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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头的爱情-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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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
  若川回到炮楼,冷静下来,卧在床上把这事反复掂量。鳖场的各种饲料,杂鱼、螺蚌、糠麸、豆粉,都是用这秤过磅的,若细水长流起来,那虚数可就惊人了。小郭有胆量用假秤,别的地方也不会太干净。若川这样想着,就跳将起来,把往日的票据再翻了一遍,挑大宗的涵管、红砖、冰柜、抽水机等价格,逐一记下,待找机会去镇上核实一遍。
  这几日的节气,虽是立了秋,却毫不见凉,坐在炮楼里没动地方,若川就已是汗流如注。于是拿了毛巾,下楼来到井台,提了凉水从头浇下,方才清爽了些。冲罢凉,若川在炮楼下找了个阴凉处,蹲下来抽烟,一边就在想小郭这个人。表面看来,这个湖南小镇上来的汉子谦卑胆小,甚至有些懦弱。一个月来,对他若川唯恐照顾不周。若川自来到鳖场,吴老伯、霍村长、马寡妇就都曾暗示过他,鳖场是有些名堂的,但他没有轻易相信,恰是小郭这副恭顺的面孔,让若川起了疑,认定了鳖场一准有猫腻,否则小郭完全不必如此逢迎。只是没有料到,小郭的胆子竟有这么大。这种花样儿,简直就是家贼做出的勾当。若川现在还拿不准,鳖场的漏洞到底有多少。只是隐隐感到,小郭决不是一只听凭宰割的绵羊。这湖南汉子既然明知进了陷阱,却又不走,那就是来者不善。
  坐在炮楼的石阶上抽了两支烟,若川想得头痛,便不再想了。反正鳖场的事情与自己大有干系,不管怎样,迟早有一天他和小郭是要摊牌的。
  到了下午,若川靠在床上正昏昏欲睡,忽听得远处传来嘈杂声。起来一看,见院门口围了一大群人。他慌忙下了炮楼,赶过去,看到场面已很混乱。村中十数个壮丁,气势汹汹,有的用拖拉机运来一车车红土,堆在院门;有的正拿着锹镐挖院门前的路。鳖场的工人也手执棍棒,守住了院门与村人对峙。双方不停地对骂,你来我往,煞是热闹。若川走近,叫过来小郭问缘由。小郭就说:“又是霍半那狗杂种搞的鬼。来的大半是霍家一族的,说鳖场排水污染了农田。”若川说:“不好好说理,挖路干什么?”小郭苦笑道:“农民,就这个样子。”这时,老金拿了一柄铁锨凑近来,朝若川嚷道:“助理,你看这地方的农民,像什么东西?挖路掘坟,这种操屁股的事也能干得出!”若川说:“你冷静一下。”老金把脖梗一挺说:“你发个话,我们就打他个狗日的。”若川摆手说:“这比不得毛贼,千万动不得手。”老金便冷笑:“什么农民?农民就是毛贼!”若川说了句“不要胡说了”,就走过去对那伙村人说:“你们能不能停一停,有话好好说。”一个领头的就说:“还有什么话可说?你们养鳖,坏了我们的饭碗。”老金便抢上一句道:“我们不让你们吃饭了吗?”那人就说:“放屁!你们排出的王八水,把渠都搞臭了,还怎么种稻谷?”老金一听,眼睛也冒了火,一指那人道:“你再说一句王八,我就叫你立即变王八。”话音刚落,两边的壮丁都一拥而上,双方鼻尖碰着鼻尖,怒目而视。人群中频频有喊打声,眼看斗殴一触即发。
  老金面色不改,鼻子轻蔑地哼了一声,把铁锨往地上一插,慢慢脱去衣衫,露出了肋骨上两条明晃晃的疤来。他啪啪地拍了拍胸脯,往手掌上吐了两口唾沫,拔出铁掀,吼了声:“来吧,老子阉猪都阉了十多年,有想让老婆当寡妇的,就上来!”村人们见状,脸上不免都露出一丝惊惶,众工人接着就要蠢动。若川和小郭便同时喝止了一声。小郭把老金拉到了后面去,若川便对那领头的说:“你把霍村长请来说话。”那人见若川并不敢放任工人动手,便满不在乎地说:“我们村长,没有时间。”说完,把手一挥,众村人又开始舞锹弄镐,挖起了路。
  若川心头渐渐涌起一种绝望。正不知如何收场时,只听得人群后面一声猛喝:“都先给我停下!”众人一惊,都停了手,让开了一条路。只见吴老伯手捧水烟枪,慢慢地踱上前来。他低头看了看马上就要挖断的路,对那领头的说:“断人家的路,总还是过分了吧?你去请霍半来,就说我请他!”吴老伯一发话,众人都无语。那人看看,只好喏了一声,掉头回村里找霍半去了。
  小郭忙差人搬了张凳子给老伯坐。老伯坐下,对村人们说:“你们先歇下,待霍半来了再动手不迟。”大家便围拢来,七嘴八舌地诉苦。老伯摆摆手道:“这个,我都清楚,等下自会有言语。”不大工夫,霍半气喘吁吁地赶来,一看场面,就大声斥道:“胡闹,胡闹。怎么可以这样?”吴老伯便招了招手,让霍半靠近些。霍半走过两步,躬了身问道:“老前辈,有什么吩咐?”吴老伯又招手让小郭也过去。然后说:“我给你们当一回调解人,不过就这一次。小郭,你们养鳖,是为富人锦上添花,谁也拦不了,但是也要让我们农家能吃口饭。即便是猪是狗,也总不能少了这一口食。怎么做,你自去掂量。”小郭连连点头道:“那是,那是。”老伯接着又对霍半说:“他们都不是老板,为人谋事,也只是为了一碗饭。你这样搞得跟土匪似的,就能解决问题?都散了吧,有话跟小郭去说。不要在我家门前乱吵!”霍半还想争辩什么,见老伯狠狠地盯着他,便咽下了话,对众人一摆手说:“都散了吧,散了!”
  大家闻言,扛了工具就各自走了。小郭连忙拉了霍半一下:“明日早上,去集上吃早茶吧。”霍半就摇头:“哪里有时间哟。”小郭想想,又说:“那就明日吃晚饭吧,吃完,再玩一玩。”霍半一笑:“夜生活?可以啊。那就说定了?”吴老伯用鼻子哼了一声,站起身,说:“霍半,潮头上的人,最好不要太狂。像今日这样的事,日后你少搬弄!”霍半就急赤白脸地洗清自己:“你看。我哪有这么大的能量,如何就成了我搞的?”老伯就说:“我这是成全了你,你不高兴吗?”霍半一听,知道老伯已洞见了他的心机,马上就服帖了:“嘿嘿,你老,劳神了。”老伯也不言语,端着烟枪,一甩手,走了。霍半见状,对小郭和若川打了个拱:“二位,明天记得来找我。”随后也走了。
  村人们走后,小郭指挥鳖场工人把路填平,将堆起的红土移到路边,忙乱了一气。大家边咒边干,老金一口一个“这狗日的,这农民”。若川听得不顺耳,就说:“你少咒吧,谁家上三代不是农民?”小郭也斥责道:“今日你险些坏事。若打起来,你有几条命?”老金不大服气地说:“你们是慈悲心肠,我就不信狗改得了吃屎。”众人忙碌完,都进了院,喝水的喝水,冲凉的冲凉,准备吃夜饭了。
  白若川一人留在院门外,看着劫后的战场,路两旁红土堆得像坟冢的样子,不禁一阵神伤。一面是农民其情可悯,一面是老板寄予重托,他夹在中间,难以做人。正烦恼间,忽见椰林后面有个人影一闪,原来是六莲钻了出来。六莲今日眉眼显得格外明澈,像是精心打扮过。她看了看刚刚被填平的路,就掩嘴笑:“秀才遇到兵了吧?”若川说:“都是那霍半搞的鬼。”六莲便说:“光埋怨霍半有什么用?你们也是,那村里人是好惹的吗?不是我叫阿爸来,看你怎么收场?”若川不免惊奇:“哦,原来是你出的力?”六莲说:“先是翁哥说在闹事,他拿了铁锨也要来,我骂了他,才没敢来。然后我又去地里叫回了阿爸。”若川笑了,说:“那么我要谢你。”六莲就笑:“怎么说起了两家话?今日到我家去吃饭啵?“若川想想,就说:”算了吧。”六莲嗔道:”一连几日,你都不来,难道书比人都亲吗?”若川心头一跳,不知如何作答,也不敢直视六莲那热热的眼神。只见六莲顽皮地一笑,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小的报纸包,递给若川:“这个,是我送你的。”她稍一低头,然后又抬眼直直地盯着若川说:“可不许笑话啊!”说罢,脸一红,扭身飞快地走了。
  若川怔怔地望着六莲跑远的背影,半天回不过神。少顷,打开纸包一看,是个手工缝制的小荷包。粉红的底子,用彩丝线绣着一对白莲,下面还绣着四个工整的字,是“岁月静好”。打开荷包,里面有个小纸条,上面写着:“我是照着月饼盒子上的图绣的。送给你,做纪念。”
  此时工人们正在院内小楼里打闹哄笑。收音机里正播放着一首老情歌,那调子很热烈。若川以前是听不大惯的,现在听来却无比贴切。他抬眼看了看,椰树蕉林,正在夕阳下一派灿烂。岁月静好,山河如画,莫非这是在梦中吗?望着,心里就有热流在涌动,把他刚筑起来的一道理智防线给冲垮了。  
第十七章
  次日,若川与小郭商量好对策,晚上请霍半到镇上“桃花岛”酒家吃饭,饭毕,又到“紫格格”歌舞厅去唱歌。镇上的小姐虽比海口要差了许多,但在乡间看来,却仍是令人心旌摇荡。轮到霍半选小姐时,那些女子不知为何,都扭扭捏捏地不肯上前。若川悄悄拉住一个,问问,才知小姐们都嫌霍半太土。若川就有些生气,心想又不是选老公,况且这些女子脱离乡下才不过两三年,如何就真的养成了格格脾气。见霍半的脸色渐渐不好,若川赶忙递个眼色给小郭。小郭会意,起身说:“村长不忙,我去找个好的来。”说罢出了包房,去“夜巴黎”发廊找到老关系阿娇,塞了两百块钱,叮嘱一定要伺候好这个土鳖。如果夜里另有节目,再付三百。阿娇是“夜巴黎”的头牌,架子本来大,此时也见钱眼开,眼见得一下能得七八天的收益,当下答应了,一脸春风地踅进包房,一屁股坐在霍半身边,噤噤鼻子,搂住了他的黑脖颈。
  早在吃饭时候,小郭就按既定方针,与霍半谈好了条件。村人对鳖场不满,是由来已久的,此次正是一举解决的时候。小郭先让了一步,答应出钱,开沟埋下涵管,将污水排到荒山沟里。霍半也让了一步,答应由村里安排劳力挖沟。农家的劳力本不值钱,人们只当是费几个工日,抵触不会很大。再者当初鳖场是租了村里的地来用的,每年村人都有些收益。只要霍半说话,霍氏一族决不会反对,其余人也只能跟从。这样,两下里都出了点血,永久地解决了矛盾。看看谈得不错,霍半斜刺里又杀出一枪,要求鳖场不要再从马寡妇那里买鱼,由他另外介绍鱼贩。小郭与若川对视一下,明白这一局霍半是大获全胜了。想想也无法,若川只好略一点头,却在心里咒骂不止。小郭见若川同意得爽快,反而犹豫了再三,最后才咬咬牙,表了态,说由霍村长介绍鱼贩可以,但具体要哪个,须由他小郭自己来选。霍半听了,自然同意。
  觥筹交错间,若川打量那霍半,觉得这村官倒也有些雄才大略,在小小的一个地面上,能操纵自如。即使面对城里来的强手,也有他软硬兼施的一套。驱逐“马家军”出鳖场的意图,竟让他通过操纵村人闹事,出其不意地实现了。若川虽然恨恨,但转念一想,马寡妇那边断了也好,他将来要对付的,就只是小郭一个人了。目前安抚了霍半,就算完成了“攘外”。攘外完毕,腾出手来恰好“安内”,那也是需要下一番工夫的。
  霍半赢了一局,不禁得意,在“紫格格”包房里抓住麦克不放,猛吼了一气。身边的阿娇自然是千娇百媚,服务端的到位。到夜半散场时,霍半红光满脸,包房里飘满他身上的狐臭,一只黑手抓住阿娇不放。小郭就说:“我们先走,让霍村长护花护到底,送阿娇回夜巴黎啵!”接着又附在霍半的耳边说,“过夜的小费已经付了。”霍半朗笑一声,拉着小郭的手说:“你看得起兄弟我,我当然不会亏待你。有钱嘛,大家赚。”而后又转向若川,搂住肩膀说:“助理,到底是总公司来的,有魄力。改天,我请你。”
  出了歌舞厅,霍半搂着阿娇自去销魂了。小郭用摩托载着若川回村。农历十五已经过了许多天,天上的月光不甚明亮,乡路上一片漆黑。小郭小心翼翼地驾着摩托,颠颠簸簸的,车灯划破了数里内的黑暗。
  一场谈判,迫于形势,最终为土包子霍半所挟制,二人的心情都很郁闷。走了大半截路,谁都没有一句话。看看快要到家了,若川才长出一口气,说:“你说,这农村里,要这村长是做什么用的呢?”小郭在前面就冷笑:“谁知道!”过了一忽儿,若川又说:“算了,今天就算花钱送瘟神。”小郭却不乐观,说:“送得走倒好啊,就怕那霍半拿到咱们软处,得寸进尺。”若川想想,说:“那不会。那小子,还是知道分寸的。”小郭哼了一声说:“那种人,给了金山也不知足。”若川朝远处张了一张,见鳖场的灯光已遥遥在望。想想自己来到这里一个多月,竟没有几天的安宁日子。于是就感叹如今做事,真是千难万难。鳖场就如一叶飘摇小舟,一面左躲右闪地避着风浪,内里却又已经朽坏,内外夹攻,怕早晚也是个沉没。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是人心里的一种愿望。岁月,那是既不能静,也难得好啊。在这荒僻乡间,若不是偶然认识了六莲,纵有那万千的青山绿水,也要烦闷死人了。再想今晚的事,固然窝囊,但还是了结了为好,起码已把那外来的烦恼驱赶走了,余下的,是鳖场自己的问题了,不用两面作战。哪天要抽空去镇上,把几项大宗支出摸摸底,回来再清理一下。若川接着又想,如果趁此机会拿掉小郭,那么鳖场这一个架子,又能靠谁来撑?若真是哪天捅开了这层纸,小郭又该有何动作?看来,还是“安内”的事更棘手些。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拍了拍小郭的肩膀,说:“过些天,我要找你谈谈。”小郭听出若川的口气不大寻常,就赶忙问:“谈什么?”若川沉吟半晌,才说:“我们做事做人,还是要有个分寸。”小郭是何等精明,听了这话,心头一悚,就急忙说:“助理,你难道是说……”话未说完,他一不留神,没看清前面的路,歪到了路边,摩托车一时把握不住,竟一头栽到山沟下面去了。
  所幸下面的沟不深,两人齐齐地摔在地上,摩托车也灭了火。这一跤跌得不轻,过了好一会儿,小郭才清醒过来,吐了吐嘴里的土,咒了一声,爬了起来,摸摸牙齿还全。想动,却发觉腿已经完全摔麻木了,寸步难行。他问了若川一句:“你怎么样?”若川头脑也是昏的,只觉得右臂钻心的疼,疑心是伤了骨头,他咬着牙忍痛爬起来,说:“胳膊怕是摔坏了,痛得厉害。”小郭就有些急:“怎么办?我也走不动了。”若川看看黑漆漆的四周说:“罢了,先坐下,缓一缓。”两人便择地坐下。小郭恨恨地咒道:“这霍半狗东西,我日他全家的。”若川就苦笑,说:“咒他有什么用?霍半这会儿正在温柔乡呢。倒是我们,怕要在这里等到天明了。”
  若川摸出烟来,递了一支给小郭,两人默默抽起烟来。过了一忽儿,若川只觉得手臂越来越痛,竟如火烧一般,就忍不住哼出声来。小郭忙说:“怎么样,要上医院啵?”若川强忍住,说:“不怕,等下先回鳖场再说。”
  夜里的山野,清凉如水。一钩残月在西天上淡淡的黄。草丛中万籁齐鸣,虫声高低清浊,各个不同。若川望着星空,想自己这十几年的闯荡,就好像是这漫漫长夜,路又多坎坷,不知何日方能熬出头来。今天险些在这荒山里丧了命,明日又会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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