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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悦然最新小说集:十爱-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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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悦然过去被称之为“青春玉女”,我觉得这个小号的帽子如今对她已经不合适了,她已经走出了“愉悦又茫然”的青春状态,接近了氤氲而浑然的文学境界;还有她越来越长于捕捉日常生活中的爱的素材,越来越善于发掘爱中的悲剧意蕴。这些东西使她逐渐丰富了自己,超越了过去,我以为把她放在当代作家的行列里,她已经是丰姿绰约,自成一家了。

  雅

张悦然的前世是一株葵花
爱和人的关系也许就像鞭子和被抽起来的陀螺,它令它动了,它却也令它疼了。别去看它在那里疼,你们要和我一样,都闭上眼睛,只静静去听那飕飕的风声,那是鞭子和陀螺在一起唱歌。

  ——张悦然

  张悦然,最开始注意这个名字是在看一本叫做《葵花走失在1890》的中短篇小说集,《黑猫不睡》中“我”的“拒绝”、《毁》中“天使的坚守”、《葵花走失在1890》中“我”的献身等,让人看到一个不知疲倦的孩子怀抱爱,怀抱梦幻,怀抱深切的悲楚,在属于她特有的文字海洋中游走,那是张悦然的文字。就这样,这个起印仅12000册的小说集在没有什么炒作的情况下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加印了七次,成了同龄写作者中的佼佼者,成了各路出版商垂涎的对象。张悦然的才华引起了文学界强烈的关注。新近,张悦然的数万字的作品将在今年第五期的《花城》杂志、《小说界》(第五期)、《青年文学》(第9期)发表,这是80后作家在核心文学期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张悦然的起点非常高,让人惊叹!”作家林白在看了她的长篇处女作《樱桃之远》后说。虽然远在新加坡读书的张悦然不知道自己在国内已火到发紫的地步,虽然她已被公认为是中国80后最富才情的作家,但她仍认为自己只是个写作者。“我出生仿佛就是为了写作。”

  张悦然的小说生动地表现了少女对爱情的关望、企盼,对成年生活的理解。她耽于幻想的禀赋与忧伤的气质,使她的小说浪漫而神秘。

  作家林白说:张悦然的前世大概是一株葵花吧,灿烂、美好、蓬勃,怀抱热烈的爱情。她的文字和想象力就是生出光芒来的,如此耀眼,如此不可思议。有了张悦然,我愿意重返我的青春岁月,怀抱爱情和梦想,做另一株向日葵。

  这本叫作《十爱》的新书是作者在2003年至2004年间写就的。由十个看似不相连但相关的故事组成。被写进《十爱》里的人和细节,都有着浓得层层叠叠的郁紫情绪。那些人物:摄影师,山寨里的隐士,含着女孩小脚趾的温情男子,精神错乱穿了裙子上街的小男伴,她的明确说了要带走她的游吟诗人……作者赋予他们太多的感情。这本小说和张悦然从前的作品有很大不同。这本书中的爱会更加激烈一些,会有流血,撕破,折断,碾碎的声音,是生猛的爱。

  莫言说: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姿态和方式,每一个人也都有自己的姿态和方式,而能够用自己的姿态和方式打动了别人的,就自然地成为了时代的骄子和宠儿。

  张悦然显然已经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始。

  作者简介:

  张悦然,1982年出生,被喻为80代最具才情的女作家。“全国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获得者,《新加坡联合早报》特约撰稿人。14岁开始在《萌芽》、《芙蓉》等报刊上发表作品,《陶之陨》、《黑猫不睡》、《毁》等作品在青少年中引起巨大反响,并被《新华文摘》等多家报刊转载。作品曾在《花溪》、《上海文学》、《芙蓉》等多家杂志上刊登。2003年8月获得新加坡第五界“大专文学奖”第二名,2003年11月获《上海文学》“文学新人大赛”二等奖。

  已出版《葵花走失在1890》(2003年 作家出版社); 《樱桃之远》(2004年1月 春风文艺出版社);《是你来检阅我的忧伤了吗》(2004年5月 上海译文出版社) 等。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莫言评论索引
张悦然的小说不以故事取胜,但凭靠对外在世界和个人心灵的敏锐体察和聪颖感悟,细细密密地串起了一串串梦想的文字珠链,便营造出了一个个五光十色、美轮美奂的奇景。强烈的梦幻色彩使她的小说显得超凡拔俗而又高贵华丽。她的小说,读起来既冷嗖嗖又暖烘烘,既朦胧又明澈,既真切又虚幻。

  张悦然的小说主要是写亲情、友情和爱情。她笔下的爱情,是她用稚嫩而早熟的心灵放飞出去的一只只飘摇而空悬的风筝。爱情成为梦想的惟一依附。这样的梦想在张悦然的小说中顽强而专注。

  张悦然小说的价值在于:记录了敏感而忧伤的少年们的心理成长轨迹,透射出与这个年龄的心力极为相称的真实。这种真实来自这代人的心灵深处,其实并不便于随意示人。他们喜欢什么,厌恶什么,向往什么,抵制什么,这些都能在她的小说中找到答案。

  
  她的文字锋利、奇妙、简洁、时髦而且到位。敏感和梦,飞扬的灵感和驾驭语言的熟练技能,显示着张悦然完全可能成为优秀作家的潜质。相对于她自身的年龄和经历,张悦然是出色的。她虽被冠名为“新概念作家”,但其实她已从“新概念”所限定的写作姿态和表现生活的方式中走了出来,已逐步走向“社会化”。

昼若夜房间(1)
这个房间的白天总是进不来,被厚实的粗棉布窗帘紧紧地挡在了外面。我哀求她,或他:请把白天放进来,放进来!我只是想把眼前这张脸孔看清楚。而她,或他,或者是他们,只是在外面经过,走来走去,发出消灭的声音。我知道,他们在杀死阳光。而白日,已所剩无几。  1.BOX酒吧和相片里的男孩  这是一个夏天的夜晚。莫夕穿着一双厚实的波鞋,宽大的印着唱片广告的大T恤,神色慌张地从山上跑下来。她跳上一辆从山脚下公路开过的出租车:  “BOX酒吧,湖边的那个。”她说。然后她就闭上了眼睛,把头靠在车窗上。而此时窗外的天空已经开始下雨。  这一天不是周末,又因为下雨,酒吧不算热闹。也许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脸色苍白,把细瘦的手指紧紧插在仔裤口袋里的女孩,她的中长散发许久没有染色,带着一种营养不良的淡黄,而眼窝深陷,黑色的眼圈像是一个动态的,随时在扩展面积的泥潭。她像蝙蝠,因为身上的棉恤太大,兜了风和雨水,并且她的脚步飞快,一闪而过,就进了BOX那扇木头栅栏的棕色大门。  她迅速地穿过小酒吧里黑暗的过道,走到角落里的一把毫无依靠的高脚椅上,坐下。她要了橘子味的朗姆酒,十分警醒地环视四周。房间很暗,有围困在这里以久的烟气,使她有种错觉,这是一个炼丹的大炉,周围的人其实都是虔诚而邪性的信徒。他们都在寻索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青春的年华,金钱,美丽的脸孔或者美味的食物,优秀的性伴侣。这没什么不对,她想,她也在寻索。  她喜欢这里的光线,即便有乐队唱起歌来,点亮的几盏灯也不会把她的一丝头发照亮。她喜欢黑暗,这样可以忽略她的苍白和恍惚,便没有人看得出来,她不似这个世界里生活着的同龄姑娘。  而事实上,她在过去的三个月里,都没有离开过芥城南山上的小房间。在那里,她有一张比单人床稍微宽绰一点的床,有一台她一直带来带去的手提电脑,有一台从旧货市场搬回来的小冰箱。她在里面放了黄桃酸奶和打折的罐装啤酒。每天就以此度日。而她一直在写,她写着她伟大的小说。每一天里,她除了外出去购买食物,同小商贩有简单的交流,除此之外她不和任何人说话,她没有电话,没有邻居,没有拜访的朋友。是的,她需要这样的环境,来专注地写完她的小说。这是一部字字关于小悠的小说。她写了小悠的死去,像是走过了花季的美艳之花,死得凄绝但是必将让人永世怀念。她的小说里,小悠被葬在山脚,其实是离她这段时间休养的地方不远,她还曾到过那里,隐约闻到一种熟悉的甜美气息。转念间,这个地方已经抵达了她的小说里,成为小悠歇息的温暖墓穴。在她的小说里,有很多人来缅怀他,春天,夏天,每一季。他们是他的亲人朋友,而更多的是他的情人,她们一直仰着头看着这个高贵的男孩,在他死后,在他变得低矮之后,她们仍旧带着一样的崇敬和依恋来看望他。这也许可以算得上她的小说里最温暖的结尾。  可是现实中,她并没有目睹小悠的死亡,那个时候她已经在柏城。她在一个土黄色大布围起的房间里,她像往常一样坐在阳台上眯起眼睛看放在高一点的架子上的一大水缸金鱼。她的膝盖上放着印着粉色樱花的淡香味信纸。她给小悠写信,她一直没有写好,可是她必须写好,一封激情盎然的信,要他来看她。骑着白马也好,穿着盔甲也好,她要他风尘仆仆又体面地来看她,并带走她,像一个有着远大理想的成年男子那样。那个下午,她仍旧没有写好信,她和小悠彼此太熟悉了,她知道小悠的喜好,一般的言语是不为他所动的。她怅然若失地收起了笔和信纸,打算明天继续写,而这个时候门铃响了,邮递员送来了信。她一时有些迷惘了,她有种错觉是小悠回信了——一时她竟忘了她要写给小悠的信还握在她的手心里,没有寄出。她飞快地接过信,拆开……  死于酗酒和兴奋过度的男孩,离开的时候脸上是不是带着意犹未尽的笑意,而脸色应当红润,还在向外界散发着勃勃的生气,一点也不像一个已经不能动不能思想的人儿。莫夕仔细地想想小悠最后一刻的模样。而等到她终于能够哭出声音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她倚在床头上哭,房间里有一点一点像霉斑一样的月光,但她不确定,也许是在坟墓上跳舞的磷火也说不定。她定定地看着微微荡漾的月光抑或磷火,忽然从床上跳下来。她给自己披上一件淡玫瑰红色的开身外套,手上握着她给了他写了一半的信,是很多封,以及她今天下午收到的来自他家的死讯通知,她冲向门口,打算去芥城,她对于他的死仍旧没有一个成形的概念,她觉得他仍旧在芥城的某处,而她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把他找出来。  可是她发现房间好像没有了门。房间似乎也没有窗户,没有能吹进一缕风来的缝隙。月光是假相,这里有的只是厚厚的一层一层如幕布一样的窗帘,还有涨满苔藓般浅蓝色凸起的墙壁。她想掀起窗帘来,可是那窗帘一层一层又一层,她被困在其中,徒劳无功地一层接一层衔着,尘埃噗噗地掉下来,她开始咳嗽,几近窒息。她开始大喊大叫,而门外有轻轻的脚步声,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和莫夕是这样的亲密却有毫无关联。  室内的风景一直没有变化,只是时间一点一点的错移,多少昼日之后,她渐渐习惯了这个密封罐一样的房间,她也不再畏惧那白色的癣一样令人生厌的斑状月光。她忽然纵情地笑出声并像西班牙斗牛士一般撕扯着窗帘布的时候,他们说,她疯了。  她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写完了有关小悠的书,她想她要把这本书印出来,然后放在一个近似棺材形状的小木头盒子里,把它埋在小悠的身边。她知道小悠喜欢阅读,尤其是她写的文字。小悠喜欢看,甚至看得欢喜还会朗读出来。多少个沉醉的时刻,是莫夕坐在小悠的旁边,听小悠念着自己写的句子。那些句子从小悠的嘴里念出来,仿佛是镀过一层均匀的金粉,它们变得价值连城熠熠生辉。所以她要把她和小悠的故事写成一本书,伴随小悠,让他可以在泥土里在天国里,在昼日在黄昏都能阅读。这个在莫夕看来堪称完美的计划消耗了她三个月的时间,她回到芥城三个月,却没有去看过小悠的坟墓,没有见过任何和小悠相关的人,她想她首先要完成这本书,把它出版,做成最精美的图书,然后带着它去看小悠。三个月里,她靠着给通俗的妇女杂志写各种暧昧的桃色故事赚钱,支持她的生活。可是有时她的脑子一紊乱,就会写出一些不着边际和主题无关的东西。比方说,她写着写着忽然转而去写一间房间,密闭,让人透不过气。她花了三千字描写这个和上下文毫无关系的房间,令人不止所云。再或者她忽然停下来讲述故事,开始一段莫名其妙的对男子相貌的描写,详尽到极至,却不肯提到他的名字。因此她也常常被退稿,或者编辑自做主张地删除。当然,这些她都不计较,她只是想要完成写给小悠看的小说,因此她才喝啤酒和酸奶,延续生命,勤恳地写。  '返回目录'  

昼若夜房间(2)
这个夜晚是三个月以来她第一次外出。当她穿着不合身的大T恤披着缺乏营养的干发坐在BOX酒吧的时候,她忽然觉得世界已经飘远了,她其实被留在了别的一个什么地方。她和她那伟大的巨著,已经隔世了。隔世,她并不十分害怕,可是她害怕的是她断了通向小悠的路,小悠的一切已经渐渐变成沉埋的旧闻,没有人再提起。她害怕这样,她害怕所有的人都忘记了小悠,而小悠是一个多么值得纪念值得凭吊的人呵。  她当然不是漫无目的地随便拣了个酒吧光顾,BOX曾是小悠常来的地方。她跟随他来过,他们在这里跳过一支舞,遗憾的是那支舞跳在小悠喝过太多烈酒之后,所以脚步破碎,不平稳,整个过程像是他们在一艘快要沉没的小船上摇晃。可是她仍喜欢,因为那个时候她靠他足够的近。莫夕不知道小悠为什么如此喜欢这里,可是这种对BOX感到亲切和舒服的感觉很快也贴在了她的身上,她知道这是个能和小悠的气味相遇的地方。  她环视酒吧里,看里面每个人的脸孔,她想着,他们之中会有人认识小悠吗?可是她觉得那些脸未免太平淡了单调了一些,他们和不上小悠那种高妙的步伐。好几年已经过去了,他们是另外一群人了,他们占领了这里,在小悠和小悠的朋友们离开而这里没落之后,一定是这样。  莫夕于是变得失望,索然无味。她决定离开。可是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在已经决定离开之后没有径直地走向门口,而是一点一点贴着BOX的墙壁走了一圈。墙壁上有夸张而绚丽的海报和支离破碎的油画。她记不得从前是不是这样的,从前的墙壁大概素淡些,她脑中隐隐闪过这样的念头。然后,她就在靠近吧台的墙壁上,看到了那些照片。当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她觉得有很多悬念都打开了,比如她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冲动要跳上出租车直接来到BOX,甚至连小悠的墓地或者他的家都没有去,她为什么要在这个已经变了味道的地方落座并最终站起来仔细地观察墙壁。  照片大概拍的是某个Party,有很多人在举着蓝莓蛋糕或者朗姆酒,有人在脸上花了玫瑰或者匕首的图腾,有人站在凳子上眺望。这些都可以忽略,重要的是,照片上有小悠。莫夕再次看到了小悠,因为这照片摄于她离开之后,所以照片上的小悠比她走的时候略略大些,是她没有见过的。此刻就像真人一样出现在她的面前,真实得令人几乎能够发出惊诧的叫声。她爬上一把凳子,伸直手臂,触碰到照片,并试图用整只手掌覆盖照片上的小悠。照片上的小悠穿着透明的玻璃纸一般硬生生的上衣,穿了细瘦无比的花格子裤子,他的头发竖着而耳朵上全都是洞。他看起来有些过度的神采奕奕,也许是极度疲惫造成的。他的嘴角是微微翘起的,他在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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