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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下水道的男人作者:茭白-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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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挺自来熟啊。”林肖收下名片，继续扯着尾巴。
“喔唷你这个人类好凶啊。”黄鼠狼嗷嗷叫了起来，“你快放开我的尾巴，我干完你这家还有活呢。隔壁片区也来了个新住户要装宽带。你再这样我要加钱了！”
林肖不依不饶又扯了一下，黄鼠狼撕心裂肺嚎叫起来。“这日子没法过了，人类都来欺负妖怪了。你瞧不起技术工人啊！我们技术工人为了组织洒血洒泪洒热汗，你这是什么态度！……放开我的尾巴！”
林肖松开手，黄鼠狼跳了一下，立刻开启砖家模式。一脸沉稳，仿佛刚才那个撒泼打滚的不是他一样，“路由器要安在哪儿？”
林肖指了个方向，他挪着屁股跑去麻利地把东西装上。走之前还顺走了桌上一只苹果。
“你果然很自来熟。”
“不要看不起技术工人啊！”黄鼠狼边叫边跳背着他的蓝布包，一下子蹿得很远。
林肖笑了好久，坐下来试了试网速，居然还挺快。然后他手贱地点开了淘宝，淘了一个下午。由于租房的费用远远小于他的预算，导致最近他手头宽裕不少，用起来难免有些大手大脚。一不留神，居然在家里宅了好几天，公司报道前的最后一天他攥着剩下的那点钱爬出家跑去装阳光管。
装阳光管是万寿小区的特色服务，所以只要在小区内申请就行了。他拿着住户手册比对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去的路，顺着小区的街心花园一路向前走，还路过了麻雀先生的路灯。那只麻雀嘴里叼着朵小花，边上蹲着另外一只麻雀。林肖走过去吹了个口哨，贱贱地说，“上班约会啊。我要投诉你。”
麻雀伸出条腿晃了晃，“边儿去边儿去。”
林肖笑笑，“哎，我去装阳光管，该走哪条路？”
“右手边第二条路。”
“谢了。对了你叫什么啊？”林肖问道，这里那么多麻雀监视器他还真分不清谁是谁。
“麻小。”麻雀瞅了他一眼，“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很好笑吗！”
林肖憋笑憋得肠子都疼了，颤抖着说，“没事，我这是饿的。”
安装阳光管的公司广告语倒是很有意思，叫什么“阳光管——给您一片晴天。”接待的工作人员吃饭去了，他就一个人在营业厅里闲逛。突然背后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请问你也是新住户吗？”
林肖闻言回头，本来还挺乐的脸立刻变得漆黑阴森，这不能怪他有谁能对一只琵琶笑得出来。
对，就是一只琵琶！他心想，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琵琶精了。
他找了半天没找着琵琶的眼睛在哪，只能两眼无神地盯着遥远的某一点打招呼，“你好。”
“你好你好。”琵琶在空中飘来飘去，“原谅我，我真是太激动了。能住进万寿小区我实在是太激动了。”
林肖有一个毛病，这个毛病是他住进万寿小区以后发现的，他发现自己手特别贱，很多时候根本控制不住。比如说现在，他手很痒地在琵琶弦上拨了一下。那只琵琶精身体一颤，他只觉得眼前一花，琵琶变作了一个扎着马尾的男人。林肖看着那男人黑发中几簇挑染的白发，心说难道白发就是琵琶弦，艾玛好想揪一根。
那男人拢了拢头发，一脸风骚，“没想到人类真是热情。”他突然眼睛一亮，“是因为早已仰慕我的原因吗。我听说你们人类有本书叫《封神榜》，里面就记述了我祖先的故事。”
“难怪第一次见面就被我的风姿绝倒。”琵琶男捧着脸颊很陶醉的样子，“我们家族历史悠久，血统的纯正性在妖怪中也很少见呢。”
他就想知道琵琶精也是胎生的吗？大琵琶生小琵琶？还是大琵琶想养小孩的时候就去集市上买个顺眼的琵琶回来……林肖止不住脑补起来，这样的话血统纯正也难怪啊。
“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齐帕，我是音乐学院的民乐教授。”
一只琵琶来教民乐，果然非常科学。林肖伸出手握了握那只莹白如玉的手，“林肖。”
“啧，小林啊。”齐帕热情地说，“我们都是新住户，大家有什么问题可要互帮互助。对了你在哪儿上班？要是顺路的话我们早上可以一起走。”
他不想和一只琵琶一起去上班……而且他发现了这只琵琶不仅话痨还十分文艺，排队等装阳光管的时间开始变得痛苦起来。在听了半个小时齐帕的民乐辅导班之后，工作人员终于吃完饭回来了，他用飞一样的速度办完手续逃了出去，离那只琵琶能有多远就有多远！
“小林留个手机以后联系啊！”齐帕填着申报单，朝林肖的方向大喊，“奇怪，难不成怕待在一起太久爱上我？”
接待他的工作人员是个兰花精，闻言颇为赞同地点头，“您的气质真是相当高雅，不愧是历史悠久的家族。”
“过奖过奖，兰花也很不错啊。”齐帕扬起一抹笑容，“你什么时候下班？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聊聊音乐？”
摆脱了齐帕，这一天的痛苦显然还没有结束。他前脚刚到家，后脚小熊猫兄弟就上门了。最近两个小鬼很黏他，每天吃完晚饭就上他家来做作业。
两只小的在客厅里做作业，林肖就在卧室里找明天上班要穿的衣服。毕竟第一天上班，总得给人留个好点的印象。
哥哥雄米趴在客厅的桌子上做数学题，今天老师布置了一张数学考卷，这让小熊猫很头疼。“八加七等于多少……”他挠了挠头，瞥了眼弟弟。雄苗正在专心致志涂他的美术作业，大尾巴在屁股后面摆来摆去。雄米转了转眼珠，计上心来。
片刻之后，林肖听见客厅里传来雄苗的大哭声，惊得连忙往外冲。“怎么了！”
雄米手上攥着一小撮弟弟的尾巴毛，小心翼翼从里面分出八根和七根把它们放在一起，心满意足地点了起来，“一，二，三……八加七等于十五！”数字还没填完，雄苗已经扑了上来拼命揪他尾巴。
“怎么打起来了！”林肖瞬间头都大了。本来是一个人哭，这会变成了两兄弟一起抱着尾巴嚎啕大哭。
林肖真心无语了，这少看护一秒都不行啊。没办法只好打开电视调到少儿频道让两个小鬼看动画片，雄米有了动画片忘了疼，抽抽嗒嗒盯着电视一眨不眨。弟弟则团在一边哀伤地抱着他秃了一块的尾巴继续嗷嗷哭。
林肖只能拿出杀手锏，前两天刚买的一包奇多。事实证明零食对小朋友的诱惑是无穷的，雄苗看看奇多又看看尾巴，接过奇多开始啃。
看着两兄弟亲亲密密靠在一起看电视，林肖松了一大口气，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瞥了眼雄苗的尾巴，秃了的那块应该长得出来的吧？这哥哥手也太黑了，怎么揪那么大一块。殊不知，这俩灾星经过他教育以后不揪尾巴了，改抠林肖的电脑键盘，这搞得林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很郁闷。
当然，现在他还是不知道的，舒心地看着两小鬼吃了零食看电视。半个小时后，愚蠢的人类终于回过神，在客厅里咆哮道，“雄米雄苗！你们的作业做完了吗！”
雄米含着奇多哽了一下，瞪大眼睛一脸无辜。雄苗甩着尾巴提溜着零食袋子往嘴里倒。
“哥哥，不是你让我们看电视的吗！”一大一小同时委屈地叫嚷。“呜哇哇，林哥哥好凶！”
“别哭，别哭！哎妈呀，哭得时候别用尾巴在桌子上扫！我新买的马克杯！”
真是手忙脚乱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发到一半的时候我淘宝去了……然后我就忘记这件事了，真是狗一样的记性！
隐藏在角落里窥视的某攻：说到狗……我下章就出来啦！
☆、万寿小区新手攻略·四
林肖头昏脑胀走出家门，昨天晚上两个小鬼在他家折腾到很晚。当他实在忍不住倦意把两个小家伙扫地出门时，俩小鬼抱着尾巴顶着书包边逃边宣传什么妖怪是不用睡觉的错误思想，实在把他气得够呛。少儿频道和零食果然是小朋友杀手，不知道两只小熊猫今天要怎么用挂着黑眼圈的脸去面对老师。
今天是他上班的第一天啊。用手揉了揉干得发涩的双眼，试图让它们看起来更有神采一些。好困。不行，晚上一定要用揪尾巴来吓唬吓唬那两只小鬼，真是无法无天！
他放下揉眼睛的手，从包里摸出眼镜架上。在看清楚这个世界的一瞬间，突然疑惑地停下了脚步盯着家门口的垃圾桶看了眼。他家的垃圾桶怎么好像被人翻过？难道这个地方也有流浪猫什么的？看痕迹这要是只流浪猫得是多大一只啊。
他没来得及细想，就追逐着上班的大潮挤进电梯回到地上。
“朱大爷早！”林肖打了个哈欠，路过书报亭顺手买了份报纸。
猪妖从报纸上移开眼，笑眯眯看他，“小林今天起那么早啊！”
“这不是上班么。我先走了。”他挠了挠头发，向着办公室的方向跑去。
第一天上班大多数人都精神抖擞为了给将来的同事留一个好印象，显见眼圈发黑萎靡不振的，是以当林肖这副鬼样子跑进办公室时几乎把所有人吓了一跳。这怎么搞得跟肾亏似的！
“小林？你这是怎么回事？”办公室里的妹子瞅见他就像见了鬼似的，依稀记得先前来实习的时候还是个干净白嫩的小帅哥的啊，怎么几周不见就摧残成这样。
林肖苦笑，“邻居家有两个孩子，昨天寄放在我家做作业。”
众人恍然大悟，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果然熊孩子哪家都有。
“找着住的地方了呀。”那妹子不依不饶搭讪，抱着马克杯挤进他对面的椅子里，“住哪儿呢？离公司近不？”
林肖犹豫了一下，含糊地说，“还行。”
“价钱贵不贵？我们市房价可不便宜。你一大学毕业生，还真不容易。”打开了话匣子，周围的同事纷纷围了上去。
林肖支支吾吾磨了半天，见实在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报上了小区名字，心说总不可能那么巧有人知道万寿小区是个妖怪小区吧？没料到他刚说出口，周围的人全是一片震惊的表情。害得他也心虚起来，“怎，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李大丽抱着马克杯在椅子里扭了扭，神色复杂道，“小林，你还挺有钱的。那个万寿小区不是我们市有名的高档小区吗。”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林肖抚着额头在心里哀叹。
李大丽继续激动地喷着口水，“我听说好多明星都住在那里呢！”
不用想了，他们99％一定是妖怪。他扯了扯嘴角。
“要不，什么时候我们去你家拜访拜访？”妹子两眼亮晶晶，“好不好？”
“什，什么……”林肖手一抖，一杯水全洒在键盘上，立刻手忙脚乱擦拭起来。“好，有机会一定。”
第一天上班，糟糕透了……一想到要带着同事参观自己的新家，惊恐就像个定时炸弹一样悬在头顶，他会不会被当成神经病啊！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他拎了包匆匆往门外走，生怕晚一秒同事就会跟到他家发现他的秘密似的。
没想到回到家中，依然有个惊喜等着他。林肖哭笑不得地发现他家闹鬼了。
电视用最大音量播放着少儿节目，冰箱里的食物神秘地减少，林侦探推了推眼镜，卷起袖管从沙发下面揪出一根尾巴，小熊猫划动四肢被倒拽出来。
“林，林哥哥！”雄米眨巴着眼睛卖萌。
“你弟弟呢？”
不靠谱的哥哥在强权面前不假思索地屈服了。
林侦探大踏步从厨房的柜子里揪出另一只。
“林哥哥你下班好早！”两只小鬼试图套近乎，被林肖用很严肃地目光瞪了回去。
“你们俩怎么进来的？”
“……窗开着。”
很好，他的隔壁住着两个小罪犯！
“作业做完了？”
两个小家伙期期艾艾抱着尾巴，一副被正中红心的模样。
林肖坐在沙发里冷笑，臭小鬼知道自己会揪他们尾巴居然那么快就保护好了。想了想，他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个塑料袋。今天下班的时候路过超市，他想着家里没存货就顺便买了点，好像里面有一样东西很适合现在用。他从包里翻出大杀器——小浣熊干脆面一包！
慢条斯理把包装在两个小鬼面前晃了晃，让他们看清上面印的那只欠扁浣熊。弟弟的耳朵抖了一下，他们家族长得确实和浣熊有点像。然后丧心病狂的林哥哥撕开包装撒上烧烤粉，如痴如醉地疯狂揉捏起装着干脆面的袋子。两个小鬼战战兢兢，看得一抽一抽的。封面上的那只浣熊被揉圆搓扁，看起来好可怜……
林肖一脸得意，两个小鬼已经吓傻了，看弟弟呆呆的眼睛，哥哥尾巴毛都炸了！看来杀浣熊儆小熊猫这招还挺有用的。“作业做了吗？”青年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轻声问道。
“马上！”两个小鬼推搡着跑到桌前抓起笔，大尾巴一颤一颤惊魂未定。林哥哥好可怕好可怕！！奶奶救命！
林肖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边看喜羊羊蹂躏灰太狼边吃干脆面。
突然他愣了下，狐疑地偏头看了眼窗外。放下手里的东西，冲过去打开房门。瞬间把乖乖趴在桌边做作业的两个小家伙吓了一跳，唯恐林肖像对付干脆面包装纸上的那只浣熊一样对付他们。
门外的垃圾桶盖开着，一只塑料袋随着夜风纷飞，露出里面今天刚吃完的一次性餐盒。
这真是太古怪了，林肖皱眉关上门。
对于他家垃圾桶的常客，林肖给予了高度关注。一开始他以为是什么流浪小动物，还尝试过在门口放一碟子牛奶什么的，结果那碟牛奶只被碰过一次，垃圾桶依然每天被人翻个底朝天。真是太奇怪了，林侦探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又是一天下班，他拎着晚饭匆匆挤电梯回家，突然背后传来欣喜的声音。
“林先生，那么巧啊。”
林肖回头一看，是那个奇葩琵琶精。
齐帕脖子上围了一圈丝巾，穿着一件骚包的粉色衬衫，看上去直接坐实了衣冠禽兽四个字。“你也是刚下班吗？”
林肖点了点头，齐帕把手上的乐谱换了个手拎着，自来熟地和他并排慢走。“真巧。我准备去买个菜，一起吗？”
买菜？林肖眼中划过一丝讶异，“现在？”
“对啊。”齐帕点头，瞅了瞅他不解的神情突然顿悟，“你是不是不知道小区里有个菜场。”
……所以说我每天坚持不懈穿过五条马路去菜市场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且有的时候下班晚，菜市场早打烊了。林肖觉得自己简直蠢透。
齐帕熟练地带着他拐过几个弯，走进一个大型建筑，“小区菜市场的东西都是从山上运下来的，可比你们人类卖的那些好多了。”
虽然已经是傍晚，菜场里依旧人声鼎沸挤满了刚下班的妖怪们。林肖随便扫了眼，看见肉铺前一只高大的熊妖提着砍刀在切猪肉。他打了个寒颤，看见一头老虎背上驮着一只野猪晃晃悠悠路过，似乎这是他今夜的晚饭。
齐帕看了他一眼解释道，“放心，我们是不会吃同胞的。这些食物都是还没开灵智的。”
即使这样依旧很恐怖啊！
齐帕指了指角落里的一个柜台，“有些店铺只收妖族通用货币，你可以去那里换一点。”
林肖抬头看了眼，山寨得还挺像。柜台上方用英文大大地写着EXCHANGE，下面还有中文以及一些歪歪扭扭的妖怪文字。柜台后面，一只金丝猴在悠闲地数着一刀美钞。
他觉得自己的内心真是锻炼得越发坚强了，看到这样的情景也不过是微微一笑，然后淡定地买起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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