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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无所有-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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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一却摇摇头，用笔写下，谢谢。
老人家看他红肿着眼睛回来，也关心道，「孩子没事吧？」
杨一摇摇头，去给他倒了杯水，喂他喝下。
那天半夜他想了很多事情，父母这是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去奢求的，宋为磊对他再好也已经成为过去，另一个孩子也已经随着阿奶化成灰，剩下就只有一个贝贝。
他大概找到了活着的意义。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段，大概是我自己想的地方中最虐的时候了。虐不到你们眼泪，那就是我功力不够。
☆、第 16 章
宋为磊回到公司就忙得不可开交，几个房地产的开发案因为资金不足暂时停滞，先前已经签约的原住民得不到公司原先承诺的租房补助，几个地方的几户人家都不约而同地合伙起来就想滋事。宋为磊只好临时召开紧急会议，安排人员安抚他们，再决定从其他地方调动些许资金来补这个空缺。
忙了一个上午，饭都还没吃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拿起电话输入了几个号码，「在干嘛？」
「吃饭呢大哥。」电话那头传来咽饭口齿不清的声音。
宋为磊淡定说道，「嗯，你吃完饭帮我去一个地方，找一个人。」
「谁啊？」
「那个人你也认识，杨一。」
「啊？你终于敢去找他啦？」
「我现在不方便出面，你去他楼下等着，如果他下午都还没出来，你就上去找他，带他到医院去。如果出来了，拦住他，把他送到老爷子家，再把他接回来。」宋为磊猜想昨天带了杨一去老爷子家看贝贝，今天一定还会再去。如果没出来，那就证明他烧还没退，根本起不来。
说完又添了一句，「别说是我让你去的，你就当同学叙旧。」
「行吧。」那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又说，「最近我们的订单总被人捷足先登啊，你看看按你在宋家的人脉，看看怎么回事？」
「嗯。保持联系。」说完也不等那边反应，就把电话挂掉，想了想又往家里打了个电话，是保姆接的，暗暗松了一口气，「以后记得每天晚上吃完饭带着小少爷到院子里坐坐。嗯，就这样，我今晚不回去。」
那边的吕英真嘟囔着把电话挂掉，嘴里的最后一口饭咽下，对下属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就拿上外套出门了。
吕英真就是当年原本跟杨一一个寝室的那位同学，宋为磊和杨一当时好得跟穿连体裤一样，国内也还没先进到把同性恋这个词汇传到每家每户，大家顶多也就是觉得这不搭调的俩人玩得好。
后来两人都退学了，才十七岁的宋为磊出国与章欣结婚，杨一却像是从人群中蒸发，杳无音信。大家猜测是不是杨一得罪了宋为磊，才弄得学都没法上，毕竟原本就是小佣人一个。
那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宋为磊为何也退学了？说法众多，后来也不了了之。过了一段时间才从别人那传来一点风声，说是他们搞上同性恋，才是退学的罪魁祸首。于是大家又发挥想象力，那个瘦小的男生是怎么勾引宋为磊让自己过上好日子的。
后来宋为磊找到吕英真的时候，他还蛮吃惊的。宋为磊整个人瘦得脱了形憔悴不堪，还主动把一切事情都给说了。
「不是他勾引我，是我勾引他。」宋为磊当时是这么说的。
这下轮到了吕英真瞠目结舌了，那个小男生有什么好的，让霸道横行的宋为磊低声下气地来给他解释。
「总之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忙，那边的朋友全都分布着我爸的眼线，做事不方便。」
「什……什么事？」吕英真有些害怕了，该不会是要叫他杀人放火吧，这个他可干不来。
「以你为法人代表的名义开一间公司，资金我这边出，你就提供个名字，利润四六分成，我六你四。」
「玩这么大？」吕英真惊讶道。
「嗯。」宋为磊想，现在他老爷子这么嚣张不就是有钱吗？等自己有钱了，才可以理直气壮地找回杨一。
「为了那小子？」
「嗯。」
「想不到你是性情中人啊。」吕英真想了想又说，「当时我看这小子也不起眼的，后来看他老跟着你，更加看不起他了。」
对面的宋为磊青筋暴起，吕英真以为他的拳头就要落到自己身上，没想到他却跑向厕所。吕英真不放心也跟在后头，宋为磊一进去就将刚刚吃下去的那点东西全吐出来了，跪在马桶上不住干呕。
「你怎么了？」
「没事。」宋为磊摆摆手，又说道，「以后别再我面前说他的坏话，我受不了。」
吕英真给他递了张纸巾，委屈地说，「我话还没说完呢。后来我也觉得这小子挺耐看的，人也挺好的。哎，你真的喜欢他啊？」
宋为磊擦干净在嘴巴边的污秽物，开了水龙头冲洗着口中难闻的气味，面色难忍，「暂时不要在我面前提他。」说完就走出去了。
「那件事，你看怎么样，考虑考虑。宋家的资金和货源绝对不会少，我有办法弄到客户名单，现在就是缺一个注册公司。考虑好了别给我打电话，我给你留一个邮箱，以后我们邮箱联系。」说着拿笔刷刷地就写下一个邮箱地址。
「怎么整得跟无间道一样……」
站在餐馆外的保镖气势汹汹地朝着他们走来，没见过世面的吕英真吓了一跳，宋为磊争取时间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记住。」
那两个保镖已经毕恭毕敬地到得面前，「少爷，该回去了。」
宋为磊话也不说，直接就往车里走去，留下还在消化刚刚的一切的吕英真。
后来就真的干了起来，宋为磊高中也没上，就去了老爷子的公司，反正他老子也是没读过书，不也照样能把公司料理地妥妥当当。刚开始宋为磊也不太敢明目张胆，只是针对一些订单不算大的小公司进行攻克，公司的资金由宋家出，订单客户也是从宋家「偷」来的，这种空手套白狼的做法一开始就能赚钱，等老爷子发现公司亏空，宋为磊早已把钱还上，这么多年竟然也没有发现。
宋家老爷子一直对宋为磊管得很严，去哪儿都有两个保镖跟着，这两年才好一些，总算有些个人自由，邮箱也就改为电话联系，偶尔也能见面吃个饭。吕英真也从宋为磊口中知道了不少他与杨一之间的事，只是每次提到宋为磊的脸色都不好，仿佛都极力忍耐什么，断断续续再加上一些猜测，大概也就了解清楚事情的全部。
吕英真一开始也接受不了两个大男人在一起，就算是一个大男人与一个小男人在一起也不行。有一次他跟宋为磊直接了当的说了，他当场就发了脾气，吓得吕英真再也不敢发表个人看法。这几年宋为磊也挺孤独的，见他这样估计也没什么人可以诉说，就把自己当成了垃圾桶，慢慢也就接受了男人跟男人是可以相爱的事实。
只是这么多年，宋为磊都没有去找过杨一，突然就把人找到了还让自己去照顾他，吕英真心下也说，要不怎么说磊哥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呢，这么多年总算出手了。
开着小车到了杨一楼下，死活找不到停车的地方，兜兜转转好几遍，才找到一小块空地将车停下。天气炎热，现在去哪儿都有空调，如果停车的地方就在楼下，自己还能在车里享受享受，可这地方也太坑爹了，停车场都没有，他就穿着西装在楼下的阴影处靠着栏杆昏昏欲睡，昨晚还加班呢，本想中午挤出来一点休息时间趴着桌子眯两眼，可天杀的宋为磊一个电话就把他弄到这来。
没办法，谁叫这几年只有他最清楚事情的全部呢。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好歹杨一也是他的老同学，顺道叙叙旧也是可以的嘛。
吕英真从中午等到下午两点，天已经热得受不了了，就把外套脱了把领带解了，再跑到一边的小店买了个冰棍，一边舔一边望着那个楼梯口。
多少年没吃过这玩意儿了，还挺甜的。
冰棍吃完了，杨一还没下来，就又买了瓶汽水在小店找了个凳子坐着跟人唠嗑，问起认不认识那户人家，都说认识，人好着呢，时不时就会请他们吃些煎饼，他很少露面，都让他儿子送来的。
吕英真差点没把刚刚喝下的一口汽水喷出，震惊地问，「儿……儿子？」
一旁的人说，「是啊，可爱着呢，嘴巴也甜，见谁都叫。」
吕英真试着问，「那小孩多大啦？」
「四五岁了吧，嘴巴老甜，哄得我们很开心的。时不时就叫姐姐，哎哟，我都这把年纪了，还叫我姐姐。」
吕英真上下打量着跟他说话的这个臃肿的女人，心里想着说，确实是有年纪了。
「都那么大了啊，我是他高中同学，怎么结婚也不见着他通知我啊？」
「他老婆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反正从他往这儿住下，就没见他家里有女人出现过。」
听得这话，吕英真在心里就为宋为磊报不平了，人家宋为磊苦苦为你奋斗这么多年，你倒好，婚有没有结不说，弄出个儿子来就是你的不对了。
「那他现在工作是什么？」
「早几年还在医院帮人家做看护吧，后来要照顾孩子不方便，就去卖摊饼土豆饼什么的，什么都卖一点吧，也好带着孩子，出去不让人嫌。」
「这样啊……」吕英真若有所思，点点头。
「你问那么多干嘛？」这时候那位大姐才提起警惕问道。
「老同学，这么多年没有联系，问问他的近况啊。」吕英真想说这大姐防范心一点都没有，要真是坏人可怎么办，也多亏他今天上班，穿得也算是人模人样。
「看你混得还可以，多照顾照顾你老同学，他现在也不容易。」
吕英真点头称是，乖巧得像个儿子一样，又聊了点别的。
手表的指针已经到了四点，于是又问，「他平时都什么时候出来？」
「平时？平时这个时候早出去了，这几天也没见他下来，也不知道怎么了。」
吕英真道了声谢，就抬头看了一眼楼层数，认命地爬上去，快到了的时候，走下来一个瘦得脱形的人，脚步踉踉跄跄，扶着楼梯一步一步台阶地向下走。
匆忙一瞧，还有些像杨一。
再往上走了一层才想到，等等……那是杨一……我靠！
然后立马跑下楼去，幸好杨一走得并没有很快，追着跑下去也只是到了附近的小店而已，上前就去拍了他的肩膀，友好地说，「知道我是谁吗？」
杨一看了他一眼，不说话继续往前走。
吕英真失望了，沮丧地说，「真忘了我是谁啊？」
杨一看这个人不屈不挠，只好顺着他的意问道，「你是谁？」
吕英真好好瞧着眼前这个眉宇间还有些从前样子的杨一，身上的衣服大了许多，衬得衣服空空寥寥的，脸上浮现着不健康的青黄色，嘴唇干裂到脱皮，双目无神地看着他。
「我是吕英真，以前睡你下铺的那个啊。」
杨一想起来了，九百块那回事，有关宋为磊，都是不好的。
又想起以前那些事了，杨一也只是动了动嘴唇，「哦。」
接着继续往前走，吕英真又挡在他前面，杨一想往左走，他就往左挡着，杨一转而往右走，他就往右挡着，杨一实在没有力气跟他折腾，还想去看贝贝，只好无奈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想叙叙旧啊。」
杨一一脸无言地看着他，而后慢慢开口，「我跟你没什么交情，不用来跟我叙旧。我现在要走了。」
吕英真被杨一气得差点忘了正事，连忙问了句，「身体还好吗？」
「不关你的事。」
「今天我是受人所托，带你去一个地方。」吕英真见沟通失败，就直接了当说出口了。
「我不去。」说完杨一继续往前走。
吕英真见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了，一把拉住那小胳膊就往停车的地方走，中间的过程有多艰辛，忽略掉杨一的各种不配合，才把他安全带到车上。
「热死我了。」回到车里的吕英真立马把空调打开，杨一想冲出车门，左右掰不开这个车门，吕英真看着他的动作得意地说道，「开不了吧哈哈，全由我控制啊。」
杨一沮丧地停手，怒视着他，「我要走。」要去见贝贝。
吕英真也被他吓到了，几年前那个畏畏缩缩戳着他的后背的那个小男生，现在敢怒视他，吕英真只好说，「别害怕，去了你就知道了嘛。」
车里的空调调得温度有些低，吕英真享受着低温，杨一却在生贝贝时就落下了怕冷的毛病，不一会儿就瑟瑟发抖，但也什么都不说。
吕英真看右边的后视镜时看见杨一的反应，说了句，「不会吧，这样你都冷啊。」顺手就把他那边的空调调着往上，再把温度调高一点。
他开车很快，过了一阵就到了宋家，杨一看见是昨天那条路，才怀着感激的眼神对吕英真多看了两眼。
被这种眼神注视着的吕英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说，「哎，别这么看着我，我说了我是受人所托，就是那个……」
「谢谢你。」杨一知道他想说什么，才打断了他的话，不再发一言。
吕英真看着他那个样子，也就什么都不说了，把他放下而后说道，「你可别走，待会就在这等。」
杨一说道，「我会自己回去。」
「啧，我说了我是受人所托。有去有回嘛，待会老同学请你吃饭。」
杨一也不再争辩，他着急去看贝贝。
幼儿园五点二十才放学，现在是四点半，还有再等些时候。
蹲在墙角的时候，每过一辆车都要多看两眼，怕错过了贝贝。吕英真买了面包牛奶矿泉水，就看见杨一蹲在那里缩成一团，样子可怜兮兮，完全没了刚刚那种剑拔弩张的气势。他把面包牛奶给他，也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也许是有什么事，是他不好过问的。反正要知道的迟早有一天会知道，别人的隐私还是不要再多过问。但是杨一瘦成这样，再没有同情心的人也会心生几分疼惜。
杨一手里拿着面包和牛奶，他是真的饿了，出门前也没吃什么，空腹就把药给吃了，现在肚子饿的咕咕叫也不想离开。
其实他也不知道贝贝今天还会不会出来，就是觉得有那么一点机会，都不想放过。
面包和牛奶总算安慰好了胃，虽然还有些隐隐作痛。自从生下贝贝，他就不再亏待自己的胃，吃什么都要吃很饱，有时候买完贝贝的奶粉就没钱了，去麻辣烫老板那里要一串青菜，跟老板要了很多汤，水能饱肚子也能暖肚子。
贝贝在天黑之后才出来，但情绪明显没有昨晚那么高，陪着他的是一个中年妇女，他喊那个阿姨叫姐姐，也不知道他是哪儿学来的，一点不像自己的嘴笨。
「姐姐，我好想回家，好想爸爸。」贝贝的声音听起来很沮丧。
「你爸爸周末就会回来看你的。」那位阿姨好心应道。
「他不是爸爸，你们总要我喊他爸爸，他是叔叔，不是爸爸。」贝贝固执地说道。
「可是他就是你的爸爸呀。」
「他不是，他不是！呜呜……他不是，我要爸爸……我要爸爸」孩子真是说哭就哭的， 阿姨只好抱着他在秋千上晃悠悠想哄得停止哭闹，没想到贝贝还挺固执，一边哭一边又害怕忽上忽下的感觉，紧紧抓着两边能揪住的地方，半分坚持半分惊慌，哭得更厉害。
杨一也很着急，小孩子哪能这么放手，要是甩高了摔下来怎么办。在公园里和贝贝玩荡秋千的时候，总是小力地推着他，那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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