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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季·雨季-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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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堂上,萧遥心神不定:“她要说什么呀?因为她的目光告诉他她有话要说。”萧遥想放学路过车站见到她时,一定要问问清楚。
雨越下越大,到处都是潮潮的。第四节快上课的时候。刘夏拿看一把小花伞进来:“萧遥,你妹妹给你的!”刘夏也学王笑天的贫嘴。
萧遥有些奇怪地接过伞:“怎么回事?”
刘夏耸耸肩:“不清楚,她就叫我把伞给你,没说别的。
萧遥真想冲出去问问究竟,但是上课铃响了。
放了学,萧遥立马跑到隔壁班,她不在;萧遥又赶到车站,等了好长时间,也不见她。下午天晴了。萧遥还是拿着她的小花伞,准备谢谢她,把伞还给她。可是一个下午都看不到她。一连几天都没见到。萧遥天天带着小花伞上学。班上同学都笑他“女里女气”。
她大概病了,大概是那天淋雨了,等她来了,一定要向她问好,说谢谢,一定!
可是她仍没来,萧遥每次都充满希望地盼她来,可每次都失望了。她怎么了?
她突然去法国了
萧遥到邮局发信。这封信是写给爸爸妈妈的。他在信上十分清楚地写了他对出国的看法。他相信父母会理解的。他们向来尊重他的选择。
在邮局,萧遥又回想起那次在这里见到她的情景。他希望出现个奇迹,他希望又能看到她拿着法国寄来的邮件从他身边经过。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了,萧遥紧张中隐隐约约有几分担忧。
放学经过车站,萧遥习惯性地往那边看,还是不见她的影子。这时,有(3)班同学从这里经过,萧遥终于忍不住了。
“你们班那个姓萧的女生呢?”
“哦,她?她去法国了,难道你不知道?”
“真的?什么时候?”萧遥吃了一惊。
“当然是真的,就是前几天。听说她妈妈一直在法国工作,后来在当地买了一幢原先是法国贵族居住的城堡,就把她接去了。”
萧遥只觉得自己的心“咯噎”一下沉了下去。他刚刚发出一封信,说他“现在暂不出去”。可她却已经走了。一去就是那么远,也许他们这辈子都没机会重逢了。
最主要的是他还没有向她问好呢,还没说“你好”,怎么就“再见”了呢。萧遥非常懊悔,为什么不向她问声好?如果那样,她一定会说点什么,而不会在默默无言中去了法国。
萧遥猛然想起那天在大操场时她的神情,想起分别时那最后一瞥。也许什么都会过去,这最后一瞥但愿能永远留在彼此心中。
第二天清早,萧遥骑车又经过车站。早晨,天地间弥漫着淡淡的雾,树木人群若隐若现。萧遥停了下来,恍恍惚惚看到那个黑衣少女站在那里,她手里拿着一本书,蓦然回首,露出羞涩友善的微笑。
尽管他们没有单独交往过。甚至没说过话,但萧遥忘不了她的腼腆、忧郁和友好。
现在她已经走了。像晨雾般地消失了。
在法国的古老的城堡的阳台上,一定时常出现一个来自中国的小姑娘,在眺望全城的景色。
天渐渐明朗起来,雾开始散开,一切清晰起来,那朦胧美好的一瞬深藏心底。
永远的最后一瞥
奶奶本想给萧遥的父母打电话,但又怕他们太担心,忽然间她想起萧遥常谈起他们的班主任老师,因此,决定去找他商量商量。奶奶事先打电话和这位老师联系好了以后,来到了学校。
江老师在接待室迎接萧遥奶奶。
奶奶是个旧社会的名门闺秀,几十年过去,仍然保持良好的风范,她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脸色也很好。
“请这边坐吧。这节我没课,我们可以单独地谈一谈了。据我看来,你要找我谈的完全是个人的事情。
“是……的,嗯,嗯……”奶奶的心情有些紧张,刚给江老师打完电话她就有些后悔了,她很顾虑自己这样做会出现电影,电视里的那些“镜头”,那可就糟了。可是除了老师,她不知该求助于谁。
“江老师,我对你谈的请你不要让第三人知道。
江老师点点头。
得到保证后奶奶才开始讲:“是这样的,萧遥的父母希望萧遥出去,考虑到他年龄小,比较容易适应外面的环境,可萧遥自己认为目前不宜出去。这件事情听他说,他曾经和你谈过,征求过你的意见。
江老师又点点头。
“我和他爷爷都是早年留法的,解放后我们回国了,对于萧遥的决定我们表示理解和赞同。”
“说到这里,你大概知道我该有个‘转折’了,是吧?”奶奶和江老师不约而同地笑了,奶奶接着说,“对于萧遥这个孩子,我和他父母都是比较放心的,他比较踏实和上进。可是近来他神色有些恍惚,几次问他,他都不说。一次他忽然问我:”奶奶,您早年留法,法国是怎么个情况?‘当时我并没多在意。后来,我发现他的桌面有一幅画,啥,就是这张,我知道事情大了。
江老师接过奶奶递来的画:一个大草坪,一个女孩子,旁边不远的地方还站着一个男孩子,除此再没什么。画的一角写着“最后一瞥一一一萧竹”。画得不好,却一眼看上去就能让人感觉到是用心画的。江老师同时教(3)、(4)两个班的语文课。所以也知道萧遥画的是谁,不过她的姓是小月肖。
“天啊,江老师,萧遥他……”
江老师却想到另一个问题:“请问这幅画您是怎么看到的?”
“昨天,我收拾房间,在萧遥房间里发现的。奶奶一边讲一边觉察到老师的脸色变得不那么开朗,她停下来。
“首先我想说的是不要背着孩子看他的信件,这会让孩子觉得委屈。有些东西是只供他们个人看的。”
“但是不这样做,我就根本不知道他的事,尤其是这方面的事。他的父母都在国外工作。照顾萧遥的任务由我承担。我必须对他负责。不,江老师。我不同意你的这个观点。”
江老师理解地点点头。
“作为教师,希望学生成才,但我们作为家长,还希望孩子幸福。”
“这个年龄的男孩子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他们既冲动又内向。女孩子还会把自己的感情告诉伙伴,而男孩子却把一切都埋在自己的心底。”江老师说,“中学六年,学生的变化很大,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起着巨大的变化,对异性产生好感是正常的,完全可以理解的。”
“江老师,依你的意思,中学生‘拍拖’反而是对的了?
“尽管初恋在作家笔下很美好,但发生在中学生身上,就不那么浪漫了。我不赞成中学生谈恋爱,包括互相理解。志同道合的早恋。爱情是必须以婚姻作为发展方向的,不以婚姻作为终结的爱情是不负责任的。而婚姻对中学生来说实在太遥远,小小年纪怎能肩负得起这沉重的社会责任。”
“这个看法我很赞同。我还认为有必要找这个女学生谈谈。”
“肖竹已经去法国了。我认为您把这件事看重了。何况这种牵涉到感情的事情老师干预很容易弄巧成拙,让学生产生一种逆反心理。但是,如果我发现有必要敲警钟时,我会通过一定的途径过问这件事的。目前我只能从旁进行观察……您也不要再检阅萧遥的信件了,不要再用这种态度对待孙子,他会感到委屈的。”
送走奶奶,江老师回到办公室,听到隔壁的老师在谈她们班的情况,无意中也涉及到早恋:“现在的学生成熟得早,什么事不懂啊,特区的孩子也开放,这种事只要不招摇,学习成绩不往下掉,就一只眼开一只眼闭算了,何况这种事也难管。
事情并非这么简单,正如马卡连柯说的,“现代社会造就了这样一批大孩子,他们在生理发育上虽然接近成人,但他们还不会用正确的道德观念来约束自己”。他们仍需要“管”,需要成年人的帮助,只是方法与形式不同而已。他们需要成年人善意诚恳且不让他们本人发觉的帮助,帮助他们走出低谷期。我们教师有责任作学生这种过渡的桥梁,让学生毫无察觉。安全、平稳地过河。对于这种少年男女的感情,只能尽量做到使他们变得纯洁、高尚、美好。这一点,我们是能够做到的。
爱情讨论会
晓旭日记
X月X日
今天是周未,清早起来,我把那条雪白的连衣裙洗掉。我从不忍心让它受洗衣机的折磨。也不忍心让它与其它衣物一起洗。总是用手一次次地揉,用清水一次次地漂。
这种白裙子今年很流行,刘夏也有一条,比我的还精致、还华贵,但我觉得不一定比我的漂亮。
把白裙子拿到阳台上去晾,嘴上唱着歌儿。其实并不一定要像刘夏那种人才能唱歌,每个人都能唱,唱自己的歌。只要你高兴。
有一首很美的英文儿歌,我说不上它哪里好,只是很快地记下它的歌词:
当我是个小姑娘时,我问妈妈将来会怎样?我会漂亮?我会富有?妈妈说我会漂亮,我会富有,将来不是我们所能描述的。
是啊,将来是什么?生活是什么?
这么大了,我可以从别人瞬间的表情,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皱眉,总之,从许多地方感受到生活。
但是,我需要知道和了解的那部分生活,被妈妈用“将来你自然知道”给搪塞过去。
我偏要那部分生活,因为只有它能解释心里的好奇、羞涩、惊讶。
又想起那首很纯很童稚的儿歌:将来不是我们所能描述的。
X月X日
今天班上开的讨论会,可以说是有史以来最热烈的一次。江老师说,如果在他的中学时代有这样的讨论会,一定是最沉默的会了,当然那时也不可能举行。
几乎所有的人都说“以前的中学生单纯,现在的学生啊……”后面没有话了,用了几个省略号搞得人心惶惶的。说到底,不就是因为我们的生活字典里儿过去多了一个“爱”字吗,这有啥了不得的,真不知大人们紧张些什么?
现在的女生暗地里没少谈论男生,那么男生呢,听说他们也没少议论我们女生。但是像今天这样,男女生在一起讨论爱情却还是第一次。
我想深圳的学生接受青春期教育还是比较全面的,初中时我们就开过青春期卫生知识讲座,有时在报章杂志上读到内地中学生自杀啊、堕胎啊,老师私拆学生的信啊等等,我真为我们这拔人庆幸。
一开始同学们都有些不好意思,渐渐地,同学们活跃起来。
王笑天打头炮:“前几天国际台‘930’放《青梅竹马》,我想大家都看了,小女孩问小男孩:”你会爱我一辈子吗?‘小男孩说:“当然,我已经整整爱你一个星期了。这个影片看完。让人回味无穷。一点也不像老师家长想的那么’不干不净‘。中国就不会拍也拍不出这样的影人其实异性相吸,这种现象是很正常的,反之,倒是不正常的了。”
立刻有人捂着嘴笑:“经验之谈。”
余发凑近刘夏:“那个对白是不是发生在你和王笑天之间呀?”
王笑天接着说:“谁心里能真正否认自己没爱慕过别人,没对异性产生过好感?只是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刚才还为王笑天第一个发言捂嘴笑的同学一下子没声了。这话像一把手术刀在剖析着大家的心理。我承认他说得对。
刘夏说:“现在形容中学生拍拖的‘术语’太多了,什么‘不该吃的禁果’、‘犯个美丽的错误’、‘不该走进的误区’、‘嚼不尽的青苹果’等等,都有两个含义,一个是它的美好和诱惑力;一个是它的过早。”
王笑天和刘夏讲话总是一唱一和的,尽管他们因为画像的事吵架了,但他俩讲起话来还是那么“夫唱妇随”,难怪同学们笑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取笑归取笑,但我还是挺羡慕这对金童玉女的,感情纯纯的。前些日子,我湖南的表姨叫我妈给她介绍对象,她自个儿条件不怎么的,要求却一大堆。一要有深圳户口。二要有经济基础,三要有本科以上文凭,四要身高一米七五以上,五要……中学生“拍拖”绝不像成年人那么俗气和势利,他们才是最讲感情的。
这时柳清说:“我说不上什么。我曾经看过一本反映少男少女旱恋的书。看后真不是滋味,那书讲两个学生在‘拍拖’,后来被一个同学告发到学校,两个老师用不同的态度对待这件事:团委书记先是‘教育’一番,再要学生交代经过,写检讨,交日记,搞得学生很反感;班主任则以另一种态度对待这件事,她以现身说法来教育学生,当年自己也曾险入歧途,后来如何如何,还召开班会,在每个学生照片上写下‘未来的工程师’、‘未来的科学家’之类的预言,教育学生‘共产主义在向你们招手,你们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终于,学生知错了。男生在班上说。‘感谢老师的帮助,是的,我险些误入歧途,迷失方向,现在我要悬崖勒马。共产主义在向我招手……,看完后真气,我真替那位女孩子悲哀。彼此真诚的爱慕怎么被形容成’歧途‘呢?后来一看版权页,发现是1982年出版的,这才松了口气。十几年前的东西,难怪这么老土!”
柳清第一次当众人面讲那么多话,讲那么好。
同学们都讲得很好,我,我能说什么呢?我的感受是说不清的。
“有时,有时觉得爱情很具体、很明白,有时又觉得很遥远、很朦胧。有人说: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感情是最美好的,过了就老了;20岁前没有初恋的人,人生是不完整的。可也有人说:这杯酒是醇厚甜美的、但现在还不到品尝的时候。所有的大人都说不要早恋,早恋不好。其实这并不是想不想的问题,而是……我,我说不清……”
发言完了,我开始琢磨自己刚才说的话和想说又说不清的感觉,开始回忆自己这段的感情,下面接着是几位同学发言,我没心机听了。
江老师也发言了,他说了一个故事:
“一个男孩子不知什么时起,总想着她。哪一天见不到她,心里就空荡荡的,可见到她又从不说话。男孩想引起她的注意,只要她在的场合,男孩都特别活跃。到了毕业那一天,他们谁也没开口,后来各自成了家,有了伴侣和孩子,中学的一切都成了永久而美好的记忆。真该为这个小伙子庆幸,因为他以冷静置之的处理方法实在是太漂亮了。也许你们会说这个男孩应该去表白自己的感情这才是男子汉的气概,喜欢谁就应该勇敢地表白和追求,但这是对社会化程度很高的成年人而言。两个中学生,都在成长变化着,却要共同维持一份永恒不变的情感,尽管心有余,实在是力不足啊!
“太校方口气了。”余发说。
“那你怎么看?”
“我吗?没啥看法。我们村里许多女人结了婚是不工作的。大夫在外面开公司办厂赚钱,妻子在家里看房子。现在许多内地妹,特别是湖南蛛、四川妹贪图本地人有钱嫁进来,她们当然长得不错,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牵着哈巴狗在街上溜达。许多本地人很反感她们的,我也很看不惯。”余发边说边学那些阔太太走路,把大伙都逗乐了,他自己也乐了,搔后脑勺,“嗨,我们听听陈明的看法。”
陈明被同学们连拉带哄起来,我总觉得他这个人怪怪的。好COOL的,COOL得让人受不了。但我还是很想听听这种人对爱情的看法。
好不容易,陈明站起来了,还开口说话了:“我想在我事业没有一定基础之前,在30岁之前,我是不会考虑的,我相信那句话:当事业成功时,幸福也会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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