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吻-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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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点都不想家？〃陈谨明停下笑脸，问：〃还有，不想林佑安？〃　　　　
〃不想。〃　　　　
〃真的？〃　　　　
〃你烦不烦？〃我没好气地转过脸。　　　　
正说着，门铃骤然响起，我险些被吓得跳起来。〃天啊？不会是佑安吧？〃这是我的第一反应，连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去开门，我要躲起来。〃　　　　
〃又是我啊？？〃陈谨明无辜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废话！〃说着，我赶紧溜进房间，并把门紧紧反锁上。然后惴惴不安地靠在门上，支起耳朵试图想听到一点动静。大失所望的是，外面居然是一阵沉寂，没有说话，更没有争吵，奇怪，难道来敲门的不是佑安吗？正纳闷地想着，忽然听到〃哐〃地一声巨响，似乎是卧室的门被人在外面拼命地踹了一脚，使得我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跌去。　　　　
接着响起一个蛮横的女声：〃出来！谁躲在里面？有种给我出来！〃　　　　
这是谁？来不及我深想，愤怒就已经压倒了理智。靠，谁敢对我这么嚣张？！我无比勇猛地拉开门，准备毫不畏惧地还击她。　　　　
〃喂！你到底……〃话说到一半，我望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忽然就变了语气，〃我在哪里见过你吗？〃　　　　
面前是个脸色苍白的女孩，五官却出奇地精致。她瞪我一眼，用手拽拽身上的明黄色外套。上面劣质的闪亮金属跳进视线。　　　　
〃哦，你是那个……〃记忆里那个女阿飞形象终于浮上水面，只是眼前的她，似乎跟那晚不一样呢。我歪着头想了一会，终于恍然大悟：〃哦，你今天没化妆。〃　　　　
〃没想到你还在这里。〃她气呼呼地看着我。　　　　
〃哎，我以前有没有见过你？〃我答非所问，〃感觉你好像一个人啊！〃　　　　
〃没有！〃她没好气地偏过头去，〃我们只见过一面，不要乱跟我攀关系。〃　　　　
〃可是，我真的好象见过你耶，你化妆时还不觉得，现在简直越看越……〃　　　　
〃陈谨明！〃她不等我说完，就开始大呼小叫，〃打电话到精神病院，这里有个疯子！〃　　　　
陈谨明一脸无奈地走了过来，〃这是希诺。〃他简单地介绍，〃希诺，这是优蓝。〃　　　　
〃我不想认识她。〃希诺硬邦邦地回敬。　　　　
〃你拽什么啊？〃我觉得很是受到侮辱，〃以为我想认识你吗？〃　　　　
〃刚才是谁非得和我扯上关系的？〃　　　　
〃算我出现幻觉了。〃　　　　
〃说了吧，你肯定有精神病倾向。〃　　　　
〃警告你，不要得理不饶人。〃　　　　
〃怎么？想和我打一架？〃　　　　
……一旁的陈谨明几近崩溃。〃你们，你们，不要吵了行不行？〃　　　　
不行，他的声音太微弱，根本不起一点作用。我已经挽起袖子，预备好好教训那个臭丫头一顿。真是，没见过脾气比我还臭的人。　　　　
谁料她比我动作更快，随手操起桌上一个花瓶就砸了过来，所幸花瓶偏离了我的脑袋，在右方不远的地方落地开花。　　　　
〃你疯了？〃陈谨明抓起她的手，〃万一砸到优蓝怎么办？〃　　　　
〃算她活该！〃她歇斯底里地大叫，〃为什么到哪里都有人跟我抢男朋友？〃　　　　
我有些后悔跟她开那么大的玩笑了。急忙解释：〃放心吧，没人和你抢男朋友。〃　　　　
她仍旧是将信将疑地瞪着我。　　　　
为了使可信度更高一些，我干脆连心上人的姓名都说出来了，〃我喜欢的人叫林佑安，陈谨明只是我的好哥们，你别胡思乱想了，行不行？〃　　　　
〃林佑安。〃她重复了一遍，脸色和缓下来，眯起眼睛揣摩地看着我，〃林佑安？没骗我吧？〃　　　　
〃没有没有。〃　　　　
〃那就好。〃她蹦蹦跳跳挽起陈谨明的胳膊，一脸甜到发腻的表情，〃亲爱的，我们出去逛逛好吗？〃　　　　
我恨不得扶墙呕上一把，她……她就不能好好说话啊？　　　　
陈谨明尴尬到极至，一边拼命挣脱，一边对我讪讪地笑，〃优蓝……你别在意……她就这样……慢慢……习惯就好……〃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没关系，你们去逛好了，我在这里打魔兽。〃　　　　
〃不行。〃希诺回过身，直直地看我，〃你…跟…我…走。〃　　　　
〃为什么？〃　　　　
〃不为什么。〃她捡起沙发上的外套丢给我，〃你赶紧去买几件衣服，别再穿着陈的，我看着很不爽。〃　　　　
既然她这么说了，理由的确是无可辩驳。我只好乖乖服从。　　　　
十分钟后，我们一行三人已经走在大街上了，这种场面很奇怪，前面希诺趾高气昂地劫持着陈谨明，而我则缩着身子两手插袋跟在后面，活活一小电灯泡的模样。她不时回头向我示威地看一眼，这时我就突然质疑起自己来，夏优蓝，你怎么会把自己弄到这样惨？有家不能回，夕日的追求者变成了别人的男朋友……　　　　
正郁闷地想着，冷不防希诺一步跳到了我的身边，开口就问：〃喂，你那个林佑安帅不帅？〃　　　　
〃没你的陈谨明帅！〃　　　　
〃他有多高？喜欢穿什么衣服？单眼皮还是双眼皮？〃　　　　
〃你问这么多干嘛？〃我没好气地扭过头，〃说了你也不会知道。〃　　　　
〃我感兴趣。〃　　　　
〃那收起你的兴趣好了。〃说完，我气呼呼地加快脚步往前走，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我并不想提起这个话题。　　　　
〃喂喂喂……〃她一路追赶上来，顺手拎住我的领子，〃说说嘛，女生这么冷漠该嫁不掉的，我猜林佑安也不要你吧？〃　　　　
〃你怎么知道的？〃　　　　
完了，说漏嘴了，我后悔地捂住嘴巴，该死，这回她该更瞧不起我了。等了一会，没听到她的冷嘲热讽，我诧异地抬头，只看见面前那张脸还是平静无澜的表情，眼睛在黑夜里竟然有如星星一般明亮。　　　　
良久，她昂起头，眉毛轻扬，轻轻吐出一句话，〃我就知道。〃　　　　
〃你……〃我有些楞住了，忽然又觉得面前这副五官很熟悉，说出来只怕她又要笑话我，只好喃喃地自言自语，〃我究竟在哪见过你呢？〃　　　　
〃哼。〃她用冷笑答复我的疑问。　　　　
她不喜欢我，我看出来了。女生之间就是有这种微妙的心电感应。不需开口都能感受到锋芒相对。但寄人篱下，我也不能太嚣张吧？只好郁闷地跟着这两人东跑西跑，名义上说是给我买衣服，实际上说是让希诺糟践我形象更加合适。她的眼光十分独特，专门指着各种怪兮兮的衣服大叫正点。　　　　
〃你觉得那件怎么样？〃　　　　
〃哪件？〃我懒洋洋地抬起眼睛。　　　　
〃那件。〃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险些晕倒。跳进眼帘的是一件深紫色紧身外套，也不知是什么质地，在灯光下居然能闪闪发亮。再加上胸口上插着的类似鸡毛的物件……　　　　
〃你！〃我以手覆额，深吸一口气，〃看不惯我可以直说。〃　　　　
〃没有呀。〃她作天真状，〃不然叫陈来评价。〃　　　　
陈谨明正站在商场门口不耐烦地张望，逛商场买衣服这类事情对男生来说的确是一种折磨。我没办法，只好无奈地点头，〃行，行。你喜欢的话就买下来。〃　　　　
然后在心里小声地追加一句：〃反正我不会穿，气死你。〃　　　　
好不容易满足了希诺的购物欲，我又得像个苦工一样拎着大包小包颠颠地跟在她身后，越想越不忿，忍不住抱怨：〃喂，我凭什么都要听你……〃　　　　
话没说完，一直得意洋洋走在前面的希诺突然停住，眼神定格在橱窗里的一件建筑模型上，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迅速地掏出信用卡向收银台走去。　　　　
〃希诺。〃我好心提醒，〃那是专业人士才用的。〃　　　　
〃我买给陈当礼物行不行？〃她干脆利落地反驳回来。　　　　
〃陈谨明根本对建筑一窍不通……〃我不服气地小声嘟囔，她却仿佛没听到一样。　　　　
很快，模型被包装好，希诺把纸袋甩在肩头，也不管我就蹬蹬地向外走去，我必须小跑才能追上她，〃喂喂喂，等等我。〃　　　　
她回头，很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还跟着我干嘛？〃　　　　
〃……〃我一时间被问倒了，对啊，我为什么要跟着她呢？可是……我们明明是一起来的，不跟着她跟着谁啊？　　　　
〃我心情不好，你跟陈说一声。〃她低头想了想，〃就说我回家了。〃　　　　
〃等等……〃　　　　
一眨眼的工夫，她不见了。　　　　
我很是纳闷地走出商场，正不知怎么跟陈谨明解释才好，就说对不起我不小心把你女朋友弄丢了？怎么感觉很弱智呢？还好，陈谨明似乎已经习惯了希诺这种情绪化的失踪，只淡淡地问了一句，〃她又走了？〃　　　　
〃啊？〃我拼命点头，又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我没有惹她生气哦。〃　　　　
〃嘿，她不惹你生气就很难得了。〃　　　　
回公寓的路上，树影婆娑，望着陈谨明有些落寞的背影，我忽然可怜起他了，〃你真的喜欢希诺吗？〃　　　　
〃喜欢她？〃他一楞，〃不能这么说吧。〃　　　　
〃啊？〃　　　　
〃我不知道她的来历，只是偶然碰见的。她似乎一个亲人朋友都没有，所以……这和我很像，我们可以说是惺惺相惜。〃　　　　
〃她好象很喜欢你呢？〃　　　　
他摸摸我的头，故作老成地叹气，〃唉唉，你这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不是这样吗？〃　　　　
他没有给我答案，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还好我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虽然希诺的出场突兀而又奇怪，也不过在我心里短暂地划了一个问号。她有好几天没有出现，这个问号的痕迹也就渐渐地淡了下去。　　　　
一个阳光洋溢的下午，我趴在沙发上睡觉，正做着什么好梦，门铃好巧不巧地响起来，随之是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夏优蓝！开门！〃　　　　
希诺？　　　　
她来干什么？　　　　
我极不情愿地站起身，头发乱糟糟地扎成一个马尾，穿着睡衣去开门。心想见到她的话，一定要好好盘问下为什么总喜欢莫名其妙地失踪。　　　　
漫不经心地拉开门，疑问的话却在瞬间都咽进了肚子里，下一秒的反应，几乎不用经过大脑考虑，我尖叫一声就要重新甩上门。门外那个熟悉的脸庞楞了楞，冲上来就将门撑住。　　　　
我们一动不动地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我流着泪念他的名字：〃佑安。〃　　　　
〃你还记得我。〃他奚落地扯起嘴角。　　　　
〃你怎么找到这的？〃　　　　
他努努嘴，示意一旁的希诺。　　　　
希诺扬起手中的报纸，很得意地笑。　　　　
〃你出卖我？〃我愤怒地看着她，〃好卑鄙。〃　　　　
〃别误会我的好意。〃她咧嘴笑，〃再说了，我总不能让你和陈一直住一起吧？日久会生情的。〃　　　　
〃你！〃我指着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佑安一把扯住我的手，仿佛怕我又逃走。〃夏优蓝！你这回总闹够了吧？〃他大声吼过来，声音里却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没有没有！〃我一点也不甘示弱，〃我就是没有闹够！〃　　　　
〃你还想继续住下去？和一个男生住下去？〃　　　　
〃那有什么关系？〃我不以为然，〃陈谨明对我很好！我非常乐意继续住下去。〃　　　　
〃我可不这么认为。〃希诺在一边冷冷地插了句，〃你在这妨碍我们了。〃　　　　
〃是吗？〃我讪讪地，面子挂不住了，〃我……妨碍你们了。〃　　　　
〃听到了吧？〃佑安深刻地看着我，〃你不是没有家，跟我回家。〃　　　　
〃家？〃我讽刺地抬高声音，〃那是你家，不是我家。〃　　　　
〃我家就是你家。〃　　　　
〃那你要我把你当什么人？哥哥？我做不到。〃　　　　
沉默，他为难地低下头，好一会终于生硬地挤出一句话，〃大家都很想念你。〃末了，他小声地添上一句，〃我也是。〃　　　　
我也很想你，很想你。　　　　
就是这么一句话，让我辛苦建立起的冷漠又在瞬间崩塌。手在他的掌心里簌簌发抖，声音跟着也颤抖起来，几乎连贯不成句子，〃佑安……我……很想你……也是……〃　　　　
眼泪争先恐后地滚落。　　　　
剩下的话断在喉咙里哽咽着。　　　　
他低低地重复了一遍：〃跟我回家，优蓝。〃　　　　
〃好。〃　　　　
〃不要再乱跑了。〃　　　　
〃好。〃　　　　
什么都好，什么都答应。无论什么，我都拒绝不了你，佑安。你明白的。　　　　
如果不是因为希诺在场，我一定又会奋不顾身地扑到他怀里大哭，把这段时间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希诺不动声色地看着我们，脸上挂着冷冰冰的高傲，然后冒出一句：〃欧巴桑，去洗把脸吧，也不看看自己这副样子。〃　　　　
我没力气跟她吵了，用手背抹了把眼泪，乖乖地折回屋里，洗过脸，又扯出行军包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对着镜子照了照，确信又回到了正常的状态，这才放心地出去见佑安。　　　　
他们还站在门口，希诺抱臂靠在墙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佑安。〃喂。〃她突然说，〃没忘记答应我的事吧？〃　　　　
我的脚步停住，有些纳闷，答应她的事？什么事？　　　　
佑安转过头，不去看她，只在嘴上淡淡地应，〃你放心。〃　　　　
〃我不放心。〃她很无赖地顶上一句，〃我对你太不放心了。〃　　　　
〃不要说了。〃佑安很不耐烦。　　　　
我皱皱眉头，这个希诺，不会是看佑安长的帅，于是又打什么鬼主意吧？她明明都有陈谨明了。想到这里，我冲到门口，预备警告她一句。　　　　
还没开口，佑安一把扯过我，〃走吧。〃他迅速地接过我的包，〃车在楼下等，快点。〃　　　　
〃喂……还没跟陈谨明道别呢……〃　　　　
他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急匆匆地拽我下楼。我恋恋不舍地不断回头望，看见希诺还保持着那个姿态站在那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住我，里面却逐渐阴霾起来。　　　　
坐在车上，我忍不住问佑安：〃你答应了她什么啊？她很不好打发的。〃　　　　
〃没什么。〃佑安看着车窗外，〃不是重金悬赏吗？当然要兑现了。〃　　　　
〃就这样？〃　　　　
〃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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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才发现，我失踪的这半个月，家里已经被我闹得天翻地覆了。　　　　
老妈那么健康的身体，现在却犯了动不动就头晕的毛病。只要电视或报纸上又报哪里发现一无名尸体，我妈立马就得扶着墙呼吸困难。　　　　
〃对不起，对不起。〃我放下包，就挨个跟他们道歉，〃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林叔叔和妈妈对望一会，叹叹气，〃唉，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学校那边已经打点好了，明天就去上课吧。〃　　　　
〃好的。〃我乖乖点头，〃那我先上楼了。〃　　　　
刚走到房间门口，就看见佑安提着行李正要下楼，〃你要去哪？〃我急忙叫住他，〃你提着行李干什么？〃　　　　
他停住脚步，抬起头注视着我。　　　　
〃说啊，你去哪啊？〃我似乎预料到了什么，冲过去拉住他的行李，〃你也要出走吗？〃　　　　
他仍旧不回答，我简直要抓狂了。　　　　
林叔叔适时地出现，站在楼梯上慈爱地解释道：〃不是的，优蓝，你误会了，佑安要高考了，所以我替他租了个小公寓，这样他也可以专心复习。〃　　　　
〃才不是这样！〃我尖锐地叫，〃你这是借口！你存心不让我和佑安呆在一起，对不对？〃　　　　
〃优蓝，你要懂事。〃　　　　
〃懂什么事？我才不管，你们把我找回来，再把佑安赶出去，这算什么？干脆不要找我好了！这样佑安还能好好地呆在家里！〃　　　　
我紧紧地抓住佑安的行李，惟恐一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林叔叔对我的任性束手无策。　　　　
〃优蓝，你不要闹了。〃佑安低声替他爸爸解围，〃不是要赶我出去，我只是想找个安静的复习环境。〃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他一点点掰开我紧紧揪住行李的手，同时很勉强地扯起一丝笑容，〃我有空会回来看你的。〃　　　　
说完，他抛下我，迅速地走下楼梯，拉开大门，一阵冷风呼啸着卷进屋子，我只不过眨了眨眼睛，他就已经在这阵风中消失不见了。　　　　
他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