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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届-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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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涛觉得真好笑,正想再狠狠地刺她几句,二楞子忽然以从未有过的那么一种眼神扫了他一下,便不由得一怔,不再吱声了。
  “……我知道你很有本领,是那个白老板的铁杆红人,你要把我送回去还不是一句话?”这女人不呜咽了,更加激动起来,口齿也变得清楚犀利了许多:“但是,你们矿上每年都有人那么不明不白地死去,你就不感到难受吗?我相信你也是有良知的人,看着那样的血腥场面,你就一点儿也不感到良心的谴责?”
  杨涛当时低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不服气地说:“你弄错了。其实你并不了解情况,你说的那些死人的事情真的就没有发生过,至少在我们矿是这样……”
  “得得得!快算了吧,别再想糊弄老百姓了,你以为我们都是瞎子、聋子?实话告诉你,这些日子以来,我已经反复调查过了,而且做了好多的笔记。只可惜你手下的那几个打手,简直都是一些草包,我这些东西就装在这个破挎包里,竟然翻了几次都没有发现。不过,你一定要记住,我这样做根本就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更不是为了讹诈一点儿钱什么的。我实在是心里面难受,想为那么多可怜的民工出出气啊……我想,你毕竟是矿里面的保卫科长嘛,这种事情你知道得太多了。你一定好好地和我配合,等我好起来,咱们一起去找个打官司的地方,一起去举报他们,怎么样?”
  “这个嘛……”他当时再也说不下去了。
  第二天天不亮,他把手机悄悄托人给白老板捎去,就迅速离开了二楞子的这个“家”。
  他这一回决心做一笔大买卖,好好地赚他一把钱。矿上已经指望不上了,说到底,眼下这才是最实实在在的啊。女人嘛,去他妈的吧,老婆娃娃还在家里等着他讨生活哩。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给家里寄钱了,两个孩子都在上学,那样张开了红泊泊的两张嘴,就像刚孵出窝的小雀一样,没有钱可是万万不行的。
  是的,是该做点买卖了,还是做买卖好哇。这么琢磨了几天几夜,有一个好买卖他已经看中了。但是,做买卖的钱又从哪里来呢?他一路上琢磨着,只好又想到了他那个阔堂哥。这些年来,其实他早已经对这个阔亲戚绝望了,曾经发过多少毒誓,就是饿死累死也再不会登他家的门了。他哥倒还算凑合,特别是他那个狗屁媳妇,一见面就好像谁欠了她二百吊钱似的。真奇怪,像他哥那么个人,怎么就会娶了那么一个女人呢?记得有一回快过年了,他好心好意从家里拿了一小袋绿豆去看看,那还是老婆一晚上挑出来的,做哥的坐在沙发上什么也不敢说,那女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连正眼也没看那袋绿豆一下。而且从始到终连一杯水都没让他喝,只是一个劲儿瞅他脚上的泥……他当时也就不客气了,故意在她家的地毯上蹭了好半天,才心满意足地退了出来。
  但是,这一次实在没办法,他只好又一次着脸来了。不过他心里一直在发誓,不管怎样,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了。
  果然,依然是那么的盛气凌人,依然是那么的不通情理……好在钱还是给了一些,虽然不多,但是总比没有强吧。而且他估摸着,有这二百块钱垫底,做一锤子买卖已经足够了,当然来回的吃喝花费就只能全省下来了。
  天色黑下来。就这样一路逛一路想,一直到麻麻夜,杨涛似乎终于想清楚了,抖一抖精神,怀揣好那一笔讨来的钱,连夜趴了一趟北上的货车。在新买卖开张的前夕,他决定先回一次家,已经记不清楚究竟有多长时间没回家了。
  十五
  老郜死了,这个消息是柳成荫第一个得到的。
  这几天的雁云,表面上虽然一切如常,该上班上班,该吃饭吃饭,好像和过去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那都是假象。搞了一辈子政治的柳成荫很清楚,愈是平静如水,愈是不动声色,背后也许就愈是刀光剑影、杀声震天,就像暴风雨前的海面总是格外平静和沉寂一般。
  别的不说,其实你只要眼瞅着门力生就可以了,这可是柳成荫几十年历练官场的经验总结。这些日子,门力生倒是什么事情也没有,每天按时上班按时下班,一上班就钻进他那宽大的办公室里,表面看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其实不然,如果不是酝酿什么大的动作,如果不是等待什么大的变化,老头子早到县里或别的什么地方转悠去了……果然今天一上班就听到消息,可怜的老郜已经去世了。
  老郜去世是迟早的事情,这一点他非常清楚。那些天在北京的时候,他几乎天天都要到老郜的病榻前看看,感动得老郜他们一家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金鑫就不同了,在北京呆了十几天,只去看望过老郜两次,有一次还中途接了个电话先走了。柳成荫心里清楚,这家伙心里巴不得老郜早死呢。因为老郜死得愈早,组织和个人愈是猝手不及,他这个常务副书记也就愈有可能接了班。金鑫在偌大个京城里到处马不停蹄地乱跑,就是在拉关系找门路“搭桥铺路”呢……他这种“抢班夺权”的急迫心情实在表现得太明显太露骨,以至于连一些
  工作人员都看不下去了,有的人干脆当面就叫他“金候补”。他不知道那是在挖苦他,反而乐呵呵地应着,大概以为这也代表了一种民意吧。所以说金鑫这个人哪,毕竟还嫩得很哩。
  在雁云这块地面上,我柳成荫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关没闯过,什么样的事情没做过,金鑫要和我来扛膀子,那不是自己找不愉快吗?其实,要说当市长,第一个应该的就是我啊。而且也不是老郜倒下了才轮到的。要说资历,现在班子里所有的人,即使把门力生算上,哪一个能够和我比呀。早在十年前,门力生还没有来的时候,我就是正厅级的后备人选了。那时的杨波充其量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经委总工程师,金鑫也不过是省里面的一个处长而已。记得有一次在省城吃饭,隔壁的几个处长过来敬酒,其中就有一个白白净净的小青年,听说他是雁云地委的宣传部长,一口一个柳叔地叫着,非要和他连干三杯不可。对于喝酒,他这一辈子就从来没有爱好过,总觉得那种一天到晚醉醺醺的样子和“国家干部”的形象相差太远。谁知道这小子却摆出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好像觉得他软弱可欺似的……后来,他的火气终于被逗起来,就干脆和这个小白脸放开肚子喝起来。那一喝,可就有点儿收不住了,到最后任谁也闹不清究竟喝了多少,反正是没了就倒,倒上就喝,一直到小白脸跪在地上叫开了“爷爷”,被同来的一伙人给生生地抬了出去,听说连夜又送了医院……一直到好多年以后金鑫来雁云上任,不知怎么又说起这事儿来,柳成荫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个“小白脸”啊……
  在中国这块土地上,有的人当官,每前进一步,都需要付出百倍的努力千般的小心,真的是如履薄冰、如临深渊,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哪一天都必须小心翼翼,只要有一小步走错,就可能前功尽弃,把过去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变成了一个零……也有的人,则几乎什么都不需要,就像一出大戏中的某个角色一样,整个剧情早已经编排好了,有编剧有导演有化妆师摄影师灯光师等等伺候着,你只要一幕一幕地演下去,不要出现明显的犯规动作就行。说得更干脆点,你简直就是一具木偶,大幕后面还有一个牵线拉绳的人呢,保证你每隔一两年总会自动地上一个新台阶。柳成荫心里清楚,自己生在农村、三代贫农,没有后面那根线牵着,能够混到这一步已经够造化的了,怎么能够和人家金鑫这类人比呢?
  搞政治就是在搞人呢,没有人是万万不能的。人和人之间,说到底都是一种互相利用的关系,若要取之,必先与之,即使是一条狗,只要你给它扔几块骨头,也一定会向你摇尾巴的。这些年来,柳成荫虽然做过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官儿,但是为人的事情天天做,惹人的时候就躲得远远的,只要是找到他的门上,不管原则不原则,什么是呀非呀能呀不能呀,一路都是绿灯,从来就没有说过一个“不”字。即使是批阅文件,他也自有一套很独特的方法。一般情况下他只写一个柳或者在自己的名字上画一个圈,如果比较重要这一招不灵,他就一定要写一大段话,上呈领导下转各有关部门,反正自己决不轻易表态。等到这一圈又转回来,那就更好办了,一般都写上“按某某意见办”就可以了……后来有人给他推荐了一本美国人写的书,书名儿早忘记了,作者好像叫什么什么“卡耐基”,说是人际交往的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就是从来不说“不”,从来不要批评任何人,因为“死不认错”是人类最普遍的天性之一。看到这里他不禁哈哈大笑,原来我这一套是有理论根据的,连一向认为最不讲情面、最具有法治意识的美国人都是这样,在我们这样一个人情网关系网密布的礼俗社会里,就更不用说了。
  正因为这样,这些年来虽然他一直没有升起来,但是不管谁来雁云当一把手,都不会无视他这个人的存在的。作为一个本地人,在这块土地上一晃五十多年了,雁云的山山水水他没有叫不出名儿的,雁云大凡有点儿眉眼的人,他也没有一个不熟悉的,在内心里他一直就认为,雁云其实就是他柳成荫的家,雁云的三百万人民也就都是他家里的成员儿女罢了,这些年来虽然他并没做什么事情,但是不管是大事小情,只要他往那里一坐,就一切都摆平了……这一点,连门力生也是不能不服气的。所以这一次老郜死了,只要把他列为候选人之一,只要让他来出面竞选,他相信高票当选就一定是十拿十稳的事情,别的人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啊……
  只可恨事到临头,金鑫那小子居然会使出那么下作的手段来,一时间搞得全省沸沸扬扬,这是成心要诋毁他的名声嘛……现在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但是这一致命打击的伤害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平息的,而且老郜这么快就死去了,召开人代会、选举新市长等等马上就要接踵而来。这,不是等于把他的路一下子给堵死了吗?
  一想到这些,柳成荫就气得牙痒痒的,狠不能把那个可恶的小白脸一拳打他个稀巴烂。
  咚的一声,紧握的拳头猛砸在办公桌上。一个精致的景泰蓝茶杯跳起来,在光滑的桌面上连着转了好几圈,终于摔到地上,碎了,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小秘书慌慌张张从外屋跑进来,一看他脸色不好,便什么也不说,怔怔地站在地中央。
  柳成荫沉着脸摆了摆手,在地上踱起来,好久才悻恼地哼了一声:“怎么搞的!”那意思也不知道是在责备自己还是在责备秘书。
  “柳书记,您没事儿吧?”
  小秘书低声说着,赶紧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
  柳成荫踱着踱着忽然停下来,扭头对小秘书说:“你去打一个电话,让金山区的陈见秋来我办公室一趟。”
  小秘书一边收拾地下的茶杯碎片,一边抬起头来不解地看着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犹豫了好半天,终于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向外走去。这个小伙子跟他的时间也不短了,大概也看出他今天的情绪不对。望着他的背影,柳成荫长长出了一口气。
  看出就看出来吧,这一次他可是下定决心,改变自己几十年一贯的做人原则,再也不能够一味地容忍下去了。
  其实小伙子不知道,这些天来他已经采取了许多铁腕行动,用不了多长的时间,这些行动就一定会显示出其巨大的威力。到了那时候,也许整个雁云都会震惊不已,就像一下子遭受了八级以上地震的猛烈摧残……
  说到底,这一切真的是迫不得已啊,谁叫这伙疯狂的赌徒们已经把他逼到了绝路上,使他再也不可能沉默下去了……
  当然,要说派系,这个陈见秋并不是他的人,过去经常在公开场合诋毁谩骂过他的。但是柳成荫心里清楚,这样的人实际上最可怜了,可说是四面楚歌,真正的铁杆朋友没有几个。他可以断定,一直到现在这个时候,这家伙对自家老婆的事情都一点儿不清楚。所以,在这个时候叫他来,他一辈子都会感谢我的,而且会下死力为我卖命的。
  哥哥你要走西口,
  小妹妹我实难留。
  紧拉住哥哥的手,
  送到哥哥大门口。
  走路你要走大路,
  你不要走小路。
  大路上人儿多,
  能给哥哥解忧愁。
  坐船你要坐船舱,
  你不要坐船头。
  船头上风浪大,
  摆到哥哥河里头。
  柳成荫想到得意处,忍不住用手指敲着办公桌,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唱起来。
  年纪大了,这出著名的《走西口》他已经记不住词了,唱来唱去也就会这样几段。但是,只要一开了口,那么一种凄清婉转的旋律就立刻满屋子回荡着,使他感到说不出的酣畅和痛快淋漓……人人都说这出戏是一个大悲剧,从始到终笼罩着一种凄凄惨惨悲悲切切的空气,他却从来都不这样认为。相反的他倒认为,在那样一种反反复复的吟唱中,有凄美的爱情,有生命的执著,有命运的抗争,却惟独没有悲惨的眼泪和痛苦的无助……
  门开了,还没看到人影儿,歌声就飘进来了:
  吃饭你要吃熟,
  你不要瞎凑合,
  吃下个头昏脑热,
  叫人家谁伺候。
  柳成荫哈哈大笑,来人也大笑着,两个人热烈地握手,又互相拍着对方的肩膀,一起跌坐在长沙发上。
  等笑够了,陈见秋忍不住奇怪地看着他说:“柳书记,您今儿情绪这么好,有什么大喜的事情,可以不可以告诉我们,让我们也和您共同分享一下?”
  柳成荫不接他这个茬儿,反过来说:“哎,你怎么走得这么快,才不到十分钟时间,你就从金山跑过来了?”
  “那才容易呢,不用说跑,就是坐飞机也来不及的。”陈见秋又笑起来,“我刚才是在金书记的办公室,所以一接到电话,立刻就赶过来了……”
  “哦……原来这样啊,不知道我们这位即将上任的大市长找你什么事情,是不是要提拔你了?”
  “哈哈,这您倒算是说对了。他一见面就跟我说,只要他当了市长,立刻就让我来接曹非的班,当金山区的一把手。”
  “好嘛,那不错啊……只是他有没有告诉你,你当一把手,那曹非怎么办?”
  “话虽然没有说,但是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曹非是人家的铁杆嘛,这一次护驾有功,当然是要重赏的,起码还不弄个副市长什么的干干?”
  柳成荫眨眨眼,满脸堆笑地看着他说:“那……你给我说说看,他这个市长能够当上吗?”
  陈见秋也微笑着看看他:“有可能,没把握吧。而且,据我们听来的风声,市委不是把您也报上去了?所以,直到现在为止,应该说你们俩还是旗鼓相当、半斤八两吧。大家私下里议论,这里面有一个因素很关键。”
  “什么因素?”
  “这就是谁支持谁的问题。如果他支持您,您就没问题;反过来您要支持他,大概也就没啥问题了。”
  “既然这样,那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已经向省委明确表态,放弃了。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你认为……我会支持他吗?”
  “这个……”一向敢做敢说的陈见秋也沉吟起来,停顿了一下才坚决地说,“柳书记,我实在猜不透您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如果要我说,您是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支持他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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