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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色尘埃 全本-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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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来就应该优雅地走在玫瑰花瓣铺就的红地毯上。
“怎么这样啊,我本来也是考市一中的,只是分数差了五分就去了文扬。而且我从不看球赛的,怎么这样啊。”
她觉得泄气,怎么这样啊,人生的转角真是奇妙,她不知道错过了多少风景,然而这也是每个人都不知道的。纯渊看到她满脸都是孩子气的天真,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心里想着这张脸和那张脸或者有某种程度的相似。
“你有点像一个人。”他的语气淡淡的,却充满了轻快温柔的调子。
“谁啊?”她来了兴致。
“从小长大的一个朋友。”纯渊微笑着补充说,“是男的。”
她说不出话来了,女生被形容像个男生,这无论如何也不是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她来不及愤恨已经到了店门口,她邀请他进门休息。纯渊并不打算多留,看女生又是挠头,又是揪衣角,粉嫩的脸上染着一层不知所措的懊恼。
他很久没见过像她这样的人,天真又不做作,凭空多出几分好感。
这么想着视线也软下来说:“下次吧,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这句话让橘梗开心了很多天,却也恰好冲淡了谭非离开的伤感。像谭非这样的新鲜人找个工作不容易,一开始总是困难,她心里明白,对于谭非那些会经常来看你的话也就当作抱着一个安慰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心脏的位置也都有一个很深很深的窟窿,茫然地在世间找着各种情感和欲望来填满,虽然那个窟窿随着年龄的增长在渐渐放大,只会变得更凉,却不会有平复的一天。
她们面前是一场不可违抗的巨大的人生。
谭非离开后店子里明显就更忙了一些,父亲虽然急着找店员却也挑三拣四总是不满意。橘梗每天忙得像一只陀螺,倒也没时间想些乱七八糟的,早上赶着去医学院送了白玫瑰,后来去上课终究是撑不住,拿课本挡了脸睡过去。
这一觉睡得挺沉,一睁眼教室里除了几个人在自习,都已经走得差不多。她收拾了课本准备回家,路过洗手间又去洗了把脸,整个人这才精神了一些。镜子反射着从走廊里流窜出来的光,她的脸上有疲惫的神色,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浮在嫩生生的皮肤上,总觉得有点残花败柳的味道。
她失笑了,想起父亲一连几天都催着她休息说,你再这样下去人老色衰去哪里勾引漂亮的男孩子啊。
她想着算了,反正也习惯了,陪着父亲过日子也算幸福。


「5」

昨晚做了一个梦,内容也很简单,模糊中有个挺拔的影子,声音也很温柔。两个人在巴士站牌前一起等巴士,好像是约好要去同一个地方,气氛轻松又自然。橘梗几乎能闻到路边的槐花落下来的香味,是初夏,雨水不紧不慢,檐下只有他们两个人,聊的是路边哪个小摊子上的章鱼烧味道好。
他们没有等到巴士,她就醒了,隐约觉得伤心,觉得他们一辈子都不可能到达那个地方。
在教室里看到他拿着课本低着头走进来,细碎的黑发,镜片下深藏的冷淡的眼睛,坐在窗边托着下巴不知道想什么。橘梗想着他说过,以后有的是机会。她却觉得遥远,那个梦境也不吉利,一整节课她什么都没听进去,一直趴在桌子上咬着手背,生怕自己一松口就会哭出来。
“叶橘梗,你没事吧?”坐在旁边的同学问她。
“没事,胃疼。”她说。
 一直等下了课人走得差不多,她才揉着眼睛起身,收拾好书包,一转头发觉安阳纯渊托着下巴正看着她的方向。橘梗回头看看身边没有人,确定他是在看自己,只能丢给他一个些许腼腆的笑容。
纯渊推了推镜框也淡淡地笑了,几步走过来问:“你不舒服?”
“嗯,有点胃疼。”原来撒谎也是一种惯性。
“那下节课不要去了,去医务室拿点药然后回家休息吧。”面前的男生一副不容拒绝的口气,“我陪你去。”
“其实也不是很疼的……”橘梗想拒绝,见他立在身前那种笃定的气势,肩膀垮下去,像讨好主人的小狗般眼巴巴地望着他,“真的不疼了,我直接回家好不好?”
纯渊帮她拿书包,橘梗一直不好意思地揪衣角,却也有些不得不从命的味道。其实不用黎空提醒,纯渊就能感觉到面前的孩子对自己有着超乎友谊的好感。他什么都不说,在站牌前等巴士,去往淮山路的巴士一到,他就拽着她上车。
“我回家不是坐这辆车啊。”橘梗反应慢了半拍。
“我知道。”纯渊转过头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无比灿烂,“这是回我家的。”
“啊?”她傻眼。
纯渊没再答话,拿出一本英文原文小说认真地看。从反光的玻璃上他看到橘梗想问又不敢问,坐立不安又苦恼猜疑的表情。他觉得好笑,低下头喉咙里滚出模糊的笑声。橘梗神经兮兮又哀怨地看他一眼,索性将头转到另一边生着闷气。
安阳纯渊住在一个九十年代的小区里,红墙上爬满了绿色藤蔓,风经过时能听到树叶唱歌的声音。他住在六楼,橘梗爬得气喘吁吁,却见他一派坦然地开门指挥她换拖鞋。是旧式的两居,客厅的采光不好,却很干净整洁,看得出主人对卫生要求条件要求很高。
“你一个人住?”她问。
“不是。”纯渊去冰箱里拿了饮料,想了想又放回去说:“还是喝点热水吧。”去厨房里倒了开水见橘梗还是拘谨地站在原地打量着房子,不自觉地笑了指着沙发说,“坐啊,不用客气,还是,你想去卧室躺一会儿?”
“你这人真是……”橘梗闹了个大红脸,认真地找着形容词,“真是……流氓……”
对啊,他简直就是个流氓嘛。
橘梗很快的就发觉自己莫名其妙地进了流氓的家,目前的状况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安阳纯渊似笑非笑地抄着口袋看着她,看得她发毛,只想尖叫一声冲出门。这到底是什么状况,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上教的也是,千万不要和陌生人回家。
那么,安阳纯渊算不算陌生人呢?
她和他说过的话用两只手都可以数得过来,虽然做了一年的同学,只是关于他的一切,她几乎是一无所知。
橘梗无论怎么想都觉得和安阳纯渊的关系也没好到可以到对方家里做客的地步。她坐在沙发上猛灌了几口水,想着干脆告辞回家。还没等开口,就听见耳边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她的神经被吓断了一根。
黎空指着她的鼻子笑得前仰后合,眼泪几乎都掉下来了,甚至捂着肚子喊:“哎呦,我不行了,纯渊你个恶魔,你看你把她吓成什么样子!笑死我了!叶橘梗说错了,你不是流氓,你是恶魔,绝对的大恶魔!”
纯渊无辜地摊开手,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扔给他。手机铃声响起来,他钻进卧室接电话。橘梗趁这个机会打量起面前这个笑得形象全无的大男孩。
传说中的学生会会长黎空是座万年不融寒风刺骨大冰山,又得名冰雕会长。橘梗无数次见过他指使人,都是心狠手辣的利落模样。看他笑得这么春暖花开,一时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只是好奇地看着他,半晌也笑了说:“原来安阳纯渊是和黎空学长住一起啊。”
“是啊,我和纯渊都受不了集体宿舍,他爱干净又爱清净,我总要熬通宵做事。”
“原来是这样啊,学长今天没上课吗?”
“本来有课的,可是下个月话剧社有个大型的公演,我在家里做策划书,估计教授老头这两天不会点名的啦。”
“啊,如果点名怎么办,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你胆子也不小啊,随便就跟个陌生男同学回家??”黎空啧啧两声说,“别怪学长不提醒你,跟安阳纯渊做朋友的话,要有一颗看破红尘的心。”
“为什么?”
“因为??”黎空突然一本正经起来说,“他就是一条冻僵的蛇,你把他放在怀里,他苏醒了会毫不犹豫地咬你一口的。”
黎空的眼神认真又复杂,她看不明白,又觉得话题好像突然有些严峻,忙装傻着低头喝水。纯渊这时从卧室出来,黎空又恢复不正经的常态,上去搂他的脖子问:“谁的电话?”
“嗯,线人来报,说她到楼下了。”
“这么快!”
纯渊和黎空交换个眼神。黎空心神领会的进房间前扔给橘梗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橘梗只觉得奇怪,见安阳纯渊走过来坐在她身边,身子压低搂住她的肩膀。她吃了一惊,大脑慢了半拍,还没等抗拒,就听见门口有锁眼转动的声音。
门打开的一瞬间,纯渊已经捧着她的脸,嘴唇无比准确地压在她的嘴唇上。

「6」
我们的距离有多远。
每次看到他我都会这么想,会忍不住要跟着他的脚步,会忍不住想要去靠近他一些。即使是一厘米,我都觉得像得到了天大的快乐。
我想这恐怕是我这辈子与他最近的距离,他狭长秀美的眼睛和小扇子般的长睫毛,他轻柔地呼吸和嘴唇上唯一的温热柔软。
那一瞬间我想起了前晚的梦境,突然觉得我这辈子注定是要失去他的。
如果靠这么近都不能感觉到他的心和灵魂在哪里,他是不是愿意交付于我,或者把我的心和灵魂带到他的世界里。
那么,我恍然明了我们原本就是两个星球的人,这样的相遇本来就是个奇迹。
我的身上不会发生第二个奇迹。
在那短短的几秒钟里,我就这么悲哀地想着。

「7」

橘梗在回店子的巴士上一直在发怔,车上人很多,打开窗户吹进来的风带着微凉的清爽。她稍微清醒了一些,手机的铃声是韩国儿童奶生奶气的歌声,她按下陌生的号码,心不在焉地问:“喂,哪位?”
另一边却是沉默的。橘梗也神差鬼使的跟着沉默,只能听见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她忍不住也跟着艰难的呼吸。
“叶橘梗……”
“嗯。”她听出他的声音,故作镇定地说,“是我。”
“谢谢你。”
“嗯。”橘梗不知道说什么,却老实地回答说,“不用谢。”
他没说对不起,却说谢谢你。橘梗想着也对,他本身就没半点愧疚地觉悟,否则也不会那么干脆利落的亲吻她。对于安阳纯渊来说,这根本和握手摸肩这种普通的肢体接触没什么两样,只是肉碰肉。所以他不用觉得抱歉,只需要为了橘梗的配合而做出感谢。
纯渊挂了电话回过头对着黎空憋笑憋到内伤的脸说:“主意可是你出的,你现在又在这里笑什么?”
“我在想你为什么非挑上叶橘梗呢,那女孩看起来是个老实又笨拙,而且脑筋又不是很快,说不定是人家初吻呐。”黎空怪叫着,“你个恶魔,小心她比那个你刚撵走的牛皮糖妹妹还厉害,缠死你。”
“她不是那种人。”
“你怎么知道,有些人很死脑筋的,叶橘梗看起来很像。”
纯渊淡淡地笑着并不说话,他就是知道,她是那种喜欢一个人绝对没勇气去告白的人。而且无论什么样的人,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她也都会什么都不说,默默地承受这种伤害。她就是完全无害的生命体,与路边任人宰割的小花小草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他从一开始就笃定是这样的,所以他才会找上她。
与想象中的结果是一样的,即使被欺负了,她也只是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低头揪着衣角。从牛皮糖小姐进门到愤怒地甩门走出去,这期间无论纯渊怎么胡言乱语,什么女朋友,什么同居,她都默默地听着,不知不觉地配合着。
如果说她傻,她又聪明得要命,说她聪明,她又傻到连生气都不会。
她只会慌乱地告辞出门,连抬头看纯渊的勇气都没有。好像做了坏事的人是自己,而那个始作俑者却过于理直气壮,所以她连被利用后的质问和愤怒都没有。她只是淡淡地微笑着,卑微地垮着肩膀,低着头跟他和黎空说再见。
黎空有些不忍心,毕竟这个馊主意是他提出来的,刚想要送她出门,却见听见纯渊过河拆桥的声音说,那就不送你出门了。橘梗倒还是那样软软地笑着,脚步声踩在楼梯上有点乱。黎空觉得纯渊未免有点欺人太甚了,开玩笑似的问他:“喂,你这恶魔,难道除了你妹妹,这世界上其他的人都不算人啊?”
“不是啊。”纯渊准备进卫生间洗澡,回头时脸上已经没了笑容说,“这世界上除了春绯和小镜,其他的人都不算人。”
黎空愣了愣,虽然知道答案是这样的,还是为他的冷淡感到心惊。
纯渊从不骗他,这个世界上他只在乎身在英国的安阳春绯和苏镜希,甚至连同他最好的朋友黎空,在他的眼里也什么都不是。他就是这么一个刀枪不入的人,坚强到看似无坚不摧。只有黎空知道,像他这样越是坚强的人越是有一个致命的,可以毁灭他的死穴。
他就是一条冻僵的蛇,无论谁把他放在怀里,他苏醒后都会毫不犹豫的咬一口。
叶橘梗,这样的人你怕是爱不起。



「8」

父亲趴在柜台上打瞌睡,夏季的中午生意本来就惨淡,她在外面热得头脑发昏,遇见门内强烈的冷气又冷得发颤。父亲是典型的南方人身材,一米七,身材也很单薄,与孩子们相处惯了,也沾惹了一身孩子气,四十多岁的人却也不显得老。
橘梗拿了薄毯盖在父亲肩膀上,又拿扫帚扫了一遍地板,觉得不干净又趴在地上拿抹布仔细的擦。以前谭非每次见她干净到这个程度都会冲着她嚷嚷,是人踩地板,又不是地板踩人,一会儿来客人还不是会脏。
她只是笑,其中的缘由却是不想对任何人说的。
橘梗已经习惯用微笑来稀释一些东西,她不想说的,或者她想要拒绝的。似乎笑一笑就没什么大不了。在任何难过到快要不行的时候,她就这么一直一直地想着,直到什么也想不起来。
突然卷进门的熏风,玻璃风铃撞成一团。
橘梗迅速地抬头喊:“欢迎光临??”
这样突兀地抬头俯冲而来的,却是夏日刺眼的光,看不清楚进来的人,是模糊又秀气的一团光影。她低头揉眼,再抬头光已经被挡住了,简单的牛仔裤和白衬衫外面套着花店的藏青色长围裙。
“谭非?……”她迟疑。
“喂!谭非是哪个野男人啊!不会是那天揍我一拳的那个吧?”
“你你你你你??”她结巴。
容青夏看她见鬼的表情,得意地把脸凑过去,很讨人喜欢地笑着说:“嘿,我怎么了,看到容少爷高兴成这个样子啦。”
橘梗那一瞬间有点恍惚。
她仿佛看到七年前初中入学那天,一群人围着班主任老师填入学表交学费。橘梗懒得凑热闹,那时还是只张牙舞爪的小猫,找了个位置坐下想着中午回家可以吃到母亲做的拔丝山药。
他就是在橘梗想拔丝山药想得流口水时出现,肩膀上甩着书包,一进门就做了用双手挡着眼好像光芒万丈的样子,表情也很夸张地喊着:“哇,好多美女啊??”
女生们都笑起来,他的出场变成无法超越的经典,令人印象深刻。现在想起来,女生们都喜欢他,无非是因为他长得比女孩子还漂亮,又很会讨人喜欢,这样的人总是惹眼的。
即使是七年前,或者是七年后。
容青夏每次的出场都是那么特别,惹得橘梗很想在他的额头贴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危险品,生人勿近”。只不过除了这些,其他的时候容青夏还是个很会讨人喜欢的人,只要他愿意,就很容易亲近。
于是他成为“橘梗之夜”的新店员倒也是件让人欣喜的事情。
“嗳,你听说过吗,人的一生中大约会认识两千个人。而这两千个人放在S城这样的城市中,你随便在市里走上一天也不一定能遇见一个认识的人。”
“哈?”橘梗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瞪着眼问,“只有两千个啊,好少!”
“是啊,去掉一半的同性,剩下的一半异性中,与你年龄在十岁上下的人大约有五百个。”容青夏嘻嘻笑着,“而你从交往的第一个男朋友到最后的老公都是从这五百个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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