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吻-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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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了。　　　　
他不见了。　　　　
〃佑安！佑安！〃我回过神来，哭喊着冲下楼梯，站在客厅里的妈妈一把抓住我，制止我跟着冲出这个巨大的房间，我拼命挣扎，她一点也不肯放松，力气难以想象地大，最后我的手脚一点点软下来，只剩嘴里无意识的呓语，还是那两个字，佑安，佑安。　　　　
〃优蓝。〃妈妈无奈地叹气，声音里有说不出的压抑，〃他是你的哥哥。我必须要提醒你，他是你的哥哥。〃　　　　
〃我不管！我不管！〃　　　　
〃优蓝！是妈妈的错，还不行吗？求求你清醒过来，好不好？不要吓妈妈了，好不好？〃妈妈的眼泪又滚滚而下，林叔叔急忙上前扶住摇摇欲倒的她。　　　　
〃妈妈……〃我倒退一步，意料外地停住哭泣，〃你没事吧？〃　　　　
〃不要再气你妈妈了。〃林叔叔代替她回答，〃这些天为了你的事，她睡不好吃不好，好不容易盼到你回来，就为了等你继续气她吗？〃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愧疚地低下眼睛。　　　　
林叔叔缓了缓语气，继续说下去：〃再说了，佑安又不是永远离开这个家，我会叫他每个礼拜回来一次，你们兄妹还能见面的。其他时间，我希望你们能多多接触其他的同学。也许很快就能摆脱……呃……我是说，现在这个状况。〃　　　　
〃对不起。〃我喃喃地道歉，〃还有一件事……〃　　　　
〃好了，你也累了，上楼休息一会吧。〃林叔叔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宽宏大量地摆摆手，〃我知道，一个十几年都不曾熟悉的男人突然出现，并且自称你爸爸，要接受是很困难的事，我不介意你继续叫我林叔叔。〃　　　　
我点点头，不想再多说了。抬起机械的脚步像游魂一样飘回房间，把自己重重地甩在床上，眼泪就不自觉地再次冒了出来，顺着眼际一点点滑到耳朵里。　　　　
我得承认，林叔叔说的很有道理。除了这样还能怎样呢？当我们站在命运的面前，一切都变得好渺小，渺小到几乎失却本身的重量，无力去改变任何事情。命运说走，我们就走，命运说停，我们也跟着止步，当命运说你们必须要分开，我们连抗议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被一条长河残酷地隔离。　　　　
我没敢说出来的是：我害怕佑安的这次离开，会是永远的离开；我害怕他找到另一条更光明的路，所以就把我丢在了无尽的黑暗里；我害怕只剩自己在万劫不复里挣扎，而他已经恍然大悟与我划清界限。　　　　
正恍惚的当头，床头的电话叮铃铃地响起来，我猛地坐起来，迅速地抓起听筒。〃佑安吗？是你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而后响起一个很委屈的声音：〃优蓝，你能不能别再用他刺激我了？〃　　　　
〃陈谨明？〃我对自己的失态很不好意思，连忙掩饰，〃对不起，今天没跟你打招呼就走了。〃　　　　
〃没关系。〃他很大度地说。　　　　
〃呃，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嘿嘿。虽然你很没礼貌，不打招呼就擅自离开，可是我不能跟你学。〃他拐弯抹角地说了一通废话，最后转入正题，〃我要走了，来跟你说一声。〃　　　　
〃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走？走去哪？〃　　　　
〃广州。〃　　　　
〃去那干什么？〃　　　　
〃你不知道吗？学校已经把我开除了，我妈替我找了那边的学校。〃　　　　
〃啊？〃我先是惊讶，然后又想起什么，〃对了，希诺和你一起走吗？〃　　　　
〃跟我走。〃那边似乎苦笑了一下，而后又油嘴滑舌地转移开话题，〃你一点都没有舍不得我吗？真让我难过，我做人不会这么失败吧？〃　　　　
〃贫嘴。〃我笑着骂他。　　　　
〃真的，你会不会想我？〃　　　　
〃嘁。都有女朋友了还要我想你啊？〃　　　　
他也笑了，〃那，就换我想你吧。〃　　　　
说完这句话，电话迅速地挂断，连说句再见的时间都不给我。我抓着话筒愣了好几分钟，直到那边长长的盲音一遍遍地提醒通话已经结束，我悠长地叹口气，然后无奈地把听筒轻轻放回。　　　　
你们，都要离开我了吗？陈谨明，甚至连你都要消失了。我简直没有力气再去伤感了。　　　　
我知道，至此，夏优蓝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个避风港。　　　　
――――――――――――――――――――――――――――――――――――　　　　
在学校里和佑安说话的机会并不多，尽管我们只隔一个楼层，可更多的时候是看见他和苏晓畅出双入对。　　　　
我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他却装作没看见我，淡淡地走远，走远，越来越远。　　　　
我继续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甚至就打算一直这么站下去，直到哪天他良心发现回来找我。会有那么一天吗？我自己都怀疑。　　　　
手机在口袋里微微地震动起来。　　　　
我疑惑地掏出来看，这个时候，谁会打电话给我呢？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我犹豫一会，按下接听。　　　　
那头立刻响起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我们这是派出所。〃　　　　
什么？乍一听到，我险些都要把手机摔到地上去了。然后脑海里迅速旋转一圈，我没犯什么事吧？不可能的，我走路都严格遵循红绿灯原则，坐车时见到老弱病残积极让座，不偷东西不吸毒品……派出所找我干什么？难道……难道还是为顾若若那件事？　　　　
想到这里，我深吸口气，认罪态度良好地开始自我检讨：〃叔叔，太麻烦您了，那件事都过去很久了。现在我绝对是一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您看看，就原谅我当时年幼无知，成吗？〃　　　　　　　　
那头停了一会，然后很纳闷地开口：〃你有没有个妹妹？〃　　　　
〃什么？〃我正打算否认，谁知那头又添上一句，〃叫希诺，你妹妹？〃　　　　
希诺？我傻住了。她不是跟陈谨明走了吗？　　　　
一个小时后，我冒着逃课被老师抓住的危险出现在派出所门口，满脑子大问号在高速旋转，只等见到希诺掐住她脖子审讯一通。　　　　
赔笑，签名，受训，警察叔叔显然已经忘记了我，现在只把我当成一名放纵妹妹的姐姐来教训，又是滔滔不绝的老三篇，终于在我站着将要睡着时煞尾。　　　　
九死一生，我终于领出了希诺。　　　　
她今天又是那副恐怖的妆容，仿佛把全市的化妆品都不分三七二十一地涂抹在脸上了。我严肃地上下审视她一会，她马上不羁地开口了，〃喂，你看什么看？别真当自己是姐姐了。〃　　　　
〃崩溃，你还好意思说？〃我比她火气更大，〃不当我是姐姐，你叫我来干嘛啊？啊？你以为我想来丢人啊？要不是看在陈谨明面子上，我干脆就让你死在派出所里面了，哼，还不知好歹……〃　　　　
她无所谓地抬头看天。　　　　
我歇了一会，努力把语气放的心平气和，〃哎，你怎么没跟陈谨明走？〃　　　　
〃我凭什么跟他走？〃她瞪我一眼，〃现在我是单身，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吵架了？〃　　　　
〃有完没完？〃她大吼过来，〃欠你这份人情我会还，不要老喋喋不休。〃　　　　
说完，又是那副目空一切的架势，抛下我自顾自地往前走。我楞了一会，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情还没问，急忙追上去扯住她衣服，〃喂，你说清楚来！为什么要偷东西？〃　　　　
〃与你有关吗？〃　　　　
〃你没钱的话我可以给你。〃　　　　
〃用不着。〃她高傲地撇撇嘴，〃我最大的乐趣就是拿走别人的东西，从物到人，无一例外。〃　　　　
〃什么意思？〃　　　　
〃哼。〃她很是同情地看着我，随即嘲弄地摇摇头，〃傻瓜。〃　　　　
〃我不是傻瓜！〃　　　　
〃你就是。〃她十分肯定地点了点我鼻子。　　　　
趁我还在恍惚的工夫，那个小妖精一样的希诺再次从我眼前消失不见了，动作的迅速让人丝毫不会怀疑她偷起东西时的灵活。我的耳边又回响起警察叔叔的那席话。　　　　
〃你得好好管一管这个妹妹，实在不行就请个心理医生。你看看她都是些什么毛病！竟然偷建筑模型！她偷了她弄的懂吗？小孩子家家的对这个有兴趣！我看啊，你这个妹妹，要么是个天才要么就是个精神病！〃　　　　
是啊……我喃喃地自言自语，她偷这个干什么呢？她偷了她弄的懂吗？一个连高中学业都没继续的女混混……她……真是奇怪啊……　　　　
我低着头思索，最后很一相情愿地认为她还是更加倾向于精神病这个方向。本来希诺的事真的与我无关，应该找陈谨明才对。可是现在连陈谨明都和我失去了联系，仿佛存心把这个大包袱甩给我。　　　　
我可是个很有责任感的人哎……我是没有办法放着这个失足少女不去挽救的。　　　　
真头痛，我使劲拍拍脑袋，最后决定还是先搞清楚她住哪里。不知觉地就走到陈谨明的公寓外，门上落了一层厚厚的灰，我刚试探地敲了一下，身后就冒出个挽着菜篮的老太太。　　　　
她很是纳闷地看了我一会，说：〃你找谁呀？这家人已经搬走了。〃　　　　
〃没人住了？〃　　　　
〃以前的人没有了。〃她很肯定地点头，〃昨天有对小夫妻来看房，今天大概就要搬进来。〃　　　　
〃哦，这样啊。〃　　　　
道过谢，我走出大楼。冬日里的阳光也能那么刺眼。我低下头，避免眼睛被灼痛。　　　　
这时候突然想到，如果生活里的一切苦痛和意外，也能这样轻易地逃避，该有多好啊……这又怎么可能呢？我苦笑着嘲笑自己，傻瓜。　　　　
傻瓜，希诺这么说我。她毫无根据却胸有成竹地这么说我。　　　　
我却很犯贱地开始担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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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六，本来说好佑安会回家的。林叔叔早早就吩咐王叔准备丰盛的晚餐。我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背后把衣柜都翻了个底朝天，始终拿不定主意穿哪件才好。　　　　
他要回来了，他要回来了，他怎么样也会跟我说上一句话吧？就为这一句话，我也要把自己打扮成公主一样地去见他。　　　　
终于选定了一件白色牛角扣毛衣，妈妈说我穿这件会显得很单纯，可以暂时掩盖一下恶魔的本性。汗……见过这么说女儿的妈妈吗？　　　　
等到我终于打扮停当下楼，刚走到楼梯拐角，就看见林叔叔正在接听一个电话，声音里掩饰不住失望，〃哦？你不回来了？临时有事？什么事比家人聚会更重要……哦，这样……那好吧，我会跟优蓝解释的……〃　　　　
不等他说完，我已经不受控制地跑过去，抢过话筒就大喊大叫起来：〃喂！林佑安！你给我听好来！快点回来！快点回来！你不能这样躲着我！〃　　　　
那边已经冷静地挂上了电话。　　　　
林叔叔一脸疼惜地看着我。〃优蓝……〃他要开始替佑安解释了。　　　　
〃别说了！〃我大声打断他，〃佑安的公寓在哪？我去把他拽回来！〃　　　　
〃……〃　　　　
〃你说不说？不说的话我要发火了！〃　　　　
我一时间已经把礼貌和教养置之脑后了，恶狠狠地冲林叔叔扬起拳头。他并不生气，继续那样疼惜地看我，悠长地叹气，〃优蓝，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怔怔地盯了他一会，举起的拳头不知觉就放了下来。而后垂下脑袋，悻悻地转身回房间。在楼梯口撞到王叔，他十分诧异地拉住我，〃优蓝小姐，马上要开饭了，下楼吧。〃　　　　　　　　
〃不吃了。〃我有气无力地答复他。　　　　
〃不吃饭怎么行？〃这老头非常难缠，〃少爷一会就回来……〃　　　　
这句话又说到了我的痛处，我含着眼泪冲他大吼：〃他不回来了！你听清楚！他不回来了！〃　　　　
可怜的王叔被我吓得倒退一步，嘴巴惊讶地合不上。　　　　
〃对不起。〃我向他道歉，〃我心情不好，所以……〃　　　　
〃小北路１３号。〃不等我说完，他忽然冒出一句。　　　　
〃什么？〃　　　　
〃小北路１３号。〃王叔左右望望，生怕被别人听到，〃少爷住那里。６０３室。〃　　　　
〃谢谢您，谢谢您！〃我欣喜若狂，拉住王叔的手差点就要给他下跪了，〃王叔你最好了。〃　　　　
他苦涩地笑了笑，〃千万别被先生发现啊，从后门出去吧。〃　　　　
〃好！〃　　　　
我扯过衣架上的大衣就蹑手蹑脚地溜出后门，细碎的雪花夹杂在冷风中呼啸而来。吹在脸上是生痛的感觉。我满心欢喜竟然一点也不在意。　　　　　　
走路半小时就到小北路。这么近的距离，可我居然从不知道他在这里。这一带都是小型公寓，且这些公寓都长得一模一样。我睁大眼睛摸索了半天，才终于弄清了１３号与３１号有什么区别。　　　　
通红着脸站在６０３室门口。我抬手按响门铃，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等了一会，我不甘心地再按下去，没有，还是没有人应答。　　　　
他不在？　　　　
想了一会，我摸出手机，拨出那串烂熟于胸的号码。悠长的三声等待音后，身后的电梯门开，有人走出，赫然传来一个惊诧的声音，〃优蓝？〃　　　　
回头，我的眼眶又不受控制地热了起来，声音不知是不是因为寒冷的关系哽咽起来，〃佑安？〃　　　　
他的表情很慌乱。　　　　
〃我正在给你打电话。〃我摇摇手机，忽然觉得不对劲，〃咦？你的手机呢？没带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很担心地回头张望。　　　　
〃怎么了？〃　　　　
不用他给我答案，电梯里又传来一句清脆的女声，〃喂，佑安，你有电话哦！真讨厌，人家游戏才玩到一半……喂，你要不要接？〃　　　　
说着，女孩兴冲冲地跑出电梯。　　　　
我的大脑在看清她的瞬间，嗡地一声炸响。随后是下意识地尖叫：〃希诺？！〃　　　　
她也看见了我，目光有一刹那的惊恐，而后很快地镇定下来，又扯起她贯用的那种嘲弄的笑容，〃哦？是你啊！〃　　　　
〃你……〃我全身瑟瑟发抖，气的说不出话来。　　　　
这个时刻，我多么想转身逃走，可双腿僵硬住，被生生地冻在他们面前。仿佛几个世纪的时间都流了过去，可我知道，其实只不过几秒钟的事。　　　　
希诺又不以为然地开口：〃我们刚从外面回来，你是来看哥哥的吧？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你好卑鄙！〃我恨得咬牙切齿，〃为什么要抢我的佑安？〃　　　　
〃等等。〃她轻笑着打断我，〃这好象不是'你的佑安'，据我所知，他女朋友另有其人。〃　　　　
我想起了什么，转向佑安，问：〃这是不是交换？她告诉你我的下落，然后你就要答应她的条件？是不是这样？我听见她要你答应什么事的……〃　　　　
还不等佑安回答，希诺已经抢先跳到我面前，〃你少自作多情了，这跟你无关。〃她很骄傲地昂起头，〃他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什么？我难以置信地盯着她的脸，然后摇头：〃不可能，他……是我哥哥，没错。我们不能在一起，没错。可就算我出局，也有苏晓畅……他怎么会和你在一起？我不相信……〃　　　　
话音刚落，她突然地，恶狠狠地跳起来，扬手给了我一个巴掌。　　　　
我被打懵了。　　　　
记忆里，只有那帮流氓这么打过我。而且也算是事出有因。　　　　
从小到大，连我妈都不舍得碰我一下，就算到了林家，即使我再任性再胡闹，也没有人敢动我一下。我过着高傲如公主一般的生活，甚至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遭遇这么霸道的行为。　　　　
可是，这个希诺，竟然莫名其妙就扇了我一巴掌？　　　　
我真的是懵了，手机械地捂住半边脸，怔怔地望着她。不明白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　　　　
佑安急忙冲了过来，将我护在身后。　　　　
〃呵，你心疼了？〃希诺奚落地看着神情紧张的佑安，〃我打她，你心疼了？〃　　　　
〃你不准碰她。〃佑安一字一句地警告。　　　　
〃呵。〃希诺无谓地撇撇嘴，〃我不碰她？我下手再晚一点的话，挨打的就是我了。你不会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宝贝妹妹的脾气吧？〃　　　　
〃我说了，你不准碰她。〃佑安固执地重复一遍。　　　　
希诺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