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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轨诉讼-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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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叔叔,你好,打扰您了。”赵雅兰上前跟局长握了握手,局长的手软绵绵地,像女人的手。
“请坐,小白倒点水。”局长的嗓音倒很亮
赵雅兰坐在沙发上,白秘书给赵雅兰沏了杯茶,放到赵雅兰前面的茶几上,悄悄退了出去,掩上了门。
“赵书记最近还好吧?”局长笑眯眯地看着赵雅兰问候道。
“他还是老样子,除了上班回家就看电视,啥也不会玩。”
“他有啥事找我打个电话就行,怎么让你跑来专门找我。”
赵雅兰见他问到正题上,就字斟句酌地说:“是一点私事,大伯说不用打电话,让我直接找你就行,要有啥困难,请你直接给他打电话。”
刘局长哈哈笑着说:“啥大不了的事还搞这么神秘?是不是又是你落户口的事?那事我可不敢办,省城公安局长老陈是不是为帮你落户口挨了顿训?”局长的情绪挺好,看得出来,他为赵世铎能有私事找他而高兴。
赵雅兰没想到那件事这位局长也知道,不由有些吃惊,问:“刘叔叔,那件事你咋知道的?”
“我咋能不知道?老陈亲口给我说的,还挺委屈呢。”
赵雅兰赧颜道:“其实那件事不怪陈叔叔,还不是我大伯小题大做,不办就不办呗,还批评人家干啥。”说到这儿,赵雅兰心想再不能跟他瞎扯了,得赶紧办正事,就说:“刘叔叔,我这次找你可不是求您落户口,而是想求您高抬贵手让我跟我……爱人见一面。”她本想说“男朋友”,又怕“男朋友”关系太远,概念模糊,人家不买帐,话到嘴边把“男朋友”改成了“爱人”。
“你已经结婚了?”
“结婚证领了,还没办。”
“噢,那也算结婚了。”局长搞明白了第一个问题,又想起了第二个问题,“你刚才说什么?让我高抬贵手让你跟你爱人见一面?你爱人在我们局工作?”
赵雅兰说:“我爱人不在你们局工作,是叫你们局关到看守所里面去了。”
“为啥抓的?叫什么名字?我怎么不知道?”局长这一次是真的大惊失色了。
“他叫李福军,小名叫黑头,你们局的人说他非法绑架、勒索钱财,这根本不可能呀,他又不缺钱花,平常也不是惹是生非的人,他要是不正道我大伯能同意我跟他吗?这里面肯定搞错了,肯定有误会。抓进去两天三夜了,被褥、洗涮用具啥都没带,我昨天去看他,又不让见,这两天我真不知道他是咋活过来的。”
说到这儿,赵雅兰开始呜呜咽咽地哭。刘局长也感到问题严重,要是真的办了错案,把省政法委书记的侄女婿抓了进来,还确实没法交待。赶紧劝慰赵雅兰道:“你别哭,我马上问问情况。”说着拨通电话,找治安处的处长。
见他跟对方讲话,赵雅兰赶紧竖起耳朵听,可是离电话太远,局长说话她能听到,对方说什么她听不清,心里急得像有鼓在敲。
“嗯,嗯,就这样吧,你们抓紧搞清楚,进展随时告诉我,一定要慎重。”刘局长放下电话,看看正在擦眼泪的赵雅兰,说:“你爱人的事他们正在查,你放心,要相信咱们公安机关,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赵雅兰说:“我相信咱们公安局,我也相信我爱人绝不会干那种事,我只求您让我看看他,给他送点随身用的东西就成。”
刘局长略一沉吟,随即答道:“这件事好说。”又拿起电话找到治安处处长说:“李福军的亲属要求见李福军一面,给他送点随身应用的物品,这件事我看可以办,你准备好手续,安排个人陪她去,人现在就在我这儿,我让小白陪他过去找你。”
放下电话,刘局长和蔼可亲地征求她的意见:“小赵呀,你看这样可以了吧?”
赵呀兰站起身,满脸感激地说:“谢谢你了刘叔叔,你上省城欢迎到我家来玩。”
刘局长说:“我肯定要去。你先去看你爱人吧,有啥问题再来找我。”说着把她领到局办公室,对白秘书说:“你把小赵领到治安处找钟处长,让他按我说的去办。”
赵雅兰本想说她知道治安处,不麻烦白秘书了,可是又一想,有他领着力度显得更大一些,就没吭声,接受了刘局长的好意。刘局长一直把她送到电梯口才握手告别。
八
牛刚强坐在审判席,头顶是庄严的国徽,左右两边各坐着一位陪审员。他看看台下坐在原告席上的程铁石跟博士王、王天宝,又看看坐在被告席上的马丽芃跟她的律师事务所主任老姜,行长没有到庭,却指派她的副手来顶缸,替她坐到被告席上。牛刚强记得上次本案开庭时女行长就没有出庭。
牛刚强心里很清楚,这次开庭纯粹是走过场、摆架势。这宗案子已开过庭,事实早已查的一清二楚,原、被告双方再没有新的举证,这个庭根本就没有必要开。但是不开又不行,法定程序上并没有规定移送出去的案子又移送回来后,是不是还要重新开庭,也没有规定像这种情况审理期限应该怎么算,法律没有规定清楚的事,只好由领导说了算,在这种情况下,领导的话就是法,领导的安排就是程序,作为审判员,他只有听领导的,按领导的吩咐去做。
想到领导,他又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何庭长。他决定开庭,没有事先请示庭长,过去审案都是这么办的,没有说哪天开庭还得庭长批准的。唯独这桩案子,非常强烈地牵动着何庭长的心,虽然对他擅自决定开庭日期表面上没有说什么,但却明确告诉他,这个案子一定要请示最高人民法院才能判决。这无异于告诉他牛刚强,他对本案的审判权已经被剥夺了,等于告诉他,这个案子要直接推到最高人民法院去审。标的不过二百来万的经济纠纷案,事实清楚,法律规定明确,却要报到最高人民法院去“请示”,牛刚强在感到荒唐的同时,心底里涌起了悲哀的潮水。他所能做的,就是坚持依法独立审判的原则,这一点他已经明确地告诉了何庭长,何庭长当时冷冷地说:那就上审判委员会。如果审判委员会赞同牛刚强的意见,坚持依法独立审判的原则,由本院依据事实跟法律直接判决,被告,也就是银行,肯定要上诉,程铁石他们势必又要经受一轮激烈的争斗与博杀。如果审判委员会同意何庭长的意见,被此案推到最高人民法院“请示”,何年何月才能批转下来谁也无法预料,程铁石他们只好在等待中倍受煎熬,在煎熬中痛苦地等待。根据他的经验,审判委员会从来没有拒绝过要求上报请示的案子,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请示一下判错了也有个借口,何乐而不为呢。
想到这些,牛刚强不由同情地看看坐在原告席上的程铁石,程铁石正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视而不见地呆望着对面的被告,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博士王跟王天宝分别翻弄着自己前面的材料,不时用笔在本上记着什么。
被告席上的几位却显得轻松自如,马丽芃跟她的主任头顶头地议论着什么,不时发出嘻嘻嘿嘿地窃笑。那位副行长拿着一张《参考消息》在看,似乎不是在法庭上,而是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里。
“现在开庭,首先宣布法庭纪律……”
“下面验明当事人跟代理人身份……”
惯常的公式过去之后,牛刚强又问双方:“双方对本案合议庭组成人员有没有回避请求?”
双方都纷纷摇头,表示不需要回避。
牛刚强完成这一道程序后,便点头朝程铁石一方示意,“下面由原告宣读起诉状。”
程铁石宣读的起诉书内容同上次开庭的起诉状基本一样。接下来被告宣读答辩状,他们更省事,用的是上次开庭时的原稿。
双方宣读完起诉书、答辩状,牛刚强又开始对本案证据进行核实,当宣示检察院技术鉴定处的第二份技术鉴定报告时,马丽芃表示反对,她说的理由牛刚强已经听过多次,只不过这次是在法庭这个正式场合又重复一遍而已。
博士王针对这份技术鉴定报告说:“这份鉴定是由法院委托合法的技术鉴定部门做的,并不是我们私下找谁做的技术鉴定交给法庭的,因此对这份鉴定结论的合法性我方不做要求,应该由法庭判定。”
这种鉴定报告是否可作为本案的合法有效证据,是要当庭判定的。本来以为程铁石一方如果放弃要求,不把这份鉴定报告列入有效证据,此案可以不推出去,但何庭长的态度告诉牛刚强,不管怎样这个案子都要往上推,所以牛刚强也改变了自己的态度,跟陪审员略略商量之后,当即宣布:“该技术鉴定报告由本法庭委托合法的技术鉴定机关进行鉴定,其合法性经合议庭研究,予以认定,作为本案重要证据列入,驳回被告要求。”
牛刚强的宣布令原、被告双方都有所震动,程铁石欣喜,博士王疑惑,而马丽芃当即站起,张着嘴说了几个“我……我……”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又坐了回去。
其余的证据,都是上次庭审时已经双方当事人认可过的,尽管如此,牛刚强还是又一一过了一遍。
进入双方答辩阶段以后,双方刚刚开始辩论,一位姑娘在法庭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一阵后,冲程铁石他们喊:“程哥,王哥,你们出来一下。”她的喊声令正在滔滔不绝的双方静了下来,牛刚强不知对方是何许人也,严厉地冲那位姑娘训斥:“这里正在开庭,你瞎喊什么?不准扰乱法庭秩序。”
那位姑娘伸伸舌头,不再喊了,可还是在门口冲程铁石跟博士王招手。
博士王见是赵雅兰,便知道她有要事,向牛刚强告假:“我家里有点急事,我先出去一下可以不可以?”
牛刚强沉思片刻,又跟陪审员商量了一下,点了点头,博士王赶忙来到门外,问道:“见到黑头了吗?”
赵雅兰跑的满面通红,气喘吁吁地说:“见到了。”接着便将她会见黑头的经过给博士王讲了一遍。
白秘书领着赵雅兰找到治安处的钟处长后,钟处长也不多说什么,开了一张介绍信交给了赵雅兰,又叫来一个小警察,对赵雅兰说:“他姓张,陪你去。”
赵雅兰也不跟他多说,道了声谢跟着找警察就走。来到街上,张警察问:“你跟李福军是啥关系?”
赵雅兰说:“他是我爱人。”
张警察又问:“你马力挺大,让局长亲自下命令。”
赵雅兰说:“我马力不大,是你们局长英明,知道你们错抓了好人。”
张警察耸耸肩:“是好人还是坏人,得结案以后才能说。”
话不投机半句多,赵雅兰不再理他,朝街对面的辉煌商厦走。
“咋地,还要逛商场?”张警察不愿去,停下脚说:“我很忙,再说,大白天不上班陪你逛商场叫熟人碰上了怎么说?要是再传到我老婆耳朵里就完了。”
赵雅兰乜斜了他一眼说:“你才几岁?你要有老婆我就抱孙子了。本小姐领你逛商场是看得起你,不愿意去你就在这儿等着。”
张警察咧嘴笑笑:“你眼睛真尖,你咋能看出来我没结婚?”
赵雅兰逗他:“我眼睛不尖,是你们处长告诉我的。”
“处长告诉你的?他告诉你这事儿干吗?他还说我啥了?”张警察紧跟在赵雅兰的身后,极为关心地追问处长都说了些啥,赵雅兰故意拿捏他,装作欲言又止的样子,腿上却加快了移动的速度,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跨入了商厦的大门。
进了商厦,赵雅兰便急匆匆地采购,再顾不上跟张警察逗乐子。她买了一床军棉被,一条床单,还有枕头、枕巾、洗脸毛巾、牙刷、牙膏……东西太多,就交给张警察,张警察无奈,只好帮她拿,大包小包披挂了一身。
用的物品买够了,赵雅兰又来到食品柜台,买了些糕点、罐头之类,临走,又想起烟,就又到烟酒柜台买了四条烟。
出了商厦的门,张警察说:“这些东西都是给你爱人买的?”
赵雅兰说:“对呀,你还以为是给你买的?”
张警察说:“除了这被子,牙刷之类的还可以,其他的你一样也别想送进去。”
赵雅兰说:“送不进去就归你啦。”
张警察说:“我不稀罕。你告诉我,我们处长还说我啥了?”
赵雅兰没想到他还没有忘记这道菜,忍不住笑了,说:“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件事呢,你们处长说你年轻有为,聪明好学,积极上进,总之一句话,说你好的不得了。”赵雅兰把手里拎的东西放到地上准备拦出租,又说:“处长还说过两年他就要退下来了,他准备让你当接班人。”
张警察一听就知道赵雅兰胡编,说:“你别胡扯了,我连个科长都不是,接处长的班哪轮得上我。”
赵雅兰说:“这世道啥也说不准,我爱人好好个人就让你们当犯人抓起来了,你咋就不能睡一觉起来就当上处长了呢?”
张警察咧咧嘴,不好说啥。赵雅兰拦了一辆车,两人把东西搬到车上,赵雅兰坐在后面,张警察当仁不让地坐到了司机旁边。
下车时,两人谁也没有付款,司机见张警察一身警服,不敢朝他要钱,就追着赵雅兰要。赵雅兰指指张警察:“你抢着坐前面,我还以为你要付钱呢。”
张警察涨红了脸,说:“我是陪你来,怎么让我出车钱?”
赵雅兰说:“谁坐前面谁掏钱,这是规矩,你懂不懂?敢情你坐惯不花钱的车了。”
张警察说:“我交钱谁报销?我一个月开那仨瓜俩枣的,哪能再给你搭。”
赵雅兰见他认真了,一个大爷们为着几个车钱在别人面前红着脸计较,也够掉面子的,就笑着说:“看你急得,你看人家武警都在笑话你。”
张警察冲看守所门口站岗的武警瞪眼,武警战士绷着脸把头扭向一边,却又忍不住呲一口白牙笑了起来,表情象是看不起人的样子。
赵雅兰掏出二十元钱递给司机说:“不用找了,”又对张警察说:“你也不想,我哪能让你掏钱呢?我主要是想看看你有没有男人的风度。”
张警察气哼哼地说:“兜里没有钱哪来的风度。”
赵雅兰自诩地说:“要是我爱人,就算兜里光剩下个车钱,也不会让一个女人家掏钱。”
张警察气得瞪了她一眼,却无话可说。
来到曹所长办公室,曹所长依然不冷不热,赵雅兰把局里开的探视证交给曹所长,曹所长扫了一眼,随手放在了抽屉里,然后说:“看来你还真是省电视台的记者,连局长都亲自打了电话过来。”
赵雅兰听说局长打了电话过来,心想这赵世铎侄女的牌子还真顶事。想来局长没有给曹所长说她是谁的侄女,所以他以为因为赵雅兰是省电视台的记者,局长才这么给面子。
张警察问:“你是省电视台的记者?”
赵雅兰说:“现在是犯人家属。”
曹所长说:“这里没有犯人,只有犯罪嫌疑人。”
张警察碰了一鼻子灰,挺不愉快,嘟嘟囔囊地说:“有啥可牛的,就算你是中央电视台台长,犯了事我也照整不误。”
曹所长说:“行了,别吹牛了,真是中央电视台台长犯了事也轮不着你管。”
赵雅兰说:“你别生气了,我爸是农民,我这个记者也是混的,中午我请你吃饭行不行?”
张警察说:“我承办你爱人的案子,你请我吃饭,能安好心吗?我可不去。”
曹所长打断他们斗嘴,说:“别瞎扯了,办正事,一会儿就下班了。虽然局长打了招呼,你又有正规的会见手续,咱们还得公事公办,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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