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无眠,梦里繁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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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第几次了？每每都是如此，听不清其余的话，只有一句我真该杀了你清清楚楚。
　　
　　好想……好想……再见到沧苏，他去哪里了？胸口的疼痛更加剧烈。他起身走至阳台，望着皓然的月光，忍不篆…想哭。自己是怎么了？什么时候这么多愁善感？
　　
　　忽然，一阵紫雾弥漫开来。莫晨单手撑在扶拦上，一手捂鼻。
　　
　　薄薄的紫雾中，只见一袭紫色身影跪拜在地，“宫主，薰终于找到您了。”深色的紫眸，溢出两行清泪。
　　
　　白色的月光穿过薄雾，映衬出薰美好的脸庞。一切都好似静止般，世界只剩下这俩人。仿佛是千世的轮回转换，终于，莫晨扶起一袭紫衣的人儿，语气冷漠，像是换了个人“薰，你愿意跟随本宫么？”
　　
　　“薰，愿随宫主，至死方休。”
　　
　　“好，从此，你便不再叫做薰，就叫做碧玥。”
　　
　　这，又是缘的开始……





第十章


　　诺大的九霄宫大殿里立着九十九盏宫灯，每盏都雕琢着栩栩如生的龙纹，龙口中置放着婴儿臂般大小的夜明珠，使整个大殿笼罩在一片恰当的清辉中。
　　
　　清透的青玉石阶下跪着一个孩子，虽然小，背却倔强地挺得笔直。从碧玥将他领进这里开始，他便一直跪着，不知道已经跪了多久，腿由一开始的疼痛变得麻木到现在失去知觉，只是碧玥口中的宫主始终没有出现，如果再不出现，腿会废掉吧……
　　
　　昨日到达九霄宫时，沧苏还以为进入了另一个龙海域。虽然布局与位置都不同，却奇异的带着相同的气息，如同住在海边的渔民就会熟知海风中的腥甜，沧苏觉得记忆深处的某根弦被无形的手拨动了，脑中翻飞出一些模糊的片段。
　　
　　仿佛很久以前曾经走过这条迂回通往九霄宫的清幽小道，曾经在道旁那片密林同某个人一起嬉闹，连到达时豁然开朗的大片宏伟宫殿落入眼帘之前，他似乎也早有了心理准备……
　　
　　哥，是因为离你越来越近了吗？
　　
　　“你倒是很能沉住气。”慵懒的声音从殿上重重帷幔后的王座传来。沧苏依然不动，因低头看向地面而看不到他的表情，长长的睫毛微不可见的颤动了下。其实心里早因为这个声音而翻江倒海，沧琼，是你吗？哥，是你吗？
　　
　　“抬起头来。”声音再次响起，懒散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沧苏抬头看向帷幔后倚坐着的模糊身影。随即，一只骨节均匀白玉般剔透的手搭上暗色的帷幔，轻轻撩开。
　　
　　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沧苏觉得自己仿佛等了千年，之前的淡定与耐性在这屏住呼吸的一刻消磨殆尽，几乎无理地盯着即将出现的人，连眼睛都忘了眨。
　　
　　“不愧是珏的儿子。”王座上那人优雅的靠在一边雕花精致的扶手上，一头银色长发披散着，身上穿着银灰色宽大长袍，袖口与领口处用金线细致的绣着细致的龙纹。微微挑高了眉满眼性味地打量着沧苏，仿佛能透过他的外表看向灵魂的最深处。“只是眼睛还是像母亲多一些呢。”
　　
　　“我叫莫辰，是这座九霄宫的主人，从今天起，也是你的主人。”
　　
　　薄唇一开一合间人已站定在沧苏面前，弯腰，银色的发垂在他眼前，被拉起来时沧苏看到扶住他的手腕处缠绕着淡红色的一圈手链，质地柔软，颜色通透，仿佛通灵般随着主人的动作改变形状。
　　
　　只觉得莫辰动作间说不出的优雅，却带着很稳的力度，而沧苏跪太久失去知觉的腿根本无法站立，一拉便失去重心朝他倒去。有人稳稳地扶住他的腰，鼻尖充斥着淡淡的苏合香。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如此熟悉，能让他忘记之前等待的疏离，直觉的将手覆上他手上的红色链子，触感冰凉却霎时让沧苏的泪滴落下来。
　　
　　是哥哥，虽然之前一直没法断定，却在碰触到它时明显感受到了哥哥的气息。
　　
　　热热的眼泪滴在莫辰手背上时，他湛蓝如海水般的眼睛变得如同风暴愈来时的凝重，只要这种程度的触碰就能相认吗？可惜，这次错了呢……对上沧苏热切的目光时，莫辰嘴边讽刺的角度更深。
　　
　　“以后待在宫里，你的职责只有一个……”笑容加深的同时，莫辰已经拉开沧苏的领口，露出他玉般晶莹的肌肤。突然□在空气中的肌肤轻轻战栗着，少年的眼神由惊讶变为无措。莫辰邪肆一笑，凉凉的唇沿着他的耳垂一路向下直吻上他左胸口，细致的描摹着，如同对待一件珍贵易碎的艺术品。
　　
　　沧苏定在原地，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哥……“宫主……”
　　
　　“叫我辰。”淡淡命令的口气。
　　
　　“辰……”幻想过无数次相认的场面：被哥哥遗忘，漠视，甚至敌视……他都有心理准备，只是现在，让他很无措却不由自主的沉溺其中……即使，还有很多疑惑，即使哥哥的气息那般飘渺……
　　
　　“碍…”胸口处突然传来的尖锐痛楚让他无法继续思考。一把小小的尖刀插在心脏的部位，只露出镶嵌着七彩琉璃宝石的刀柄，随着他的呼吸上下起伏。
　　
　　“嘘……”莫辰一脸平静的扶住往下倒去的沧苏，唇边甚至带着恶作剧成功后孩子般的笑容，同时将刀飞快的拔出。“呜……”少年的脸一瞬间变得惨白，咬住下唇不让痛呼溢出。
　　
　　莫辰一手轻轻解下腕上的红色手链一手将汩汩涌出的鲜血引向它。闪着蓝色光影的鲜红色液体慢慢从不大的伤口中涌出，映衬着少年稚嫩美好的脸，紧锁秀丽的眉，被随意拉开的层层衣物以及精致的锁骨，真是妖冶的一幅画面。
　　
　　淡红色手链越来越妖艳，仿佛活了过来般变得充盈柔和，一丝红色精魂流转其中。“果然只有你的血才可以呢……”莫辰的脸上现出一丝喜悦，探手抚上少年因疼痛轻颤着完全失去血色的唇，“别担心，以后，你每月都要取半碗心头血喂它，所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明明一张柔和的脸，看在视线开始模糊的沧苏眼里无端带上几分怖色，陷入黑暗前仿佛听到一句飘渺的话。
　　
　　沧苏，这是你欠我的。现在，我将这道伤痕还到你身上……也算是种轮回吧……
　　
　　“醒了？”沧苏刚睁开眼，就听到身边有人轻声询问。脑袋还有些馄饨，待看清身旁的碧玥时，才惊觉自己已经不在那方桃花盛开飞樱缤纷的小院中，而是有哥哥存在的九霄宫。
　　
　　哥哥……你把我找来就只是为了这心头血吗？想到这，只觉得胸口的疼痛开始变得清晰，不由闷哼一声。
　　
　　“不要动。”碧玥伸手将他按回床上，动作轻柔，碧绿如玉的眸子里敛去了妩媚，满满装着关心与……心疼，为什么……“你的伤虽然已经处理过，但三天之内还是不要乱动才好，不然很容易让长好的伤口再次裂开。”边细细的叮嘱，边接过婢女送过来的药吹凉了送至他唇边。
　　
　　碧玥，真的好像变了一个人呢……
　　
　　“你……不要记恨宫主，他其实是好人。”只是太爱一个人，爱到不死不休……
　　
　　记恨？怎么会……即使之前要的是他的命，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只是哥哥，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十一章



　　“好点没有？”莫辰走进来，手里竟然端着每天碧月要端给自己的汤汤水水。
　　
　　“……”沧苏头一扭，不想回答他，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唇。
　　
　　“还在生气？”莫辰放下东西坐在沧苏身边，“我都跟你解释过了嘛……来，笑笑。”说着莫辰修长的手轻轻扶住沧苏尖俏的下巴。
　　
　　沧苏不领情地一扭头躲开。
　　
　　莫辰微愣，随即也不再坚持逗他，端过一碗东西，“喝了吧。”
　　
　　沧苏看了看，黑乎乎的，闻闻气味就知道苦得要命，沧苏皱紧了眉头，“我不喝，这什么东西啊？”
　　
　　“当然是对你有好处的，我怎么会害你？来，乖……”说着莫辰绽开温柔的笑容，沧苏不禁看呆了，直直地望着他深邃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张开嘴含进莫辰伸过来的勺子。
　　
　　“唔！”沧苏捂住嘴才没吐出来，勉强咽了下去，沧苏立刻四处张望，含糊地叫：
　　
　　“水……水……！”
　　
　　莫辰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一杯液体，沧苏也没顾得上多问，碰过就咕嘟咕嘟地喝了下去，“好甜……”
　　
　　“呵呵……喜欢吗？”莫辰伸手揩了下沧苏嘴角留下的一滴透明液体，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沧苏，伸出舌头将手指上那一点遗留的液体舔舐掉。
　　
　　沧苏竟觉得脸有些发热，他有些尴尬地移开视线。莫辰的手轻轻扳过他的下巴，这次他竟然没有反抗，只是不知如何是好地看着慢慢凑近的莫辰。
　　
　　“你这里……”莫辰说着，慢慢凑近沧苏的唇。
　　
　　！沧苏的双手本能地抵在莫辰胸前，将头扭开，可是莫辰却正好对上他敏感的耳朵，莫辰魅惑地笑笑，朝他吹了口气。沧苏立刻满脸通红，只能粗暴地瞪了莫辰一眼来掩饰自己的不安。
　　
　　“呵呵……你真有趣。”莫辰笑得好无邪。
　　
　　这个人……为什么有这么多面？
　　
　　前一天，他还是那个用刀取自己鲜血的人；今天，却换成这样一个温柔得让人难以自拔的男人，又喂自己喝药，还……还做一些……自己很不明白的事情……
　　
　　还没等沧苏多想，莫辰就起了身，优雅地朝房门走去。
　　
　　刚刚有些期待的沧苏见他要走，想也没想地出声叫他：
　　
　　“喂！”
　　
　　莫辰站在那里没有转身，声音却冷冷地不似刚才的温柔：
　　
　　“我希望你下次会叫我的名字，毕竟你已经知道了。”
　　
　　转眼就是下个月的同一天。
　　
　　“……”沧苏感到有人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睁开眼睛一看，是那个美丽的少年，碧月。
　　
　　“……”碧月扶他坐起来，轻轻地拉开他的前襟。
　　
　　“又要开始了吗？”沧苏的眼中染上无措，“可不可以不要？”直觉告诉他碧月不会拒绝，起码不会那样残忍的马上回绝。
　　
　　“……这……”正像沧苏想的那样，碧月开始犹豫，拿着刀的手也开始颤抖。
　　
　　“不要好不好？求求你……你不说，我也不说，他不会知道的。”沧苏扯住碧月的袖子，声音低低地恳求着。
　　
　　“可是……”碧月皱着秀眉，“宫主他……这个东西怎么办呢？”碧月说着珍重地拿出手链。
　　
　　“这个东西……一定要在心头取血才行吗？”沧苏见了这条诡异的首饰就觉得周身一阵寒冷，“就算是在手上也行，好不好？”
　　
　　“这……”碧月还是犹豫着，看看首饰，又看看沧苏恳求的眼神，着实为难。
　　
　　“在胸前太痛了……求你不要……”沧苏咬着下唇。
　　
　　“那……”碧月的表情像是下了很大决心，刚要说话，一道人影闪进房间里。
　　
　　碧月顿时抽了一口冷气，恭敬地站在一边。
　　
　　“求碧月什么？”进来的人，不是莫辰，还是谁？
　　
　　“这……”沧苏见了这男人，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特别有压迫感，只能搪塞了一下：
　　
　　“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敲门？”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莫辰手一挥，斥退碧月，碧月临走的时候担心地看了沧苏一眼。
　　
　　“我……我有选择的权利，我，……我不要……”
　　
　　“你有选择的权利还会来这里吗？”莫辰冷冷地打断了沧苏的话。
　　
　　“凭什么我没有？这是我的心，我的血，我要给谁……”沧苏有些激动地说着，到这里却说不下去了。
　　
　　“怎么了？说啊，继续。”莫辰好整以暇地等着他说完。
　　
　　“没……”沧苏低下头，我的心，想给谁？只想给他一个人，可惜，人家根本不屑要，呵呵……这就不是我可以控制得了的了，我可以想给，可是他呢，同样可以不要。
　　
　　虽然知道就是你，虽然有心理准备，早就被告知你已经不是你的事实，你已经不认识我的事实，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沧琼……你这个混蛋……你还会想起我吗？
　　
　　沧苏这样想着，抬起头来，望着莫辰的眼睛却是从未有过的清亮：
　　
　　“来吧……”说着敞开自己的衣襟。
　　
　　预想中的疼痛传来，沧苏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连碧月也不在，沧苏望着旁边放着已经冷掉的药水，紧紧地咬住嘴唇，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他不喜欢自己哭的，而且自己也从来给他的都是自己最坚硬的一面。
　　
　　好可悲啊，沧苏，为什么在他面前你都不能做最纯粹的你呢？
　　
　　因为你知道真实的自己是不配他爱的吗？你早就知道吧，沧苏？所以他才会离开你，尽管以为你着想的名义，你只认为这么说是个借口吧？
　　
　　虽然你追到这里来，虽然你与他在一个地方，甚至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你从来没有把握能做到让他不再离开吧？虽然这么想着，但是你能做到吗，沧苏？
　　
　　他根本不爱你吧，沧苏？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你就站在我面前，我却根本不爱你
　　




第十二章



　　疼痛……侵袭一次又一次……
　　睡梦中，丝丝缕缕的疼痛像网一样的包裹住睡梦中的沧苏，纤细的眉皱起，冷汗慢慢地滑落那娟秀的脸庞。
　　“呵呵……羽，今天累吗？”谁？是谁在不断呼喊……
　　“羽，今天要陪我吗？……”
　　“羽……”……温柔的声音，好熟悉……
　　梦境里，一直平静幽蓝的水面突然变得翻腾，一条银色的尾巴缓缓露出水面，在阳光的照射下耀眼夺目。耳边似乎再次出现了熟悉的温柔的声音……羽，我爱你哦……谁和谁……在隔着水，温柔的亲吻。
　　沧苏来不及看清楚，突然画面变得昏黄……满地的血和尸体……是龙……那沾满鲜血的银色的龙……
　　“羽！！……不！”温柔的声音变得尖锐绝望，悲戚地哭泣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划过沧苏的心脏。
　　“吾蛟龙之子莫辰以血起咒，尘、羽二人必将世世相生相克，永世不得在一起……”莫辰……好熟悉的名字……是他吧……为什么……那么恨……
　　谁是尘……
　　羽……又是谁……
　　床边，一个俊美的男子弯着身子，撑着脑袋含笑地注视着沧苏。“吃亏了吧……呵呵……调皮的小孩……”手指划过那张细致的脸，笑意更浓。
　　远远的，传来的脚步声似乎惊扰到了俊美男子，收敛起倾国倾城的笑容，起身把自己笼进一身黑色的长袍里，顺便带起面有黑纱的蓑笠，掩住那惊世之貌。
　　离开之前，男子回头再一次注视少年娟秀的面容，掩藏在黑纱下的嘴角微微扬起，“想起一切吧……”
　　风吹动淡色的窗帘，碧玥脚步轻巧地走进房间。看见大打开的窗户，有些懊恼地抿了抿唇。伸手把窗户关上，刚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