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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次故事-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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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怀镜心想陆天一硬是要整人,谁也阻拦不了。领导们都讨厌告状的人,也难怪大家都附和陆天一了。因想起陆天一卖车的事,朱怀镜问:“缪书记,天一同志卖车的事,您知道吗?怎么回事?”
  缪明不想多说,只摇摇头,道:“天一同志,就爱个热闹。”
  朱怀镜也就不说什么了,回到自己办公室,将新杯子放在了桌上。心想陆天一这出戏未免演得太愚蠢了。国有企业花钱买了你的车,不照样是用国家的钱?何必不直接从财政拨钱下去修学校呢?用得着如此虚晃一枪吗?你卖了车,今后真骑单车上班不成?你个人把车卖了,没有卖车的领导脸往哪里放?索性大家都把车卖了算了!这下好了,今后各级领导只要出门就一二一,齐步走。
  朱怀镜脑子里想着这些,手却没有空闲下来。他打开了笔记本,将一些重要处用红笔勾勾,标上些序号和他自己才弄得懂的符号,就算准备好汇报提纲了。
  本来这套工作都没必要,口头汇报也不会出差错。可这样显得太草率了,大家看着不好。又突然想起:刚才没注意缪明是否又在修改什么重要文稿。朱怀镜偏是个看上去一本正经,而内心总免不了有些小幽默甚至恶作剧的人,就暗暗同自己打赌:缪明肯定又在修改文章。
  他便找事儿再过去说了几句,果然见缪明正低头伏案,眉宇紧锁,斟词酌句。
  朱怀镜回到自己办公室,点上一支烟,悠悠然抽着,私下替缪明预测政治前途。依他看来,缪明的长项也许真的是官样文章,可他只怕是成也文章,败也文章。倘若他的文章情结稍稍轻些,多花些时间想大事,哪怕多花些时间玩手段,或许能走上省市级领导的位置。而就他目前情状,只怕最多回市里去弄个市委秘书长干干,勉强算个幅省(市)级。这就只是准副省(市)级领导了。干几年,快退休了,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弄个市人大副主任,或是市政协副主席的位置坐坐。
  既便如此,只怕已是缪明的上上签了。时下梅次这边传说缪明要上调了,只是空穴来风而已。
  下午,朱怀镜微笑着在会议室坐下,却见同事们差不多都已换杯了,只有邢子云仍用着不锈钢杯子。才两三天工夫啊!朱怀镜暗暗吃惊。他猜想,等会儿向延平进来,说不定也捧着不锈钢杯子。可是缪明说,开始吧,向延平同志住院请假,都到齐了。这时,周克林拿了一叠报纸进来,笑嘻嘻的,每位领导同志面前放一张。朱怀镜不急着汇报,先打开报纸。原来是当天的《荆都日报》,头版刊登了王莽之视察梅次的长篇通讯,题曰《枣红时节马山行》。缪明便说:“天一同志,怀镜同志,我们是不是先学习一下这篇通讯?”于是周克林便开始念报纸。
  通讯免不了有些文学笔调,同会议气氛很不协调;而周克林用梅次话读着那些刻意修辞的句子,简直就有些滑稽了。
  “……枣子熟了,红红的枣子坠满枝头,压得枣树弯了腰;村民们笑了,望着累累硕果,老人们笑弯了腰。”通讯终于念完了,朱怀镜便汇报市委组织工作会议精神。
  缪明最后拍板,定了三件事。一是在全区推广马山经验,并将马山经验进一步规范化;二是加强马山枣子基地建设,由陆天一同志联系马山工作;三是搞好马山东边九个乡的基础设施建设,迎接全市农业产业化会议召开。
  原来,王莽之下来走了一圈,非常高兴,说:“我今后会多到马山走走。天一同志,你也要多去去马山啊!市里正准备召开农业产业化会议,我想把同志们拉到马山来看看。”王莽之说着就像拉家常,实际上就是把马山作为他的农村工作联系点了,还指定陆天一也要把马山作为联系点。但是按照惯例,王莽之应指定缪明联系马山县的工作。据说当时缪明正揉着肚子的左手嘎然间停了几秒钟,立即又恢复正常了,说:“对对,由天一同志联系比较合适。”
  事后大家才知道,围绕马山经验,居然有些曲折。王莽之并不喜欢缪明,本不乐意在梅次树典型的。但范东阳有这个意思,王莽之也就由他去了。范东阳是王莽之任用的组织部长,得给他面子。于是他就打破惯例,点名要陆天一对口联系马山。梅次这边同样微妙。陆天一总把余明吾看做缪明的人,自然不希望马山出什么先进经验。
  他没有说怪话,同样碍着范东阳的面子。
  会后,朱怀镜叫赵一普到了办公室,说:“向延平同志住院了,你从侧面打听,看缪明同志去看了没有。”
  朱怀镜在家刚吃着晚饭,赵一普来了电话,“朱书记,缪书记去看了向主任,今天中午去的。”
  朱怀镜说:“好好。这样吧,你给杨冲打个电话,说我晚上用车。八点一刻,你同杨冲来接我。”“晚上又开会?”香妹随便问道。
  “不开会。向延平病了,去医院看看他。”朱怀镜说着,笑了起来。
  香妹知道他笑起来往往是想起什么了,就问:“看你笑得怪怪的,什么事呀!”
  朱怀镜笑道:“我是想这官场规矩,好玩。我知道向延平病了,想马上去看看,同事嘛。可还得打听缪明是不是去看了。他去看了,我才能去看。”香妹说:“有这么玄吗?我就不懂了。”
  朱怀镜道:“在官场,你才启蒙啊。
  我若是赶在缪明前面去医院探望,他会怀疑我在笼络人心。我若是硬要先去看,就得事先告诉缪明,见了向延平还得说,缪书记一时来不了,委托我先来看看你。
  这样的话,我自己在向延平面前没做得人情,说不定还两头不讨好,何必呢?“
  香妹说:“呢只怕是想得太多了。”
  朱怀镜叹道:“还是想复杂些好啊! ”
  晚饭后,坐了一会儿,赵一普敲了门。
  他没有进屋,只站在门口问:“朱书记,就走吗?”
  朱怀镜应了声,夹上包出来了。赵一普接过包,让朱怀镜走在前面。车在医院门口停下,赵一普下去买了花篮、水果。这些都只是个意思。只要朱怀镜人到了场,比什么都重要,送不送东西都无所谓的。
  病房里已有几位坐在那里,他们见了朱怀镜,都站起来,闪向两边,点头问好。朱怀镜也点头微笑着,他并不认识这些人。
  向延平坐在床头,朱怀镜忙过去握手道:“才知道,才知道。”
  “惊动你了,又不是什么大病,用不着来看。”向延平说着,又看似不经意地掉了一句,“缪明同志中午来过了。”
  朱怀镜又说:“我到市里开会,才回来。下午我汇报市委组织工作会议精神,没有见着你,一问,才知道你生病了。怎么样?”向延平说:“人老了吧。胸闷气塞,四肢无力,还没确诊哩。”
  朱怀镜说:“你身体一向好,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想你是太累了吧。好好养养,没事的。”
  向延平笑道:“我累什么?二线干部。”
  朱怀镜也笑了笑,说:“向主任,人大领导是二线干部,可没这个说法啊!”
  向延平说:“我们不说这个吧。朱书记,你这么忙,专门跑来干吗?”
  病房里站着的那些人终于发现自己仍呆在这里不方便,就告辞了。朱怀镜才说:“向主任,你是梅次的老资格了,我的工作离不开你的支持啊。”
  向延平忙说:“朱书记,你太客气了。不过扪心自问,对你的工作,我是支持的。你也一直支持我的工作啊。我们到底不是一级人大,只是市人大的派出机构,更需要地委领导的支持。”
  朱怀镜说:“向主任,所谓支持都是相互的啊。你正住着院,不方便同你谈工作。
  我就把这次市委组织工作会议,简单向你汇报一下吧。“
  向延平摇头道:“客气什么!”他嘴上这么说,心里是受用的。
  朱怀镜便将会议精神说了个一二三,很是精练得体。向延平不断点头,俨然享受着某种高贵的待遇。其实朱怀镜也是无话可说,正好说说会议精神,既免得尴尬,又显得尊重同僚。这比单单说几句客套的安慰话好多了。
  完了,朱怀镜笑道:“向主任,你身体不适,我们工作就不多谈吧。我只盼着你早点出院,我俩找机会单独喝几杯。我还从没同你对酌过哩。”
  向延平摇头叹道:“朱书记啊,酒我是陪不起了。约在一起叙叙,倒是好。”
  朱怀镜玩笑道:“你向主任喝酒不是寡妇的裤子,经不得扯吗?”
  向延平大笑,“你看你看,我当年的三个寡妇论,流毒不浅啊。”
  这时,关云进来了,冲着朱怀镜握手,“啊呀呀,朱书记,你好你好!”
  “小关呀,你好。”朱怀镜回头对向延平说:“小关很不错,有朝气,有干劲。”
  向延平只道:“他太年轻,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小关同我说过,说你朱书记对他很关心。我说,对他们年轻人,更多的是要批评,少表扬他们。”
  朱怀镜说:“哪里啊,小关办事原则性强,很难得。我同他们梅阿市委领导说起过他。”
  关云点头道:“莫说让你朱书记替我说上一句话,就是说上半句,我在下面就好做了。”朱怀镜说:“我没那么神吧?又不是金口玉牙。”
  向延平说:“他们梅阿市委领导同我说了,准备提小关当公安局副局长,该谈过话了吧?”
  关云道:“谈话了。我知道,都是朱书记关照的。”
  朱怀镜微笑着说:“小关,可不能这么说。一个干部的成长,是组织关怀和自己努力的结果,不是哪位领导就可以栽培一个人。这可不符合我们的组织路线啊!”
  向延平严肃地望着关云,说:“讲年龄,朱书记比你大不了多少。可讲水平,你这辈子都赶不上。你还是要虚心学习啊。”
  关云点头不止,“那是,那是。”
  朱怀镜起身告辞时,无意间发现向延平床头放着的确实是个不锈钢茶杯,茶杯腰部的橡胶套已老化了,龟裂如干涸的水田。
  第十八章
  回家后,上床睡下了,香妹问:“怎么又出了位高贵、优雅的漂亮女士?”朱怀镜含糊道:“写文章的,你信得那么多?你只知道那冤枉钱我没拿就行了。”
  香妹说:“你正好说反了。钱你拿没拿,我倒不关心。拿冤枉钱的多着呢。我只关心为什么一会是这个女人,一会儿又是那个女人。”
  朱怀镜不想解释,只道:“说不清我就不说了。”两口子好几天不在一块儿了,原本都有那意思的。这些话一说,都懒了心。两人就背靠着背,睡了。
  第二天上午,朱怀镜在附件几家企业转了一圈,往地委机关赶。老远就见地委大门口堵了很多人,皱了眉头说:“又出什么事了?”
  “可能又是哪里上访来了。”赵一普说。
  杨冲马上就将车掉了头,说:“朱书记,我们不能走大门了。”
  朱怀镜不吱声,内心说不出的滋味。车拐到后门,见那里也围着很多人。
  朱怀镜说:“开到黑天鹅去吧。”
  不用朱怀镜吩咐,赵一普便马上打了刘浩电话,也没说什么事,只说朱书记马上就到。刘浩正在外面办事,忙说马上赶回宾馆。
  刘浩刚下车,就见朱怀镜的车也到了,马上笑眯眯地迎了过去。朱怀镜却是一脸严肃,径直往楼上走去。刘浩跟在后面走,不好多问,偷偷望着赵一普,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名堂来。赵一普也不好说什么,悄悄地摇了摇手。刘浩更加紧张起来,以为发生什么天大的事了。
  “同地委办联系,看是什么事。”朱怀镜坐在沙发里,黑着脸。
  刘浩见这气氛,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又不便插嘴,只好交代服务员送些水果上来。
  赵一普放下电话,说:“朱书记,是马山县的农民上访,为负担问题。”“你能不能说详细些?”朱怀镜没好气。
  赵一普红了脸,说:“刚才是张秘书长接的电话,他说马上过来向你汇报。 ”
  “向我汇报有什么用?要我亲自去处理?他副秘书长是干什么的?你接通张在强电话!”朱怀镜平日很少这么暴躁。
  赵一普说:“好吧。但张副秘书长只怕在路上了。”
  朱怀镜不说话,赵一普只好接通了张在强电话,“张副秘书长吗?朱书记请你接电话。好吧,好吧。”
  赵一普很为难的样子,“张秘书长说,他正往你这里赶,两分钟就到了。 ”
  朱怀镜点上一支烟,闭着眼睛抽了起来。碰上这种情况,很让他为难的。
  视而不见吗?他是地委副书记;管吗?农村工作不由他负责。再说,在家的领导肯定都在紧张地处理这事,他也不便从中插一杠子。最好的办法是他这会儿回机关去,同其他同志一块儿研究。可是他回不去。
  张在强敲门进来了,裤子上有几块黄土印子。见朱怀镜望着他的裤子,张在强苦笑起来,说:“唉,我可是爬墙出来的啊!”
  刘浩这才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见这场面难堪,忙说::“领导们研究工作,我先告辞了。”
  见朱怀镜顾不上招呼刘浩,赵一普便笑了笑,说:“刘总你忙你的吧。”
  朱怀镜请张在强坐下,说:“你花这么大的劲头爬墙,不如留在那里处理问题嘛。说说吧,谁在处理?”
  张在强说:“克林同志和永泰同志为主处理。马山县的同志也来了。”
  “是个什么情况?”朱怀镜问。
  张在强答道:“来的是马山县李家坪乡的农民,他们反映上交任务太重了,超过了国家规定。起因是有个叫李远佑的,过去是村党支部书记,上次换届,选下去了,想不通,就总同上面作对。凡是《人民日报》、《荆都日报》、《梅次日报》这些党报上登了的关于减轻农民负担的文章,他都搜集起来,在群众中间宣传,弄得老百姓对县里、乡里意见很大,都说上面是共产党,县里和乡里是国民党。李家坪乡在这个事情处理上也有问题,大前天,乡政府叫派出所将李远佑抓了,说他煽动群众闹事。这下可好,老百姓就闹到地区来了。”
  朱怀镜脸色铁青,说:“简直不象话!动不动就抓人,天下老百姓是抓得尽的?这李远佑动机也许是泄私愤,可人家的做法不犯着哪一条呀?国家政策,本来就是要让老百姓掌握的,他们倒好,抓人!这摆得上桌面吗?你说说,群众有什么具体要求? ”
  张在强说:“群众的要求,说起来条条在理,但就是难办。马山县和李家坪乡都来了领导,克林同志和永泰同志正同他们一道在研究。群众的要求主要是三条,一是要求把负担在现有的水平上减少百分之二十。这个标准依据是什么,一时说不清,得做调查才能定。二是马上释放李远佑。对此乡里也有顾虑。
  我想他们的顾虑是抓人容易放人难。放了,就说明抓错了,乡里麻烦就大了。三是要求严惩凶手。说是李远佑被打伤了。县乡两级的领导都说,干部有干部的难处,他们这样做,方法上固然欠妥,但都是从工作出发。“
  朱怀镜愤然道:“既然群众说的条条在理,为什么就不能答应?什么叫方法欠妥?这叫违法行政!
  人民群众是当家作主的,不是我们的统治对象!我们是人民政府啊!“
  朱怀镜站了起来,点上一支烟,踱来踱去。谁也不敢说话,都望着他。他的愤怒是真实的,没有一点惺惺作态的意思,但他还是感觉到身边人的惊诧,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义愤得太过冠冕堂皇。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些,然后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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