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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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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婷婷瞪大了眼睛,不时拿一把锁把玩一下,每一把都是那么古朴润泽,透着古人的智慧和工艺。她边听边看,边啧啧赞个不停。
“看这个,”张全指着一把竖起来有一人高的大家伙说,“这是明朝的‘龙凤锁’,钥匙有两把,一名‘飞龙钥’,一名‘凤凰钥’,先用龙钥,后用凤钥,还要推动锁上托塔李天王的头像才能把锁打开。你想想,大户人家把这家伙往大宅门上一锁,那派头还不把贼吓趴下?”
“还有这个小东西,”张全一转身,不知从哪又变出一枚小拇指甲大小的锁,那上面的钥匙就像一枚大头针,“这是欧洲贵族小姐用的项链锁,产地据说是威尼斯,老外的手艺也不错呀。”
易婷婷怔怔地看着这些宝贝,还有张全。他在锁的海洋里正快乐地像一尾鱼,眼中的某种忧虑不见了,此刻是热情洋溢的目光,显露出这个精瘦的身体内澎湃的活力。易婷婷又想起第一次采访他的情形,那篇荣获省好新闻二等奖,被无数人赞美过的人物通讯突然显得单薄无神。她只看到了沉默冰冷的锁,而未看到它热力燃烧的蕊。
“你猜这是什么锁?”张全指着写字台上一把方头方脑的铜锁,问道。
“我猜呀,是——砖头锁。”易婷婷笑着,摇摇头说,“锁的花样太多了,我猜不出来。”
“这把是手铐锁,别看它模样平常,如果有人想撬想盗,”张全说着,从桌上拿起一把镊子,在锁眼处捣了几下,只听“咔嚓”一声,锁中突然伸出一副精巧的小手铐,幸亏张全缩手快,躲过这一击。
“哇,好厉害。不过要是碰到你这样的高手,它就威风不起来了吧。”
张全微笑不答,又拿起一把钥匙,指着另一把黄铜质的锁说:“你试试看能不能打开?”
易婷婷接过钥匙,插入锁孔,左拧右拧一番,锁扣还是紧紧地闭着。她两手一摊,等待好戏上演。
张全接过锁,却不动钥匙,而是对准锁亭啪啪啪连击三掌,锁扣应声而开,看得易婷婷一头雾水。张全说:“这把锁名字就叫‘三巴掌锁’,是民国初年绍兴造的,开锁时先用钥匙拨,然后连击三巴掌,把锁蕊里的一个小绊子震开。虽然不坚固,但不掌握这个窍门,还真打不开它,不失为防盗的一个妙法。真是太聪明了。”
易婷婷看得发呆,此刻喝彩也忘了:“老天,真是宝贝,宝贝,你这一年,可太值了。就是,这么多宝贝,得花多少钱哪。”
又提到了张全不愿再想的问题,一年前那烫手的0万,终于有了一个比较好的出路。不仅如此,张全还在这条出路上贴进了自己0多万元的积蓄。如果可以的话,张全希望一辈子不要想到钱,但这位当年北方大学哲学系的学生当然清楚钱的份量。他今天的目的其实无非是钱。
“钱倒不算多,古玩市场上,锁具倒卖不上太高的价,主要是机缘难得,收罗这些锁要靠耐心靠判断,主要还是运气,相比起来,钱倒是次要的了。”
“这么多难得的好东西,你说,要是能经常展出,让更多的人看到,可多好哇。”
张全眼中一闪,易婷婷的话就像一条飞机紧急出口滑梯,顺顺当当地接住了他的想法。他忙说:“是啊,今天我找你就是为这事。”
“有什么想法?”
“我想办个小型的锁具博物馆,把这些家伙好好布置一下,常年固定展出。同时,在馆里做一些文字图片,把锁文化作一个系统的介绍。”张全顿了顿,说,“锁里的学问和故事太多了,用这种形式让大家多了解锁,通过锁来了解历史文化和科学技术,我觉得是件好事。”
“太棒了!”易婷婷也兴奋起来,“锁和其他的陈列品不一样,它有对抗,有交流,是活的。就我今天的感觉来说,你这个博物馆绝对有市场!”
“市场倒无所谓,又不买票。”张全笑了。
“对不起,当记者的,就这破习惯。”易婷婷一吐舌头,“不过,也得考虑考虑,场地、管理、布置,都要钱哪。”
易婷婷思忖片刻,说道:“有啦,我们去找财神爷!”
两个月后,张全的小型博物馆“锁海无边”开张了。这是一座位于老城区的老别墅,院落幽静,建筑兼具中西风格,古朴实用。小楼一共三层,一楼是锁文化展区,以图片和说明文字为主,二、三楼则是真正的“锁海”,共二百平方米的陈列区展示着四百多件锁具及相关展品。此外,在易婷婷的建议和张罗下,张全还在一楼设了一个专柜,出售根据几种特色锁具仿制的纪念品。什么“龙凤锁”、“连环锁”、“三巴掌锁”,在这儿都有做工精致的仿制品。用易婷婷的话说:“这叫维护可持续性发展,让大家开了眼,自己光喝西北风也不成。”
张全心中暗叹,这女记者果然是神通广大。
易婷婷则在心里对丁家齐暗暗点头,当初自己出面找他,本意只是想拉一笔赞助,不想这丁家齐听说她的想法后,居然极为热心,不仅出了所有的筹备费用,还免费提供自己公司名下的一幢老别墅做为场地。当了多年的记者,买易婷婷面子的人倒是很多,但像这样出力的并不多见。而且丁家齐没提一句附加要求,连博物馆的开张新闻也不要提他。难道他是在向自己证明,以前那些慈善义举真正是上升到自觉的行为?直到有一次,看到了丁家齐对张全那些宝贝表现出发自心底的兴奋之情,以及他对锁具鉴赏能力时,易婷婷想,看来此人还真的是个性情中人。
那天,她带丁家齐去张全家看锁。丁家齐看得非常仔细,每一件都品味良久,脸上还带着隐君子过瘾时的幸福神情,看得易婷婷暗暗好笑。看了大半天,丁家齐终于看完了,他长出一口气:“好,好啊。”
易婷婷笑问:“好在哪里?”
丁家齐点了根烟,缓缓道:“我平日没事,也喜欢翻翻历史书,尤其是博物志一类的闲书看了不少,对锁的历史还真感兴趣过。今天来此一观,确实印证了不少哇。张兄,我有几个小问题,还请不吝赐教啊。”
张全忙说:“哪里,我也是这一年才真正懂了些锁的道理,道行还浅着呢,我们一起探讨吧。”
易婷婷在旁边看得好笑:“我说你们别再掉文了,一个是通才,一个是北方大学高材生,半斤对八两,这就开始比划比划吧。”
丁家齐一笑,说:“张兄这里的锁,绝大部分应该是簧片锁吧。”
“果然是行家。没错,半个世纪以前中国一直是簧片锁的天下,这也是我的主要收藏对象。弹子锁算是新生事物,而且品种太多,发展更新太快,根本没有精力去收藏。”
“这簧片锁据说发明于中国汉代,公元二世纪末,随着丝绸之路的开辟传入古罗马,随后又传入西方。但是世界上最早的金属锁还是罗马人发明的,我在书上看到,这种锁叫‘槽沟锁’,但是具体是什么样,可就全凭想象了。”
张全说:“对,罗马人第一个在锁中设计了槽沟,在钥匙上锉出相应的沟纹,当钥匙的沟纹和锁槽相吻合,锁就能被开启。这是最初的现代锁的设计,由锁槽决定钥匙的花样,能做出很多种变化。不过由于技术所限,开这种锁,其实完全可以置槽沟于不顾,用其他坚硬的金属物去把它捅开。中国发明的簧片锁虽然比它晚些时候,但在结构上却要巧妙得多。”
“你见过槽沟锁吗?”
“没见过,这种锁只流行了很短一段时间,中国的簧片锁进入欧洲,就完全取代了它。到公元八世纪的时候,东罗马人又研制出了另一大类的叶片锁,取代了簧片锁的地位。到今天,只有世界上最大的锁具博物馆——奥地利格拉茨城博物馆还保存着这种槽沟锁的实物。我曾经去信了解这种锁的情况,他们给了我相当完整的答复,还有图片。到时候,我会把这些资料制作成招贴板展出的。”
丁家齐点头:“原来如此。刚才我们说的是金属锁,书上说,最早的锁具应该是木锁,大概在000年前的仰韶文化时期就出现了。你对木锁有何看法?”
“依我看,那时的木结构锁还称不上锁字,因为没有机关可言,只能在门外通过门上所开的孔去拨动门闩而锁门或者开门,其实仅能防防君子而已。而且很不方便,在中亚两河流域的古尼尼微城遗址中,曾经发现过距今000年的木锁,考察报告上说,其钥匙又大又长,恐怕要扛在肩膀上才能携带。由于原始木锁的钥匙一般都是竹杆之类的东西,所以直到春秋时期,国人还一直把钥匙称作‘管’或者‘竹加人加一加繁开’。”
张全说着,信手在桌上写下“”字:“木结构锁在春秋战国时期有了较大改进,才真正称得上锁。当时是在门的木栓上钻一个圆孔,圆孔内装上下两根圆棍,算是机关。钥匙开始采用铜材,制成‘山’字形,约摸二至三尺长。这样的锁已经有了保密性能了,相传是鲁班大师的功劳。”
“这我倒不知道,这么说,中国的锁业和泥、篾、木、石、雕等行当一样,是以鲁班为先师喽?”丁家齐插话道。
“簧片业倒不供奉鲁班,而是太上老君。可能因为把金属铸造成形离不开冶炼的原因吧。簧片业和金银铜铁锡五匠一样都立‘老君会’,每年二月十五开堂纪念。这一年我跑了不少锁具厂,有些厂子至今还有这个风俗呢。”
“张兄这里,有没有收藏木结构的锁?”丁家齐又问。
“收倒是能收到,不过都是些近代建筑上的内舍中用的,现今在农村也能找到,价值不大。年代更久的就收不到了。”张全摇头说,“其实木锁也有一些很精巧的设计,比如古埃及的一种木锁,装有很小的可移动杠杆,当锯齿形的钥匙正确抬高杠杆时,锁就开启。古印度还有一种鸟形木锁,钥匙孔藏在可以抖动的翅膀里,又称‘迷锁’。”
丁家齐兴致极高,忽说:“张兄,你这儿有酒吗?”
张全平时不喝酒,但是难得遇到一位对锁有同好的雅人,听到酒字,也来了兴致,他赶忙打电话叫楼下的杂货店送上来六瓶啤酒,又兴冲冲地跑到厨房,端出一大盘什锦泡菜。易婷婷抢先夹起一片萝卜丢进嘴里,但觉鲜脆爽口,不禁叫道:“哇,好吃死了!你在哪买的?”
张全嘿嘿笑了两声,说:“还行吗?我自己腌的。一个人吃饭,有时候想省点事就吃泡菜。”
易婷婷在张全这里碰到的新鲜事也不少了,但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吃惊: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金属味的男人,竟然能腌出这么好吃的泡菜。也许是《阿郎的故事》一类的电影看多了,易婷婷一直以为,由一对父子组成的家庭一定是生活乱糟糟的,直到遇到张全,她才知道,这样的家庭也可以有看上去正常的生活,面前的这一大盘泡菜更印证了这一判断。易婷婷都有点脸红了,她很少自己煮饭,但请了几回客之后,在朋友们不负责任的吹捧下,老觉得自己手艺不错,此时才发现,眼前这个开锁的男人比她强多了。
一轮急酒喝罢,六瓶酒都见底了。三人兴致还高,易婷婷发现两个男人的酒量都不错,打电话又叫了一箱啤酒上来。
边喝啤酒,边吃泡菜,三人又聊了一回,易婷婷问张全:“那你的锁里,哪一把是历史最久的?”
张全微笑不语,走到书橱前,从最顶层取下一个塑料密封袋,打开一看,竟是活灵活现的一条铜鱼。
张全说:“就是这把‘鱼之钥’了。你们看,鱼身上驮着一条铜梗,由鱼头部位和鱼尾部位竖着的各一根铜梗支架着,这是锁环。在张开的鱼嘴里有一个一字形的口子,这是钥匙孔。钥匙是这根铜条,一端有弯头,弯头中开有漏空孔。”
张全说着,把钥匙插在鱼嘴里的钥匙孔,稍微用力一推,鱼尾和鱼身之间顿时出现了一道裂缝,他再握住鱼尾一拉,尾和身顿时分了家。张全拿着鱼尾,对两人说:“你们看,这鱼尾中有一根插入鱼肚的铜梗,铜的左边、右边和上面各铆着这样一块弓形薄铜片,它们就是簧片锁的关键——簧片了。”张全指着那几片薄铜片说,“簧片是有弹力的,弓着时面积大于鱼肚里封片上的口子,簧片被它卡在鱼腹里,锁就关闭。用钥匙弯头上的口子去卡住簧片,压迫它变成坦直形,簧片就能顺利穿过封片,锁就开了。”
丁易两人都是第一次接触到锁的内部,都频频点头。易婷婷说:“刚才你讲的这些,也都要做成资料板。”丁家齐则问:“这把锁真是最久的一把吗?”
张全的神色忽然郑重起来。
易婷婷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摸,这只铜鱼真是太像了,一轮一轮的鱼鳞镂刻得栩栩如生,嘴张开,尾微翘,动感十足。锁身入手沉甸甸的,有一种精致圆润的感觉。历经岁月的沧桑,它身上有些划磨痕迹,但一种沉静稳重的光亮让人无视于此。加上附会于其上的神奇故事,易婷婷意识到,自己手中的这把锁是无价之宝。
张全继续说道:“鱼之钥在赵德芳的家里倒是传得好好的,一直传到了赵孟畹氖掷铩U庹悦项二位都知道了,字子昂,号雪松道人,又号水晶宫道人,乃是宋末元初的第一大书家。赵孟疃杂阒恳舶皇褪郑肥榉ㄊ保畛P吹淖志褪悄嵌巍栌谒埂J榉ù蟪芍螅聪伦约鹤盥獾囊环栌谒埂急赣胝庥阒恳黄鸫诤蟠?上д铰也痪馑泻褪橹械钠嬲洌痛虽蚊徊患恕!?
丁易二人听得悠然神往,丁家齐叹道:“若能亲眼见到赵子昂这幅字,此生也不虚度了!”
张全嘿嘿笑着,舌头也大起来了:“这幅字嘛,不瞒两位,我倒是见过一回!”
易婷婷两眼放光:“真的还在人间?快快交待!”
丁家齐摆摆手说:“这样吧,天也不早了。我有个提议,咱们空着肚子喝了半天酒,也该吃饭了,我作东,咱们吃了饭,张兄再接着讲,如何?”
易婷婷和张全齐声叫好。半个小时后,张全在明仕海鲜大酒楼的包厢里,开始讲述他的奇遇。
别传:张全
这是关于张全寻锁之路的一段纪录。在这个不平凡的过程中,他被迫参加了开锁大赛,被迫与黑社会打起了交道,并且由此结识了千金大小姐冯映雪,得到了稀世奇宝“鱼之钥”和赵孟钍质椤案栌谒埂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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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流火,拥挤的火车车厢里虽然有空调,但张全的汗还是一直往外冒。他扭动几下脖子——这是此刻惟一能进行的运动,然后把目光再次投向车窗外。窗外是古久的三晋大地,每一粒尘土都蕴含着中国人三千年的文化信息。阳历八月初,树木正葱郁,和蓝天、黄土一起,被飞驰的火车拉成连绵不绝的大色块,煞是好看。刚才还昏昏沉沉的张全精神一振,尽管空气燥热混浊,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
张全是南方人,又离开北京多年,对北方的夏季还不适应,这趟出门已经快两个月了,在寻锁方面收获不小,但也付出了咽喉肿痛,眼结膜发炎,早上流鼻血的代价。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舍得坐卧铺,最好能把省下来的每一分钱都用来买锁。他又看了一眼行李架上的行李箱,里面有他此行收获的宝贝:明朝飞凤锁、清朝两仪锁、十二生肖锁,还有几把民国时的古锁都在里面。
看着这个被一把链锁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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