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法师游记-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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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骑士！”我惊叹道。感受到了在剧院里忍受了半个晚上无聊的暖场表演之后，终于看到主角登场，表演正式开始的兴奋。
　　黑色的骑枪，灰色的战甲，坐骑并非梦魇而是普通的骷髅马，身后的披风也已经在长久的岁月中被腐蚀得如同渔网一般，却无法消减半分眼前骑士的威势。
　　
　　“美丽又强大……虽然比不上我家的那乌斯。”我着迷地赞叹道，同时又深深惋惜，在这个领域中的死灵生物我只能打败而无法捕获，所以无法得到这位美丽的骑士。
　　在我忙着赞叹的时候，死亡骑士已经开始向我的方向冲刺，但他一离开他的黑雾，就立刻被一团灰色的火焰包围了。他的骷髅马悲鸣着挣扎着，嘶叫着用后腿站立起来，却无法摆脱这团火焰——灰色的，看起来毫无温度，却直接烧灼灵魂的冥河之火。
　　
　　冥河之火是亡灵魔法，但却同时也被记载在光明神殿的典籍中。冥河并非河，而是无数灵魂组成的灵魂湍流，整个大陆自不同地域而来的无数条冥河都会汇聚到同一个地方——安息之海。据说，这些冥河汇聚进安息之海前必须经过冥河之火的洗练。
　　“若你为恶，冥河之火将焚烧你的灵魂，洗去一切罪孽；你若向善，温柔的火焰将如同慈母般拂过你的头顶，带走哀伤与痛苦。”
　　但是根据被亡灵法师用魔法创造出来的冥河之火在实战中的实验结果情况来看，无论你是好人还是坏人，碰到了冥河之火灵魂都会受到损伤。当然，这一结果被神殿斥之为“亡灵法师擅自召唤恶魔的火焰，是邪恶的渎神行为。”　
　　
　　骑士不停挥动着他的骑枪与长剑，终于用剑压驱散了环绕着他灰色火焰。此刻他的披风已经完全被烧光，战甲也比刚刚残破了不少，但他几乎是立刻向我再次冲过来，而这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道厚实的火墙。
　　我是不会给这位骑士公平一战的机会的，在有充足时间的情况下，用一环又又一环的魔法阵把对手拖垮是我一贯的作战方法。在上一场战斗中，我把最后一只幽灵法师封入了水晶瓶中，然后仔细地画好了所需的魔法阵，又冥想了整整一天，才开始这一场战斗。而与捕获那乌斯的那场战斗不同，我一点都不担心过于明显的魔法波动会让骑士警觉并撤退。
　　当然，外面的人会因此等我很久，但我一点都不在乎，反正朱利安那家伙只要求我们胜利。
　　
　　在第三道火焰的攻击下，死亡骑士的骷髅战马散了架，而第四道冥河之火，终于让执着向前的骑士再也无法前进了。
　　黑色的火焰渐渐变小、熄灭，死亡骑士原来站立的地方只剩下一柄孤零零的骑枪。我上前微微一碰，骑枪随即碎成了粉末。
　　还没等我感叹一句“作弊的感觉真好！”周围的景色便开始模糊、扭曲、变换。
　　





72、第七十章　心之幻镜　。。。　
　
　
　　周围的景色变换着；我也再次感觉到了眩晕；而与第一次不同；这一次我的眼前不断闪过一些不连贯的画面：凯特垂死时蓝色的眼睛；福德城中莱依知道真相后的眼泪，荒原里泰德在安魂曲下消散；莱依发了疯一般战斗，诺亚把我推出魔法屏障时的背影；我被真实之书影响时莱依……忽然间我意识到，眼前这些都是我记忆的片段。
　　精神魔法！我一下子警觉起来。不过还没等我开始吟唱，这种晕眩的感觉就消失了。
　　
　　周围的环境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一座正在不断崩塌的大厅里；我立刻支撑起一道魔法屏障挡住不断下落的砖石，然后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瘦削高耸的拱顶，花纹繁复的墙面，彩色玻璃装饰的巨大落地窗，这种恶俗的装修品味，似乎是那个叫迪亚尔的家伙的城堡。还没等我思考为什么会回到这里，一股熟悉的魔法波动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
　　真实之书？在看到掉在自己脚边的那本熟悉的书，莫名的渴望再次侵袭了我，我几乎是无法自抑的伸手想要捡起它，却在触碰到它之前清醒了过来。真实之书早已落入了朱利安手中，城堡也早已崩塌，这里不过是一个幻镜！
　　意识到这一点后，摇摇欲坠的城堡便整个垮塌了，虽然知道这里的一切都是幻觉，但在巨大穹顶整个砸下来的时候我还是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时，我发现自己坐在一堆篝火旁边。
　　“怎么一下就到这里来了？”我喃喃道。
　　“一路走过来的啊，我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个绿洲。”耳边传来一个温厚的声音，我抬起头，只见泰德坐在烤架前，双手各翻动着一只烤鸡。
　　“是啊，我们走了三天才到第一块绿洲，以后的路怕是更难走。”我想起了荒原这几天的经历，感慨道。但刚刚是怎么回事，突然就走神了，而且现在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萦绕在我的心头。
　　
　　我环顾四周，莱依和诺亚正在研究地图，其他佣兵们已经支好了帐篷，三三两两地围坐在篝火旁谈笑着。泰德取出酱料，均匀的涂在烤鸡上，脸庞被篝火映得红红的，显得十分鲜活。食物香味逐渐弥漫整个营地，配合着周围的谈笑声，有一种温馨的感觉。
　　但我只觉得违和感更加强烈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烤好了。”这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只鸡腿，我顺着看过去，就看到泰德的笑容。
　　“想什么呢，放着食物不管可不是你的风格。”
　　我接过鸡腿，却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什么时候也有过相似的情景呢？
　　
　　“怎么还不吃？”
　　“不对。”
　　“鸡腿不对？是哪里烤焦了吗？”
　　“是你不对，你已经死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无比冷静地说道。此刻的我，好像分成了两个，一个惊讶于自己所说的话，另一个清楚地知道泰德早已死去，死在了荒原中，尸体变成死灵生物，后来又在安魂曲的作用下消散。
　　泰德没有说话，脸上依然是憨厚的笑容。忽然，有人拍我的肩膀，我回过头，两簇红色的火焰正盯着我。
　　
　　“老师！”
　　“小家伙，这么惊讶干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看到我。你在风暴冰原收集的资料整理得怎么样了？”
　　“已经整理好了，就在这里。”我把摊在旁边的书桌上的资料收拢，叠整齐后交给老师。但不知道为什么有片刻犹豫，总觉得身边不应该是一张书桌，而应该是一堆篝火……咦，为什么书房里会有篝火？我自己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些好笑，于是不再想它，而开始和老师探讨起资料来。
　　
　　研究对我来说是一件无比愉快的事情，一扎进去之后除了吃饭很少有东西能让我放下来，但这一次研究我却连吃饭都忘记了。等我将老师提出的几个问题全部解决之后才发现，书桌上的沙漏里的沙早已完全漏光。
　　已经过去一整天了，我却一点都不觉得饥饿。当然，对于我来说并不是只有饿的时候才会去吃东西，但我现在却还是不想离开书房，羊皮纸上风暴冰原魔兽的数据仿佛一下子有了无穷的魅力，让我移不开目光。
　　
　　在过去的生命中，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
　　不过，偶尔废寝忘食一下应该也不要紧吧，我这么想着重新把注意力放到手中的羊皮纸上。焦躁的的情绪却逐渐滋生出来，让我无法集中精神。
　　果然还是应该先吃点东西，我站起身，准备打开门出去。但当我的手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忽然有一种感觉，如果我出去了就无法继续我的研究了。
　　我为什么会这么想，吃完了继续研究很平常啊！稍微停顿了一会，我就义无返顾地转开了把手，走了出去。
　　
　　餐厅似乎亮得过分，让我的眼睛酸痛了一阵才慢慢适应。金碧辉煌的大厅里，巨大的水晶闪烁着光芒，长长的餐桌让人有一眼望不到头的错觉，男女仆人排着整齐的队伍站立在两侧。当然，最耀眼的还是餐桌上各式各样的菜肴。
　　“少爷，一切都准备好了，请您用餐吧。”罗德像往常一样，站在主位旁边替我拉开了椅子。
　　我有些迟疑的入座，不过很快年份十分适合的葡萄酒开始融化我的疑虑，而嫩滑得仿佛要融化在口中的鱼肉则彻底打消了它。
　　
　　时间过去多久了呢？恍惚间脑中也会闪过这样一个问题，不过我的所有感官都用来体会罗塞尔家族厨师们的技艺了，外观、香味、味道都无可挑剔的美食在前，我哪里还会有什么闲暇来考虑这种无聊的问题呢？
　　很可惜，我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不安的感觉再次用了上来……咦，我为什么要用“再次”这个词。
　　总觉得少了什么么，我扫视着周围，手上也并没有停下，把一块切割好的牛排送进嘴里。嗯！真是不错，火候恰到好处，酱汁充分渗入肉的纹理中，调料的味道和肉本身的质感配合得也恰到好处。咀嚼着牛排，我觉得万分满足，但奇怪的是那种不安并没有消失。
　　
　　究竟少了什么？我再次环视四周。
　　“罗德，莱依呢？”
　　“莱依少爷有些事，可能会晚一些过来。”
　　晚些是多久？在罗塞尔的庄园里应该不会有危险，但是我却越发不安。还有，我吃了多长时间，印象中好像吃了不少食物，但为什么一直都没有饱的感觉呢？
　　
　　我猛地站起来，震得桌上的餐具咣当作响。
　　“少爷，怎么了？”
　　“我要去找莱依。”
　　“我派人去叫莱依少爷吧。”
　　“不用，我亲自去找他。”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现在必须去找莱依。
　　
　　把自己从放满美食的餐桌上撕下来对我来说无疑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不过经过几番努力之后我还是做到了，但来到餐厅门前准备打开门出去的时候，我再次感觉到，只要我走出去，就再也无法回到这里了。的确是“再次”，我莫名地肯定。
　　我依然打开了门。
　　门外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与餐厅的明亮截然相反，走廊里一片漆黑。
　　
　　莱依就站在门外，站在漆黑的走廊里，餐厅里的灯光照亮他半边的脸，但另外半边依然在黑暗中。
　　“莱依，你来了，我正在找你呢。”
　　莱依没有回答，也没有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那双与凯特几乎一模一样的蓝色眼睛在黑暗中依然明亮，忽然，他的嘴角慢慢的勾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莱依站在黑暗中对我露出了一个笑容。　






73、第七十一章　完成试炼　。。。　
　
　
　　我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依然站在甬道中；面前是那一扇写满留言的门。我连位置都没有变动过；似乎刚刚的一切都不过是我的幻觉。然而；原来触碰门的那一只手，现在握着一块布料。
　　我抬起手；抖开布料，发现是一件漆黑的斗篷。质地很软；有着丝绸一般的手感，仿佛是冰凉的水流划过指尖，而且重量极为轻；确切的说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世界的尘埃？”仔细辨别手斗篷的材质，的确就是上好的丝绸，但是染色的染料却非同一般，名为世界的尘埃，是传说中安息之海岸边的沙土。这些尘埃能吸收一切的光，因此若是把尘埃溶于水，无论什么浸染其中都会变成最纯粹的黑色，经过浸染的东西也因此对光明魔法有很强的防御能力。
　　那名叫做柯雅的前辈，的确准备了非常珍贵又实用的礼物啊！我小心翼翼地把斗篷放进了我的空间戒指。
　　
　　然后，我按原路返回，重新穿过甬道，推开进来的那道石门。
　　宽阔的大厅里，只站着朱利安一个人，他正抬头仰望着魔法水晶组成的“星空”。
　　“第二个出来的居然是你吗？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看见我，朱利安没有掩饰他的惊讶。
　　“我也有点惊讶，我以为应该过去好几天了。”我看了一眼大厅墙壁上的计日器与计时器，居然一天都没过去，只是时间从上午变成了下午。
　　
　　“试炼应该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对实力的测试，第二部分则是对心灵的考验，毕竟英雄王他们呢也不想自己的遗产落到穷凶极恶之徒手中。两部分试炼分别在两个‘领域’中进行，两个领域的时间流动速度也不相同，前者你无论呆多久对于现世来说几乎都是一瞬间，而后者则比现世的时间流速稍快一些。”对于我的疑问，朱利安尽职地解说着。
　　所以，虽然我在实力测试的领域中呆了好几天，现实世界不过过了几秒钟，真正耗费时间的是心灵的考验，我在幻镜中被困了五六个小时。
　　
　　“心灵的考验，究竟是什么？”回想我在幻镜里看到的乱七八糟的景象，我忍不住问道。
　　朱利安非常热心地继续为我解释：“从英雄王的日记来看，应该是欲望。”
　　“欲望？”
　　“你触碰过真实之书，对吧？”虽然知道真实之书大概是落到了朱利安手中，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和我谈起这件事。
　　“是的。”我想了想，“你现在问起，说明这个‘柯雅’果然就是真实之书的前主人吗？”
　　“没错，第二个试炼所用的领域就是模仿真实之书建立的。”
　　
　　人都是有欲望的，而且拥有的欲望不止一个。饿了有吃饭的欲望，渴了有喝水的欲望，有赚更多钱的欲望，也有希望家人平安的欲望，更宏大的欲望有反派们常挂在嘴边的“毁灭全世界”“征服全世界”。
　　被亡灵魔法污染后的真实之书，功能由反映一切事务的真实转变为真实地反映人们的灵魂，而欲望便是灵魂的坐标。因此，打开真实之书的人，会掉进一连串关于自己欲望幻镜。从最简单明显的到埋藏心中的，抽丝剥茧般一点一点地挖掘出灵魂深处可能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欲望。
　　
　　“但我翻开真实之书后的情形似乎不是这样。”
　　“你们在荒原的情形蓝也向我描述过。很显然那个叫迪亚尔的家伙没有找到使用真实之书的正确方法，也没有足够的魔力发挥真实之书的真正力量，否则你们这一行人很可能一个都无法回来。”
　　
　　是这样吗？我就说，我的欲望中如果没有食物绝对不可能！
　　解决了这个从荒原一直困扰我的小小困惑，我不得不面对一个新的问题。按照朱利安的说法最后出现的幻象就是接受试炼者最深的欲望，而我的幻境中，在食物之后出现的，是莱依，面带笑容的莱依。这算是什么欲望？
　　
　　不过说起来，好像很久都没见过莱依的笑容了。凯特记忆里还见过一些，福德城养伤的时候，他还没有从同伴死去的悲伤中挣脱出来。等到再次相遇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一点都不可爱的面瘫了，大部分时候都保持着冷静，失去同伴的时候亦是冷静的疯狂。好不容易打败了迪亚尔，佣兵们举行庆祝会的时候，他也没有多少笑容，大概是因为泰德他们的缘故。
　　然后就是罗塞尔的庄园。那个凯特长大的地方，到处都留有凯特的痕迹，似乎让莱依的心情更加沉重了……想到这里，我忽然意识到，凯特成长地方都会让他觉得心情沉重，那么使用凯特身体的我呢？顶着凯特的脸，不断地提醒他发生过什么事，凯特是为谁而死的。
　　
　　“你似乎对幻镜中见到的事物有所感悟？”朱利安的声音打断了我，我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在发呆，而朱利安正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要先谢谢阁下热心解说。”
　　“乐意效劳，解救迷惘的灵魂是我辈应尽的责任。”不愧是祭司，回答得还真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