氏指着景武脖子上的青紫伤痕:“您瞧瞧打的,二嫂,你儿子忒野,得管管!”
白文氏:“你说我少打地了么,没用啊。景琦!你过来。”
景琦顺从地走到白文氏前,毫无惧怕地抬头望着她。
白文氏气道:“你今儿这一出儿一出儿的想气死我是不是!”
“小孩子打个架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谁小时候不淘啊!我小时候比他还淘!”
日萌堂走到景琦前蹲下身:“来!跟爷爷拼腕子。”景琦高兴地用小手握住白萌堂的手。
“俩手!”景琦又搭上了一只手用力掰,几乎全身都压上了。
白文氏充满温情地望着爷孙俩。
景琦用尽全身之力掰着,白萌堂忽然一翻腕将景琦掰倒,大笑道:“不行吧你?”
景琦大叫:“再来!”
白萌堂一把抱起景琦站起身,向上房院走去,边走边说:“什么时候掰得过我,你就是小伙子喽……”
白文氏、白方氏、颖园面面相觑。白方氏拉着景武愤愤地走向三房院。
白宅二房院北屋卧室。夜。
炕边儿上,景琦已熟睡,白文氏趴在被窝儿里两时支着头凝神地望着景琦。
白文氏:“你小时候是不是也特别淘?”
“去你的吧!我小时候可不淘。”趴在被窝儿里抽旱烟袋的颖轩说。
“那你说这小子像谁?”白文氏问。
“你小时候准特淘!”
白文氏仍盯着熟睡的景琦道:“我个女孩子能淘到哪儿去?你说这孩子刚五岁,怎么就淘出了圈儿?”
“明儿该清个先生教他认字了。”
“早点儿吧?太小了。”白文氏翻过身看着颖轩。
“我五岁能背三十多个秘方儿了。”
“有个先生管着,兴许能好点儿?”
“谁知道!景武比他高半头,愣让景琦打得满院子乱跑,这家伙可不好管。”
“睡吧!明儿一早家里的女人们都得去药房包药,宫里定了一批‘乌鸡白凤丸’,催得挺紧的。”
北屋的灯灭了,院内一片寂静。
白宅大门道。深夜。
黑黑的大门道里,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敲门声,门房里的灯亮了。
“听见了,听见了,来啦,来——啦!”秉宽拖拉着鞋走出门房,手里提着灯笼。
“谁呀?”说着将手中的灯笼插在门框上。
“我!魏鹤卿!”
“哟,魏大人!”秉宽忙下闩开门,“您怎么这么晚来呀!”
“宫里出事儿了,我要见白老爷。”门还未打开,魏鹤卿即道出来意。
“太晚了,八成早睡了。”
“你去叫一声,有急事儿!”
“哎呀,有什么急事儿明儿不行,我可不敢去叫!”
“人命关天,你少罗嗦吧!”魏鹤卿焦急地径自向里走。
秉宽忙用上:“哎哎,我去回禀一声。”魏鹤卿不理,大步走去,秉宽小跑着抄到前面。
二人匆匆来到上房院门口,秉宽用力拍门。
“叫啊!”魏鹤卿心急火燎。
秉宽大叫:“老爷,老爷,魏大人来了,有急事儿。金花!快开门!”
“来了!来了!老爷早歇着了!”金花在里头应着。
白宅二房院北屋卧室。
颖轩、白文氏听到破门声都醒了。
白文氏:“哟,这么晚了,谁呀?”
颖轩:“是敲上房院的门。”
“半夜二更的,什么事啊?起来看看去!”
“管他呢,又不是找咱们。”
“你呀就是懒。”白文氏起身穿衣,下地。
“你呀!就操心的命。”
白宅上房院西客厅。
白萌堂和魏鹤卿都在屋中间站着。
白萌堂:“什么时候死的?”
“酉时王刻。”
“今儿颖园还说她没有什么大病。”
“就是吃了大爷的药以后死的!”
白萌堂一下子感到严重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颖园下错了药,把她害死了?!”
魏鹤卿:“我当然没这意思。可你想想,宫里的嫔主子出了这事儿,你们家老大逃得了干系么?!”
白萌堂傻了:“赶快想想辙吧。明儿一早肯定要传老大进宫,摊上这种事儿,没罪也得问死罪。秉宽,叫大爷来!”
第四章
白宅上房院门口。深夜。
白文氏、白方氏和丫头金花正好奇地向里张望时,秉宽匆匆走了出来,白文氏拦住他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不知道,叫大爷呢!”秉宽急急忙忙地出了门。
上房院西客厅。
白萌堂:“你看见颖园开的方子没有?”
魏鹤卿:“没有,方子和药渣子都封起来了。明儿一早,太医院的东堂官要验方子验药。”
白萌堂心绪烦乱地走到桌旁跌坐在椅子上:“这下儿可是说不清楚了。”
这时,颖园匆匆走了进来:“爸,出什么事儿了?哟,魏大人。”
白萌堂:“老大,你还记得你白天在宫里给嫔主子开的方子吗?”
颖园:“记得。”
白萌堂:“快快快!快写出来!”
额园:“到底出什么事儿了,我的方子怎么了?”
白萌堂不耐烦地:“你快写吧。嫔主子死了!”
颖园走到桌前拿起笔,惊恐地看着魏鹤卿:“总不会是我的药把嫔主子毒死了吧?”
白萌堂:“正是你的药把嫔主子毒死了!”
颖园瞪起了眼:“开玩笑!”
白萌堂大喝一声:“快写!”
颖园拿笔的手在抖着,赶快在纸笺上写起来。
上房院门口。
白殷氏、白文氏、白方氏、金花正交头接耳地叽咕着。白文氏问金花:“你听见什么了?”
金花:“我就听见说宫里死了人。”
白殷氏:“谁呀?”
金花:“没听清。”
白殷氏:“不会是宫里那位詹王府的二格格吧,今儿白天我们大爷刚给她看过病。”
白文氏:“不会,哪儿那么巧呀!”
上房院西客厅。
白萌堂慌忙拿起方子凑到灯下与魏鹤卿一起看。
颖国担心地望着。
白萌堂看完方子抬头看着魏鹤卿,魏鹤卿也抬起头诧异地望着白萌堂。
魏鹤卿:“这方子……纯属发散的药,连一味虎狼之药都没用么!”
“这方子要能吃死人,除非这人是纸糊的。”白萌堂说着扭头问颖园:“没记错吧?”
“决不会错,后半晌儿的事儿还能忘!”
“是不是嫔主子有什么绝症?”
“没有!身子骨甭提多好了!”
“这可是怪了。”
“这盆子屎扣不到我脑袋上,查方子验药好了,我不怕!”
“你还不明白,这下子又犯到詹王爷的手上了,他能饶得了咱们?”
“那也不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魏鹤卿:“但愿明儿早上验不出什么事儿来,大家都平平安安。我得走了,我是偷着出来送信儿的。”
白萌堂:“魏大人,多谢了。明天宫里的事儿还请多多周全。”
走到门口,魏鹤卿又站住了:“那是一定。不过,白爷,你也要有个准备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宫里的事太复杂,大意不得。嫔主子当年是同治爷的宠妃,同治爷驾崩以后,西太后就一直容不下她……哎呀,不说不说了,乱得很,有备无患,多保重吧。”
白萌堂和颖园把魏鹤卿送到院里,魏鹤卿返身拦住道:“留步。”白萌堂连声:“请,请。”坚持往出送客,一直走过了活屏。
白文氏等人,早在白萌堂他们出来时就散去了。
白宅二房院北屋卧室。
白文氏坐在炕沿上:“这下又犯到詹王爷的手里了。”
颖轩趴在被窝儿里:“没事儿,我大哥的医术决不至于出错。”说着又点上了烟。
“可人死了。宫里边出了事,向来要找替罪羊,大夫就是最好的替罪羊。”
“少说这不吉利的话。”
“吉利不吉利不在我说不说,瞧着吧,可是要出大事儿了。”
太医院药房。
太医院东堂官和四位御底在验药方和药渣子。
魏鹤卿站在一旁颇为紧张地看着。
太医院药房外廊子上。
颜园焦急地踱着步,抬头见魏鹤卿匆匆走来,赶忙迎上去,不待他张嘴,魏鹤卿急道:“怎么回事儿?我看了方子,跟你昨儿夜里开的不一样,多出了一味甘遂。”
颖园急了:“不,不,这决不会的,我去看看。”
魏鹤卿拦住:“你不能看,已经封存要送刑部备案了。”
“没这个道理,总得让我过过目吧!”
“哪儿有你看的份儿,你多的这一味甘遂正好和甘草是十八反啊!”
“魏大人,您想想,我再糊涂,能这么开方子吗?”
“可方子上明明是这么开的,又是在你们百草厅抓的药,无论如何你脱不了干系了。”
颖园真急了:“魏大人,你叫我去和东堂官说。”
魏鹤卿摇摇头:“他才不会跟你说呢!只有到刑部大堂去分辨了。”
颖园震惊,失口一声:“啊?!”
“白大爷,赶快回家去商量商量,凶多吉少阿!别硬顶,能弄个是非不分,不予追究就是万幸!”
颖园愤怒地:“这是栽赃陷害,栽赃陷害!”
白宅敞厅。
颖宇:“你说是栽脏陷害?可证据呢?是谁栽的赃,又为什么要陷害?”
白萌堂躺在躺椅上闭目思考,颖轩坐在一旁。
颖园:“我说不清楚。”
颖宇:“捉贼要赃,抓奸要双,到了刑部大堂你得有人证物证,说不清楚还行?”
颖园看了一眼门外,忽然站起:“来了,来了!”
秉宽带着两个伙计匆匆走进敞厅。颖园忙道:“不信问问他俩都抓的什么药。”
伙计站立在门边:“老爷。”
白萌堂:“昨儿宫里的药是谁抓的?”
一伙计道:“我们俩,因为是宫里的药,所以不敢大意,我抓一味,他对一味,先后对了三遍,赵五爷又过了目,是不会错的。”
白萌堂坐了起来:“你们记不记得药方上有没有一味甘草,一昧甘遂?”
另一伙计道:“有甘草,无甘遂!这两味药应了十八反,我们不会给抓的,除非坐堂的毕先生叫抓,才敢抓。”
颜园大声道:“怎么样?这不是证据么?这就是人证!”
颖轩:“我看有多少证据也没用,这是跟宫里打官司,有理也讲不清。”
白萌堂:“老二说得对!”
颖轩:“这不是我说的,是我媳妇说的。”
白萌堂惊讶地望了一眼颖轩。
颖宇扑哧一声偷愉笑了。
白萌堂:“我看办法只有一个,上下打点。求上边儿把这事儿压下来,魏大人说得对,能弄个是非不分,不予追究,就算万幸!”
詹王府正厅。
詹王爷在厅中来回走着,詹瑜在书案前写着奏折。安福、车老四站在门边。
詹王爷:“他们想上下打点弄一个不予追究,休想!奏折儿写好了没有?磨磨蹭蹭的!”
詹瑜忙站起来送上折子:“写好了。”
詹王爷:“我这回要不把白家的人置于死地,我誓不为人!车老四,备车!我要进宫!”
“是!”车老四忙转身向外跑去。
詹王爷走到安福前:“老福晋从小最疼二格格,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千万不能叫老福晋知道。”
安福:“一直瞒着呢。”
詹王爷“叹”了一声,大步向门外走去。
白宅内账房。
颖宇:“爸,詹天府也在上下打点,非置咱们死地不可呀!”
白萌堂:“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法子?我已经跑了十几家儿了。”
大头儿拿出银票:“老爷,照这个花法儿,咱们内账房可没多少银子了。”
目萌堂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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