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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他说他是神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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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就吓得回去告诉村里人这些消息。他们揉了揉我和孩子的头,说,“你们真棒。”
  那时我也没多想,晚上见月色好,就出了村,打算去一个沙丘上练练自己从书上学到的一些魂术。隐约听见一些声响,但我没在意。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大……
  ……
  那是人的哭喊声。
  那是屠村的声音。
  我摸索着回了村,发现地上全是死人。流着血的,断了胳膊断了脚的,也有不少中弹的,就那样趴在地上,睁着眼睛,死死地看着我,就好像在说“都怪你!都怪你!”
  哈哈哈哈……
  ……
  是我害了他们……
  原来是我害了他们。
  是我传回了错误的敌情,让他们防御错了方向,守错了时间。
  那时敌人把村里的东西劫掠的差不多了,早已回了他们的部落。
  我找到了自己的师父,他还有气。我爬到他身旁,不住地叫唤着他。
  他撑着最后一口气,看到我来了,突然睁大了眼睛,不甘心地抓着我,教了我他生命中的最后一课。
  他说,“还有人活着……快,快用你的灵魂,去停止这个村的时间!”
  那时我就那样怔怔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些什么。
  呵,也许他不是一个好的老师,但他绝对是一个合格的祭师。
  村子是被我害死的,献上我去救回村子是应该的。
  就在那个夜晚,我成了村里的新一代祭师,也是最后一代祭师。
  我用自己的魂种,改变了时空的参数,时间的变化率,在这里,永为0。
  说到这里,阿清凄凄一笑。
  你们以为我用村人的魂魄去供这个村子?
  你们错了。
  我用的,是我的……
  那些将死的村人被定格住时间后,远离了死亡。
  但他们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那股疼痛也无法去除。
  我告诉他们,是他们一直以为的真主降临了,赶跑了敌人,把我们这里设为了真主的乐园,他们也被选为真主的子民,赐予不老的容颜,和“永恒的生命”。
  他们跪在地上,口中大喊着:“ANLA…AHM…AKBAR(安拉胡阿克巴,中译为真主至上)!”
  他们奉我为新一代的祭师,奉我为真主的使者,也奉我为这个村的村长。
  自那以后,我就守在这个村里,几十年没离开。
  我为他们模拟了日夜的变化,让他们感受不到一点异常。
  我把敌人的部落全剿了,把他们的资源全都收集到这里来,告诉我的村民,这是安拉赐予我们的食物。
  我告诉他们要热情接待外人,安拉很愿意自己的怀抱里多一个孩子。
  为了不让他们的伤口吓到外人,我让他们穿严实一点的衣服盖住皮肤。为了不让外人闻到他们身上的血腥味,我让他们敷上草药,止痛祛味。
  之后,有不少外人进来,他们讶于这个桃源的美好,哀求我让他们留在这里。
  我告诉他们,活人在这个村子里,是会消耗魂力的。
  他们低下头,跪拜在我脚下,一步一磕头地说愿意。
  只有魂力强大的人,才会被选为祭师的担任者。在被选定时,我不明白,但后来,我明白了。凭一般人的魂力,这个村子维持不了多长时间。
  我用魂术献上了自己,又有陆陆续续的外人定居在这里,慢慢地,这村子居然存在了好几十年的时间。
  就这样,最后,你们来了。
  “我知道你们厌恶这种术法。人的魂灵啊,毕竟是这世上最洁净最美好的存在,怎么能为了一己私欲,去滥耗它呢?”
  “但是啊,癫狂也罢,执迷也罢,我并不后悔。”
  他目光柔和地看着他的子民,清澈柔软得就像那一汪碧潭绿泊。
  为了他们,不后悔。
  众人与阿清一同看着那跳跃的篝火,沉默了许久。
  似乎一切道德的标准在这里都不受用。阿清奉上自己的灵魂,去停止村人的时间;外人为了获得安逸平静的生活,自愿奉上魂力。村人们也并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只是在停驻的时间里热情地招待那些偶尔外来的人们。并不是想陷害他们,只是因为他们淳朴的心想要这么做罢了。
  少年发出干涩的声音,“现在你们知道了这一切,是去是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我只求你们一点,”他看向他们,“别把真相告诉村人和外界。”
  就让他们活在他们的假想里吧。
  就让一切照常吧。

  ☆、22 沙海瀚歌之夜

  阿休看着那个少年,心里倏地一疼。
  阿清明明比他还小,却承担了这么多,硬生生的成了现在这副老成样……
  他问阿清,“等到你们的魂力消散后,这里会怎么样?”
  “时间会恢复正常……该步入死亡的人会死亡。”阿清吐出这些字眼。
  所以这里的人,到时候都会死吗?
  在平白多活这些年后,步入原先就该有的死亡?
  阿休不知自己是该悲还是该喜。
  大柱呢?那个害羞的大柱也会死吧?
  虎娃呢?那个默默关心阿清的虎娃也会顺从世间的洪流,踏向死亡吧?
  这里的婴孩少年,幸福夫妻,所有的欢歌笑语,都会化为黄粱一梦,不复存在……
  他苦涩地开口,“那你呢?你和那些耗尽魂力的人,会怎样呢?”
  阿清一笑,“我?”
  他看了看自己,“灵肉我只学了点皮毛,但那时,应该也是死吧。”
  是啊,到时笼罩这里一切的,只会是死亡。
  只是,他们的灵魂呢?
  在迷信轮回的人的眼中,灵魂是一个人独一无二的标志。似乎无论躯壳有无,只要魂魄还在,那便是还有存活的希望。
  但那些耗尽魂力的人,他们的魂魄,还会存在吗?……
  阿清像是知道阿休在想些什么,轻轻笑了笑,“你这孩子真是善良。人活在这世上,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能干什么,已经足够了。哪怕魂飞魄散,那又怎样呢?谁会记得上辈子的事情,又哪有这么多时间去关心下辈子的事情?”
  阿休默然地看着他,突然之间有了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阿清其实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得就像一个快要入土的老爷爷在棺材里用他没有牙的嘴,对他人含糊地说着:“足够了,足够了。”
  真的足够了吗?
  人,真的能这么阔达吗?面对生死,面对魂灵。
  还是说,不阔达不行?
  他不知道的是,阿清其实只对自己阔达,也只对自己残忍。面对别人,他永远都放不下。
  阿清看着那些跳着舞唱着歌的人们,神情无比柔和。
  就算明朝就要踏上死亡,今夜我们曾一同欢笑过,这的确足够了。
  “我想,你们应该是不愿留在这的吧?如此,今夜便好好放纵一番吧。人生在世,不要徒留遗憾。”
  修文点了一根烟,点了点头。
  长秋心里一动,起身回自己的帐篷里拿来了鲁特琴。
  鲁特琴和怀竖琴、菲多提琴并称为吟游诗人三大乐器,其中怀竖琴音色柔美,就像是一位人鱼少女在潮汐拍打礁石的海岸歌唱,而鲁特琴不仅音色柔美,而且音色绵延宽广,音域广阔,变奏丰富,可伴奏、合奏,也可独奏,用途广泛,被誉为曾经的乐器之王。
  如果说怀竖琴像人鱼少女,那么鲁特琴代表的就是来自天堂的美的天使,她用她那美妙的声音,驱走寂静人世的恐惧和不安,为那些在黑暗隧道中穿梭而行的人给予心灵的安宁。
  长秋温柔地拨弄着那琴弦,像是在对待自己的恋人般。
  他的歌声伴着鲁特琴的曲子,响起在这篝火旁,像是一条小溪缓缓流过每个人的心房。
  【我们坐在这里
  听着心的轻哼
  夜神点亮了他的神杖
  我们躺倒在星辰大海里
  坐在梦的边缘处
  坐在和平与希望的光芒中
  坐在恶魔的翅膀上
  坐在地狱的门口里
  耳边是知更鸟的啼鸣
  是夜莺的高唱
  是花神在吟咏着所有的开落
  是死神在低颂着所有的来去
  所有的羽翼都被震起
  所有的魂灵都在战栗
  所有的黑暗或聚或散
  所有的光明或来又去
  但今夜我们坐在这里
  我们仍在一起
  我们永远记得
  那曾鸣响的心的哼声】
  那感觉就像是心中的主真的降临,涤去了每个人心中的不安与惶恐,只余下平和与柔软的希望。所有人都沉浸在这柔美的歌声中,忘了高歌,忘了舞蹈,忘了吃食,忘了谈笑。
  他们的心中,只剩下那美妙的歌声,也许哀伤与忧愁,但又带着无边的希望与美好。
  ……
  良久后,才有人反应过来,惊叹着看了长秋一眼,才不舍地转过身,继续他们的高歌舞蹈。
  晚会复又热闹起来,阿休和陆生一边聊着一边吃着,Joe不时与沉鹤私语着,修文吸着烟看着这幅其乐融融的景象,阿清与虎娃似乎轻声交谈着什么,长秋的眼里难得不是海一般的忧郁,而是带着如同微波般温柔的笑意,看着他们,轻声唱着歌。
  阿休看着他们,不知为何,心里泛软。
  这一路,他遇到了好多人。强大的神明,枪法很好的痞子警察,操纵火焰的富家子弟,身怀奇异武器的少女,有一头如瀑长发的吟游诗人,永远定格在少年时光的祭师村长,还有第一个给自己告白的害羞男人,那从少年很小时就一直给予关心的寡言男人,他们一个个,都会是他记忆里独一无二的存在。
  他想,也许以后他会老去、死去,但这个夜晚,他会永远记在心里。
  那摇曳的篝火,那香酥的食物,那一个个温柔带笑的眼睛,那欢声笑语,那虽然百年不变却依旧美丽的星星。
  大柱、虎娃、阿清,还有长秋、Joe、沉鹤、修文、陆生……他会永远记住他们。
  记住他们现在的样子。
  ……永不相忘。
  月沉星河琴丝缠,浮世茫茫难相欢。
  夜深不梦旧年事,但求君等一世安。——《沙海瀚歌·阿休》
  ……
  在众人决定告辞的那个早晨,阿清又把他们叫去了一趟。
  “作为你们的‘封口费’,我可以回答你们心中的问题。”他微微一笑,“身为祭师,占卜可是最基本的。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众人心中皆是一动,直直地看向村长。
  “按顺序来吧。你先,其他人还请在外面待一会儿。”他指向了沉鹤。
  沉鹤慢慢上前,面色依旧平静。
  “你有想问的问题吗?”阿清看着他。
  那段过往沉鹤一直不敢去回想,只能不停地去寻找真相。即使是面对Joe,她也难以开口。现在,真的可以说吗?
  她犹疑地看着阿清……
  但最后,她还是选择坐下来,缓缓开口。
  “我们家世代就是猎人。我和我的父母居住在东北的林子里,离村子很远。我小的时候,并不十分热衷于打猎,也没学到多少技法,只是喜欢去林子里玩,逗逗小动物,或是采采花作花环,一玩就是一整天……那天早晨,一切与往常无异。父亲在擦拭他的枪和大剑,打算待会儿去打猎,妈妈在帮我们准备早餐……我想起自己前几天在森林里找到的一种小花,就打算先去采来送给父母。父亲见我溜出去,喊了一声‘小心!’。其实在我们屋子附近,并没有多少大型猛兽。父亲设了很多机关,近处的猛兽基本都被他清除光了。我顺着小径,找到了我的小花。它的花瓣是白白的,只在边缘处有着点点紫色。我从来没在森林里见过这样的小花,所以觉得它好看极了。之后我就采了一大捧,打算带回去,给父亲当作出发前的小礼物,给母亲装饰在头发上。然后……”
  沉鹤的呼吸停顿了下,似乎又在重新经历那让人惧怕的画面,“然后……然后我看见有什么东西从屋子里漫出来,腥腥的,难闻极了……是血。我踏着那血泊跑进去,里面躺在地上的,是我的……父亲,还有……母亲。”
  沉鹤有点崩溃,面目轻微扭曲,“其实,早已认不出来了……他们的身躯碎成一片一片的,皮肤带着血肉,散落一地,唯一看的出像脸的也被咬的残缺不堪……我那时就瘫坐在一室的血色里,即使是空气里,也好像漂浮着血珠,然后滴到我的头发上,衣服上,温热温热的。嘴巴里也有腥甜的味道,像是真正的血溶于水。那时的我陷入了空白,当清醒时发现自己已经把他们的血肉拢成一堆了。然后,我就把他们葬在了小屋旁边……他们曾留给我一把武器当作成年礼物,那年我才8岁,只可惜,他们看不见我使用武器的样子了……之后,便是漫长的旅途。我一直在寻找杀死我父母的凶手,但却没有一点线索。我们的屋子离村子很远,少有人经过。附近的野兽也都被驱赶光了。我一直无法明白,究竟是什么力量,能把他们搅成一滩碎尸……”
  阿清同情地看着她。曾在那个夜晚,他也目睹了整村人被屠戮的景象。对他而言,那也曾是一段无法提及的过往,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才敢慢慢地回忆过去。
  这个孩子的心中,肯定有很深的苦痛吧。在那么小的一个年纪,目睹了如此残忍的画面……
  他叹了口气,轻轻地拍着她的肩,像是师父在对小时的自己,也像是沉鹤的父母,在对小时的那个她。
  沉鹤微微颤抖的身躯在拍打下渐渐冷静下来,像是感觉到了来自父亲的温柔。
  抬起头,却是少年阿清……
  她在刹那间清醒,同时心里又是无边的失落。
  在晨光熹微的早晨,把自己举起来旋转,笑得开怀的父亲,一边洗碗一边微微笑着的母亲,温馨的小屋,无虑的童年……那一切,是真的永远回不去了。
  “你先喝杯水冷静下吧。”是少年特有的声线。
  沉鹤恢复过来,“谢谢……”
  “如果可以,你能帮我占卜出那个力量,和他的下落吗?”她抬头问阿清。
  阿清点点头说他试试。

  ☆、23 村长表示接客好累

  “现在,你需要集中注意力,仔细回想当时的画面,画面越具体越好。”沉鹤闭上眼,阿清的话语传到耳边。
  小女孩穿着花衣服从早晨的屋子里偷跑出去……迎着鸟雀的叽喳声找到了自己的小花……白白的,又有隐约的紫……跑回去后发现从屋子里流出了血……屋子里……是碎尸……
  沉鹤仔细地回想着每个细节,阿清却是握住她的手,然后闭上了眼。
  良久后,二人同时睁开眼,阿清的面色很是沉重。
  沉鹤犹豫着问道:“怎么……样?”
  阿清低着头,没有看她。
  良久静寂后,沉鹤凄凄一笑,“没结果吗?没事,多谢你了。反正这么多年我都是这么找过来的,接下来……再这么找过去也行。”她起身,向阿清鞠了一躬。
  阿清担得起他们所有人的敬意,无论是胆识、担当、意志,还是他的术法。
  “多谢你了。下一位你要叫谁?”
  阿清抬起头来,面色有些不忍,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化为一阵叹息。
  “罢了……让Joe进来吧。”
  他看着沉鹤转身走出帐篷,心里却藏着不能说的秘密。
  他何尝不想告诉沉鹤?但是那般真相,恐怕是她无法承受的……
  如果是复仇支撑着她这么一路走来,那么就让她这样继续走下去吧。
  虽然仇恨和恐惧的火焰仍会在她心中熊熊燃烧着,但至少——
  她还能活着。
  阿清闭上眼,仿佛就能看见那白色的小花,纯洁得像主的衣摆,尘埃不染。
  但那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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