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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绿-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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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手帕,把梦断然的血红色眼药水往上一倒。我用被药水渗透的手帕捂着鼻子,飞快的跑到校门口焦急地说:“快开门,我的鼻子血流不止,得马上去医院!”老头慌忙地打开门,我冲了出去,直奔学校东面不远处的市场。

  “喂同学,医院在西边,你走错方向了。”

  “我去私家诊所。”我一溜烟的跑开了。

  
  果市场真够热闹的。小摊主扯开了公鸭般的嗓门叫卖。唉!这些市井里的小市民。市场又在熙熙攘攘喧喧闹闹中开始了一天的人流、物流、货流。形形色色的人与摊主讨价还价,为了几分钱争得脸红脖子粗。

  “这黄瓜怎么卖?”一位妇女操着外地口音问。

  “八毛钱斤。”

  “我要的多便宜些。”

  “那就算你七毛五。”

  “七毛。”

  “那你再到别处转转吧。”

  “……”

  “……”

  我买了俩青苹果口味的冰淇淋,一手一个轮着吃。我在一位老奶奶的水果摊买了几斤香蕉。老奶奶很和蔼,看着她我不禁思念起住在老家的奶奶。我感到和她甚是投缘,于是我蹲在摊前和她浅谈了一会。她亲切地让我称她林奶奶。临走时她拉着我的手说,“孩子以后常来,奶奶给你多留些新鲜水果。”我应了一声,俏皮的摆摆手挤出人群。

  想来也无事,去哪好呢?还是回学校吧。我吃着香蕉慢悠悠地走着。恩,这香蕉味道挺不错,得给梦断然留两个。 “嘘嘘……”咦,哪只鸟儿在吹口哨?那么难听,还敢在我跟前班门弄斧。啪我把吃完的香蕉皮往身后一扔,只听扑通一声,好像有人跌倒了。

  “哎呦……哪个缺德的家伙扔的香蕉皮,真不要脸。哎呦……”

  气死我了,竟敢这样骂我。我转身指着地上的香蕉皮说:“喂小姐,我扔又没让你往上踩。你看你那趾高气扬的样,一定是走路时特崇拜天空,心早已飞离了地面!”

  “小样,看我跌倒你倒高兴了,告诉你*了姑奶奶我可没你什么好果子吃。快给我道歉!”她蛮横地吼道。

  “你爹倒了我怎么能高兴呢?这尊老爱幼可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她双眼紧绷,“你……你……”

  我用手指着自己说,“我,我怎么了?我说,如果站在我面前是个大美女的话,我还可以考虑考虑。你吗,感觉自己能得几分?也不害臊。哼!”我也不是什么饶人茬。

  她身材微胖,上身着一带鬼骷髅的灰色T恤,下身着一千疮百孔的白色牛仔乞丐服,手臂上刺一朱红“恨”字,头发弄得让人分不清男女,左耳穿了五六个耳洞,脸画得像个小狐狸,脖子上挂着一老鹰吊链。

  “我最讨厌别人议论我的容貌了,你真该死!”她狠得把牙咬得咯咯响,双手扶地想站起来,可刚站起来握紧拳头想打我,又一下子栽下了。可能是扭到脚了。

  “啊哈!小样想跟我斗,等脚伤好了再说吧。”我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放到她手中转身就走。

  “拿走你的臭钱。下次最好别让我撞见你,否则绝不轻饶!。”

  我头也不回的走了。“我在川江中学一(2)班。”

  她还在说着些什么,可我不会理一个跛子的,谁让她骂得那么难听。哼!我接着吃香蕉才不会让她影响我的食欲呢!

  
  回到学校时看大门的老头不知哪去了,我溜了进去。奇怪校园里怎么那么寂静?我到教室门口时,听见老班用足以吸起好几个小铁钉的马蹄形磁铁的声音,读着学校的规章制度。

  “报告。”我往门口一站成了一个聚焦点。

  “上哪去了?”老班有些不高兴的质问道。

  “去厕所了!”我把随“鸡”应变的伎俩使了出来。

  “上厕所了手里怎么提着香蕉,难道厕所里盛产香蕉吗?”老班的不依不饶惹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这香蕉是梦校长给我的,她是我姑姑。”我狡辩道。刚路过展栏时,我正好看到有位姓梦的女校长,因教学管理效益突出而被市教育局表扬。

  “原来梦校长是你姑姑啊!怎么不早说?进来吧,以后不许迟到了!”老班还是不改铁江山的厉样,不过语气明显略微了几分。该死!该死!这一年的骤雨带着飓风般的麻烦要来了。

  我走到座位,梦断然拉着我的衣角问我怎么去了那么久?我趔开架子准备把精彩的一幕慢慢叙来。

  “梦乡藤同学请不要讲话!”我抬起头,老班正用那两颗死鱼眼狠瞪着我。我真想给他挖下来喂狗。我转身坐好趴在桌上睡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梦断然晃醒我。“梦乡藤,老师让你到办公室去一趟。”我擦着嘴角的口水抬起头。

  我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喊了声报告。一位正在倒水的老师应了声请进。班主任正坐在东北角靠窗的位置整理着新生资料。我带着揣测的心情走到他的办公桌旁。“老师您找我?”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示意我在他对面的办公椅坐下。坐在这个位置,一年级二班后操场的清洁区正好一览无余。

  我想象着班主任怒气冲发拿起电话打给老爸的模样。“我们川江中学这座庙太小,容不下你们家梦乡藤这座金佛!”于是老爸火速赶到学校把我接走,狠下一句话,“乡藤你再这样下去,小心我把你送回去!”

  想到这我禁不住笑出了声。班主任看着我微笑着说:“想什么呢?”我仔细地判断了下他的语气,竟无半点的伪装之意。“老师你不批评我啊?”班主任不明白我为何会如此失望。“你刚笑什么呢?”我扯了个慌,难不成还要我给他说,我在做着尽管无力的抗争,期望着有天由于我的种种劣行,老爸对我失望透顶,一气之下把我送回老家。

  班主任用着和教室判若两人的口气说:“我把你叫来,是要和你说件事情。”让我判不出半点苗头。他抽出两张新生资料递给我,让我仔细地看看。我双手各拿一张,左右大概瞥了一眼——一张是我的,资料上除了姓名一处写着梦乡藤三个字外其它各项记录全是空白;而右手拿的梦断然的档案上密密麻麻地记满了她在读小学期间获得的奖项,甚至都溢出了边框。

  “梦断然是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川江中学的。她在小学期间连跳了两级。介于她优异的成绩和所获得的奖项,学校把她三年的学费全免了。”

  班主任把手中一沓资料放到办公桌上继续说道:“但是梦乡藤你和她不一样。由于你爸爸和校长的特殊关系以及捐资助学金的原因,你才得以进这所中学学习。”办公室里的另一位老师听到这句话时抬起头看了我好一会。“所以你要好好珍惜在这学习的机会。如果你对梦断然的成绩不利,我会把你们的座位调开……”

  我不明白班主任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也不知道爸爸为了让我在这上学还做了些什么。

  
  2000年9月2日   星期六    天气:依旧热,热得要命

  那个蛮横的女生我给她下了个定义:远看一百分,近看不及格,再看不给分。哈哈哈!我想等她脚伤好了之后定会找我报仇。来就来吗,我才不怕她呢!

  夜一点风也没有。蟋蟀、蛐蛐可不比老家的热闹。天空一下子静谧了许多。星儿,没一个,月儿,躲了起来。一只灰灰的小鸟落在窗台上走了几个猫步,扑棱棱地飞向夜空。这么晚了,它要干嘛?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一片乐土吧。

  我喜欢黑夜,一束光亮也没有的黑夜,就像喜欢清茶的透明一样,总也没那么多的复杂。静静的夜,死一般的沉寂,太阳转到了地球的那面。

  我仿佛是只猫头鹰了,夜晚特有精神。听着乡阁在均匀地呼吸着,她已经睡熟了。明天还要上课呢。睡吧,睡吧。

  今天高兴得有些晦气!!!?

  我挎个小篮在夜的田埂上开始拾梦,美梦一大串呵!哈哈,嘻嘻,嘿嘿。天亮了,我往篮中一看空空的,又是什么也没有。我怎么挎的是个竹篮?梦都漏掉了,天也亮了。

  
  第三天学校规定正式上课。第一节课的语文居然被英语取而代之。这个世界真疯狂。

  外语老师——一位五十多岁的老夫子,身高在之间徘徊,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头上戴着鸭舌帽,有些像舞台上的小丑,捧着教科书戏剧化的登场了。真够滑稽的,活生生一采姑娘的老蘑菇。

  “Good morning clas*ates;this term I teach your *e a lot of ’m  Mr Gao……”

  不知是谁在后面叫了声 stop,老师您讲的话我们听不懂。

  老外停住,老脸绽开了。他拿了支粉笔在黑板上写道“Gao”。“这是我的姓。下面这节课我们来互相认识一下,你们可以畅所欲言。”

  高老头,个子那么矮应该改一下姓。我撇撇嘴对断然发表着我的见解。还没等我们乐完,高老头看了一眼讲桌上的座次表指着我说:“梦乡藤同学有何高见?”

  我把椅子往后一挪,站起来发问道:“请问高老头;你戴的是老花镜还是近视镜?还有你为什么要戴小孩子的鸭舌帽?”

  “梦乡藤同学纠正你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我不是巴尔扎克笔下的《高老头》。”老外笑着解释道,“我戴的是近视镜,几十年前当我还是个学生时,终日里寒窗苦读,把眼睛搞得个超级近视。至于这顶帽子吗,是我儿子的。昨天头碰破了,老婆怕我着风非让我戴它不成。家里穷啊!老婆又舍不得给我买新的;只能如此的将就了。”

  高老头真能侃,西装革挺的没钱买帽子才怪。后面俩男生叽哩咕喽地说,八成是发型中部已变贫民窟。

  人都奔小康了,高老师温饱问题尚未解决。21世纪中国的悲哀啊!众生中不知是谁仰天长叹了句,搞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

  高老头接着问道,“请问梦乡藤同学,‘老头晒太阳’和‘太阳晒老头’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了。”

  老高饶有兴致地让我说说看。

  “俩老头儿:一位坐在门前晒太阳;把另一个绑在树上让太阳晒。假如你是其中一位,你会选择哪种方式?”

  “这还用说,当然是……”老高默然,四下里掌声一片。老高接着说道,“高山出美女,平原出野驴,你们看我像不像野驴?”说罢做了张特夸张的驴脸动作。啊哈!一平原驴子跃现了。 

  
  门口闪过一熟悉的身影,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那人是谁呀?”断然满脸“?”状。啊!我想起来了,她就是昨天要找我算账的小妮子。

  “梦乡藤你给我死出来!”她厉声喝道,仿佛我杀了她全家又霸占了她家所有的财产一样。

  “同学,有什么事不能下课解决吗?”老高企图阻止第三次世界大战。

  我把椅子往后一踢,起身准备出去。断然拉着我的手,“乡藤别去,你看她那凶劲,你会吃亏的!”

  “没事的,等我回来。”我气宇轩昂的走出教室。

  那人下了楼梯,我跟在后面,翻过墙头,来到校园外不远处一块空旷的草地上。她止了步回过头来挑衅般对我冷冷的说:“你说今怎么个打法吧?”

  “随便!”

  “爽快!”

  “出招吧!”

  她摆了一招空手道的架势,我来了一套跆拳道。(我暑假买了套武书,自己在家闲来无事时练的,开学时刚好学完,正不知其威力如何,今就试试吧。)

  她出了第一道拳,一招“直捣黄龙”(显然对我恨之入骨了。)直向我脸前横扫而来。我来了个“急猴转身”躲闪了过去。一招未成她又一招“直捣黄龙”由另一拳向我左肩飞来。我纵身一跃来了一式“斗转星移”,又一招闪了过去。她双拳变成了苍爪猛向我双腿袭来。我双手变掌,双腿并立,横铺直卧草地。她见势已来,原一招虚式,抬脚想来个“置之死地”。我心中不由一惊中计,为时已晚。暂且来不及“鲤鱼打挺”,不得已在地上接连打了几个滚儿。她继五个连环脚。我稳住身顺着她的脚来一招“擒拿法”,右手攥住她的左脚,不由她使出下一招式,我左腿一横扫将她右腿弯一踢,她单腿跪地。她仍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用掌来劈我胳膊,我一个翻身而起,放下她的左脚反抓她的手腕往背后一甩,成功的将她按于阶下。

  我得意地说:“怎么样?我的功夫发挥的出神入化,你还有什么话说?”她挣了两下便低下了头。

  “交个朋友吧!”我伸手去拉她。她借着我的手力站起来。她替我打了打身上的毛草,建议一起K歌去。我推说怕断然担心,所以现在得回去。她应了句,那好吧,放学后再去找你。

  我一溜烟的翻过墙头跑回教室。我的妈呀!可真够倒霉的。当我跑回教室门口时,偏偏是老班的课。我看了看表,已经上课18分钟了。不能这么进去,要不死定了。走廊里空无一人,我站在阳台前思索着该怎么办。

  有个人从背后拍了我一下,着实的吓了我一跳。我转身一看原来是高老头。他做了个要我尾随其后的手势。我跟在他身后一直到四楼顶的棋桌旁坐下。

  “你一定和她打起来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疑惑不解一。

  “我认得她。”

  “你认得她?”我疑惑不解二。

  “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

  “你是她……?”我疑惑不解三。

  我紧皱眉头内心猜测。高老头点燃了一支烟,在吞云吐雾中慢慢道来,犹如翻开了一本布满灰尘的老皇历。

  陆子青从小就是个乖孩子。学习成绩总是名列前茅。邻里四舍都挺羡慕陆子青的父母有这么个聪明优秀的女儿,要求自己的孩子以陆子青为榜样。陆子青的父母原在一个国营企业上班,子青的爸爸不安分于别人之下便跳槽到一家私企。由于他的精明拼搏,几年的商海奋战,成为现在海瑞集团的总裁。

  原来我爸的死对头海瑞集团居然是我刚刚结识的陆子青爸爸的企业。

  “可等他有了钱就在外养起了狐狸。我不知道一个人有了钱之后为什么要变坏,要破坏自己原有的家庭!”高老头猛吸几口烟愤愤的说。两年前陆子青的父母离了婚,她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陆子青的妈妈很痛惜自己的女儿变成了这样。虽然陆子青的爸爸每月都会往她们的户头上拨钱,可是金钱没用的,买不到爱。高老头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踩熄了。陆子青很痛恨自己的爸爸。现在的她不思进取,平日里只身一人老爱在游戏厅、台球室、KTV、酒吧这些地方转悠,每天都到半夜才回家。

  “我们都很担心她。暑假里她在武术学校练了两个月,你刚也领教过了吧?唉!我真担心她会闯出什么祸来。凭你俩的性格一定会成为至交的,我希望你能帮她一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高老头满怀期望的看着我。

  “我会的,我和她已经是朋友了。”

  快下课了,高老头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让我先回去。我起身朝教室跑去,丢下了一句,高老师再见。

  
  中午放学时子青站在窗外等我。该死的老师又拖堂,好不容易盼到了下课。我拉着断然向外走,子青跟了过来。我问了句子青想去哪?

  “去酒……”子青看了看断然改口说,“还是到饭店吃饭吧。”

  “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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