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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蜜-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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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卫生所,青儿思量了半天,向所长请假,说想到省城医学院说明情况。所长为难地说,许副场长最近抓考勤很严,希望她不要往枪口上撞。青儿赌气说,反正她请了假,下午就走。所长神色淡然地说,她可以拍屁股走人,可她母亲怎么办?她们的户口档案都在398农场。
青儿鼓起的勇气慢慢弥散,她缓缓坐下,神情呆滞。所长见状心有不忍,语气和缓地劝道:你去医学院一个人也不认识,去了有什么用?韩阳会帮你打听的,他一直关心你的事儿。
青儿没说话,起身往院里走。
韩阳跟医务室的人道完别,总觉得有话想跟青儿说。青儿一脸冷漠地在院里搭着刚洗的白大褂,见韩阳走过来与他客气地打招呼。韩阳本能地迅速四下扫瞄了一眼,保持一贯的警惕性,青儿看在眼里,凉在心头。韩阳拘谨地说,没帮上忙,很不好意思。
青儿客气地说有这个心她们母女已经感恩不尽了,以后请他也不必再操这份心了,别让他人误会了他们的关系。说完她端起脸盆撩开晾晒的白纱,转身走了。韩阳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想追上去解释,想想还是算了。
黄昏下班时,青儿不想立刻回家,她心情郁闷至极,信步走向江边的草甸子。背后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她诧异地回头,见雷雷骑着车冲自己坏笑。青儿怔住,尽管没有反感之情,却不知该怎样理会这个坏小子,索性选择不理。
雷雷在青儿面前耍着车技,土路不平,他“咣当”一声被绊倒,摔得龇牙咧嘴。青儿心里一紧,忙回头去看,雷雷翻身跳起,把车扔到一边,跟屁虫似的跟着青儿走。
雷雷的嘴是闲不住的,他声调怪怪地叫:哎,青青原上草,菜青虫。
青儿埋头走路,不理睬他。雷雷看着脚下,大惊小怪地喊:青虫,你弟弟又找你来啦。青儿吓了一跳,尖叫一声跳起来,赶紧看脚下。
雷雷哈哈乐着道:以为你多勇敢呢,小丫头片子一个!
青儿瞪着雷雷问:老跟着我干什么?
雷雷认真地答:因为你没原谅我啊。
青儿不理他,继续埋头走路。雷雷亦步亦趋,自顾自地说:我向你道过歉了,再说我无知啊,不知者无罪嘛,你不能这么记仇啊!
见青儿仍然不理自己,雷雷感慨道:你对谁都没这样深仇大恨的,怎么就不能原谅我啊?
青儿看了一眼雷雷,他一脸深受伤害的痛苦表情,青儿不由一笑:你也不是什么好孩子,一天到晚不知道多少人骂你吧,干嘛这么在乎我的态度?
雷雷洒脱地一笑:那些人算什么,都是些正人君子。他们说我好那就是在骂我。你是落后分子,和我一样。落后分子不应该歧视落后分子,我们应该同病相怜,你看不起我,我受不了。
青儿听了这番怪论,不禁一笑,继续往前走,她让雷雷别再跟着她。雷雷说除非青儿发誓不再讨厌他。青儿嘴角挂着笑说:真啰嗦,不讨厌你啦。
雷雷高兴地伸出手,咧着嘴傻笑:哎,落后分子跟落后分子……
青儿看着他直乐,也伸手跟他相握,两人慢慢收敛表情,神情郑重。
两人沿江边走,看着落日在江边跳跃。雷雷跑前跑后,像野马驹般尽情撒欢儿。青儿安静地走着,欣赏半江瑟瑟半江红的美景。雷雷精力旺盛得必须发泄,不然他会发疯,他一会儿跳着脚冲对岸狂喊,胡乱说着什么;一会儿看到江里的鱼,兴奋地跳起来拿着石头砸。他跑得气喘吁吁,满头是汗。
青儿有种从未有过的轻松感,此刻的生活闲时而美好。雷雷突然想到什么,跑过来说:哎,你真跟别人不一样,难怪有人那样说你。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青儿入坠云雾,不知他想说啥。雷雷尽管一脸坏笑,可是眼神却清澈单纯,像孩子一样。他正经地说:你看这地方女的吧,结婚没结婚的,都脸黑皮肤糙,腰粗得像水桶;你看你,脸白皮肤嫩,腰还贼细,你跟这地方女的太不一样了。他们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就说你是那什么的……
青儿眉头皱起来,生气地问:你的意思是他们在夸我?
雷雷坦诚地点头:这么理解也成啊!反正他们骂我这,骂我那的,我都觉得他们是在夸我,因为我和他们不一样啊。难道你想变成和那些老娘们一样的女人吗?我敢保证,你要是那样,准保再不会有人骂你。
青儿看着雷雷,半晌说不出话,转过脸看江水。心想,这个坏小子表面看粗枝大叶,内心其实蛮细腻的。雷雷赖皮赖脸凑过来问:哎,我这么说你心里是不是好过一点儿了?
青儿笑了,他才是人肚里的蛔虫呢。雷雷看出青儿是真的开心,便兴奋地拿出崭新的收音机,请青儿听歌儿。看到青儿疑问的眼神,雷雷解释说这是母亲送自己的生日礼物,场里那台被许大马棒偷走,保卫科正调查呢!青儿饶有兴致地问缘由,雷雷打太极拳说这种事儿不能告诉女人。
雷雷边说边调台,邓丽君的“甜蜜蜜”轻柔舒缓地飘荡而来。青儿像被电击,身体微微哆嗦着,听着听着,眼睛里蓄满泪水。歌声绕梁,余音袅袅,青儿一动不动,轻声问,还有吗?雷雷说,每天这个时候都有。他把收音机递给青儿,让她拿去听。青儿摇头不要,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听这种歌。
雷雷狡黠地一笑:心里装东西比较多,又比较孤僻的人都爱听。
青儿被说中,她转过身,看着眼前顽劣少年,有一阵心神恍惚。还没等青儿回过神,雷雷又自吹自擂起来,说自己特有理想抱负,鸿鹄之志无人能懂。青儿平生头一次哈哈笑起来,雷雷被她的笑靥如花惊呆,莫名地冲动,突然凑上前,亲了青儿脸一下。
青儿怔住了,雷雷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得愣住。俩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发呆,像是在梦游。雷雷醒得早,转身撒丫子就跑,不留神摔得四脚朝天,他连滚带爬起来再跑。青儿看着雷雷那副傻样儿,摸着脸上被雷雷亲过的地方,傻乎乎地笑了。
天色渐晚,宿鸟归飞。两人一前一后往家走,青儿有少女的羞涩,任凭雷雷按破铃铛也不搭理。不过她眼角眉梢的笑意逃不过雷雷的眼睛,雷雷故意玩笑道:你不理我,那我走了,走了啊。他说着骗腿上车,一条腿支着地撑着车,划船一样划着走,一步一回头。青儿笑着就是不理。
雷雷腿一抬骑上车,旋风般转眼就不见了。青儿没想到他居然当真,脸上的笑容慢慢褪色。环顾四周,没个人影,一片寂静,青儿满脸凄凉。她刚走几步,突然听见一阵车铃声,吓得忙回头观瞧,却见雷雷满脸坏笑看着她问:理不理我?
青儿眼睛突然湿润了,扭过脸不看雷雷。他吓住了,因知道青儿是惊弓之鸟,受不得惊吓,忙扔了自行车赶过来好言安慰,找不到合适的词句,便骂自己让她解气:哎,你是不是特恨我啊,我……我根本就没走脑子,走肾来着……
青儿仍在哽咽。雷雷急了,一个劲儿地埋汰自己:我……我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过,可能小脑有点问题,行为举止有时候不受大脑控制……
青儿哽咽着道: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朋友,谁都不理我,谁都不带我玩儿。
雷雷抓耳搔腮道:我对你好,我带你玩儿。
青儿泪眼婆娑地看着雷雷,委屈着说: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你还老吓唬我……欺服我。
雷雷大受感动,笨嘴拙舌地解释道:我那咋叫欺负呢,是逗你玩儿。我从小没跟女孩儿玩过,不懂呗。我发誓,今后不那样啦,我向毛主席保证。
青儿瞪着雷雷,为他此刻偏不懂自己的心而更加委屈,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雷雷彻底糊涂了,白痴一样问她是啥意思。
青儿不看他,像个小女孩儿一样抽抽搭搭说:我……我要是不让你欺负我,你不理我了怎么办。
雷雷呆住,傻在那里,心灵受到前所未有的撞击。两人互相看着,眼神清澈如水,没有杂质。雷雷突然嘿嘿一笑:那我就小小地欺负你一点儿,就一小点儿。
青儿噘嘴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雷雷扶起自行车追上去,拍拍后座让她坐上去。青儿觉得别扭,死活不肯。雷雷玩笑道,天都黑了,再不走小心大灰狼出来咬人啦。
青儿嗔怪地打了雷雷一下,轻轻跳上自行车后座。雷雷让她搂着自己的腰坐稳了,青儿矜持不听。雷雷骑车顺着下坡路风驰电掣般冲下来,吓得青儿闭眼尖叫,紧紧搂住雷雷的腰,不敢乱动。
一路上,两人的心怦怦直跳,谁都不说话。到青儿家附近时,来往的路人用惊诧的目光看着两人,雷雷毫不在意,青儿不安地低声说:我下去吧。
雷雷神态自若,让青儿别乱动,小心摔着。青儿豁出去了,干脆抬眼看天,谁也不理。雷雷在青儿家,门前停住自行车,一本正经地说:以后需要我欺负你,就通知我一声。
青儿红着脸不理他,低头往家里走。雷雷喊住她,将收音机塞到她怀里,跨上自行车,飞驶而去。
雷雷妈在家里早就气炸了肺,儿子不学好可以慢慢调教,可他如今竟下作到跟一个破鞋谈朋友,这让她的老脸往哪儿搁?雷雷知道家里就是龙潭虎穴也得去闯,不然委屈了自己的心一辈子后悔。
母子之间头一回为一个女人争锋,在“破鞋”两个字上大做文章。雷雷问母亲为啥管青儿叫破鞋,她到底破在什么地方。雷母强忍怒气,声音哆嗦着说,叶青儿和她母亲作风不好档案上写着呢,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有好多男同志为她们犯错误。雷雷强词夺理说,白纸黑字不见得都是事实,除非她亲眼看见。就算她有作风问题,又没对他怎么着。
雷母气得浑身颤抖,抓起扫帚劈头盖脸就打,骂儿子越来越出息了,居然搞起小破鞋啦。雷雷抓住打来的扫帚,看着母亲,认真而固执地说,他没搞破鞋,叶青儿也不是破鞋。她从儿子的眼神中看到打死也不会回头的倔强,眼睛湿润,手一软扫帚“啪嗒”一声落在地上。她一屁股坐下,捂住脑袋,轻声呻吟着。雷雷赶紧倒水拿药,轻车熟路地给母亲喂药。
雷母闭目养神,呆了片刻,长叹一声道:你犯什么坏不好啊,偏和这种女孩子混在一起。你让别人怎么看咱家啊,你爸知道还不打断你的腿?
雷雷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雷母看着儿子问,是否想找女朋友了。雷雷不耐烦地予以否认,说他根本就没想过那事儿。
母子俩怎么都谈不拢,各自回屋生闷气。
深夜,叶青儿跟母亲也有一番争论。叶母奇怪女儿怎么会跟雷雷这种小流氓走得近。青儿说雷雷并不坏,欺负她的二强家的烟囱被人堵,许大马棒被人整,这些都是雷雷干的,他很有同情心和正义感。
叶母叹气说,雷雷还是一半大的孩子,自然不会坏到哪儿去。可他母亲不是好惹的,会来找麻烦。青儿不服气地说,她凭什么找麻烦,她又没教她儿子干坏事儿。叶母欲言又止,思虑再三还是说了:外面把你传得多复杂,你和她儿子在一起,就是坏了她的名声啊。
青儿慢慢低下头,沉默半晌开口说,398农场就这么个小屁孩儿敢跟她在一起。叶母深知女儿的苦楚,将她揽在怀里说,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多苦多难都有妈陪着她。青儿伤感地抬头看着母亲问,她怎么就不能有个朋友?这么多年,她就跟得了麻疯病一样,谁都躲着她,她多想有个可以说话的朋友啊。叶母紧紧地将女儿搂在怀里,她能再说什么呢?
青儿跟雷雷好了,这消息传得尽人皆知。卫生所所长看着青儿真是恨铁不成钢,他等青儿一上班就关上门,低声问:你怎么跟雷雷混在一起啦?
青儿面色平静地反问:所长,您不会也觉得我和雷雷乱搞吧?
所长断然否认:这是什么话!你以为我就那么愚昧无知?老实说我从来也没认为你是那号轻浮的女孩子。
青儿听了有些感动,眼睛顿时湿润了,她忙低头掩饰。
所长感慨地劝说道:我虽然没办法帮你,可是你也不能自暴自弃跟那种小流氓混在一起啊。
青儿替雷雷辩解,说他不是小流氓,他思想很单纯。所长武断地说,单纯也脱不了流氓本色。青儿张了张嘴,转念一想说了也白说,于是便不再说话。所长看出青儿的不悦,转移话题问她如果真的走不了,有什么打算?青儿一脸茫然,她从没想过不能走,这个鬼地方她是一天也不想多待的。
所长提醒说,场里像她这么大的女同志都有对象了,有的都结了婚,她也该考虑一下个人问题啦。青儿被刚才那个问题纠缠着,对所长新的话题没有反应过来。所长接着说,他以为韩阳对青儿有意思,心里还挺为她高兴,问过才知道韩阳对她一点儿意思也没有。
青儿低下头,摆弄着手中的笔,一脸不耐烦。所长越说越来劲,极力推荐自己的外甥,甚至还一厢情愿地为他俩勾画好结婚后的美好蓝图。青儿实在无法忍受,借出门打水逃之夭夭。所长的话被打断,兴致大坏,嘀咕说,就青儿这条件,还想攀高枝,真是痴心妄想。青儿听在耳朵里,毫无反应,她对冷言冷语早已习以为常。
吃完午饭,青儿心情郁闷地在水槽边洗碗,水哗哗流淌着,她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突然,一根木棍伸过来,上面爬着一只肥胖的只菜青虫,青儿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饭盒差点掉在地上。
雷雷在一旁大笑道:你还当医生呢,胆这么小怎么上手术台啊。唉,看你没出五伏的小兄弟,胆儿多大,哪儿都敢去。
青儿哭笑不得,看着雷雷嗔怪道:你老找我,不怕别人说我勾引青少年走上犯罪道路啊?
雷雷一脸严肃地道:还有人说我找你是调戏清纯少女呢,甭理他!听喇喇蛄叫还不种庄稼了!谁再这么说你告诉我,我整死他!
青儿噘嘴说他就会抡拳头,不懂得讲道理。雷雷调侃说,讲道理得分人,他对青儿这样的女孩儿就特讲道理。青儿抿嘴微笑,雷雷邀请青儿晚上一起听邓丽君的歌儿。青儿摇头说母亲管得紧,一下班就得回家。
雷雷沉吟半晌道:你一人在家多闷啊,要不……我去你家找你?青儿直摇头,说她妈一定会举着扫帚把他轰出门。雷雷抓耳挠腮说,都什么年代了,青儿妈真封建。要不他化上妆,穿着他妈的布拉吉去青儿家。说着他做出女孩子的忸怩神态,逗得青儿哈哈大笑。
回到修机厂,雷雷心情大好,哥们儿拿他开涮,他也不生气。黑皮羡慕地问,真泡上那漂亮小妞啦,啥感觉啊?雷雷白了他一眼说,这种事儿谁都不能告诉,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麻杆邪笑道,那小娘们儿都教你啥啦?雷雷生气了,挥手轰苍蝇一样让他们滚一边去。
黑皮认真地说:雷子,咱别理那小娘们儿了行吗?我妈我姐她们最恨叶青儿。
雷雷骂道:你是不是男人啊,怎么净听老娘们的!你知道你妈你姐为什么嫉妒,因为叶青儿漂亮!
大头摇着头劝谏:漂亮是漂亮,你可不能被这美女蛇迷惑,丧失警惕啊!她爸可是极右分子,省城有名的大右派。毛主席教导我们说,阶级斗争要天天讲月月讲,阶级斗争这根弦一分钟也不能放松。
雷雷不屑地嘲笑大头乌鸦笑猪黑,自己是黑五类,还嫌弃人家。麻杆添油加醋说,那小娘们儿特骚,不能沾,听说在双梨公社那会儿就有男的为她打架,还出过人命了呢!
雷雷说他以讹传讹,胡说八道。他说着刚要站起身,就见一片黑影挡住光亮。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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