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溱湖鸳梦-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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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鸳鸯谱
题 记
溱湖鸳梦,是为失去故园和真情的人们而写的。
这个世界,丢了故园的人有好多,丢了真情的人有好多,寻找故园与真情的人想必也很多。
借一个梦中故园给你,好让你的心灵平静入睡。
正文脉络:
一、 据说显贵过的家族飘摇到清凉的溱湖
二、 提前来了个黄家班赚了个美人把家还
三、 风扫地来月点灯害得外婆她娘下嫁人
四、 匪盗探不到底好人住不到头的黄家墩
五、 青蒲河上新娘放响太湖边小溱湖说书
六、 入草荡受不了大冤枉俏观音断了妄想
七、兰花草随水而逝跳判官祈祝风调雨顺
人物鸳鸯谱(以出场先后为序)
1·白胡郎中刘八爷,女弟子王翠娥(西庙住持药香)
2·假武生、“头一把”黄志仁(爷爷),“千斤神力俏观音”谢贵英(奶奶)
3·“溱湖春”茶馆罗老板,“大红人”女儿韩蝴蝶
4·碌碡骨黄力宏,叉鸡帮姑娘米篮子
5·虬毛和尚“上河女将”
6·“风扫地、月点灯”的蒋诚,上了“谈谎媒”当的蒋戴氏
7·蒋丰(从小定了“娃娃亲”),“九张嘴”蒋刘氏
8·兰花草单相思的小溱湖刘元金(外公),惯宝小蒋七小(外婆)
9·捉拿扫帚精的刘状元,被鬼石人赵秀才迷了心窍的马蜂嫂子
10·盛泽丝绸富商高富贵,苏州评弹名角水牡丹
11·黄元来(父亲)兰小小(母亲)
溱湖鸳梦 一
从我懂得一点世事起,所能了解的家族史,实在是一部过于简单而不明了的通史。在黄家家族传说中曾有个做过京城大官的祖先,推算起来,那位先人大约是在清朝中后期发达过。其实算不得什么荣光,汉人做了满清的官。何况他的后人们并没有得到祖上的阴功,因为他犯了事。至于犯的什么事,后来姓黄的谁都不晓得,成了流传在家族内的一个谜。为了避免满门抄斩株连九族,黄家后人只落得个逃亡他乡的一条路。
逃到溱湖地界的这支血脉,族丁不旺,当初的老弟兄五人,到我父辈仅存一支独苗。家族流变、人丁增减,是时间长河的自然的界碑。命运对于黄家的关照,好比是黄鼠狼看鸡———越看越稀。后人倘有修家谱的雅好,也省心不少,像是修理谢了顶的头,寥寥无几的头发,吹一阵大风变不了几个小发型,且绝不会犯数典忘祖的大忌。屈指数来,算到我父亲黄元来这一辈上,喝溱湖水、食溱湖鱼的共有五代人生活在这溱湖地界。
五代为祖,三代为宗,祖宗待的地界就是祖籍。这样算来,溱湖算得上我的老家了,但祖宗的老家在哪里?据说在苏州阊门。究竟是哪一代祖宗的祖宗在号称天堂的那个白发苍苍的江南名城扎过根、发过芽,参照正史推算,那应该是元末明初。都于温柔之乡的张士诚被后来成了明朝开国皇帝的朱元璋打败,苏州的许多涉嫌居民被迁徙到江北去,或至水乡垦荒,或到海边晒盐。大约那是祖宗十八代上的事了。父亲肯定说不清楚,父亲的父亲也没个交代。只晓得最近的祖宗已到了江北。父亲小的时候,随祖父清明祭祖,祖茔(溱湖人习惯把祖坟称为祖茔)在江苏中部的姜堰白米镇附近的小虹桥。
据父亲回忆,那是一整片墓地,祖茔变得矮矮的,谦恭得很。
不过墓园依旧古木森森,有些大树要几个大人才能合抱得过来。仅凭这一点就可以断言,祖上着实是个大户。正应了一句民谚:“高坟高树是大户,高坟矮树暴发户,矮坟高树破落户”。祖茔大概在那里,但先人在哪儿居住,已无从考证。按照旧例,门槛高的大户人家,虽不能像皇帝那样大兴土木修筑许许多多的疑坟,却总喜欢在离家不是很远,也不是很近的地方,选块风水宝地,修筑祖坟。一来方便保訂褑延孙孙享用祖宗积下的阴德,二来也免了与本家族有仇隙的人来做手脚,毁祖坟。在祖坟上来一点小动作,在从前的人看来,是大大的不吉利。不知我家祖茔有没有遭过黑手,反正后来黄家人老是流年不利。那曾在京城做过大官的黄家先人,城门失了火,还好我爷爷的爷爷们弟兄五人是机灵的池鱼,从上河逃到盛产芦苇野草、鱼虾蚌蟹和美女巧妇的下河,即后来成为我老家的溱湖地界。
这上河下河的说法,在苏中地区流传已久。因为苏中古邑姜堰一带地势较高,河流其间,乍看好像半悬在空中,所以当地土人把它叫做上河。也有一种说法,姜堰西接扬州段的京杭大运河,因为水位高,一年到头水往溱湖流,所以姜堰地界得名上河,溱湖地界得名下河。
上河不多的河道两岸通常是稀疏的树木,或者偶尔有一段整齐的大树,树枝连在空中,飘飘忽忽。而溱湖地界则是苏中下河地区著名的“锅底洼”,即像锅底一样的洼地,河流仿佛在“锅底”蜿蜒。从前没有后来驰名中外的江都水利枢纽,老天稍微多下一点雨,就分不清哪里是河面,哪里是湖面,哪里是岸面,一片水乡泽国的情景。每逢发大水的时候,这溱湖地界最醒目的就剩下原先长在河边、湖边和沼泽里的芦苇,一行行、一片片、一群群,只有芦苇尖露出水面,远远望去,像是无力呼救的溺水的人群,任随一缕缕头发在水上招摇。
不过,对于上世纪出于一种本能而逃亡的黄家人,溱湖倒是个好去处。天高皇帝远,从此便让后辈们结下一份新地缘,与溱湖相亲相识,厮守在一起过日子了。
这做人与什么时辰、什么朝代有很大关系,与地界的缘分(也就是地缘)也有莫大的关连。古之风水之说,仔细琢磨自有一番道理。“狗骨头不葬龙地”的古谚,跟西洋的环境论暗合。单说上世纪初的杰出人等,孙中山不会生长在闭塞的内陆,不出韶山冲也就没有毛泽东,所以人的出生地所在何处,对于人的一生命运多少有些宿命的意味。至于这些生于溱湖、长于溱湖的人们,便难免身心肤发与饮食起居都有些湖水荡漾过的痕迹。
这溱湖是个很有灵性的水乡泽国。她静谧地长成于黄海之西、运河之东,处于江淮之间的里下河“锅底洼”。比起包孕吴越的太湖,溱湖就好比小娇娘遇见了巨无霸。有一首名唤“太湖美”的民歌,给人们一个广泛的错觉,似乎太湖很柔美,但在溱湖人的眼里恰恰相反,太湖水是硬的,船行其上,有浪如石。太湖浩淼,三山之大,竟成了其中的小礁。溱湖则不同,水柔如绸。小船常在溱湖,船身滑腻不用再上油漆。
每每夏日到来,满湖都是运水瓜的船只。这水瓜,又名“脆瓜”,此为扬州城里人的雅称。到了外地,偶有此物又称之为“梨瓜”。这溱湖水瓜,色碧绿,呈长圆状,一条条凹槽像刻在上面似的。每逢阴历十五,溱湖地界家家户户,将一只只水瓜剖开,刮下瓜肉,掺入面粉,做成一种圆圆的橙色瓜饼,用来祭奠祖宗亡人,亦用来慰藉自己。这种溱湖水瓜饼,水灵灵、柔嫩嫩、入口即化,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使外地人永远难解这美味的缘由。西瓜的傻甜,从来不曾占据过溱湖人的心。
溱湖水瓜甜得很淡,清香得很浓。酷日当头,以水瓜解渴,犹如躺在凉席上,而凉席正铺在船头,再吹上一阵一阵的河风,那种凉,那种爽,那种清香,恐怕只有那八仙在东海上享受过一两回。这运水瓜的船,从十八方三十六庄齐集溱湖的心窝———溱潼镇,于是镇东镇西两个码头上,一座座小瓜山,在晨雾里长了出来。镇上人家买上一筐半篓的水瓜,弄回家晾着,家里因着一只只碧绿的水瓜,屋里的气息变得清爽怡人。
至于汇向溱湖的宽宽窄窄的河面,时时漂浮着三两只结伴而行的水瓜。不要说溱湖的种瓜人不珍惜果实,其实这是一种夏天不成文的规矩,掉在河里的水瓜是不作兴再捞的,卖瓜人捞水瓜是不兴旺的举动。乘坐小帮船来来往往的船客,顺手从水波里捉起水瓜,用左手托着,右手攥紧拳头对着水瓜轻轻一击,水瓜便开了花。瓜瓤丢给闻讯赶来的小鱼们,瓜肉自己享用,也用不着谢谁。种瓜人散瓜,旅人捉瓜,很为自然。
说“捉瓜”是一种考究,算是给瓜市开市预留一个好兆头,河里都能捉到瓜,那瓜田的丰收躲都躲不掉。种瓜人用瓜来祈祝过路人一路顺风,过路客则用捉来的瓜印证溱湖的好收成,这一来一往中很有些说不出的美妙。
溱湖一带时兴唱凤凰、唱道情。“青浦角上出皇娘,东窑烧牙床”。溱湖一带唱凤凰的、唱道情的,一开口的唱词往往先来上这么两句。在溱湖,唱道情的不如唱凤凰的有人缘,最后只在每年各乡各镇年末岁梢的戏文中见到。譬如《珍珠塔》里的小方卿扮做唱道情的,试探他那嫌贫爱富的姑母。这些唱段,溱湖大小人等都能唱上几句,但再怎么样也比不过专门唱凤凰的能唱。
唱凤凰的,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为首的举着绸扎的凤凰,凤凰恍恍悠悠地点着头,闯进某家天井。
溱湖人叫做天井的,在北方称院子。溱湖人家几乎家家户户打了井。井,是一方水土的胎记。这井派什么用场?不单作饮水,更用作保温。夏天用来凉水瓜,用竹筐装两只挑好的大水瓜,吊到井水里,等月亮爬上来的时候一家人享用。到了冬天,溱湖水面上常常结一层冰,来了客人要吃鱼,总不至于砸冰取鱼,便从井里吊上鱼篓子,选两条中看的做菜下酒,余下的继续送到温温的井水中去漫游,等待有朋自远方来。
闯进天井后,敲小锣的领唱凤凰开场词“青蒲角上出皇娘,东窑烧牙床”,然后根据某家姓甚名谁,填上事先准备好的曲子,送上几句吉祥话,其他几个敲小鼓的跟着帮了几回腔,末了领几个赏钱热热闹闹地去赶下一个场子去了。
溱湖盛行唱凤凰的原由,民间口耳相传下两个版本:一是溱湖头北尾南,像只正在鸣唱的凤凰,受到溱湖人的膜拜,于是具体而微成一种艺人混饭用的道具。
另一个传说有个完整的故事。据传在溱湖西边有个刘家庄,刘家庄有个刘状元,这是个手眼通阴阳的奇人。有一年,刘家庄深为虫害所苦。正巧,刘状元回刘家庄省亲。夜深人静的时分,刘状元发觉自家的庄园里妖气腾腾,竟想起某本武学秘籍中提及的“玄虫阵”。于是取出当年考取武状元时用的一把绸伞,纯精铜铸的伞架,立于天井正中。
这天夜里,无风,无月,狗不吠,猫不叫,刘状元用黑绸蒙上双眼,开了阴眼,提着真气,“嘶———”从鼻子里呼出一股气息,游丝一样开始寻妖。“吱———嘎”,刘庄园原本闩好的大门齐刷刷打开了,从高高的门槛下发出一阵一阵“哎———呀———,哎———呀———”的呻吟,这呻吟声悲苦而凄凉,极不情愿又无可奈何地被放大,像正在见长的潮水,这呻吟声又催生出数不清的爬虫飞虫,飞蚂蚁、飞蛾、蜈蚣、蝎子,熙熙攘攘地向刘状元涌来。说时迟那时快,刘状元抖开那把精铜绸伞。
这把伞白天看周身漆黑,夜里一打开金光闪闪,伞面缀着的那只金凤凰顿时抖擞精神,扑向门槛。啄食声,争斗声,发威声,哀鸣声,如凉风灌颈。“砰———”大门骤然关闭,一个巨大的黑影倒在门槛下,那些数不尽的爬虫飞虫,陡然形成一股旋风,钻入老银杏下的老井里,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等到天明,大家在门槛下发现了一把刘庄园用得最久的大扫帚,浑身上下被啄得血迹斑斑,原来这是一个吸食虫血、驱使虫魔的扫帚精。因为刘状元捉拿扫帚精有功,刘家庄被皇上赐名为“读书址”,以彰显刘状元读遍武学秘籍、保全乡里平安的大义。
从此,因为溱湖家家户户天井里都有一把大扫帚,唱凤凰驱除扫帚精,便成了一种祈福消灾的习俗,也顺带成就了一种季节性的行当。逢年过节,结婚生子,唱凤凰的,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举着晃晃悠悠的凤凰,凤凰点着头,锣鼓响起来:“青蒲角上出皇娘,东窑烧牙床,呃噪噪,东窑烧牙床;除妖捉怪状元郎,凤凰来帮忙,呃噪噪,凤凰来帮忙”。
至于唱凤凰唱的“青蒲角上出皇娘,东窑烧牙床”,说的是青蒲角上出了位“银碗皇娘”和溱潼东窑烧出牙床的两段古事。“古事”这个说法大概只有溱湖才有,与“故事”还不太一样,故事是兑了水的酒,“古事”是没兑水的酒,回味悠长。
溱湖人侃起溱湖的古事,往往不约而同地选“银碗皇娘”
作为第一段。所谓“银碗皇娘”,据我考证,大概也就是朱洪武皇帝的一位差不多跟马皇后一样受宠的皇妃,即溱湖大小人等都能说上两句的“皇娘”。照我看来,做朱皇帝的妃子,哪怕重要性赶上皇后,也没什么乐趣可言,因为要一位少女整天盯着老夫君那张大麻脸,其结果只有数麻子的份了。朱元璋脸上撒了不少黑漆麻子,这在史书上有案可稽,除非本溱湖的那位“银碗皇娘”旧疾复发,头顶上放光,这样跟朱皇帝的感情就会与日俱增,直至深似海,麻子秃子同放一回光彩。
关于“青蒲角上出皇娘”,在我们家族中一直流传着地道的说法。那个所谓的皇娘,是朱洪武的一位贵妃,没留下姓氏门第,只留下籍贯———青蒲角。这位皇娘原是个喂鱼食的女子,因为伊的秃头上疮疤太密集,几乎是一块天然的盐碱地,所以没长出一根庄稼。这么丑的姑娘要想在溱湖地界找出第二个,好似在大满月的天上找星星一样费事。那年,皇帝老儿的选美龙船开到溱湖以东不远处的青蒲庄,这青蒲庄因处溱湖东北一条大河的拐角处,故又叫青蒲角,这青蒲角在溱湖的光荣史上,比得上非洲的好望角之于西洋人。
按照选美的古例,入选的首要条件是摇动龙舟。这是一条古怪的规则,让后人十分迷惑。据说是从麻衣相命的巫术中找出来的。麻衣相命按人的出生时辰和面相特征,来称出某人“骨头”的轻重。如方面大耳,又生得逢时,“骨头”重为四钱二;或尖嘴猴腮,又生不逢时,“骨头”重为二钱四,所以“骨头”越重,福分越大。这也让人很为皇帝的选美钦差捏把汗,要是选回去的都是肉厚骨重的肥婆,龙颜是阴是晴,谁都拿捏不准。
好在溱湖给足了面子。溱湖地界的美女乃是溱湖水洗濯过的芙蓉,想挑出十打八打的出色女子,简直是到鱼簖旁的鱼筒里,捞几篓时鲜鱼一样简单容易。溱湖河汊密布,常有渔人,在河汊口的岸边,设个簖(竹条密插在河里,与水面约平,形成一道障碍,鱼儿过不去,船儿自由行),就近打些芦苇搭个小棚,就成了到处可见的“渔舍”,好似溱湖在溱湖人心中打的一个个有关鱼米之乡的新鲜的情结。正如溱湖美女在皇帝老儿私心里,打的千千结。
开到溱湖来的选美龙船,体态十分招摇,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想撼动船身,都很困难,窈窕弱女更是万万不可能。此刻,那亮闪闪秃着头的喂鱼女出现了,她的腿刚踏上船舷,船立即摇晃起来,大河顿时波涛汹涌,两岸一片片青青的蒲草芦苇如风起云涌,沙沙沙沙地喝起采来。选美钦差慌了神,放着众多的美女不要,选了个丑女戏弄君主,岂非犯上?那头顶白花花的秃女一个踉跄,一只银碗从头顶铿然滚落到船板上,露出一头乌亮飘柔的青丝,那银碗沉到河里,白浪滔滔的水面顿时平静下来。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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