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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号当铺-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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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土人说:“她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土人变为一般白种男人的模样:“我们要你清楚处理这件事,要不然,请你换一位拍档。”
  老板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他答应:“我会好好处理。”
  最后,白种男人变为年迈的意大利老婆婆,她抱着一个大藤篮,篮中有着五颜六色的鲜花。她递给他一朵玫瑰,然后说:“一百里拉。”
  老板拿出金钱,放到她手心,她说:“祝你好运。”接着,她佝偻地转身,抱着花沿路走下去。
  望着老婆婆的身躯,老板的心盘算着,如何把阿精叫回当铺。
  他自己先赶回去,直奔到地牢,搜索三岛的位置,在木架旁寻寻觅竟,他看见这位故人的典当物,当中,有一个小木盒。他打开来一看,果然,内里完全没有放上过灵魂的痕迹。木盒旁边的玻璃瓶,是阿精用来在书房盛载灵魂的,正确步骤是,把玻璃瓶带回地牢后,便要把灵魂放进木盒内,这样子,灵魂便能被收下。
  阿精冒失做少了一个步骤,灵魂于是就由玻璃瓶中溜走了。白白做了一单交易。
  老板走到阿精的行宫。老板一直吩咐仆人把这些年来没有女主人的家打理得亮丽整齐,以备随时让她回来居住,然而,除了那一年在孙卓的演奏会中碰过她之外,阿精都无影无踪。
  有些事情,他想告诉她,他想要她知道,但她都不回来,他怎样才可以告诉她?今天以后,她回来的话,第一句会听进耳内的,是他对她的责难。
  她若然再冒失再不小心再迷迷糊糊,他对她有任何计划,也实行不到。
  离开了这些年,这房间内,她的气息已逐渐微弱,老板坐在她的红色沙发上,尝试去感受阿精的暖意,然而,她遗留下的一切,都——渐淡薄了。
  有人会为身边人的别离感到伤心、悔恨、迷惘、落怕……而不能拥有男女间微妙感受的地,得到的惟一感觉是惋惜。
  他也渴望会有最正确的感受,只是,这一天,还未到达。
  “回来吧。”他默念。“回来后,给你一样很好的东西。”
  他对空气说,对她的家具说。而如果,他是亲口对她面对面说,事情的结果,就不一样吧!
  他伸出他的左手,月光之下,仿佛看到微红的磁场。骨与肉之间,锁住了最贵重的东西。
  “回来。”他再说一遍。不知要听着的人可会听得见。
  卒之,阿精还是回来当铺,那却已是一年半后的事。
  她又再走遍世界各国,在骑着骆驼横渡沙漠之时,黄沙万里,那种无穷无尽,那种虚幻,令她很想念当铺。
  她对X说:“我的家也像这个沙漠,一般人都摸不透,只有最熟悉的我俩,才知道开始与结终。”X问:“你是想回去了。”
  她说:“我始终是属于那里的。”
  X告诉她:“你与我一起这些日子,你知道,我们这里更有能力给你爱护。”
  “我明白,”她说:“但我挂念那里。”
  X默不作声。
  阿精说:“你知道吗?舒适敌不过牵挂。”
  X说:“男女之间的事最深奥。”
  “是的。”她笑。
  X说:“你知道,我们随时欢迎你,我们预了位置给你。”
  她说:“那么,我call你!”
  说罢,她骑着的骆驼便走向相反的方向,往大漠的另一边步远。决定了要回去,她的脸也就有了坚定的笑容。
  X看着她离去,倒是神色从容,他笑了笑,骑他的骆驼走到沙漠的尽处去。今天,他打算追逐海市蜃楼。
  阿精的骆驼穿过连绵不断的沙丘,看似全然一模一样的黄沙,她滕望着,还是知道该怎么走。是的,任何人想走到第8号当铺,那路程都轻而易举,第8号当铺欢迎所有人,亦包括她。
  在黄沙的一边,她看见了宏伟的当铺,她由骆驼上爬下来,朝当铺走过去,一边走,她的眼睛就一边湿润温热起来,她准备,再走回当铺之内,就永远也不要离去。
  世界再大,家只有一个。是时候了。
  推开大闸,迎面而来的是落叶片片,当干叶扑面之际,阿精忽然觉得,自己像个走进第8号当铺的客人。
  那么,她典当了些什么?她典当了一个宁静、平和、长久地安息的机会。
  大门开启,她步进去。站在大堂之中她打量四周,景物依旧,于是她便放心内进。
  第一站,当然是书房。
  她推开书房的大门,从两扇门之间她先看见老板,继而,是站在右边的孙卓。她站着的位置,与她之前一百六十年所站的一模一样。
  今年是第多少年?一百七十年?一百七十五年?一百八十年?时光消逝得毫无意义。
  老板抬起头来看见阿精,便说:“阿精!”但见他的目光与声调都木然无奇,一点也不欣喜。
  阿精有不祥预兆,她瞄了瞄孙卓,她的表情更是冷冷的。
  “老板,我回来了,我……”她原本想说,她以后都不会走的了,然而,此情此景此气氛,她又说不出口。
  老板是这样说:“我要问你一件事。”
  语调冷淡,阿精听得渐渐有寒意。她问:“什么事?”
  老板说:“你还记得一名客人,名字是三岛?”
  她的眼珠溜了溜。“我记得。”她说。
  “他的灵魂不见了。”老板说:“而那时候,是你负责的。”
  她忽然想起来,一切都很清晰。“啊……”她掩住嘴,“玻璃瓶……”她说:“我是放进了玻璃瓶的……”
  “但你忘记了木盒。”老板接下去。
  阿精自己也急起来。“被发现了?”
  老板告诉她:“他们专程派员来指正我。”
  阿精知道完全是自己错:“对不起,让我来受罚。”
  老板叹气。“他们没叫我惩罚你,只是提议不如换一个人。”
  阿精敏感起来,她朝孙卓一望,孙卓的脸上隐隐透着笑意。
  但觉这笑意,是世间最可怕的神情。
  忍不住,她便激动起来。“你真要换掉我?”
  老板不满意,刚告诉她做错了事,她悔意不足,却反过来质问他。
  “不称职的,我要来做什么?你问问你自己,有没有老板可以忍受失踪了十多年的员工?”
  阿精就答不上话来。她望向孙卓,只见她的笑意更浓。
  孙卓说:“幸好我也摸熟了,可以暂代你一阵子。”
  老板说:“你应当感激孙卓。”
  阿精望了望他,又望了望她,忽然,她觉得这两个人,根本是那张照片中走出来的复制品。许多许多年前,那张自某本书中除出来的合照,那张合照,二人的神情漾着幸福感,教阿精知道,老板,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个人。对了,老板心怀爱情,只不过是另有对象。
  阿精垂下眼来,再也不动气,开始缓缓地说:“我感激孙小姐,感激老板。我自知胜任不了。”
  不知怎地,老板一听,更是怒由心生,他拍台:“你根本心无悔意!你知不知事情的严重性?你失职,失掉了一个灵魂!你不准备补救,就这样苟且说两句便算?我听不见你的说话内有真心真意!”阿精的眼眶已噙住了泪,她没抬头,只是一句:“我以后也不回来了,我没能力做下去。”
  说罢,她转身离开,她步向书房的大门,她步出走廊,到达大堂,然后,大门自动开启,就像以往百多年送客的情景一样。
  一扇厚重的大门,自动自觉把不该留的人送走。
  她走在风刮起落叶的空间中,朝大闸走去。没回头,没有任何舍不得,她知道,这一次,她是永永远远不会回去。
  做错事、不胜任、不被信赖,而且,有人做得更好。
  后面,也没有留下她的声音哩!阿精一直的垂下头,由大闸的陈缝中走出去,此情此景,她与所有失望地离开当铺的人无异。
  他们被拒绝了交易,他们已当无可当,他们为人生感到绝望。
  阿精一直向前走,走过小路走过树林,走过其他客人离开的那些路。今天,要走的变成了她。
  走了之后该往何处?生命除了吃喝玩乐之外还有什么?
  无家可归永生飘荡的女人,一边掩脸一边无言无话地落泪。
  书房内,老板依然脸上有愠意。
  孙卓说:“我可以帮助你,如果你不介意。”
  老板听得见,他没答应亦没拒绝。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书房。背着孙卓,他对她说:“谢谢你,请你先回去。”
  孙卓明白他很烦恼,她对着空气微微一笑,没有异议。
  老板走回自己的行宫。他走进工作间,内里有许多年没被触碰过的小提琴胚胎,当中有一个,只差在未上色,但他决定,不要了。他拿起他亲手制造的小提琴,用尽力敲到台角上,一次敲不碎,便来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总有一次,琴会碎裂,会被毁灭得一地都是。
  为什么阿精是这种态度?她不可以谦虚一点尽责一点吗?她这模样,他如何留得住她?
  老板的愤怒,来自他恐怕留不住一个人。
  他想阿精留在他身边,他想阿精好好履行一个拍档的职务,他不想阿精说走便走。
  要散心,十多年也不够吗?说两句便远走高飞。老板一点也不明白她。
  再敲拍一次,终于,毕便被敲得尽碎。
  “老板!老板!”门外有叫唤声。
  他没回应,看着碎落的木块,他颓然坐到椅子上。
  门被打开来,进来的是孙卓。
  他朝门的方向看去,孙卓一步一步由暗淡步向透出阳光的前方。她的脸孔,逐渐地明亮清晰,他看着这张脸,深深地体会着这种微妙的联系,这张脸,代表了宇宙间最自然的永恒。
  孙卓不知晓,阿精不知晓,一直以来,只有老板一个人明白这张脸的谜。
  那张脸说:“不用怕,你还有我。”
  他感动了,伸出手来握过她垂下来的手,摇了摇。她微笑了,她高兴了,然而,他却又把她的手放开来。
  她有半分的愕然。
  而他说:“谢谢你,你让我静一静就可以。”
  他既然这样说,她便只好退下去。她微笑,点下头,然后转身,她步向大门,才又依依不舍地回望他。终于,她还是走到外面,替他关上门。
  她不明白他。不明白。
  他欢迎她、爱护她、安心让她走近,可是,却又不彻彻底底地让她再走前一步。每一次,当她认为他们下一步便有事发生之时,却又是每一次,她都发觉,不会再有下一步。
  如果,阿精用了百多二百年也得不到他,她又会用多少年才可以得到他?她未必有百多二百年的命。如果他不给她,她便没有。
  究竟,这个男人在想些什么?
  在走廊中,她回头,朝那扇关上了的门紧紧盯住。
  阿精一直往前走,她走到的是一个偌大的市区公园之中,玫瑰花处处,既美丽又芬芳。公园内有一双双年老的伴侣,在这年轻人上班的时分到这公园来,没有干上任何特别的事情,就只是坐坐,吹吹风,看看花朵。
  阿精也坐在公园长凳上,她凝视老人家风霜的脸,她便觉得很羡慕很羡慕。在一个自然的领域中,他们年轻过,相爱过,然后一同老去,手牵手等待一个真正永生的来临。对将来无所知,只是等待,也是一种幸福。
  她掩住脸,将来,来来去去都在这地球上奔走,要点是,她又一点也不快乐。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生活?
  当初,她为求以后得到温饱而跟着老板,当温饱了,日子却又更不快乐起来。
  由始至终,她都活在欲望的煎熬中,原始之时是食欲,最终之时是爱欲。
  双手往脸孔上磨擦着,不知不觉间,动作越来越大力,擦呀擦,她但觉就快发神经了。
  在动作稍缓之际,她从指缝间看见,一名西洋男子捧着书,在花间小径中阅读,一边走,一边自得其乐。
  像个大学生模样的人,阿精放下双手,那是X。
  X走近了,他扬了扬书本:“Hi!”
  她说:“你又来了。”
  X说:“你的脸好红。”他坐到她的身边。
  她说:“我在做facial。”
  X说:“小心吓坏那些公公婆婆。”
  她把他的书拿过来,她问:“什么书……《易经》!”
  X问:“你懂不懂?”
  阿精摇头:“别烦我。”
  X说:“你的存在真是无意义。”
  她点头:“我赞同。”
  X顺势说下去:“不如上天堂好了。”
  阿精立刻到拒绝:“现在?!我还未有心理准备。”
  X说:“你也想上去的。”
  阿精一脸疑惑。“其实我未肯定。”她说:“上面好吗?”
  X说:“永恒的福乐。”
  “嗯。”她默想。
  X说下去:“就像这里,有阳光,有花香,有鸟在飞,有微风,而且宁静怡人。”
  阿精说:“你让我想一想。”
  于是,X就不做声了,他们排排坐望着玫瑰花,感受阳光的眷顾。
  隔了一会,阿精微哼一声。
  X说:“想完了?”
  “对。”她说:“我们去吃芝士火锅。”
  X怔了怔,却还是在“啊”了一声后,跟着她走。
  阿精边走边解释:“我今日不去天堂,因为我太伤心,太伤心的人,不宜去天堂。”
  X说:“是你自己说的,我倒没有说过。”
  阿精再说:“太伤心的人,最宜大吃大喝。”她告诉X:“老板是不要我了,我做了大错事,他不会要我了。他会要她吧!”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
  X说:“那不是更好吗?他要了别的人,你就自由了。”
  忽然,她鼻子一酸,便流泪满脸。“不……”她呜咽:“不……”
  X站定,伸出手臂来拥抱她,她本想再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她想说的是,她宁可不要自由。
  X安慰她:“他不要你,我们要你,我们永远都不离开你……”
  阿精听着,便突然“哗”地嚎哭。“哗——”“哗”哭得好伤心。
  自觉被抛弃了、完结了、输掉了,因此迷惘了,茫茫然不知所措了。
  继而,她深感过去所有日子,都是白活了。
  第五章
  自此之后,阿精与老板的距离越来越远,差不多是天各一方了。
  她再也没想过回当铺,但觉那个地方已与自己无关。
  日子纯粹是虚度与消磨,与X到处为家,便是留在尘世的惟一勾当。
  她下了结论:“只有像人才会希望长生不老。”
  X不置可否,因为他知道,有些人的长生不老,日子过得甚有意思。
  譬如孙卓。如果孙卓最后得到永生,她的长生不老就是享受,因为她有目标。
  孙卓盼望一个永恒的生命,她有一个目标,就是成为当铺女主人。所以她希望长生不老。她不是傻人。
  孙卓在世间的荣耀依然至高无上,她获封为爵士,她的靡靡之音感动了世人,世人于是对她不离不弃。如果,可以策封她为圣人,相信,她亦已早早被加冕了。头戴皇冠之后,又可以戴上光环,要多厉害有多厉害。
  转眼间,孙卓亦已四十岁,她足足雄霸世界二十六年。
  恰如其分地,她有四十岁女人的味道,而美貌,因为金钱也因为保养,看上去也只像三十出头。依然簇新、光鲜、不同凡响。
  而在当铺来来回回这些年,她早已摸熟了每一个角落,除了阿精的行宫以及地牢,其余她都能进进出出。
  当一切都完美安好之际,有一次,在表演的中途,她在台上不支晕倒。
  把她送进医院,医生说,她得到的是脑病。
  “什么?”孙卓反问。
  医生告诉她:“孙小姐,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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